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二伯三伯把小姑娘送去了军区大院。
军区大院里住着的是小姑娘的大伯一家子,在拐角处就看见车灯照了进来,大伯母赶紧把门打开。
“缘缘呢?”大伯母问刚刚去接机的丈夫。
话还没问完,就见后排的门打开了,苏家老二把小姑娘抱下车。
“睡着啦?抱到楼上第二个房间里去吧,我去叫张妈给缘缘打盆水擦擦脸。”大伯母见小姑娘睡了,声音小了许多。
“恩。”苏家老二抱着小姑娘上了楼,警卫员跟在后面拎着小姑娘的行李。
小姑娘这一觉可睡的够久的,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来。
大伯母正在厨房里忙着,“张婶,这块肉要先焯一下。好啦好啦,我来吧。”
小姑娘在厨房门口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哎呀,缘缘醒啦,饿了伐?看看大伯母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大伯母是上海人,虽在北京呆了这么多年但说话还是有点上海口音。
桌上摆着一碗馄饨,上海的那种荠菜肉的大馄饨,七八个样子。
“一会儿就能吃午饭了,缘缘先吃点馄饨垫垫肚子。好吃伐?”大伯母摸摸小姑娘的头
小姑娘是真的饿了,吃的有点急。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中午的时候,大伯,二伯,三伯都回来了,小姑娘坐在中间,两边的大人不停地给她夹菜。小姑娘看到那么多菜,摇了摇头,大人们就没再给她夹菜了。
苏家老大看着她,吃的慢,筷子倒是使得不错,“缘缘,下午跟大伯去看爷爷,好不好?”
小姑娘楞了一下,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大伯母。
“缘缘,爷爷生病了,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一直没开口的二伯说话了。
老头子身体一直不错,这次从南京来北京开会,是老头子离休之前最后一个会。会还没开完,小儿子的恶讯就传来了。老头子高血压一犯,当场就昏了过去了。上级领导体恤他老人家,就让他这半个月来住在京郊小汤山的疗养院里。
小姑娘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三伯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缘缘真乖。”
开了差不多2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疗养院,缘缘被大伯牵着,走进疗养院。
“爸。”
老人精神矍铄,在草坪上打着太极,“来啦。”老人一个收式,站直后呼出一口气,才转过来。
“缘缘,喊人啊。”大伯母把小姑娘向前推了推。
“没事。”老人摆了摆手。“缘缘,过来让爷爷看看。”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老人,向前走了几步,但始终和老人隔了两步的距离。
“像她母亲,不像小九。”老人盯着小姑娘的脸看了许久,冒出一句话。
小姑娘的父亲重阳节生的,农历九月初九,家里人都喊他小九。
一下子,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小姑娘的眼睛虽然是黑的,但头发却是金棕色的。老三打了个圆场,“爸,缘缘还小,长的像他们西方人,说不定长大后就像小九了呢。”
“是啊,还小。”老大接了一句。
“进来吃水果吧。”老人拄着拐杖先进了屋。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小姑娘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老人也没要求她什么。吃过饭后,一家子离开了疗养所。
“要把孩子的事老头子,孩子带到了又是这个模样。这叫什么事儿啊?”上车后,大伯母嘟囔了一句。
大伯像是没听见一样,“开车。”
小姑娘偷偷地看着他们,没说话。
“你们总算回来了啊?今天去见哪位大人物啦?”刚下车,就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像公鸭在叫,小姑娘笑了。
大伯皱了皱眉,大伯母笑着对小姑娘说,“那是你哥哥,你的四哥。是大伯和大伯母的孩子。”
屋内出来一个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少年,因为灯光的原因,小姑娘看不清他的脸。
“北北,这就是你妹妹。漂亮吧?”大伯母牵着小姑娘进了屋。
少年上下打量着小姑娘,“妹妹?妹妹……妹妹,不会就是小叔家的那个小洋人吧?”少年说完之后赶紧闭上了嘴。
小姑娘抬起头望着他,“小洋人?Qu'estcequec'est?(是什么?)”
小姑娘的眼镜里倒映着少年的脸,“什么?”还没等他说完,那边一道一直没说话的说话的苏家老大就瞪了过来,少年尴尬地笑笑,“没,没什么。”
“该去复习了。”大伯母对着少年说。
这个少年就是小姑娘的四哥苏亦北,今年已经高三了,几个月后就要高考了。
这天是周六,大伯母让警卫员找人来给小姑娘做了个秋千,小姑娘很喜欢这个秋千,一直坐在上面,也没让人推,就自己在那玩。
“苏亦北!快出来!和2班的比赛要开始了!”院子里突然闯进一个人,那大嗓门着实把她吓到了。
“Quiêtesvous?(你是谁?)”小姑娘从秋千上跳下来。这个人身上套着球衣,脚上穿着球鞋,应该是找人踢球的,小姑娘看着他。
那个人也在看着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小洋人。”
小姑娘也念了一遍小洋人,准备问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苏亦北从楼上下来了。
“老三,这么早就来了?”苏亦北勾上他的肩。
“还早?你看都几点了?”那人把手表给苏亦北看。
“那你还不赶紧走。”
“北北,你去哪啊?”大伯母出来了。
“噗——”那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亦北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踢球去。”
“阿姨好。”苏亦北旁边那人和大伯母打招呼。
大伯母这才注意到那人,“毛毛啊,你和北北一起去啊。”
“哈哈哈。”这下是苏亦北笑得人仰马翻。
“你们把缘缘也带上吧,”大伯母扭过头问小姑娘,“缘缘,你想和哥哥们出去玩吗?”
小姑娘用力地点点头。
“这小姑娘是谁啊?”车上,那个小姑娘到现在不知道名字的人问苏亦北。
苏亦北没好气地说,“我妹妹。”
“你妹妹?甭骗人了,谁不知道,不管在苏家还是杜家你都是老幺。”
“谁骗你了,我小叔家的闺女,不是我妹妹,是你妹妹啊!”说完苏亦北看了看小姑娘,小姑娘好像没什么反应。
那人了然,“你苏亦北的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来,喊声哥哥听听。”
“去你的,她还没喊过我哥呢。”
“她会说中文吗?”那人突然想起来。
“四哥,他是谁啊?”小姑娘突然开了口。
“妹妹,你这普通话忒棒了。”这是实话,小姑娘的中文一点口音都没有。
“缘缘,你再喊我一声。”听完了那声“四哥”,苏亦北就得瑟了。
小姑娘看了看他,“四——哥——”这次她拖了长音。
“瞧你这熊样,得瑟的,不就被人喊声四哥吗?”那人锤了苏亦北一拳。
苏亦北马上就还来他一拳,“你懂什么?”
“天天都有人喊你哥,你还不够啊。”这是实话,学校那些学妹们见到苏亦北的时候,就学着琼瑶剧里的那种台湾腔“亦北哥,亦北哥”的喊。
“你别恶心我。还不是有人天天喊你‘晟哲葛——戈——’”苏亦北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把小姑娘给逗笑了。
原来他叫晟哲,小姑娘记住了他的名字。
球场很快就到了,苏亦北把她安排在中间的位置,下去的时候还没忘记对小姑娘说“一会儿要给四哥加油啊!”
“恩!”小姑娘笑着点头。
其实根本不用小姑娘给他加油,周围的女生们通通都在喊着“苏亦北加油!苏亦北必胜!傅晟哲加油!傅晟哲必胜!”而底下正在踢球的两人还动不动冲着观众席微笑招手飞吻。
一场比赛,把小姑娘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缘缘,哥刚才踢的怎么样?”回去的路上,苏亦北笑着问。
小姑娘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小姑娘撅起嘴,“太吵了。”
“傅晟哲,都是你的错,你没事对着观众席飞什吻啊?缘缘都吵的没法儿看比赛了!”苏亦北恶狠狠地对着傅晟哲说。
傅晟哲甩了甩肩上的毛巾,“你就没有飞吻啦?”
“是你先的!我才跟着的!”
“明明是你!”
“呵呵”看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小姑娘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看见妹妹笑了,苏亦北哼了一声,“老爷我不屑跟你这种宵小之辈争这口舌之快。回见。”
正好到了路口,傅晟哲他们家住在大院的另一边,傅晟哲弯下腰,“缘缘妹妹再见。”
“Ciao(再见)。傅哥哥”小姑娘很乖巧地和他告别。
“缘缘,别理他,我们走。”苏亦北见自己的妹妹就这么喊了别人哥哥,心里很不爽。
“你四哥最小气了。”
“对。”
“你还说!缘缘,走。”苏亦北这个小气鬼哥哥气呼呼地牵着妹妹走了。
“缘缘,是叫苏缘缘吗……”留下来的那人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骚年时期的苏亦北和傅晟哲是多么的萌啊~~偶都舍不得把他们放出来了~~
PS:Ciao是意大利语中的再见,不过法国人很喜欢用,不过只适用好友、熟人之间~~
、Chapter 5
Chaper5
“这是北京的特产,带回去给你外公尝尝。”大伯母在给小姑娘收拾着回去的行李。
小姑娘坐在一旁看着她,好像,在中国也不错。
飞机是下午两点半的,在机场的时候大伯母抱着她亲了又亲,很是舍不得。又在空中飞了11个小时,到达巴黎的CDG(戴高乐机场)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多。
“Bonsoir(晚上好),外公。”小姑娘甜甜地笑着。
老人在候机大厅,没有看见她,只看到行李推车上放满了东西。“Oh!Mon/Dieu(我的天哪)!囡囡,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是大伯母叫我带来的。这些是给你的,这些是给同学的,这些是给老师的……对了,对了,这些是给Bernier夫人和她的孩子们的……”小姑娘兴奋极了。
“够了!”老人打断她的话。
“Vous/ne/l'aimez/pas?(你不喜欢吗?)”小姑娘怯怯地问。
老人主义到自己的失态,“不是外公不喜欢,只是好的东西法国都有啊。”
小姑娘摇摇头,“不对,这些是北京特产,大伯母说只有在北京才能买到!”
“好了,不说了。饿不饿?外公带你去吃好吃的。”老人从小姑娘的手上接过行李推车,向机场大门走去。
第二天,小姑娘带了一大堆东西去上学,同学的礼物,老师的礼物都给带齐了。小姑娘给他们讲自己的中国之旅,告诉他们天安门广场有多大。
“Plus/grande/sur/Place/de/la/Concorde/aussi?(比协和广场还大?)”一个小朋友问。
“Bien/sur。(当然了)”小姑娘的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剩下的几个月学习很快就过去了,小姑娘放假了,这也就意味着不久后她要和外公告别了。
这天小姑娘去买零食,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出现在小姑娘面前。
“四哥!”小姑娘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转过身来,“Bonjour;Mademoiselle。Que/puisje/faire/pour/vous?(你好女士,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不对,你的*音没有发出来!”小姑娘笑着纠正他的错误。
“Merci(谢谢)。”那人还是一本正经。
这时另一个突然捂住小姑娘的眼镜,“猜猜我是谁?”
“Je/ne/sais/pas。(我不知道。)”小姑娘赌气的说。
“真不知道啊,你太伤我的心了。”那人哀怨地说。
小姑娘的眼镜骨溜溜地转了转,突然转过身,大叫“傅哥哥!”
原来这两人已经参加高考,马上就要去美国读大学了。乘着暑假,两人跑出来旅游,有意思的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来找来找他们的小姑娘。
“好吃吧?这是哥哥特地从北京给你带来的。”小姑娘一手抓着驴打滚,一手抓着茯苓饼,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傅晟哲推开苏亦北,“哎,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买的!”
“是我从北京背来的!”
“切。”
“吃饱了?小导游,说说咱们第一站到哪?”苏亦北见小姑娘把东西消灭完了这才问。
“唔……你们想去哪呢?”小姑娘很认真地在想。
傅晟哲痞痞地笑,“你是导游,你来决定啊。”
“你看你那琉璃球嘎杂子(北京话:地痞流氓)的样子。”苏亦北斜了一眼傅晟哲。
“那……咱们今天先去l'Arc/de/Triomphe好了,之后去Avenue/des/ChampsElysees,然后去Place/de/la/Concorde,最后去Musée/du/Louvre好不好?”小姑娘眼镜亮晶晶的,看的出来她很激动。
苏亦北和傅晟哲面面相觑,这些地方他们听都没听过。
“不好吗?”小姑娘见他们半天不答话。
“好,好,怎么不好?”反正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小姑娘带着他们去买了巴黎地铁的青年周票,然后上了巴黎地铁。
“Kao!这么挤!”苏亦北上了地铁后冒出一句国骂。
巴黎的地铁有很多都已经很老很旧了,行驶时总有刺鼻的橡胶味,座位是一组一组的对坐,中间只有窄窄的过道供人行走,苏亦北和傅晟哲这样的大少爷当然会不习惯。
“怎么啦?”小姑娘不解地望着他们。
“没什么。”傅晟哲说着话的时候是憋着气的,一个黑人在他身后,浓浓的狐臭味一阵一阵的传来。
在转了2趟地铁后,终于到了小姑娘说的l'Arc/de/Triomphe。
“敢情,那一串听不懂的就是凯旋门啊。”傅晟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姑娘手上拿着一份法语地图,看一段之后再翻译给他们听,苏亦北听着头都涨了,“打住,缘儿,你说的累不?有英文的不?给哥哥弄份儿来,我们自己看。”
“英文的?我去看看去。”小姑娘“蹬蹬蹬”的跑去服务中心了。
苏亦北一屁股坐了下来,直往嘴里灌水。
”我说四儿,你怎么就蔫不唧的。”傅晟哲站在他面前给他扇了扇风。
苏亦北摇摇头,“八成是中暑了,头晕。”苏亦北还真说晕就晕,才说完就倒了。
“哥!”正好小姑娘赶了过来,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这一天他们哪也没去成,就呆在医院里了。
苏亦北在病床上小口小口地抿着盐水,小姑娘在那掉金豆子。
“我说丫头,你甭哭啊。你再怎么哭,你哥还不是没歇菜吗?”傅晟哲笨手笨脚地给小姑娘擦眼泪。
“你丫的,怎么说话呐!”苏亦北把手上的杯子一掼。
“得,我不说了。”傅晟哲讪讪地。
“缘儿,哥没事,哥真没事。哥打小儿身体就倍儿棒的,你这金豆子再掉下去哥可赔不起啊。”苏亦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