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李自成又问来报信的小头目:“宣大军来了多少人马?”
“回闯王话。宣大军来了约莫五千人左右!”
“什么?”
一声声包含着不同情绪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和这些声音一样周围的人脸上也全是不同的表情。
“宣大军竟然只派了五千人来攻打我们?”李自成此时的表情中包含着惊讶、恼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这个岳阳也太小看我们义军了吧!”很快李自成便赶到一股屈辱感涌上了心头,自己好歹也统领着数万大军,可岳阳却只派了区区五千人马就想要围剿自己,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和他同样感到愤怒的还有刘宗敏,他也怒声道:“闯王,宣大军也太瞧不起人了,才五千人而已,咱们数万义军没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他了。你给我三千老营的弟兄和三万外营人马,我保证把他们全给灭了!”
刘宗敏号称闯军里的第一悍将,每次和官兵对阵他都是打得最坚决的一个,同时也是最受李自成器重的人。现在他提出用三千老营人马和三万外营人马对付从济南来的五千宣大兵马已经算是很少见的事了。
李自成也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让捷轩先去试探一下宣大军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刘宗敏笑道:“闯王放心,有这两万多人马。我即便不能获胜也能咬下他一块肉来。别人都说宣大军乃大明第一强军,还能远出关外将满鞑子打得落荒而逃,可依我看那满鞑子的厉害也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若是碰上了咱们义军也未必能讨得了好,那宣大军也不过是碰巧打了一个胜仗而已,也未必真有那么厉害,等我将那五千人马给吃了咱们再回来喝酒!”
“好……不愧是刘总哨,果然英雄了得!”
周围的人也齐齐的大声喝起了彩,对于刘宗敏刻意贬低宣大军的话也都忽略了过去,其实他们也不蠢,宣大军这些年打出的赫赫威名其实靠几句话就能抹去的。他们这么说不过是掩饰心中的惊慌而已,至于关外的满人不厉害那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满人要是不厉害也不会压着大明打了数十年,在岳阳没有出现之前更是在大明境内如入无人之境了。但是以李自成为首的流寇已经习惯了打仗时用人海战术将敌人淹没,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对于他们来说从来都只是一个传说。
刘宗敏也是个干脆的人,两个时辰后他便带着三万多人马出了曲阜县城,来到了距离县城外数十例外的小桃山附近埋伏了下来,等待着宣大军的到来。
第二天下午,楚狄率领的宣大军也来到了距离小桃山不远出的地方。
楚狄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走在队伍行进的队列中,周围是排着整齐队形的火铳兵,再前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骑兵队伍。
看着周围气宇轩昂的队伍,一股豪气在楚狄的心中涌起,随着岳阳的势力不断扩大,他们这些跟随着岳阳的旧部地位也水涨船高。在投靠岳阳之前楚狄不过是郁郁不得志的一个副千总,可如今才过了不到三年就已经是一个统兵数千的参将了,这样的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了。
“嗯,这次一定要将这股流寇歼灭,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侯爷的期望。”楚狄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暗暗的想。
就在这时。一名夜不收从远处飞驰而来,到了楚狄跟前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小人在前方的小桃山发现流有寇踪埋伏的踪迹。”
“流寇也会设伏了。”楚狄先是一愣,随即又问道:“查出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夜不收摇了摇头:“流寇的马队已经将小桃山要道给封锁住了,小人不敢惊动他们是以估计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他们的人数绝对不少。”
楚狄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以如今宣大军的战力,人数少的流寇躲都来不及哪敢设伏伏击他呢,想了想楚狄立刻下令道:“命令骑兵停止前进,火铳手列阵展开防御阵形炮营做好支援准备!”
宣大军是训练有素的。随着楚狄一声令下,原本呈行进队列的队伍立刻展开了防御阵形。三千步卒立刻向两边散开,很快三个便形成了三个方阵,呈品字阵形向前缓缓推进。在方阵的良策则是两千骑兵压阵,最后面是炮营和辎重营。
宣大军的异动立刻就被埋伏在小桃山的流寇察觉了,和明军打了老鼻子仗的刘宗敏经验之丰富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原本他的打算就是利用进入小桃山那条山道先吃掉走在最前面的两千骑兵。只要能把这支骑兵吃掉,那么他便可利用手中的两千老营马队绕到这支明军的身后去,最后再下令埋伏在山里便的三万人马一起杀出来。他相信这支宣大军就算是三头六臂也要饮恨在的刀下,这些年刘宗敏已经用这招打败了不知多少明军了。只是现在看起来这支宣大军好像还挺机灵的,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这里有埋伏。
一名头目不禁担心的说道:“刘总哨,看来那些够官兵发现我们了。咱们要不要立刻杀出去,否则要是让他们跑了就麻烦了。”
“嗯,这话也挺有道理的。”刘宗敏也生怕对方会撤退,对身边的一名头目道:“王德子。你带上两千人去打一下看看对方有什么反映,记住千万别冲得太猛,要是把这些狗官兵吓跑了就白忙活了。”
从这句话来看就能知道刘宗敏确实不愧是有狂妄之名。他竟然会害怕自己打得太猛而把宣大军给吓跑,如果此时多尔衮等满清鞑子在这里估计会冲着他钦佩的竖起大拇指来敬佩他的无知。
当楚狄指挥着三个方阵行进到距离小桃山五百多步远时,随着一声号角响起,两千多名流寇从山坳里杀了出来。但是让楚狄和前面前面那些已经做好准备的火铳兵们大跌眼睛的是这些杀出来的流寇全都是一些拿着锄头、木棍或是菜刀的乱哄哄流民。他们没有阵形没有组织,全凭着一股热血和勇气,完全就是乱哄哄的一窝蜂的冲过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位于最前方指挥的各个千总们第一反应就是惊愕,随后则是好笑,这些流寇到底是来打仗还是来送死的,有他们这么打仗的吗?
不过好笑归好笑,但宣大军严格的军纪和平日良好的训练使得他们还是严格的按照宣大军队的操典来指挥作战。
“全体都有,停止前进……准备装弹!”
“第一排瞄准!”
“哗啦!”
随着第一排数名百总的口令,所有的火铳手们纷纷举起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而在那些正往前冲到呃流民中,数十名负责督阵的流寇头目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古董着周围的流民,“兄弟们,赶紧冲上去,只要打倒那些官兵闯王就会给大伙发馍馍吃,白花花的馍馍管够!兄弟们,冲啊!”
流寇们听到了这些话语后立刻就激动起来,不管任何时候他们这些最底层的炮灰的命运永远都是最凄惨的,每天吃着发霉发臭的实物,就算是这样的食物还不能吃饱,想要吃这样的食物还得用命来拼。现在他们一听到打完这场仗后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白面馍馍,所有人的眼珠子就红了。
或许有人要问,李自成打下了曲阜不是缴获了不少粮食吗,怎么下面的人还吃得那么差呢?其实这就是流寇的一大特色了,流寇说白了就是一支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他们没有信仰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如果平日里就把这些炮灰喂饱了,那么打起仗来怎么能指望这些炮灰卖命打仗呢?因此以李自成为首的流寇头领们平日里只是给他们勉强糊口的粮食,让他们吃不饱也饿不死,只有这样在战时才能用吃饱饭这个幌子引诱他们卖命。(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苦果
“啪……”
一记皮鞭狠狠的抽在刘阿根的后背上,原本就破烂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瞬间就变成了一块破布,一股**辣的感觉立刻从刘阿根的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脚步一个趔趄几乎摔到在地上。
“快点冲,你这个孬货……要是再拖拖拉拉小心老子砍了你的狗头!”旁边一名一手握着腰刀一手挥舞着皮鞭的小头目不住的骂骂咧咧的将刘阿根这样的流民不住的驱赶上前,在他的眼中这样的流民不过就是一群送死的炮灰而已,没了再去抓就是了,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样的人。
挨了一皮鞭的刘阿根并没有象常人那样露出愤怒的神情或是做出别的举动,因为他知道一旦让后面的头目察觉到自己对他怀恨在心肯定就是一刀将自己砍死,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无数名流民做出了榜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脚步蹒跚的跟着前面的同伴向前冲,直到被对面的明军打死或是活着冲过对方的阵地。
指挥这次冲锋的流寇头目叫刘土根,他当然不知道在前面的人群里有一个名字跟他只差一个字的本家正被他的人驱使着去送死,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的,自打从他当上流寇的那一天起刘土根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没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告诉前面的人,让他们加快速度,狗官兵的火器可是很犀利的,想要活命就给老子拼命的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刘土根裂开了大嘴,露出一嘴的大黄牙,腥臭的唾沫不住的飞溅着。
“是!”
前面的小头目答应了一声,随后手中的皮鞭更加凶狠的抽打在前面流民的背上,一道道血痕在阳光下是那么的鲜艳刺眼。
而在距离流民五六百米的对面,一名千总嘴里含着尖哨。冷静的看着渐渐逼近的流民,眼中则是露出冷静的目光,手中的战刀已然高高举起,心中默默的计算着己方与流寇之间的距离,一直等到对方冲到三百米的距离时这名千总才将手中的战刀猛的往下一挥,紧接着鼓鼓的腮帮子也猛的向外吹气。
“哔哔哔……”
当凄厉的尖哨声回荡在半空时,一阵阵响声声也响了起来。
“开火!”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阵阵白烟伴随着沉闷的枪声响彻在空气里,黑色火药被点燃后快速燃烧,快速产生的热量在枪管里迅速膨胀,无处可去的它们只能推动着铅弹以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向前飞行。要么耗尽动能后坠落到地上,要么撞倒任何挡在它前面的任何物体。
“噗噗……噗噗……”
无数的弹丸经过不到一秒钟的飞行时间后纷纷击中了挡在它们前面的目标,只是这些目标既不是石头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死物,而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类。在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中那些跑在最前面的流民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一瞬间便倒下了一大排。无数的流民倒在了血泊里,他们或是瞳孔无神的躺在地上,任凭后面的同伴踏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前进,有些没有死透的则是躺在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呻吟或是哀求旁边的同伴救自己。
“第一排后退,第二排上前!”
“开火……开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些火铳兵们则是面无表情的聆听着指挥官的命令继续重复着装弹、瞄准、射击的过程,对于前方流民的惨状没有人表露出任何同情的神情,对于这些职业军士来说,怜悯这种情绪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在他们穿上身上这身军服的第一天,他们的教官已经告诉他们,任何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它会害死你害死你的同伴甚至害死你的亲人。如果你不想害人害己那就趁早把这种没用的情绪扔掉吧。
宣大军的火力是如此的凶猛,呼啸的弹丸如同疾风骤雨般如同死神的镰刀般在流民中肆虐,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犹如割韭菜般一排排倒了下去。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很快就变得稀稀落落起来。
刘阿根倒在地上,听着弹丸发出嗖嗖的破空声不断的从头顶飞过,此时的他只觉得身上的四肢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在刚才那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枪声候中冲在最前面的同伴一排排的倒下,原本前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人流一个个犹如破麻袋般倒下,他们或是躺在一动不动或是满地打滚的哀嚎,有那么一瞬间刘阿根以为自己的生命也即将离开自己而却,他就这么脚步蹒跚的向前走着,等待一枚不知从哪飞来的弹丸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具尸体给绊倒在地,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就这样,倒在地上的刘阿根侥幸的逃过了一劫,躺在地上的他依旧看着周围的同伴一个个被铅弹击中随后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倒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穷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刘阿根想大声呐喊,可却怎么也喊不出声,他想挣扎可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名流民在周围不停的倒下,呼啸的弹丸不停的从头顶飞过。这时,他看到离他数百步的地方一排排敌军正用一种整齐的动作有条不紊的朝着前方开枪。
“这些人就是宣大军吗?”刘阿根用一种迷茫而不解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那些正用一种严谨而优雅的动作屠杀自己同伴的军士,但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他并不恨前面那些军士杀了自己那么多同伴,在他的思维里官兵和贼是天然对立的,自己既然当了贼那么就要有被官兵杀死的觉悟,现在他心中最恨的反倒是那些胁迫了自己和家人的流寇。
想到这里,刘阿根突然觉得自己被原本紧张得不能动弹的身子又能开始动了,他慢慢的转过了脑袋朝旁边望去,正好看到远处那名穿着皮甲挥着战刀威胁着一名又一名流民朝前送死的头目。
刘阿根记得就是这名头目带人烧了自己在曲阜的家,抢走了家中所剩无几的粮食。逼迫着自己一家人加入了流寇的大军。其实流寇大军里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被胁迫而来的,虽然这些人嘴里信誓旦旦的说加入义军全凭自愿,他们绝不强迫穷苦人,可他们这些人家园被焚烧一空,仅存的粮食也全被贼寇抢走,不加入流寇的话全家就得饿死,从那时起刘阿根就看穿了这些人虚伪的本质。
在这些日子里刘阿根可谓是吃够了苦头,他原本是一名靠力气吃饭的苦哈哈,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自己也自认是吃得了苦的人。可自打加入了流寇后家里年迈的老母亲就被活活饿死了,如今就剩下他和媳妇带着一双儿女苦苦挣扎着,今天早上看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