罢了。
走在这浅浅月色之下,白浅忽然想起了晏清,如果是那个如水墨画一般的男子陪她在月下漫步,想必一定是浪漫的很吧。可惜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避之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这么主动呢?
倒是身边的这个人,全然不安好心了。白浅这样给陌轻尘定了性。
正在她暗自腹诽的时候,陌轻尘却道:“陛下,你在想些什么?”
白浅大惊,难道他有读心的能力,怎么知道她在心里骂她呢?支支唔唔的知说什么好。陌轻尘又自顾自的道:“听说昨日陛下赶赴刑场了,有传言说陛下改变主意了?可是有这回事么?”
白浅不高兴了,难道他是在质问她,如果是这样,她再不强势一点就要被人欺到头上了。于是沉声道:“轻尘今日怎么也八卦起来了?”白浅的语气浅浅上挑,带着一丝不悦的指责意味。
陌轻尘也不以为意,笑道:“是我多心了,还以为陛下改变主意了呢。毕竟辰王之前多次上奏求情陛下都没有应允,辰王虽然远封边疆,可也毕竟是陛下的亲叔叔。所以我也觉得这些空穴来风很可恶,陛下九五之尊,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况且,这楚青君跑掉了也不是回事,难不成他还不是孤家寡人?堂堂天牢也该整顿整顿了。”
白浅心头一震,她之前倒是真的没有想这许多,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陌轻尘这话中之意直指辰王,既然他之前为楚长龄求情,如今保了他的血脉也是有可能的。如果往更坏处想,这辰王如此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要和女皇作对么?如果是忘莫离,恐怕早就会想到这里了吧脑中的线索全都绞成了一团,白浅皱眉,自嘲的一勾嘴角。
这才几天时间,她帝王的本事是没有,帝王的疑心病倒是颇得真传,一会儿已然想了这么多了。
看来,想要一个皇帝有安全感还真是挺难的,身在其位,也是不得已。
可是这话如果是子瑕子画说,抑或是晏清来说都还好,偏偏是陌轻尘说的,就得考虑一下他的用意了。
帝王最忌手足相残,白辰御是她的亲叔叔,陌轻尘却不过是一个外姓王的世子。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白浅还分得清孰轻孰重。
于是轻声笑道:“这件事朕自然已经着人去查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况且,不过区区一个男人,以后也多的是,跑了就跑了,难不成还能翻起浪花来。”
白浅说完,吁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度大有长进,这种话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了。
希望楚青君你不要让人抓到,人肯定是要抓的,她也只能偷偷放水,等这阵儿过了,再找借口平息下来好了。
、被吻了!居然被吻了!!!(1)
夜色中陌轻尘的双眸幽黑如同漩涡,仿佛可以把人彻底的吸进去,忽而一笑:“陛下说的是,是我多虑了,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白浅大度的一笑,可是口中的言语却是不怀好意,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轻尘恐怕也是在这后宫憋久了,所以难免有些小儿女作态,总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不然岂不是太过无聊?朕又怎么会怪罪呢。哦,这便到了,你也快回宫吧,这月黑风高的,出了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说完白浅扬长而去,那笑声还轻轻回荡在空中。似乎能感受到背后射过来的冷凝眼神,白浅暗自得意,小样儿你快被气疯了吧?我让你委屈也没地方发,你就气的吐血吧。
不要怪她报复,她有时候很小心眼的。
昨天和陌轻尘的那一番明争暗斗,白浅终于在最后掰回了一筹,扬眉吐气,于是那晚睡的十分香甜。
其实等她闲暇时仔细回想,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有欠妥当的。毕竟她没有必要彻底得罪那个人,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像一个柔弱女子一样博得同情,所以很可能就是招人忌恨,无疑是在给自己添麻烦。
但是随即又释然了,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要么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会失败,不会顾忌后宫中的一个男人。要么就是被赶下王座,彻底沦为阶下之囚,到时候连命都没有了,何必还怕什么一个男人的报复?让人看扁了才是最不好的。
想通了这样一点,白浅更是放得开多了。让你的敌人比你更生气,更不冷静,说不定就是你成功的一个契机。陌轻尘如果不吃吃瘪,早晚会骑到她的头上,白浅恨恨的想。至于这里,倒是有一些私怨在其中了,谁叫他逼的最紧呢?
但是不论怎样,这些都是昨天的事了。白浅今天一样不开心,是因为卓风奚下午就要回来了,这三公子里,好像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但是如果仅仅这样也不足以让白浅忧心,主要是子瑕的话让她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来,不能像应付其他男人那样来应付他。子瑕说忘莫离十分宠爱这个风奚公子,甚至可以用亲近来形容,所以晚上也定然是要摆宴庆祝的。
既然是亲近的,那么肯定也互相了解的多,怎样对待他才合适?这点让她几乎抓狂。
才用过午膳,白浅绷着闷闷不乐的脸对子瑕道:“你将朕的旨意传达下去,以后皇夫和公子们晚上都不用来侍寝了,等候朕的传唤便是。”她觉得她必须除掉这个隐患,还是直白点说出去比较好,免得有人装作糊涂。
子瑕一怔,道了声是,才迟疑道:“陛下,除了每月的十二,二十四是皇夫侍寝,其他公子并没有任何规定的。”
白浅手上一滞,道:“你说只有皇夫才定期侍寝,其他人没有朕的要求是不会出现的是吧?”
子瑕点了点头。
白浅咬牙,咯咯作响。忽然觉得手心冰凉,昨天根本不是陌轻尘侍寝的日子,可是他却这样说,分明是来试探她的!
、被吻了!居然被吻了!!!(2)
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有破绽,却不知一开始就是破绽!
白浅深吸一口气,叫住了子瑕,道:“那就免了皇夫的侍寝便是,其他的就不用出去说了。”
子瑕看了看白浅,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知趣的带上门出去了。
白浅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手紧紧的攥成拳。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慌乱了,仔细想想,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况且陌轻尘的行为也很是可疑。
首先,如果他怀疑了白浅是假冒的话,一开始的试探基本上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有了这样的结论,完全可以用来要挟她,但是陌轻尘偏偏没有轻举妄动,反而不露一丝痕迹,继续试探。
而后来他的话更是匪夷所思,如果那些话是对忘莫离说的,是理所当然,可谓居心险恶。
但是为什么要对她这个冒牌货说?和她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而不论如何怀疑,陌轻尘都不可能知道白浅这个人,她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关系。那么他说的那些辰王的话,绝不是在说给白浅听,他是在说给女皇听的,或者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听。
他既没有因为抓住白浅的把柄而轻举妄动,也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反而继续装傻。是因为他并不敢确定,或者说,他以为这是女皇的阴谋。
忘莫离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而别人就算想假扮也不可能这样以真乱假。
陌轻尘就是顾忌到这点,也许才装作不知道吧。
但是白浅已经知道了他的试探,这点他定然也是想的到的,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肯定也会看在眼中
。这才是白浅如今应该思考的问题,要让他知道,她还是女皇。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个身体本身就是莫大的祸根,但是又何尝不是她最大的保障,只要她有足够的能力,就是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女皇又怎样?
不是不可能的,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更有优势。
白浅笑了笑,陌轻尘昨晚的没有轻举妄动,正好给了她信心。
与其被动的担心自己的安全,不如把握到别人的心态有用,白浅不喜欢处于被动的位置,从来都是。
想到这里,白浅忽然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好笑的摇了摇头,她可是要回去自己的世界的。在这里就算是女皇又怎么样,抵不过家中有人,温馨一刻。
况且……白浅满脸黑线的想,没有电脑没有电视,她幸福的夜生活从此就没有了推门而出,看这碧云青天,今天天气真不错,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白浅想。
子瑕看到白浅出现,恭敬的叩首道:“陛下,皇夫让人传达了谢意,并让奴婢转达说陛下有空可以多去他那里坐坐。”
白浅笑道:“好。”不过心中其实也是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晏清的疏远她还是看的到的。虽然这个风轻云淡的男子是她来这里看的最顺眼的一个了,但是也不喜欢自讨没趣,她不去见他,恐怕也是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被吻了!居然被吻了!!!(3)
她就算是回不去,暂时也没想在这后宫挑个男人度过后半生。
“风奚公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白浅想了想,问道。
子瑕沉吟片刻,道:“应该快了,公子如果回了,第一件事肯定是来见陛下的。”
白浅抽了抽嘴角,真希望他不要来见她,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是没有用的。笑道:“朕去御书房了,他要是回了就让他直接去见朕吧。”
子瑕道了声是,这才吩咐下去。
白浅蹙眉看着面前的桌子,和桌子上的那堆东西,决定继续昨天的噩梦。先是差人把以前忘莫离的存档类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开始一点点的对照学习。可是她的字是定然和忘莫离不一样了,暂时只好让子瑕代笔。
无关紧要的小事,思考了下也都交代了一部分出去。白浅累的趴到在桌上,真是觉得自己莫名的悲哀,她不是来做牛做马的啊,可是她更不想当昏君……纯粹是被楚家的事刺激了。
累了就干脆在一旁的躺椅上休息,子瑕也很识趣的出去守着。白浅翻了一个身蜷缩在上面,一会儿就睡着了,没想到还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她又穿回去了,一家人其乐融融,还骗妈妈自己是出差了,他们也信。
不过……白浅皱了皱眉,忽然有些呼吸不畅,貌似睡觉也没有压着胸口啊。
猛然一睁眼,却看到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转瞬间落进一双漆黑的双眸,如深潭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以至于她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反应过来!
已经顾不上震惊了!猛地将那个俯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白浅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通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她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吻了!
虽然这个男人很帅,健康的肤色,刀削般的脸庞,满是英武之气但又不失儒雅。虽然这是一个很极品的男人……但是白浅依然非常的愤怒!
相比于白浅的愤怒,男人似乎更惊讶。看到白浅反应的瞬间也是不知所措,脸上神色不停的变幻,甚是复杂。
白浅可管不了这么多,一甩袖子,怒声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人闻言似乎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诧异渐渐的都消失了,最后看不出神色来,只觉得那双黑眸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沉声道:“不是陛下你让我来见你的么?”
“我……”白浅忽然一顿,后面的说不下去了。虽然她刚才非常的冲动,说话前也没有仔细的思考过,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卓风奚。
传说中与女皇青梅竹马的风奚公子。
让他直接来见她真是她做的最失策的事情,更错的是不该在这个时候睡着。一直一来女皇的威严形象几乎让她忘记了,这些是她的后宫,而不是她的手下。所以他这样做……好像也找不到指责的理由……只能说明忘莫离是宠幸他的。
可是,这对于白浅来说恰恰是最可怕的噩梦。她当了这个女皇,却从没想过接受她的后宫。
白浅已经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了。虽然她失忆的事情在这宫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连陌轻尘都已经怀疑她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赤裸裸的摆在面前,必须去面对,必须去给一个解释。
、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好么?(1)
卓风奚和忘莫离又是这样亲密的人,她该怎么解释?
白浅犹豫不决,正准备鼓起勇气打算面对一切的时候,卓风奚却先开口了。再没有一开始的洒脱和不羁,规规矩矩的给白浅行礼后,道:“请陛下恕罪,风奚也是太过想念陛下,所以才有所冒犯。不过,陛下可是不记得风奚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由不得白浅去准备其他的说辞了,正好顺着他的话下来,道:“确实是不记得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放过卓风奚眼中的一丝沉痛,这个反应委实出乎她的意料。
忽然间她觉得,如果说这皇宫只有一个人是真心的话,那就是这卓风奚了。
他也许是真的在意忘莫离的,没有包含所谓的恨和利用,因为没有人会为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伤痛。除非他的演技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呢但不论怎样,白浅越不敢放松了。
毕竟她不是忘莫离,也许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可以应付过去,但是面对卓风奚的时候她不保证自己可以糊弄过去。
而且这种占用了他人身体的愧疚在折磨她,虽然她不是自己愿意来这里的但是用了这个身体就有责任,这个道理她昨天就已经明白了。
卓风奚浅浅直起身子,忽然笑了笑,带着些许落寞的味道:“我听说陛下在殿上晕倒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不过幸好陛下无碍,至于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以后不是就知道了?”
一开始的怒火早已消失无踪,白浅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可是她还是觉得十分为难,卓风奚如今如此体贴,可是一旦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会怎样看她?不会由爱生恨吧?
白浅语气微有踟蹰,笑道:“朕不光不记得你了,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今日不说这不开心的事了,风奚一路上也是辛苦了吧?”
卓风奚点点头,掩去了一开始的真情流露,仅看那个笑容,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道:“是有些累了,不过陛下也不用担心,你忘了,我可不是那些柔弱书生。”
白浅也在笑,看他的表情就让人觉得轻松。
因为卓风奚不会让她为难,不会逼迫,他太过于温柔和体贴,虽然这都是给忘莫离的,但是感受到的是白浅。
于是白浅也难得的轻松了起来,笑道:“那倒是,朕看你也不像柔弱书生。”
她好像记得子瑕说过,这卓风奚可是大将军之子,当年入宫前也是一员猛将,不过真是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