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后不善可就是大问题,是要偏了半边身子的,严重者还神志不清,智如幼儿,好有潜王年纪轻轻应该熬得过的。
医师详解下来吓得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言,医师也没办法,开了药方说先退了烧养着,等人醒过来一切方好重做打算。
蔚又时退下来后左右不是、坐立不安,怎么都觉得风险过大,这没出个什么还好,要真出了什么自己实在难以担当。想来想去提笔给司徒大人回了一封信说明情况。他不直接呈谏面圣是因为想云潜也有大部分可能是会好的,到头来惊动圣上了却又是个芝麻大点事说不过去。这即便出了什么事,也算跟这位司徒大人交代清楚了,至于他会不会上禀就是他的事了。
玄冥在朝武阳发信后五日收到云潜的回信的,信是文澜斋里另一个老臣给他的。他收到信后第一反应就是云潜应该还是平安的,这是他的直觉。他还从没有见过云潜的字,都说字如其人,这信封上的字四平八稳刚柔相济,看来便是稳重之人,细细想来又觉得有不妥,像云潜这样玩世不恭的人怎么会写出平稳的字体,真是怪哉怪哉!
拆信的时候玄冥居然手指头有点打结,撕了几处才将信纸从里面抽出,打开一看,苍白的脸色瞬间就红了,像是被什么事激起的。一字不漏看完后淡淡叠好信件又夹入书册内,抬头望窗而思。
赤水没堵住,死了不少人,他早有心里准备。如今好端端的功德做不成还要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云潜你真是不值得很。本来以为你这厮要拖家带口升仙羽化的,而今温香暖玉没有,反倒惹了一身的灾祸,果然被天帝应验为历三重浩劫啊,也不知你挺不挺得过去。玄冥又呆呆一笑,想着云潜如果要真不幸瘫了呆了不好使了,天帝还认不认这么个残废天尊啊,不过那样子实在是有碍仙家仪容。。。。。。他自己若瞧见自己那模样说不定也要撞墙呕死。
这个祸害,还不醒么?莫不是还等着本卿亲自去解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一句话,说写小说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满足自我YY。。。
发现真贴切,其实这文早就存文完结了。。。
所有的成就感已留在当日。。。而非现在。。。
大概得到认可会增添些许成就感和信心。。。但如果没有。。。我也孤独走了过来
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恒久坚持。。。就是最大的胜利!
18
18、第 18 章 。。。
云潜被灌了些苦药汁,摇头皱眉的极不情愿醒了过来,医师将手往额头上一搭,把了脉,回头吩咐了一句:烧还未退,拿冷毛巾来敷。
蔚又时听到属下一句潜王醒了可松了口大气,一路跑来掀开帘子就往里奔,边跑便喊:“医师,是不是醒来了?阿弥陀佛,功德无量,总算醒了!”近床前一看,只见这人白泠泠的面色如纸。
“哎呀,潜王你可算醒了。。。。。。。”
云潜摇摇头想张嘴说个什么却什么气儿也没吐出来,干枯的白唇一噏一合。医师见了又从桌上端来一杯热茶,将床上人慢慢扶起喂到嘴边,云潜闭眼微微抿了一口,似被烫到眉头一皱又缩了回来问:“什么时候了?”
“这都过了整整两天了,现在又是天黑了。”年轻的医师吹了吹手里的热茶又递上去:“潜王,再喝点吧,不烫了。”
“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医师应了声,与蔚又时又加几个侍者轻声退了出去,又吩咐去弄点精致小粥菜,以备潜王醒来之后用,用他的话来说,现在这人简直虚弱到不行,若还不赶回皇城好生调养,可是要落大大病根的。
云潜出遣时是九月下旬,如今过了二月有余,已是寒冬腊月了。转移走了的人已在别处安了家,逝去的人也得瞑目了。赤水泛滥了一番,像淘气的小孩发了一通怒火得到了满足,水势也渐渐收了起来。冰寒料峭,从上游来带着破碎的冰渣顺流下来的水显得格外寒冷无情,人也格外的脆弱,这么个季节这么个景况,谁不想家呢。
这几日上苍恩赐稀稀疏疏还有几线阳光,虽然不够暖和,但也比一直沉着暗着好,云潜其实很想回去,去看看宠爱自己的父皇母后,去疏规殿楼登高望远听听鸟啼,还可以去红莲池嬉戏游鱼,或许有时间还可以去趟伽蓝寺上一柱香火为百姓积积德祈祈福,顺便瞧瞧那个狼心狗肺的人是不是还有心情躺在竹床上享受日沐。
那个叫问松的医师也建议他早回皇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医师,医师告诉他说自己就是武阳人,小小年纪就在翼轸山拜隐世高人潜心求医了,听说家乡洪水泛滥赶回来尽点绵薄之力,结果生生死死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亲人早已无所踪迹。又一路打听闻言说是宫里来的潜王驻于此苦守赤水二月余,动容不已,遂也加入了阵守营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基于巧合下又刚好救回了潜王,众人感恩戴德谁也不多问,直便就被蔚大人私派在云潜身边了。
待身子恢复一些,这里大小事也无多虞担忧,交给蔚又时办理也绰绰有余了,想着是否该回宫了,今年除夕他可不想一个人孤单在外流落。
启程之日天不大好,隐隐有雷雨之势,但心里迫切,也无多顾及,上了辇车催人前行,刚进去之间帘子被一只手撩开,迎面是一股药草味儿,果然是问松,问松睁着大眼一副无辜样:“潜王,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云潜皱眉一想也对,他如今无亲无故,还尽心尽力给我治了这么久的病,应当重赏的,遂笑颜逐开:“本王不会忘记你对本王的救命之恩的,你就等着封赏吧,内庭御医?如何?”
那大眼睛眨了两下,摇起头来。
“这个都不行,那,你想要什么?”
问松说:“师傅曾告诉我医者仁心,不以私欲谋利。”他的模样很认真。
“不如我送派人你回翼轸,到你师傅身边继续求学?”
大眼睛又眨了眨,摇头:“师傅平生所学已尽授于我,以前师傅就叫我下山是我不肯,如今既然出来了也就没打算回去。”
云潜挠了挠头,感觉实在不好处理,没想到问松是个这么固执的人,看样子果然是在山里闷久了,连性情都跟常人不一样。又无奈道:“你看我都要回去了,你也回你师傅那里吧。”
问松又低头小声道:“师傅已经仙逝了,我回了也还是我一个人。”
云潜未料是这个结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人都沉默了起来。还低着头的问松又小声说了一句:不如你就带上我吧,我可以和你做个伴,还可以照顾你起居呢。
“什么?”真是人不可貌相,想这斯文的少年竟说话如此胆大:“本,本王有人照顾,岂能委屈古神医?”
“我已无亲人,也无朋友,你就当是我们一命换一命,我救你,你带着我,有口饭吃就行。”问松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侧耳细闻还听见一句:“师傅当年只教我医人,又没教我如何挣钱,我不会挣钱是要饿死的。你总不能让我饿死了。。。。。。。”
这山里出来的人到底不一样,虽是单纯无害,但也太过于——云潜闷头诧想。不过说到底自己也从没想过挣钱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是满盘珍馐端到嘴边,爱吃不爱吃还得看心情。想到这里又觉得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既然都是英雄末路,一起乘风破浪倒也无妨。遂向帘外人伸出手来,那人抬头一看,大大的眼睛早就笑成弯月了,也伸出自己手来搭上去,一脚跨了上来,两人同乘一辇刚好。
欲行处,云潜又想起什么,遣人召了蔚又时来,交待说:本王此间武阳之行遗落一件东西,你且帮忙寻了来,后日重赏。接下来又细细描述讲说了一番,方才举旗而去。
行在民野间实在是不像城里那般方便,但云潜的宿食都是由问松一手调节的,虽无巧妇炊材但也能养得人精神。云潜偶尔也这么一想,觉得身边有个这样关心照顾自己的人也不错,又念起留在疏规殿的南子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了,回到城里给她买些民间东西,也让她高兴高兴。
自启程路上又耽误些许时日,想宫里也没人知道自己要回来,一无接风洗尘的待遇,二无人担心挂念,赌起气来想还不如在民间多逗留些日子,只要赶在除夕前回去就可,想本王也不是一个不能离家的孩子,偏生只会吃喝享受。又掏出怀里一封带香的信纸,嘴角略略牵起,哼,大人你是惜墨如金不会多些几个字么,你要甚忧便忧去罢,我可不是为了你赶早回来的。
问松就在身旁看着这人神情间变幻莫测,又看见他顾自对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神游,便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呵,没什么,我如花美眷留给我的情诗香笺。”云潜侧脸对睁着一双天真大眼的少年邪邪笑起来,“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宫,走,陪我去看看那几家脂粉钗店,看看给我家美眷带点什么东西好回去讨赏。”
云潜搜遍店里胭脂翡翠也觉得不入眼,比起宫里女子用得实在是差太远,想南子看着这些定然觉得俗气不会喜欢。两人乏然索味的出了来,又带着问松去了上好酒楼,说定要让问松大开眼界。问松劝说你正在调养期,千万沾不得辛辣油腻,小心风寒落下的病要复发。云潜自觉神清气爽半点没有在意,先灌了问松几杯,自己便放开手脚作弄了。结果等两人离桌时都已黄汤满肚晕晕乎乎。
入了客栈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疼不已,偏问松这家伙三杯下肚就醉了,不能给他熬碗醒酒药,想着睁眼闭眼两下也就睡了。恍惚看见一个人推门进来又要离去,他问那人找谁,那人说我要去寻云潜,云潜受了伤现在也还没回来,我怕他丢了。他朗笑着说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丢了,你看你找了半天我不就在这里吗?那人蹙着眉头摇摇头说你不是,我找了他好久都没消息,你还怎么还意思骗我闹我说是他呢。那人憔悴的容颜白得透明。他去拉住那冰凉的手说我就是啊,我没骗你,我就是你找的云潜。黑色不见底的眼睛里哀伤连绵。那人又摇头挣脱了他手退了出去,云潜想要去抓住他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可是那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很难受。
赭瞳睁开时正看见桌上烛火正微弱的摇曳着,感觉手上一片凉冰冰的,问松的胳膊从被子里滑出来,搭在自己的手上。想起白日里的事,再看看眼下,果然喝多了,竟稀里糊涂跟个三杯酒下肚就倒了的人同塌而眠,抚额爬起来,将问松的手塞回了衾被里,起身拢了衣袍下榻出门去了。
刚刚那是梦见了玄冥么?他怎么在寻我?又说不认识我?他,还要离我远去,抓都抓不住。。。。。。。。。
天边微微透蒙白。此夜无月无星,良人不见。
云潜又猛然冲回屋子一把抓起床上熟睡的人:“起来,快给我起来!”问松惺惺睁眼又裹好被子:“吵什么,还早,再睡一会。”
“我要回宫了,你快点起来,不然就不带你去了。”
问松听到这里惊得坐起身来:“你不是说玩几天吗?怎么突然急着要回去了?”
是啊,我怎么这么急着要回去了,难道就因为一个梦?拽着问松衣领的手慢慢松了下来:“没事,你继续玩,我要他们守着你陪着你?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去一个天下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此事与你无关,本王带你去干什么?”
“你根本就是拿我当外人。”
没有人回答他,低声抱怨的话淹没在一阵风里。那人提着衣角早已奔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冬天来了咩
码字的银桑不起啊。。。(搓手哈气中)
嘿。。。出了一小白。。。肿么样。。。标准萌正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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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其实知道云潜病了的消息后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那个人从来就高高在上,几时受过如此般委屈,也难为他熬了两个多月。只是那个蔚大人回信里言辞过于委婉,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真的连封信也不能亲自举笔了么?可想而知,这病该是来得不轻罢。孽障。
一向以稳重淡定著称的司徒大人此刻却在文澜斋里低头负手踱来踱去,到底是去呢?还是。。。。。去呢?说实话,眼下是再也安不下心来校文了。还是去看看吧,他劝说自己,要生出个好歹也不好交差,偏生叫人觉得怪可怜。
于是向斋里的几位前辈大人告了个短假就匆匆出宫了,连伽蓝寺都没来得及回去收拾一趟。不识路不要紧,可以问,那么张扬不可忽视的一个人,难道寻你还不容易?可是一入市井就不是想的这样了,问到武阳在哪里都只说在北边,快马也要三五天路程呢,可是北边又在哪里呢?玄冥连北都摸不到。
尚是人间自有真情在,总算遇上了个能说得出子丑寅卯的老妪。老妪哑着嗓子用难以听懂的方言说自己是那边逃难过来的,现在那里早就成了人间地狱,哪里还有人?公子你好好的要去那里做什么玄冥只说要去找人,找一个很重要的人。老妪抹着浑浊眼角吐词不清地说是你亲人么,你节哀吧,那里早就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了,连皇朝里派去救水的人都淹死了,没剩几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淹死呢,蔚大还人给他回过信呢。可是,蔚大人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委婉,难道云潜真的出了事?玄冥止不住地黯然,不敢再听下去。云潜你一定不能有事,你要是拖了本仙的后腿,让本仙的日子过得不舒坦,本仙届时讨到阎王殿前也不会让你安逸的。
老妪年纪大了记不清楚路,只是罗里吧嗦反反复复念着几个地名,说按照她说的一路就可以过去,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去了,那里什么都毁了看着伤心。玄冥告辞了老妪,就去驯市去买匹坐骑,老板问要个什么样的种儿,玄冥不清楚只好说我要去武阳,要快,您帮我挑好的吧。
老板听了感觉古怪,又询问了一番去那里做什么,玄冥只好将之前的一番话又重复一遍,等老板将马上缰绳递到他手中时,他才发现自己身无驾驭之术,又叫住已经走远了的老板问可不可以教一教。老板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