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志气。”黄历愈发用力地拍着崔小台的肩膀,崔小台则挺起胸膛,身子连晃都不晃一下。
“咱们先收拾一下,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你敢不敢?”黄历赞赏地点了点头。
“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崔小台瞪起眼睛,握起了拳头。
“呵呵,没那么严重。”黄历笑道:“我会在一旁保护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崔小台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黄历,凑到黄历耳旁低声说道:“我知道师傅才是‘屠鬼王’,鬼子抓住的是个假货。”
黄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是条好汉,明天我们就是做一件跟他有关的事情。然后——”黄历的脸色峻厉起来,“我们大开杀戒,让北平的老百姓,让鬼子知道‘屠鬼王’没有死,而且永远不会死。”
崔小台似懂非懂,但对黄历的绝对信赖,让他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
杜百升明显见老了,目睹鬼子的残忍和老百姓的苦难,却不能有所作为,他承受的心理压力很大,几乎每天都在受着折磨。见到黄历留下的接头暗号,他的精神才振奋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有这种想法。”当黄历试着提出能否搭救王二柱,或者是见他一面的时候,杜百升很坚决地摇头予以否定。
黄历没有再坚持,他知道杜百升说的是对的,现实不是演电影,从戒备森严的鬼子宪兵队救人,有点太异想天开了。或者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调集足够的人手,但风险极大,他又不想因此而让更多的人抛洒热血和生命。
“也许给他捎个信儿能够做到。对了,你以前曾经让我弄一份在北平居住的日本人情况的资料,我弄得差不多了,你还要吗?”杜百升看黄历的情绪有些低沉,便岔开了话题。
黄历抿起了嘴角,笑容很冷酷狰狞,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要,尽快给我,我要让北平城的日本人寝食难安,这是他们该得的报应。”
“你要小心。”杜百升提醒道:“北平区的副区长刚刚被抓了,虽然现在还没动静,但保不准是日本人正在布置准备呢”
“我和他们没有什么联系,倒是你,会不会受牵连?”黄历关切地问道:“如果有一点暴露的可能,你也应该马上撤离,钱,我这里有一些,足够——”
“不是钱的问题。”杜百升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老资格,而且在他上任之前便基本上切断了线索,应该不会有事。”
“还是要小心为好。”黄历再次叮嘱着,并从兜里拿出一沓钞票,说道:“这些钱你拿着,我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不会与你联系了,有个风吹草动,你就赶紧走,不要顾忌到我。”
“那就多谢了。”杜百升也不矫情,拿起钱放进兜里,苦笑道:“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算了,如果有缘,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还有缘,你当你是漂亮大姑娘呢?”黄历调侃道:“我对你可没兴趣。”
“你这家伙,非要挑我这个老头子的语病。”杜百升笑了起来,端起酒杯说道:“来,干一杯,从认识你,就没见你痛快喝过酒,今天就算给我个面子。”
历含笑举杯,与杜百升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
坐在南屋里的是一个黑眉大眼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妇人,明亮的大眼睛是好看的,里边却含着哀伤,但从端正的鼻子和微向下弯的口形上,很可以看出她是个有志气的女人。衣服虽是粗布,可是剪裁的很合体。天已经大亮了,南屋里可是还相当的黑,相当的冷。
几次,泪已到了眼中,她都用力地睁她的大眼睛,把泪截回去,她知道落泪是毫无用处的。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脸上有了点异样的红色,她心中的伤痕并没有平复,可是为了腹中的小儿,她已决定不再随便的啼哭或暗自发愁,免得伤了胎气。
她很饿,很冷,可她不想向外面那两个人乞讨和哀求,她慢慢的起身,倒了杯凉水,找出一块干硬的杂合面饼子,缓慢而艰难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院门似乎响了一下,接着是乱七八糟的吵嚷,她仿佛听而不闻,依旧坐着不动。二柱被抓走七八天了,监视她的人从七八个变成了两个,但只抓走了一个走错门的收旧货的货郎。今天,又是谁倒霉呢?
崔小台推开院门,刚转过影壁,便被两个家伙用枪逼住了。他眨了眨眼睛,愣头愣脑地问道:“干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也有带枪的朋友,拿这玩意儿吓唬谁呢?”
“少废话,老实地跟我们走一趟,别找不自在。”一个矮个的家伙瞪起了眼睛,为了加强语气,他挥了挥手枪。
“凭什么呀?”崔小台脖子一梗梗,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就凭这是日本人的命令,凡是到这个院来的人,全部抓起来。”另一个家伙好象脾气稍好一些,说道:“看你象是在帮的,要是没你什么事儿,很快就能放出来。现在呢,就别跟我们哥俩罗嗦了。”
“拿日本鬼子吓唬我,我见过鬼子躲开我找鬼子去”崔小台说着扯开了棉袄,露出他的胸膛,把胸膛拍得很响,毫不示弱地叫道:“来呀,你枪毙了我来”
“你嚷我真开枪”矮子咬着牙说道。
“开开冲着这儿来”崔小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子,挺直了腰,带着种嘲弄的语气说道。
“八嘎牙鲁”随着一声日语的叫骂,黄历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反手将院门关上,望着两个有些迷惑的特务,又是一阵日语的训斥。
日本便衣特务,两个家伙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能听懂那么一句半句,立刻恭敬地立正站好,低着头陪着小心诉说着经过。
黄历冲崔小台眨了下眼睛,手从兜里突然掏出手枪,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开枪射击。几乎同时,崔小台突然起脚,踢在矮子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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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第二卷平津狼烟第八十一章北平血杀(二)
更新时间:2011…12…302:43:12本章字数:2922
韵兰象是做梦般被救出了那间黑屋子,两具看管她的特务的血淋淋的尸体让她差点呕吐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大衣,头脸缠上围巾,先是出了胡同,叫了一辆黄包车,过了几条街又下来,穿过一条弄常,过了一条街,穿过一家店铺,再坐上黄包车时,她的大衣已经被反着穿上,围巾不见了,换上了一顶天蓝色的毛线帽子。
她机械地被这个男人摆弄着,还能怎么样,事情总不会比逃出来的境遇更糟吧?她终于下了车,再走过一条街,钻进了一个胡同,来到了一座院子,走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坐在了软软的床铺上。她轻轻喘着气,直想躺下好好睡一觉。在平日,她很老实,胆子也不大,但是真要面对面的遇见了灾祸,她也只好闯上去。
黄历轻轻舒了口气,和蔼地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还要出去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记着,千万别出门,就在屋子里呆着。柜子里有点心,暖瓶里有开水,你可以随便一些,就当这是你的家。”说完,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韵兰走到门旁,将门闩上,在床铺上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她觉得饥饿,才醒过神来。从柜子里拿出点心,倒上杯开水,她吃饱喝足。现在,她必须抛弃一切的礼貌和客气,因为她已有了孕,她不是为自己活着,还有肚子里未出世的儿子或女儿,那是王二柱留给她最最重要的小生命。
一切将都要灭亡,只有她必须活着,好再增多一条生命,一条使死者得以不死的新生命。遗腹子,一个可怜又弥足珍贵的孩子。黄历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他必须把这个女人安置好,算是让王二柱能瞑目九泉吧
………………
王二柱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铁栅栏,看到横在铁栅栏上的大铁锁,才晓得回到了原来囚禁他的地方。他躺在一堆干草上,觉得周身可以受自己意志的支配,便试着想翻一翻身,想不到全身疼得似乎断成了几截,他呻吟了一声,喘息着。
对于死,他几乎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他不就是想着能象八太爷那样吗,可对韵兰,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怎么也忘不了,他可以唱着大戏去菜市口被砍头,而不能不管他的后代。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几个鬼子宪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将王二柱拖起,出了牢房,再次进入了刑讯室。
眼前是一幕触目惊心的场景,一具扒得赤条精光的女尸挂在一把大铁钩子上,女尸的两只眼睛被掏空了,但是面部却没有血迹,这一来更显得吓人,两个红窟窿配着一张惨白的面孔,再加上张着的嘴,伸出的红舌头,简直就是一个女鬼
对于日本人来说,杀人是有趣的。而假若杀一条狗比杀一只鸡有趣,那一定是因为鸡是必须杀了才好作菜吃,它的趣味是比较的更实际更老实一些,远不及纯出于游戏的,带有艺术欣赏性质的去杀一条狗——慢慢的流血,浑身的抽动,眼神里的苦与悲哀都更足以满足残忍狂暴的心情。
而人的表情又比狗多着许多,而杀人的方法又不限于砍头或用枪弹穿过胸口。剥皮、凌迟、用冷水沪背、用煤油灌鼻子、坐电椅、拶手指掀指甲……每一种死刑都有它特殊的技巧,与特殊的趣味。那受刑的人,因年龄,性别,性格的不同,又各有各的表情,喊法,央告或挺受……这种种表情与悲痛,又非任何别种动物所能供给的。所以,野蛮人,在杀人的时候,不但显露出他们的聪明,也在流血中得到最高的愉快与光荣。
龟田浩阴沉着脸坐在桌后,透过眼镜片射过来愤恨的目光。他没法不愤怒,面前的这个家伙承认自己是“屠鬼王”,而且承认所有案件都是自己做的,并且将记忆准确的案件做了描述,与他们掌握的案情是相符的。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破获这件案子,能收到极为良好的影响,不仅是对皇军,对北平的支那百姓也是一样。
但现在出了岔子,很大的岔子,屠鬼王再次出现,不仅杀掉了两个留守的特务,还在一夜间象疯了似的在北平城内流窜,连杀了六家二十一名日本人,手段之干净利索,残酷冷血,令龟田震怒异常。
“说,屠鬼王到底是谁?”龟田猛地一敲桌子,对着王二柱吼道。
王二柱还有些迟钝,慢慢地眨着眼睛,似乎没听清龟田在说什么。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他最怕韵兰被抓进来,在他面前受着非人的折磨。
“快说,是谁救走了你的姘妇,是谁杀了六家日本人,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不说出来,就让你和她一样。”龟田喊叫着挥了挥手,然后指向铁钩上的女尸。
身后来了一阵风,皮鞭象烧红的铁条似的打在王二柱的背上,他往前一栽,皮鞭象由机器管束着似的,均匀的,不间断的,准确有力的继续抽打。疼痛反倒让王二柱脑子清醒过来,他甚至暂时忘记了疼痛,瞪着龟田叫道:“她被救走了?哈哈,她被救走了,哈哈哈哈。”
“巴嘎牙鲁让他坐电椅。”龟田瞪着眼睛吼道。
一定是黄大哥回来了,一定是黄大哥救走了韵兰,王二柱如是猜想着,不管怎样,他没有了担忧。而且,他绝不能把黄大哥的事情说出来,这不仅是为了他,更为了韵兰和自己的后代。
龟田惊愕地发现,王二柱仿佛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不再说和案子有关的事情,反倒在刑讯中不时露出笑意,直到他昏迷过去。
不能让他死了,游街示众的消息已经登在报纸上,不能让皇军因此而丢脸,甚至连定好的时间都不能更改。这样才能证明皇军的精明强干,还牢牢控制着局势,否则,不单交不了差事,对不起天皇,也会被全世界的人耻笑
龟田苦闷地摆了摆手,突然有了一个狠毒的想法。他把目光移到女尸上盯视良久,是的,这个可以吓嘘受审讯的人,那用面前这个家伙的死,也要让北平的支那人战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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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第二卷平津狼烟第八十二章北平血杀(三)
更新时间:2011…12…302:43:13本章字数:4862
天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象要塌下来的破墙迎面的寒风,掀起冰凉的碎雪,撕扯着人们的衣服,扫打着冻红的脸面
随着一阵哀曲般的音乐,静立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他们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眺望着街口,等待着为自己的英雄送行
马路上缓缓地驶来几辆卡车,第一辆卡车里是乐队,后面一辆卡车的车斗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木制门板,门板上用粗糙巨大的方形铁钉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这个男人低垂着头,也不知是死是活,门板上溅满了已经凝固的鲜血……
蓦地,人群中发出一片惊恐的叫声,竟有胆小的妇女当场昏倒,身边的人七手八脚地将昏厥的人抬到后面大街两侧的人群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被这恐怖的景象震惊得屏住了呼吸
一阵剧痛使王二柱从昏迷中醒来,他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并结成了**的冰他努力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瞅着,大街两侧的老百姓们发出一阵惊呼:“他还活着”
王二柱努力辨认着街道两侧的建筑物,这是哪里?这街道似乎很熟悉,哦,想起来了,这是前门大街,前边的那个口应该是珠市口,如果向西拐几步,就是煤市街南口……
我要吼几嗓子,王二柱终于攒足了力气,他渴望的是人们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渴望的是韵兰以后用崇拜自豪的语气给自己的孩子讲自己的故事,渴望的是黄大哥挑起大拇指真心地赞他一声“好汉子”,而不是现在低沉压抑的哭泣
“爷生在大王庄啊——”
冷不丁的一嗓子,声音竟是出奇的洪亮,也不知他伤后哪来那么大的劲儿,群众的哭泣都似乎被压了下去
“外号叫屠鬼王——”
“学会了×女人哪——”
“天天×倭皇他娘——”
…………………
“堵上他的嘴”从汽车驾驶室里跳下一个戴眼镜的日本军官,气急败坏地指着正抑扬顿挫唱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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