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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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吉祥-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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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善平静的答道:“二位皇子皆是不世人杰。宁王幼年丧母,心志较常人而言更为坚毅。康王虽然年少气盛,但行事也颇显沉稳。”

涉及争储一事,金子善的回答可谓四平八稳,等于没说。皇帝皱眉道:“杨致之权谋机变丝毫不逊武技,朕相信他只会左右逢源的和稀泥。当儿与敢儿各有所长,各有班底。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当儿的心腹幕僚可是那个叫丁石泉的酸儒?敢儿身边的那个叫……?”

金子善流利的答道:“李佐。浙江绍兴人氏,夏历武成十六年绍兴县试案首头名秀才。其后屡试不第,于武成二十二年辗转流落至霸州,因机缘巧合而被康王招揽至麾下任军中主簿。”

皇帝缓缓点头道:“难为你记得如此清爽。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替朕多留意他们兄弟身边重用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并无坏处。且让他们好生歇上几日,过几天朕自有旨意。启儿那边,依然照旧,一切随他,勿要惊动。杨致明日带卫飞扬做些什么,务必多加留意,按时报来!”

随即又眼神冷厉的吩咐道:“禁军那边也要给朕看紧咯!只要周挺与当儿或敢儿有任何私相往来,朕便只好让他回家去抱孙子了。”

第263章偶遇

金子善或许是皇帝目前在心底最信任的人了。事实上,金子善从未主动在皇帝面前提起过杨致。孰料杨致对金子善同样不感冒,一见到乃至一听说金子善,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有明一代臭名昭著的厂卫特务机构。

确如皇帝所说,杨致就是单纯的炫耀武力,什么宁王、康王、越王的,真没去想那么多。甚至在离开长安之前,还巴不得有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来寻他的晦气。道理很简单:立威嘛!

有一节皇帝只字未提,金子善自然不会多嘴,杨致更是心如明镜:放任卫飞扬自由出入长安城。

卫飞扬请求罢官削爵的奏章,皇帝尚未明确批复,也从未表露半点想要囚禁他的意思。但显而易见的是,平日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盯着卫氏父子的一举一动!杨致对内廷禁卫将军严方与卫府侍卫统领曹云程印象尚可,主动出言相邀同往,实在是出于为他们脱责的一片好意。

如非万不得已,杨致一直秉承“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原则,求财不求权。说白了只有一句话:皇帝老儿你只管放心,相互不触碰彼此的底线,大家都省心。

杨致行事,向来不怎么在乎旁人的看法,但他并非有意哗众取宠的神经病。

于是乎,次日一早,在三十余名“自愿”观摩、学艺的内廷侍卫簇拥下,杨致与卫飞扬犹如郊游踏青一般,施施然出了长安城。

广大基层人民群众素有八卦传统,却也不乏英雄情结。二人都因历经血战而少年成名,俨然已是无数百姓心目中神话般的偶像人物。虽是太子倒台、长安初定的敏感时期,在穿街过巷的出城路上,仍有不少粉丝冲二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恭谨的遥遥作揖行礼。

公道自在人心!卫飞扬虽心潮澎湃感概万千,为免无端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跟在杨致身后策马徐徐而行。杨致则是另一番做派。一脸人畜无害的慵懒笑容,时不时的还向两旁人群拱手致意。

夏人尚武,较之周边相邻诸国而言,社会风气也较为开放。然而若是大白天的数十个大男人光着膀子下河扑腾。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卫飞扬出身将门,家教甚严。飞虎侯出身商户,连他宝贝老爹都是长安出了名的混账老头儿,这位侯爷只怕也没什么太多讲究。

曹云程名为护卫,实为狱卒。为此煞费苦心。昨日就提前暗中遣人出城沿渭河勘查地形,总算寻了一处僻静的河滩,又命人早早清场警戒。杨致见曹云程一路心怀忐忑的小心赔笑,也不难为他,只吩咐放心带路便是。

一行人不疾不徐的来到河滩,已是辰时末刻时分了。仲春时节的长安不比江南,渭河两岸虽也春意盎然,但河水犹自寒冷冰凉。曹云程等一众侍卫大多是三秦子弟,刚至河滩望着流淌的荷绿色河水,还未下水。便已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怯意。

卫飞扬随灭唐大军挺进两淮攻入金陵之时,对江南纵横交错的水网地形早有领略,眼下心无旁骛一心学艺,反而面带兴奋,满怀期待。

杨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四弟,我先下水一试,你且看好了。”

自顾自的脱下长衫与短靴,贴身衣裤却是不脱了,径直蹚水往河中走去。曹云程不禁懵懂问道:“侯爷,这……下河游水不用脱衣么?”

杨致头也不回的斥道:“你疯了?大白天脱得赤条条的。给谁看啊?再说了,临敌之际生死一瞬,难不成还容你慢腾腾的脱衣裳?想找死呐?”

曹云程顿时被噎了个足实:敢情不用脱衣裳啊?那我费那么大心思干吗?……俗话说,四月八。冻死鸭。这样和衣下水,不会冻出毛病来吧?

杨致行至河水齐胸深处,一边两手撩水往身上拍打,一边说道:“初学游水,必须热身,以免因抽筋而导致意外。你们可先在岸上原地或跑活跳。拉伸活动一下筋骨。”

在水中活动片刻,返身上岸问道:“四弟,一身盔甲大概有多重?”

“步卒皮甲或藤甲约三十斤上下,重骑盔甲至少五十斤以上。”

“也就是说,加上兵刃,一般在四五十斤左右。”杨致点了点头,取过长衫摊开在地,捡了一堆鹅卵石仔细包好,提在手上掂了掂:“嗯,五十斤应该只多不少了。”

一开始众人不知杨致是何用意,见他包好石头之后,竟又牢牢缚在身上,不禁面面相觑,大感震惊。卫飞扬愕然问道:“三哥,你这是要缚着五六十斤的石头游水么?!”

杨致森然道:“石头是参照盔甲与兵刃的重量,这叫武装泅渡。本应紧随昨日在你府中的诸项演示之后,武装泅渡一个时辰或十里,方才算是勉强过关。你本就心志坚毅,日后又时间充裕,我希望你一年之内可以做到!”

杨致这番叮嘱对一众侍卫无所避忌,卫飞扬心惊之余,郑重点头应允。曹云程与一众侍卫则是暗自咋舌,好一阵晕眩。

杨致不再啰嗦,重又返身下河。只见他试着游出丈许,便一头扎入水中消失不见。众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尽皆屏住呼吸,紧张的翘首盯住河中。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杨致就在三十余丈开外的对岸探出头来。吐着水沫向众人挥一挥手,只深吸了几口气,再度扎入河中。潜水游回这边河滩,竟比游过去还要快得少许!

在众人如视神魔一样的讶异目光中,抹去脸上淋漓的水渍,并不解下身上缚着的石头,而是招手邀战:“现在你们可选人与我对战。人数不限,十个或二十个都无所谓,空手也行,抄家伙也行。”

众人闻言之下,心中的感受已远非震撼二字所能形容,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盛名之下无虚士,从昨日到此时,人家只不过露了这么一两小手,那可都是实打实过硬的玩意儿啊!无怪乎号称盖世猛将!

曹云程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跪倒在杨致面前连连叩首,语无伦次的道:“对战?……不必了,不必对战了!侯爷,我们服了!真心服了!……小人真是前世烧了八辈子高香。居然有幸能见识侯爷这等本事!”

一众侍卫呼拉拉的跟在曹云程身后跪了一大片,只要学得这位神魔般的人物一点皮毛,还愁在军中混不到好前程?!谁说分派至卫府当值是个没有油水的斋差?先前那帮背后嚼舌根说风凉话的牲口们,不眼红得眼珠子都掉出来才怪!

装逼之道,胜在张弛有度。如若太过。就是自讨没趣了。

杨致乐得见好就收,解下缚在身上的石头随后一扔,变戏法似的取来了两个羊皮空水囊。吹得鼓胀,小心扎紧囊口,给卫飞扬胸前与背后各系一个:“跟我下水,先试一试。”

众人登时恍然大悟:对呀!系上这么两个宝贝玩意儿,就算想沉入水里都难啊!

有了救生衣的防护,又有精通水性的义兄紧随身边教授,卫飞扬放心大胆的下了水。杨致今日的目的,除了让卫飞扬出来散散心。只是想向他演示游水的用处,让他体验一下游水的感觉。是以简单重复几遍划水的动作要领,便试着脱手任其自行练习体会。

只不过顿饭功夫,原本是旱鸭子的卫飞扬,竟可在岸边浅水处游来游去,进退自如了。卫飞扬禁不住心中大乐,愈发游得起劲,岸上的一众侍卫也看得心痒难禁。

曹云程饶有兴趣的看了半晌,忍不住捱近杨致,讪讪问道:“侯爷。小人等今日不曾带有水囊,不敢冒然下水。敢问侯爷,可还有别的练习之法么?”

“有啊!”杨致随即示范,面朝河岸。在水中双手撑地,任由两腿浮起打水:“只需这般练习几日,便会逐渐找到浮水的感觉了。”

这般练习即便不会游水,也无多少危险可言。曹云程稍一思索,立马解下佩刀,脱了长衫、快靴。见样学样的泡在水里扑腾起来。不一会儿便有十余个胆大的侍卫随后效仿,相继下水。一时间河滩上仿佛成了一个游泳训练班,水花腾腾,场面颇为热闹壮观。

虽说卫飞扬与一众侍卫都是习武之人,毕竟春寒水凉,在河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就感觉有些吃不消了,有几人甚至开始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了。

杨致看在眼里,晒然一笑,上岸吆喝道:“来日方长,今日到此为止。大伙儿都上岸吧!”

脱下衣服拧了几把,赤着上身向拴马之处走去。曹云程跟着爬上岸,水淋淋的被风一吹,禁不住冷得直打哆嗦:“侯……侯爷,怎地下……下水不用脱衣裳,上了岸反倒要脱去衣裳?”

杨致回头白了曹云程一眼,差点没把他噎得背过气去:“我得脱下湿衣裳,换上干衣裳啊!怎么?你来学游水不带干衣裳的?瞧你一身湿漉漉的,粘在身上不难受么?难道你不冷么?”

下水的侍卫一齐傻了眼。好在下水之前都学杨致脱去了外衫与快靴,湿漉漉的裤子只能将就了,好歹换上外衫与快靴,总比做个冷嗖嗖的落汤鸡要强。

卫飞扬自然也带有干爽衣裳,在接二连三的喷嚏声中,见杨致仍是一脸慵懒笑意,呵呵笑道:“三哥,你不是故意整他们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昨日他们也没问要不要带衣裳啊……。”

“哈哈哈哈!”话音未落,便传来一阵稍显夸张的豪迈笑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名震天下的飞虎侯,果然好本事!”

杨致与卫飞扬闻声一看,河岸上一个红脸络腮胡的壮汉,对二人远远拱手一揖。四名身材健硕、高矮相若的随从模样的人,牵了五匹健马跟在红脸汉子身后。

卫飞扬眉头一皱,低声道:“康王赵敢?三哥应该与他从未谋面、素不相识吧?怎地寻到这里来了?”

杨致一愣,嘿嘿笑道:“你哥哥我如今可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你不知道啊?”

第264章但求非敌

卫飞扬说的不错。至今为止,杨致与三皇子康王赵敢从未谋面,素不相识。按照杨致的想法,二人以前不搭界,以后发生交集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总有一天会要碰头的。不管以后各自走的是何道路,总归都是彼此路上绕不过去的人。

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是凑巧“偶遇”。

其实宁王也好,康王也罢,在杨致眼里并无分别。你们“心怀大志”也好,“各怀鬼胎”也罢,关我屁事?

杨家操办的两场喜事,两位皇子虽然统兵在外,但都遣人奉送了重礼。由此可见,他们对杨致且不说有心巴结,至少也无意得罪。认真说来,两位皇子都是自己的便宜大舅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杨致与卫飞扬交换了一个眼色,轻咳几声,整了整衣襟,快步走上河堤迎了上去。

卫飞扬从小被皇帝选作越王赵启的玩伴,从军之前出入宫中犹如自家后院,自然与几位皇子相熟。

只是几位皇子性情各异,又地位有别。其时太子赵恒虽有儒雅温厚之名,却不苟言笑,更忙于政务,难得一见。宁王赵当坚毅果敢,醉心兵事武技。平日在宫中相遇见面,卫飞扬上前参拜问安,赵当能在鼻子里“嗯”一声,已是给了极大的颜面。康王赵敢的做派与赵当相仿佛,生母李妃是个本分的老实人,不仅没给儿子添麻烦,而且在宫中口碑不差。虽在皇帝面前不得宠,毕竟对儿子看护有加。加之三位大皇子比卫飞扬年岁大得许多,赵当、赵敢封王开府建衙之后,又被皇帝加意培养,外派统兵征战,是以卫飞扬只与年岁相若的越王赵启相伴时日最久,感情最深。

然而,天家无私事。太子倒了。皇帝尚在。试图与皇家子弟讲感情攀哥们,无疑是很幼稚的。说到底,无论卫飞扬还是杨致,除废太子赵恒外。与其余几位皇子既无感情可言,有无仇隙之说。杨致当初助秦氏抗击劫杀黄金,完全是一心为私,绝非为公。如今太子倒台,认真说来。赵当与赵敢还应感谢他才是。否则的话,哪儿轮得着你们屁颠屁颠的争皇位?

在杨致、卫飞扬脑子飞转的同时,平时威名赫赫却颇显低调的康王赵敢对二人亦是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论声名,这二人哪个不是名振天下?论战功,这二人哪个不是战功彪炳?论实力,杨致手握堪当一国水师的无敌舰队,掌控中华诸国与海外的通商水路,更兼在山东外海诸岛大肆移民事渔屯垦,构筑炮台等诸多工事,在事实上已是一方诸侯。遑论封他个万户侯了。即便封他个异姓王,他又会稀罕么?圣旨?在有的人眼里是天降福音,在有的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能入皇帝法眼的儿子,通常不会太笨。杨致不仅自身武技强悍,心智过人。深通经济之道,富可敌国,是个搂钱高手。他谁都不怕,也不需要怕谁。徐文瀚、卫飞扬虽是百年难遇的大才、帅才,于乱世雄主而言,仍不足虑。真正要小心应付的。只有杨致。

赵敢深信,这个道理,不只是他亲爱的父皇明白,他的皇兄宁王赵当也明白。自己当然必须要明白。——这是个姓赵的一家子都得罪不起的人。至少现在惹不起。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基本上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既然双方对彼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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