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一遍,该回的回、该给我的给我、该转发的转发。还有,告诉沈为霖,他家慕容璞干什么我不管,敢干涉‘逐鸱夷’的事,我砍他三十六段。”
“你是说砍慕容璞吗?”
“我不行吗?”
“你行吗?”
“夷光?”念思稍稍上扬了尾调。
“我要专心整理资料了,听不到听不到。”
无奈地摇摇头,又低头把最后几句话写上,封好信口,放入明天要发的文件堆里,念思才把手中笔放到笔洗里洗干净。等擦干手,揉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她无意间瞥见面前乌黑的镇纸上细细刻着的诗句: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往镇纸上刻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刻诗的人却早已天涯海角。这个镇纸也被束之高阁好久未用,不知今天怎么又跑到这书桌上来?苦涩一笑,仍旧会思念,终究放不开。
“夷光。”她突然抬头叫一声,以阻止自己往下想。无人答应。念思这才发现,就这么一会会儿功夫,她的侍女已经趴在桌上酣然入眠了。无奈地笑笑,她走过去把夷光摇醒,推进房去睡。夷光也不推辞,含糊地答应一声就进屋躺去了。
念思吹熄蜡烛,虫响和月光霎时洒满整个房间。许是刚刚镇纸触动了心底的某些情绪,又许是夷光的话刺激到了脑子里某根神经,总之,念思觉得今晚自己的心始终无法安定。她隐隐地,觉得如果往某条路上走,将会发生一些再也无法回头的事,但内心却蛊惑般被引诱着叫嚣着一定要往那个方向而去。
青山连雨云难断,更漏流年鬓易老。曲散酒凉花径独游,闲手拨弄鸳鸯扣。
向晚雨疏风渐紧,烦扰一池秋水皱。待得天晴人已白头,日出乌鸟探首。
好悠扬的乐声,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闭上眼,沉浸在漫延无边的悲伤里。好累啊,不想再抗拒,就任由自己的心做出了决定吧——
明天,由我亲自去找她。
。
第二天,夷光揉揉眼从锦被中醒来,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里已经没有念思的影子。秋晨清冷的空气中漂荡着泠泠的山风,拂过了书桌,有撒金笺在猎猎作响——镇纸已不见了踪影。
夷光像早已料到般,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容。她推开门,嘴里呼啸几声,顷刻间一个紫色的身影飘然而至。
“你又穿紫色,不怕被人发现砍你脑袋?”
来者傲气地甩开手中折扇,半掩粉面:“能让我心甘情愿交出项上人头者,惟慕容璞而已。”
“大冷天扇扇子,冷死活该!”
“郑夷光!”
“你打我啊。”
来者冷笑一声,决定不与她计较:“汤念思不在?”
“亲自出马找去了。”
“她亲口说的?”
“需要她亲口说我才知道吗?”
来者怀疑和轻蔑明显地写在脸上:“你能确定吗?”
“你不放心就自己去核实啊,我又不求你相信。”
“你!郑夷光,你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有你好受。”
“你实际想说的是‘郑夷光,等慕容璞称了天下,你就等死吧’,对吧?你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我们又不是外人,我也不会和你抢男人,就咱俩现在的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说罢,一双纤纤玉手便搭上了来人的肩膀。
来人惊得一跳三尺远:“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负心汉,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你……”
“我知道了,汤念思亲自去找方易和常琉璃了,就这样,我回去复命。”
“这么快?那白满川白郎君你个伪君子走好,别绊着磕着让狼给吃了!王八蛋!”话还没说到一半,紫色的身影已经神速地消失在林海,但夷光仍然坚持把话吼完,然后对着不尽的绿涛怔怔发愣,突然鼻子一酸,蹲到地上大哭起来。
沈为霖隐在屋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随后怜惜地一叹,云淡风轻地挥挥衣袖,也走了。洒落的叹息凝成一颗泪,滴在他刚刚踩过的土地,混着残存的温度,化成一个伤口的痕迹——
慕容璞,会不会终有一天,你也如此对我。
对茅屋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决定了便立刻上路的汤念思此刻已奔驰出了百里之外。夷光说的没错,“逐鸱夷”这次的确快算失手了。作为一个专业的间谍精英组织,“逐鸱夷”的目标一直是“行业最优,没有之一”。在母亲和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下,念思自信“逐鸱夷”已经臻于至境。但没想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除了查出一个大概的去向,她们真是连两个人的影子都没摸着。两个人,两个花季少女,还是两个美丽动人的花季少女!手下那群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样子都查不到!
念思郁闷得一把扯下路边杂生的植物的枝叶,捏在手里使劲搓。这是她独有的排解不快的动作,心情不好时,拿到什么搓什么。这么多年搓下来,除了铁坨之类的东西外,已经没有什么是她搓不动的了,夷光甚至开玩笑给她起了个“搓搓神掌”的外号。
不过,在找人——尤其是在中国找人——这种艰巨任务面前,搓搓神掌神马的还是比较浮云的。所以搓搓过后,念思还是得集中精神仔细在脑海里过滤、梳理、分析这些天来收集到的一大堆乱麻般得信息,从而判断当前的任务和方向。
于是时间倏忽一下就过了鸟。
。
某月某日某个晚上,咱们的念思童鞋终于也来到了江陵,来到了某条花红柳绿的江边,来到了某个正在举行邪恶拍卖会的古代夜总会的角落——宽宽云绮可以发誓,她真的不是知道了目标人物恰好就在这里,她只是因为业务上的事要来找慕容璞而已。
而且,在此时此刻同样来到“众妙门”的还有我们男一号韦子言童鞋。作为也按捺不住亲自出门找人的队伍中的一员,韦子言此时的火气是相当之大的——他可是收到准确线报说刚刚有疑似程默默的人在这里的后门出没。拒绝了墨影堂的人先行探报的建议,他一脸阴沉的自己出马探查——根据他对某人的恶趣味的了解,这个线报的可信度那是灰常之高啊。
于是,某君与某君这一对以后还要不断相遇明争暗斗纠缠不清的冤家,就这么在一个气氛暧昧、环境比较不正常的地方相遇了。
第三十四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更新时间2011524 13:56:46 字数:2330
念思悄悄摸到二楼,找了个能俯视全局的角落,一侧身隐进二楼为了营造浪漫奢靡气氛而到处层层叠叠铺挂着的精美帐缦里。几乎在同时,化身为某贵公子而气定神闲地从正门进来的子言打量了一圈内部光景、迅速选定一个既利于隐蔽又利于观察的位置后,趁人不注意,也上了二楼。
古语有言,英雄所见略同。其实不仅是英雄,高手的所见也经常惊人地相似。所以——
汤念思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就站到身边的男人,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如此大意,但也确实惊叹来人的功夫。打量这人的穿着打扮,与下面大厅的那群人无异,她有点奇怪——这家伙上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难道是约了老相好?念头一闪间,念思看向子言的眼神禁不住有了一点小小的轻视。
韦子言也没有想到这种角落里还能有人。虽然惊诧,不过只一眼他便判断出了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份——跟林涧风一样,猫捉老鼠呗。就在念思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念思眼里出现的一丁点异样,子言不禁笑了——他知道对方在推断自己身份的时候犯下一个方向性的错误。
就这样,互不知底细的二人各自在心里飞速盘算。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处理方法:抬手、弯腰、向对方问好。
韦子言“不知还有人在此,唐突了娘子,实在对不住,在下这就离开。”
汤念思也不客气,先到先得嘛,但礼数要做周到:“没关系,只是麻烦郎君需另觅佳处了。”
子言微微一笑,起身时看到她眼里不自禁而流出的得意,念头一转,突然抓住念思的左手往怀里一带,右手温柔而迅速地半捏住女生的右手,送到唇边深深一吻。
自始至终,子言的眼神都深情而挑逗,嘴角的笑容亦始终未变。
念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就这么一愣的功夫,子言又给她的额头送上浅浅一吻。等反应过来,念思又急又气,挣脱出来就要给这个登徒子一巴掌。但子言顺着她的挣扎松开右手,把念思的人往怀里一按,将她圈入双臂中,丝毫动弹不得。
在埋入他胸口的一瞬间,念思突然呆住了——就为他身上熟悉的香气。
是的,这不是他。可是为什么,你们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女人啊,是永远改变不了的情感动物。一个熟悉的侧脸、一句相似的话语、一个相同的习惯、一样熟悉的画面都可以让女人傻傻第追上前去,即使知道不可能,也要确认过世界没有奇迹才甘心。
这一刻,念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底的悲伤瞬间泛滥成海,在一个不适宜的时刻、一个不适宜的场合、对一个不适宜的人。
子言感觉到了突然改变的气氛,他不知道怀里人为什么停止挣扎、也不知道这突入其来的悲伤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知道。子言不喜欢女间谍、女杀手之流。在他看来,杀戮、战争是男人的领域,女人本就不该插手。所以,对这个偶然撞到自己领地里的女人,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加掩饰的邪气惊醒了念思,她把那些不适宜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几招挣脱出男人的怀抱。今天估计是找不成慕容璞了,还是改天再来吧。念思转身要走,子言也不留,眼看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念思在些许的慌乱中不小心弄出了一点点声响。刚好,有人在附近走过,听到了声响就要往这边走。子言皱着眉头,一把钳住念思,迅速地由旁边的一个飞奔而去,消失在尽头茫茫黑暗里。
那人没发现什么,嘀咕着疑惑地走了。就在这时,程子语在另一边也摸了上来。
“好熟悉味道……”子语使劲吸吸鼻子,撅着嘴皱着眉想道,“难道……他来了?”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子语赶紧开始碎碎念:“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绝对不会的!”程同学使劲摇头摇头再摇头,极力要把这个不吉利的念头从脑海里扫出去。末了,她还不忘胸前画个十字,再合掌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真主保佑”。
随后,好奇心和精力旺盛的某人在这套在跑江湖的日子中发展出来的技巧纯熟套路明晰的自我催眠术中解脱出来,开始全神贯注大厅的情况。
就在这时,从楼上下来的某两人在经过短暂的挣扎与反挣扎、扭打与反扭打后终于结束了纠缠——韦子言玩够了,不想玩了。他突然松开手,念思毫无防备,没站稳就要摔到地上。在悲剧即将发生的一瞬间,子言不知道想什么,又强势而绅士地搂住了女生的腰,避免了念思与大地的亲密接触。被这么天上地下地折腾,念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终于成功地掐灭了心中蠕动的小火苗,自认为认清了面前这个长着一副惊艳的脸揣着一副狠毒的心肠的王八蛋的真面目——可是,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这样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程子语一般这么解释它的:让你猜到后招,那我还干什么吃啊。
对这个解释,韦子言向来深以为然,所以坚持身体力行——包括此刻。他眉目含笑地看着怀里的人儿,用最好听的声音温柔地吟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寻花去,夜夜栖芳草。”吟罢,他就把再次愣住的念思扶起站好,白衣一晃,翩然离去。
留下一个彻底反应不过来的女生站在街头,怔愣间流下了泪来。可怜的念思,用句比较矫情的话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她感觉心底有块地方无可救药地沦陷了。
回到楼里,子言重新站在刚刚的角落,恰逢子语被某璞的二十万伏电眼电得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故转移地点继续自我催眠。不知道是不是刚作弄完人心里哈皮,英明神武的韦童鞋居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藏着个人,更没发现那个人就是让自己上下折腾、为了请假不惜装病还逼着衣子缄一块装的,程默默!
得意忘形向来不是好品质,对此宽宽云绮也只能表示无可奈何。
灯光暗,琉璃出。慕容璞还是频频往楼上望。由于刚刚子语在的地方换成了子言,两个腹黑男偶尔的深情对望——哦不——强势对瞪便不可避免地火花四溅、电力十足,哔哔啵啵的声响只有程默默那傻女人浑然不觉。米有办法,做贼心虚嘛——就算是为民除害,她也的确是阴了馒头寨的。
而后来,就在子语终于受不了压力悄悄遁走后不久,觉得今晚这种场合默默应该不会在的子言也走了。踏出众妙门的大门时,他和稍后离开的慕容璞下了一条内容相同、对象相反的指令:给我查下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第三十五章 琉璃,不说我可就逼供啦
更新时间2011524 15:27:01 字数:2358
“琉璃啊。”
“诶。”
“琉璃啊。”
“喵。”
“琉璃啊。”
“你TM能不能换一句!”
“你跟海豚怎么认识的啊?”
“我睡了。”
一个小时后,确定琉璃真的睡着後,我松松手掌骨,深吸一口气,由轻到重慢慢地把她从甜美的梦乡中推醒。
“琉璃啊。”
“干嘛?
“醒了?”
“嗯。”
“我叫醒你就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啥?”
“我要睡了”
“……”
。
第二天早晨,当琉璃从梦中再次醒来时,发现我竟然把屁屁对着她的脸。
她戳了戳我浑圆的屁股:“方易啊。”
“曰。”
“解释一下你干嘛把屁股对着我呗。”
“我想想。嗯,应该是因为你的脸长得太艺术了,所以我忍不住想用它对着你……哎哟,你干嘛掐我!”
“你到底在抽哪门子风啊。”
我闻言一骨碌爬起来,直勾勾地盯著她:“你怎么认识海豚的?”
时隔一夜又听到这个问题,她受不了地捧着脑袋大叫一声:“你咋对这个这么感兴趣,真是八卦。”
嗯嗯,我承认,爷的确是发现在这个世界里又遇到琉璃和海豚(的前世?)后就不淡定了。我知道八卦是不好的行为,但你就不能让我偶尔八一次么?
“说嘛说嘛。”
“不说。”
“真不说?”
“真不说!”
“不说我可就逼供啦。”
“士可杀不可辱,来吧!”她翻身呈“大”字躺在床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