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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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吉祥-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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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几位重臣,既是警告他们别抱有什么“拥立之功”的幻想,又是为新君预留示恩余地。将三十二名中下级官员缉拿下狱,那就更简单了。这帮人哪一个不是皇帝业已暗中考察数年之久的能员干吏?新君登基便需组建自己的班底,一纸诏令便可赦免重用,哪一个不会对新君感激涕零、死心报效?

可皇帝对我告病的奏章置之不理,那道拟定写就的生猛圣旨也没有颁下,这又算是怎么回事?杨致心知皇帝不可能忽略自己的存在,但被忽略的感觉真他妈好啊!至少可以乐得在一旁看热闹不是?

能位列朝堂者,通常智商不差。有心人不难看出,皇帝并不是疯了,而是准备册立新太子了。册立储君乃是国之大事,依据常理,或减免赋税、或升拨臣僚、或大赦天下,以示普天同庆。看皇帝如今这架势,似乎是有意反其道而行之。

只有包括杨致在内的极少数人对此心知肚明:皇帝老了。病了。等不起了。

皇帝令人眼花缭乱的几记重拳之后,居然又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朝局渐显平静。

杨致成天呆在府中,哪儿都不去,趁此间隙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离京的三年多时间里,在与徐文瀚的密信往来中反复剖析朝局及应对之法,二人之间早已达成高度默契。给卫飞扬的密信说得非常简单直白:两眼不观窗外事,一心一意等机会。早在徐文瀚被降黜的次日,秦空云便动身出了长安城,准备万一不测之时的诸多接应事宜。而奉杨致密令,提前潜伏待命的侦缉司密谍已有近三百人。

明也不怕,暗也无忧。皇帝若是悍然采取极端手段,你不让我一家老小活命,我也会把你赵氏皇族杀个鸡犬不留与之陪葬,再将整个大夏搅个天翻地覆。

其实杨致有所不知的是,皇帝并非有意忽略冷落他,而是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降黜留用?这厮数年不曾回京,滑不溜手的无隙可寻,就连含含糊糊找个莫须有的罪名都有点为难。再说这厮翅膀硬了,也捞够了,早就不想干了。若是顺势辞去官爵带了妻儿老小一走了事,岂不是弄巧成拙?

像那道拟定的圣旨所说的一样加恩重用?这厮坚辞不受,早有戒心,大概也看不上眼。就算这厮愿意领旨,可他还只有二十五岁啊!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若此,让继位新君以后拿什么去封赏他?难道当真封他做个异姓王不成?……封王以后呢?谁敢保证他会甘心做一世混吃等死的空头王爷?

索性派兵剪除剿灭,一劳永逸以绝后患?这厮智勇超群,富可敌国,有地盘有舰队。一旦逃出长安,便是鱼入大海、龙出生天,大夏将永无宁日!

对于皇帝而言,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哪儿有故弄玄虚偃旗息鼓的那个心思?与金子善密议数日,都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只要听到杨致这两个字,就大感头痛。

金子善确认皇帝真不知该如何料理杨致之后,方才谨慎的谏言道:“皇上,都说徐先生有诸葛之智,您何不召他前来垂询?”

“哦?”皇帝皱眉道:“文瀚自被贬黜,毫无怨言。受命为朕润色起居注,为朕整理数十年来的存档圣旨,如今又要为朕起草遗诏。他已经够忙够累的了,再去相扰,恐怕不合适吧?”

金子善一听便知,皇帝心存犹豫,说到底还是猜忌的心理作祟。徐文瀚与杨致是何关系,众所周知。只需以避嫌为由推拒,皇帝也不好拿他怎么样。只得应道:“皇上圣明。是臣心急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踌躇片刻,把话敞开了说道:“小金,你我君臣之间,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徐文瀚、秦空云、杨致与卫飞扬以结义为纽带,已然自成一方势力,说是杨氏集团亦不为过。朕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他们是朕一手扶植起来的,但他们与别的势力集团不一样。”

“你我不得不承认,这四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当世人杰。朕欣赏他们,爱惜他们,能容他们,敢用他们。朕在世之时,他们待朕既敬且从,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大夏的事。朕若不在了,焉知新君是否能容、敢用?一旦把握不当,局面又将如何收拾?依他四人之能,既可强夏,亦可乱夏。朕之前对他们既用且防,如今对杨致的任用慎之又慎,往小处说是为铺排后事,往大处说赌的是大夏国运!”

金子善知道皇帝一直对杨致等人十分看重,仍是听得悚然心惊。沉吟半晌,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决然道:“册立太子之事,不能再拖了。召文瀚来见吧!有用没用暂且不论,听一听他的看法,总无坏处。”

第341章变天了

对皇帝来说,册立太子已是如箭在弦,迫在眉睫。就好比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咋呼了老半天,原本意料之中的大雨却怎么都落不下来。磨蹭的时间一长,缩在房舍屋檐下的人们,躲风避雨的心思难免动摇。迟则生变啊!

徐文瀚与杨致关系特殊,皇帝对此确有顾虑。可退一步想,只是问一问他,又不是让他做主,有甚要紧?

徐文瀚奉召而至后,皇帝没那个耐心与他兜太大的圈子,命金子善拿了升赏重用杨致的那道圣旨给他看,径直问道:“朕这道旨意,不知文瀚以为如何?”

徐文瀚暗暗冷笑,杨致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么?毫不迟疑的一口否决道:“臣以为十分不妥。”

皇帝闻言愣道:“为何?……莫非杨致已私下告知你有这么一道旨意?”

“杨致此番回京,臣还未曾与之谋面,也无从知晓有这么一道旨意。”徐文瀚摇头道:“皇上,臣之所以说十分不妥,只是就事论事。理由有二,一是这道旨意无异于将杨致推向彻底孤立。所谓彻底孤立,就是上至继位新君,下至满朝文武,必将把他当做大夏的霍光看待,日后君臣均会处于两难的境地。皇上既是有心为新君保驾铺路,岂能亲手种下这等重大隐患?二是没有这个必要。”

徐文瀚无所避忌的直承其事,皇帝先前尚在犹豫,现在则决意放弃了。以商榷的口吻问道:“那寻个由头将杨致降黜留用的话,……你又以为如何?”

徐文瀚再度干净利索的否决道:“同样不妥,亦无必要。杨致外任数年,远离朝堂,仅凭捕风捉影,很难捏造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将其降黜。再说何谓留用?大夏海关总督衙门远在金陵,本就不在长安啊!”

皇帝面带愠色的道:“那厮不召而归,是为了履行朕上回与他的约定。好歹是个实授的三品海关总督,不带随从。没有仪仗,连身正经的官服都没穿,一个人径自跑去灞桥官驿歇宿待诏。这等破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实实在在也怪不到那厮头上。早几天朕说了他几句,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先是说要告老还乡,尔后居然上奏告病!那厮脸皮如此之厚,若是传扬出去。岂不会令人笑掉大牙?依你之见,朕该拿他怎么办吧?”

难道您才认识他杨致?几年下来,为您卖命,还不给您添堵,已经算是很厚道了。但让他做个任您搓圆捏扁的乖孩子,恐怕就很难如您所愿了。

徐文瀚听皇帝发了一通牢骚,平静的道:“臣以为很简单。皇上,您只需当作杨致没有回来便是了。”

侍立在侧的金子善听徐文瀚这么一说,登时眼前一亮。皇帝却冷冷道:“是吗?朕还没老糊涂呢!怎会做那掩耳盗铃之事?那厮回都回来了,朕能视而不见么?”

徐文瀚苦笑道:“皇上。其实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您只是当局者迷而已。恕臣直言,皇上先前重用杨致,乃是时势使然。您为确保新立太子顺利承继大业,业已苦心筹谋多年,现在无论是国力民心,还是军政大权、朝堂人事,都已不可同日而语。您深知杨致文武全才,可堪重用。臣请皇上细想,如今之势。当真非要用他不可么?或者说是否必须急着用他?臣斗胆臆测,皇上之所以为杨致这般纠结,皆因为此。索性不用或是留之备用,悉凭圣意而决。岂不是更好?”

徐文瀚一番话令皇帝茅塞顿开:是啊!为什么这一回非用杨致不可呢?在满朝文武心目中,都把杨致看作是朕的御用金牌打手。只要那厮回来了,哪怕是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对诸方势力的一种无形的威压与震慑。

皇帝轻松的挥手道:“文瀚说得不错,朕真是当局者迷啊!朕本就已经委屈了你,今日又要为你记上一功。朕可指天为誓。定然不会辜负你的绝世才华!”

徐文瀚淡淡笑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臣不改初衷,只想一展抱负,方才不枉此生。皇上能给臣这个机会,已是感激不尽。”

皇帝对徐文瀚的这番说辞,最多只信一半,杨致却是信个足实。杨致在闲暇之时,曾经私下里无数次的琢磨过徐文瀚的心思。

这家伙对钱财、对官爵、对权位、对声名,都真真切切的没什么**与需求。如果不是前世记忆中有个明成祖朱棣的首席谋士道衍和尚姚广孝,杨致也会与皇帝一样,绝不相信世上还会有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啥都不图,可劲折腾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杨致可以理解乃至予以配合支持,但绝不认同。在他眼里,这样的人堪称奇葩,甚至是神经病。

具体表现在,几年之前岳父沈子通自告奋勇的教导两个外孙,被杨致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了。现在两个儿子已近四岁,开蒙教导即将提上日程,沈玉与赵妍想请徐文瀚来教,被杨致更加坚决的拒绝了。把自家孩子教成那副德性,你们开什么玩笑?老子自己来教!

徐文瀚就杨致的任用对皇帝的谏言,可谓公私参半。一来杨致虽被皇帝视为无上利器,但军政大权尽在掌握,确实没必要拿他作法。二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杨致的勇悍机谋早已无须证明,完全没必要傻不拉几的出头被皇帝当枪使。

审时度势,用实力说话,不王而王,才是乱世求存之道。这才是徐文瀚、秦空云、杨致保持高度一致的共识。至于卫飞扬,暂时隐忍待机,等到卫肃一死,带着老娘哪里不能去?

五月十二日,上上大吉,诸事皆宜。

皇帝临朝,当庭颁布圣旨:皇四子越王赵启,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即日册立为大夏太子。

原本最没希望争储的越王成了最为出乎意料的黑马,没等众臣回过神来,皇帝再度下旨,命宁王赵当、康王赵敢以及朝中四品以上官员,随驾前往太庙祭拜,之后祭告天地,明旨昭告天下。

与此同时,禁军副将王文广奉旨亲率五千禁军进城,分兵驻守新立太子与其余两位皇子以及各位重臣府邸,以为“护卫”。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绝大多数朝臣第一时间的想法。变天了!

第342章我就是我

骤然变天,册立皇四子越王赵启为太子,真没杨致什么事。可别人并不这么认为,皇帝从宰辅重臣到六部尚书,再到诸多芝麻官吏,统统发作了一通。在整个册立太子的过程当中,唯独不碰凶名卓著的杨致。事有反常即为妖,若说没他什么事,谁信啊?

爱信不信。杨致不是圣人,自回京与皇帝摊牌之后,竟然不予理睬,心里多少有几分失落。一想到皇帝那道令他恶心的圣旨,心知自己就是贱的。大夏江山又不是我家的,太子又不是我儿子,犯不着太过操心。

赵启被册立为新的太子,杨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绝不是外人以为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么回事。

回想起来,初到长安,就被皇帝安排以越王亲卫的身份参与禁军将领选拔,“出自越王门下”的这个烙印,只怕很难抹去了。早在赵启撒着欢儿成天瞎玩的时候,秦公那个老狐狸就在终南山下的乡野客栈点明了此事。

除了从小精心培养,能登上储君之位,头脑、胆识、天赋与运气缺一不可。皇帝恐怕从来没有将废太子赵恒当成理想的后继之君看待,早年册立他为太子,只是碍于其嫡长子的身份,与诸方势力妥协平衡的结果。随着大夏国力日盛,皇帝心底这个念头只会越来越强烈。

即使后来卫肃没有鼓动赵恒图谋篡逆,皇帝也会另找借口将他废掉。卫肃实际上是栽倒在与皇帝政见不同又过于天真,废太子赵恒一直只是皇帝手中的赖以迷惑世人的一道幌子,先皇后李氏、太子妃卫氏是最具悲剧性的牺牲品。

明明极具天赋、满腹心机、头脑精明、胆识过人,偏偏无时不刻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市井无赖样儿。一旦赵启登上皇位,无疑比他老子更为可怕。

五月十六日,皇帝再次下诏。命太子赵启监国,署理一切国政。同时赐封皇次子宁王赵当、皇三子康王赵敢、枢密院太尉陈文远、首辅大学士王雨农并为辅政大臣,共同佐理朝政。

过渡期,或者说是实习期,果然紧随而至。

出乎意料的是。杨致也掺和在里面露了一小脸,打了一回酱油。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三个儿子打了一回酱油:……钦封大夏海关总督杨致,尽忠国事。朕心甚慰,特晋爵二等飞虎侯。其长子杨猛赐爵顺平伯,次子杨骁赐爵荣贵伯,三子杨珑赐爵安远伯。钦此。

大夏自开国以来,无功不赏已成定例。想当年突袭军团横扫大漠。一万精兵悍将浴血拼杀,十死一生。领军主将耿超只是封了个三等侯,部将董坚、李为、沈重不过是赐封伯爵。大夏爵位之金贵,由此可见一斑。杨致的三个儿子连路走不稳、话都说不利索,就被赐封伯爵,足见皇帝对杨氏一门是何等恩宠重视!

事实上,皇帝要向外界传达的正是这个信息。看见了吧?这个强势怪物从来都朕的人!只要他身在长安,那就如同是朕悬在你们头上的一柄利剑!不服气?想闹事?谁倒是试试看?

圣旨一到,杨府上下照例是一片欢腾。老爷子杨炎大派利市,人人有赏。欢喜过后。却又在儿子面前碎嘴嘟囔,埋怨皇帝未免太过小气,怎么就舍不得赐个爵位给我,让我老人家也过上一把瘾?

杨致不禁哭笑不得:“老爹,你就知足吧!你以为皇帝的爵位是街肆里买一送一的大白菜,是个人就给啊?如今你是侯爷他爹,三个伯爷的祖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倒也是。”杨炎悻悻的点了点头,随即问起了担心的另外一件事:“越王那小子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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