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慕容辰便带着一个连的伪军,护卫着三辆轿车出了县城,向东平镇进发。珍娘和两个孩子坐一辆,凌雪一辆,黄历一辆,走在冰雪的道路上,嘎吱嘎吱的响。
在单调的行途中,沃格、张渊、老孟头……黄历躺在买来的被褥上,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和名字从脑海里闪过,他又想到了神秘恐怖的黑石谷,从那里逃出来的经历逐渐在脑海里清晰,但他依然对那里抱着难解的疑惑。为什么附近的百姓都对它畏之如虎,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还有,峰流镇、陈家庄、十里铺,那里情况怎么样了,是否能让珍娘安下身来?
想着想着,黄历有些迷迷糊糊地昏昏欲睡,这时,一阵敲击声响了起来,轿帘一掀,随着寒风吹进,凌雪探头进来,笑道:“别睡啦,出来透透气,骑马玩儿呀!”
今天凌雪里面穿着一身皮猎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外面还罩了一件黄呢子军大衣,头上戴着顶棉帽子,脸上不施粉黛,却也显出了几分英气。
黄历揉了揉眼睛,在这车里呆得时间久了,活动一下也不错,他脚上的冻疮虽然好了,可这玩艺很容易复发。
跳下轿车,黄历翻身上了马,凌雪呵呵一笑,和他并辔而行。慕容辰神色复杂地回头瞅了他俩一眼,放缓了马速,不即不离地走在前面。
“今年的雪不大,看来老天都在帮咱们。”凌雪用一根小马鞭轻轻抽打着小皮靴,用不高的声音说道。
黄历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我找过当地人询问过,那个地方很神秘,也有点恐怖。我想还是从逃出来的那条道进去,能逃出来,说明还是比较保险的。”
“嗯,嗯,一切都听你的,我记不得那么清楚,昏头胀脑地跑,然后忽悠一下子掉了下去,就没啥印象了。”凌雪皱起眉头,对黄历的话比较赞同。
“他知道吗?”黄历冲着慕容辰的背影努了努嘴。
凌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他说越靠近山里越乱,又是土匪,又是游击队的,最好不要轻易去冒险。当然,我只是侧面打听了一下,并没跟他说实情。”
“偷着走?”黄历询问般地望着凌雪。
“当然,咱俩都不希望有外人知道这事吧?”凌雪抿嘴笑道。
慕容辰支起耳朵,想听清黄历和凌雪在说些什么,可惜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又刮着风,怎么也听不清楚。对于黄历的身分,他一直抱着怀疑,但碍于凌雪的面子,他也不好过于深究。
其实凌雪的感觉还真不错,慕容辰还真的对凌雪产生了爱慕。当初,凌雪住在东平镇的时候,他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捡来的妹妹很漂亮,脾气也挺怪。等到凌雪离家赴上海,闯出名声后,听着凌雪的唱片,看着刊载凌雪的杂志,慕容辰才越来越为凌雪的与众不同和超人才艺而心仪。
听不到两人的谈话,慕容辰有些急躁,正在此时,队伍前面响起了枪声,他皱起了眉头,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哈哈哈哈,伴着一阵豪爽的笑声,一个大汉骑着马从队伍前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只染血的山鸡。
“大队长,这家伙撞在我枪口上了,没别的情况。”这个大汉笑着解释道。
慕容辰看了看山鸡,子弹正中头部,不由得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老黑,你这枪法是越来越准了。”
嘿嘿,老黑咧嘴一笑,掩饰不住脸上的几分得意。
慕容辰突然有了个主意,回头瞟了黄历一眼,看他和凌雪还在低声嘀咕着,样子很亲密,不由得一阵嫉妒。勒住了马头,待黄历和凌雪走近之后,笑着说道:“木野先生,我的手下打了个野味,今晚正好款待你们。这枪打得绝了,从这边眼睛穿进去,从那边眼睛穿出来,一枪两洞。”
一只山鸡,有多大的体宽,你怎么不说从这边身子穿进去,从那边穿出来。黄历心里这样想,脸上却露出正是如此的神色,说道:“果然厉害,慕容队长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
“我记得木野先生说过,您也是玩枪的好手,有没有兴趣和我手下较量一下,这么干走路,实在枯躁。”慕容辰见黄历不上钩,索性把话挑明了。
“我是吹牛的。”黄历一点也不脸红地说道:“别说打山鸡了,就是打人也得顶着肚子才打得中。”
慕容辰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凌雪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那你是打哪指哪喽,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是百发百中呢!”
黄历含笑不语,慕容辰勉强一笑,说道:“木野先生还真是谦虚,舍妹可是常在我耳边说,你是她请来的高手,今天露一手又何妨?”
凌雪有些不悦,脸色便不好看起来,对黄历说道:“那你就露一手让他们看看,省得怕你保护不了我,不放心你和我在一起。”
黄历苦笑,四下瞅了瞅,说道:“那就献献丑,反正也没人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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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第二卷平津狼烟第五十九章慕容家的发迹史
更新时间:2011…12…2214:59:12本章字数:4237
一枝三八大盖拿在了黄历的手里,他还是很随意的样子,四下寻找着目标,然后估算距离,调整标尺,瞄准了不远处的一根细树枝。对于一枝刚上手的枪,想保证首发命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要试枪。
叭勾,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响起,远处的树上掉下一些积雪,谁也不知道黄历打的是什么,只有他心中有数。又稍微调整了一下枪枝,他笑着对慕容辰说道:“得找个目标呀,我说我打中了一根头发丝细的树枝,你们肯定不相信。”
慕容辰差点翻白眼,这家伙够气人的,他将询问的目光望向老黑。老黑挠了挠头,也不知如何比试才好。
“那就打我好了。”凌雪从兜里掏出一顶红色的线帽子,上面有个小绒球,摘下棉帽子,换上这顶,指了指小绒球,说道:“我到那边的小坡上站着,你们就打这个绒球。”
“不行。”慕容辰一口拒绝道:“太危险了,换个方法。”
凌雪歪着身子,伸手去摘慕容辰脖子上的望远镜,趁机贴近慕容辰的耳朵,低声而暖昧地说道:“好哥哥,你心疼啦?”说完,吹了口气,咯咯地笑了起来。
慕容辰脸一红,大男人竟被女人调戏了,他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咦,那是——有人上吊哎!”凌雪放下望远镜,伸手一指路旁的树林,漂亮的脸配上可爱的小红帽子,更添三分颜色,却没有见义勇为的意思。
黄历愣了一下,他没向那边看,还真不知道会碰上这样的事情,急忙定睛观瞧,果然,两百多米外的树林里有个人背对着这边,将脑袋伸进了绳套,脚下一使劲,蹬开了垫脚石,身子立刻晃了起来。
刷,黄历举枪上肩,动作快速而标准,屏住呼吸,轻轻扣动了板机。然后,再次推弹上膛……
“打中了,打中了。”凌雪欢叫起来,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慕容辰和老黑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吊的人已经掉了下来。打中什么了,打中哪儿了,两人对视一眼,纵马跟了上去。一枪就打中了,还真是老天照顾,黄历催马向树林里赶去。
凌雪纵马跑进树林,也不管上吊人的死活,站在马背上一伸手,便将挂在树上的绳子拽了下来,看了看,笑着迎上慕容辰和老黑,扬着手里的绳子,叫道:“看看,看看,一枪打断绳子,厉害吧?”
慕容辰接过绳子仔细看了看,绷着脸没说话,将绳子递给了老黑。老黑咧了咧嘴,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黄历进了树林,装出漠然的样子,看着摔在地上的上吊人。衣服破破烂烂,有的地方露出了肉,脸上污秽不堪,头发乱蓬蓬的象个草窝,躺在地上微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这是一个彻底绝望的人,救了他的命,却救不了他的心。
“木野先生真是好枪法。”慕容辰眼中透出复杂的神色,口不对心地恭维道。
“呵呵,瞎蒙撞上而已。”黄历淡淡一笑,说道:“咱们恐怕再碰不到上吊的家伙了,我看这比试较量就算了。”
慕容辰有了下台阶,便顺水推舟道:“那也不一定啊,咱们在路上多注意,没准还真碰上了呢!老黑,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老黑苦笑一下,虽然比试的事情基本算是没有了,但对黄历的枪法他还是很钦佩的,也自叹不如。
几个人勒转马头,向林子里跑去,黄历故意落在后面,手伸进兜里,用力一扔,两块银元飞了出去,落在上吊人的胸口上……
随后的路上,慕容辰没再为难黄历,甚至有意拉开了距离。黄历乐得消停,一会儿骑马,一会儿坐车,倒也自在。
一路无话,日近黄昏时,大队人马赶到了东平镇,这里是慕容家的祖宅,经过了几代人的奋斗开拓,才成了县里的赫赫大家。
慕容这个姓,如果追根溯源,应该是属于古时鲜卑族的。但鲜卑族作为民族已经退出历史舞台,融合于汉族和其他民族。而慕容家的发迹离不开精明的头脑,也离不开特定的社会环境。
现在的伪军保安团,有一半是慕容家拉起的民团,这几百人才是慕容辰真正可以依靠的力量。而且也不是平常印象中地痞流氓的组合,毫无战斗力可言,在鬼子未来的时候,他们也与土匪大大小小打过几仗的。
一旦还原历史,我们会发现,那些草野间的故事并不只是浪漫,更多的是遍布悲凉;土匪并非如我们想象般杀富济贫,而大多怙恶不悛。俄国作家托尔斯泰有言:“吾有人性之托尔斯泰,亦有兽性之托尔斯泰,而兽性之托恒为人性之托所压倒。”这为“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名言作了注释。惟有土匪这种组织形式,将天使美的因子荡涤殆尽,而把魔鬼恶的细胞生满全身。
民国时土匪横行,有着其深刻的社会根源,中央集权的皇权思想根深蒂固,一旦社会动荡,有了可乘之机,各路枭雄揭竿而起,大的俨然成为各路诸侯,小的也会占山为王,取一方天地。大小匪徒或为权位,或为金银,或为美色,各取所需。在匪患严重的各省中,山东具有代表性,有刘黑七、张鸣九,有毛思忠般恶贯满盈者,也有乔明志般抗日杀敌者,又有时而抗日时而投日者。
民国创立后,“没有一片区域没有土匪,没有一年土匪偃旗息鼓。”日本人纳武津于1923年所著《支那土匪研究》中写道:“土匪是中国的致命伤,这一创口现在已经危及心脏周围的要害地区。”辛亥革命以后的十年里,很多报章开始不再把中国称为“民国”,而称为“匪国”。到1930年,土匪人数的保守估计,为两百万左右。
土匪为祸中国,尤以山东、河南、四川等地为甚。山东自古以来民风剽悍,民国成立之后的连年战乱中,那些拥有“雄才大略”的军阀政客们都相中了能打能拼的山东大汉,争相来山东招兵买马。结果就如记者们在报上所报道的:各省招兵多半在山东,而遣散一兵,山东即来一匪,是在招兵未战之时已伏蹂躏山东之种子。
“他们居住山洞、兽穴,性情暴躁。在法律软弱无力,政府**堕落而无法抑制残暴和压迫的时代,在公理遭到践踏,当权者站在恶人一边的时候,他们顽强地要求……一种正义。”英国人贝思飞在《民国时期的土匪》中如是说。
在民国这一社会大转型时期,山东土匪“顺应”潮流,适时而变,从而出现了一些与传统社会相比所未有的新表征。这主要表现在:一、土匪在装备和编练上实现了“匪队”的现代化;二、其政治性日益凸显。但同时必须指出:土匪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变无疑给转型期的民国社会带来更高强度的危害。
民国初时,山东军政显要从田中玉到熊炳琦,从张宗昌到韩复榘,无人不喊要剿匪,无人不嚷要缉贼,省政府年年发兵,月月进剿,匪患非但未灭,反而愈剿愈獗。
韩复榘的部队多吃空饷,枪支、弹药皆无定数。韩部中私卖枪弹与匪者,不乏其人。韩的剿匪部队常与刘黑七匪伙,在约定地点挖道战壕,刘匪把金银财宝放诸壕内,韩部朝天空放几枪,便跳进壕内取走财物,遂将枪弹置于壕中,官军一撤,刘匪即把军械取走。顽童们见韩部朝天放空枪,常尾随其后拣铜制的弹壳去换糖块吃。
匪患与**常常是一种社会并发症。官吏靠权力的侵吞,土匪靠暴力的掠夺,纯属“无本生意”。前者最卑鄙,最龌龊,最无耻;后者最酷虐,最暴戾,最凶悍。官匪为祸,民不聊生。
因为天灾**相连,生存本就艰难,没了秩序,一些“刁狡之徒,铤而走险”,弃良为匪,百姓深受其害,寄望于征粮收税的官府,但此时的官府已成酒囊饭袋,于是匪患日甚,也有农民被土匪祸害,伸冤无门,只好自己拉杆为匪以报私仇。
由于官方剿匪力量如军警对匪患无力剿除肃清,地方治安得不到保障。各地绅民和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得不自行组织起来,倡办组建民众自卫武装以自卫。
于是,由传统团练武装演变过来的民团在山东便再度兴起。“大刀会”、“红枪会”等民间组织风起云涌;小村并入大村,村村修围墙,筑圩子,买枪支,造土炮,设哨楼;不少地方还成立了“联庄会”,一处有匪患,八方来助剿。
慕容家便是抓住了这样的机会,以保境安民为号召,组织起武装团体联庄会,也就是民团。慕容家不仅是倡义者,还陆陆续续对所组织的民团进行了较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投入,使得民团武装的组织渐渐完备,器械渐渐齐全,规模与实力也是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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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第二卷平津狼烟第六十章任意无虞,随心自在
更新时间:2011…12…2214:59:13本章字数:5978
民国土匪难以剿灭的原因并不复杂,最基本的就是“官逼民反”。由于军阀残酷的战争政策,独断专行,赋税沉重,致使农村中许多人无地可种,成为无业游民,有地之人也是贫困潦倒,食不果腹,为了争得基本的生存权力,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对饥民来说,一只馒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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