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分开他们。”
“领主大人,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他们挡在我们必经之路上了。”布兰多没好气地答道。
夏尔耸了耸肩,向前方伸开五指吟诵一段咒文,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手掌为中心扩散开来,就让那些市民不由自主的左右分开。
露出被围在中央的两个人来,看他们的服饰,应当是巡查骑兵。
其中一个人状态还好,而另外一个人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红了眼的市民们被夏尔分开之后还想再一次围上去,但发现布兰多一群人之后,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话说回来,这身行头是谁选的。”夏尔不由得佩服道:“还真是意外的正确。”
“你原本不说这身长袍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么。”
“啊。”夏尔恍然道:“领主大人,这原来是您的创意。”
布兰多懒得理会他,他来到那两人的身份,那个受伤的巡查骑士挣扎着站了起来,向他们怒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邪教徒,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你们杀了夏尔,有本事来杀了我!”
“噗嗤。”法伊娜虽然一直心情不豫,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倒霉蛋与你同名啊。”布兰多也调侃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夏尔感到脸已丢尽,迁怒那个骑士道:“你朋友还没死。”
“你说什么?”
“我说你朋友还有一口气。”夏尔没好气道:“你要不想他死,就赶快带着他快滚去找医生!”
那骑士脸色一变,再顾不得痛骂布兰多等人,他虽然有些疑惑地看了夏尔一眼,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对方的话,赶紧背起自己的同伴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布兰多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再看了看周围一道道不解的眼神,还有那些被仇恨扭曲了的人的面孔,不由得摇了摇头。
法伊娜说得没错,帝都并不本来是这样的,他也曾经到过这里,在另一个世界中。
那时候这里是繁荣之乡,虽然纸醉金迷,但却并不是眼下这死气沉沉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带来了这一切?
他忽然心情有些低沉。
“夏尔,你说我们为何而战?”
“自然是为了埃鲁因而战。”夏尔理所当然地答道:“这有什么不对么?”
“白银女王也有自己的理念。”布兰多答道:“她所做的未必是错的,然而呢?”
“事实证明她所做的就是错的。”夏尔答道:“眼前的一切不正是最好的证明么?”
“然而我们为了埃鲁因而战,一样给埃鲁因带来了战争。”布兰多回过头看着这个最早追随自己的属下,问道:“我们从未在战争中缺胳膊少腿,但有人却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切,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对的么?”
“这个嘛……”
“这个问题可真可笑。”安德丽格在这种时候总忍不住插嘴,她十分不屑地讥讽布兰多道:“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还有时间和他讨论战争是对是错么?”
“只有胜负生死而已。”
为了反抗与生存的战争的确是正义的。
然而埃鲁因的覆灭或许是历史的一种必然,但自己如此选择,并不惜让许多人为此付出代价。
自己所做的一切,当真站得住脚么?
布兰多心中不禁反复回响着这个质问的声音。
“布兰多。”法伊娜这个时候开口道:“这个问题眼下有最好的答案。”
布兰多不解地看着这位大小姐。
“你看看这些人就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给受惠于此的人带来了什么,女王所做的一切,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法伊娜答道:“一目了然。”
“老师曾经教导我,历史的前进,文明的进步,是为了追求幸福。”
“为了守护这样的一切,人们从来不吝牺牲。”
布兰多心中忽然有些明悟。
这或许就是金炎之道真正的含义。
抗争的本意不是为了杀戮与仇恨,而是为了追逐和守护更加美好的东西。
冷杉领,托尼格尔,还有埃鲁因——
他有信心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美好么?
是的。
他有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前进了。
那一刻布兰多忽然眼前展现出重影,他忽然看到了自己在瓦尔哈拉曾经看到过的那一幕。
在光中,玛莎以手加以他的肩头,指着他的额头,对他说道:“我将予你以光作的双翼,所以如此,才能指你为王。”
“有朝一日,我必将因你而荣耀。”
这就是荣耀——
他抬起头来,心中对炎之剑所承载的信念已完全了然。
“走吧。”布兰多答道:“前面就是寒露庄园。”
“让我们去见见那位女王陛下——”
……
第二百一十幕拂晓之焰(十一)
寒露庄园沉寂于黑暗之中。
这是一座拥有明显光辉重返之年时代建筑风格的别墅,修筑它的建筑师是波尔特,一百五十年前帝国最负盛名的建筑大师——别墅华丽的曲线隐没在一片树海之间,外墙的栏杆一直延伸到两三里之外,据说这里曾经住过两位公爵,一位伯爵,以及那位著名的女主人,贝里沙夫人,她在这里一直住到了去世。
而现在它是皇家的私产,并没有主人。
庄园附近的树林中,有一大片矮蔷薇丛,灌木丛中此刻正隐藏着布兰多几人,茂密的叶片完美地遮蔽了他们的身形,气息也被法术所掩饰。
布兰多远远地观察着这座夜幕下的大厦。
就在几个钟头之前,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巫只告诉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寒露庄园正是白银女王设下的陷阱,她的目标既非法伊娜,也非西德尼,而是他本人。
这座庄园中,女王命重兵把守的并非瓦拉契女伯爵,而是帝国遗失已久的火之权杖。
那正是奥德菲斯一分为三的杖身部分。
也是炎之圣殿下属武装“火之权杖”名称的来由。
布兰多不禁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因为他体内火焰宝珠的缘故,只要他一靠近这支权杖,奥德菲斯之魂自然就会与之产生共鸣,从而被对方所发现。
假如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按一开始的行动计划今天晚上他倒的确要吃个暗亏,他没想到女王陛下竟然找回了这个东西。
他又想起那个女人的话来:
“真正的瓦拉契女伯爵被关押在桑堡,正由‘火之权杖’看守。而在寒露庄园附近,则埋伏着炎眷骑士团——”
但那女人绝不是杯之月的女巫,布兰多皱了皱眉头,女巫的传承者都是从小开始展现出天赋的,怎么可能出现一个几十岁的新任传承者,这简直不符合游戏之中的设定。
不过对方既然敢向十三月发誓,至少说明她的确没有撒谎。
至少布兰多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那个女巫敢随便发下这个誓言的,女巫们大多数善于语言的欺骗,她们经常会装作其他月亮的传承,然后指认她们的月亮发誓。
但这个誓言其实屁都不是,因为女巫们只对自己传承的魔月负责。
然而对十三月发誓,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除非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出现了第十四轮月的女巫。
要真如此的话,布兰多也只能自认倒霉这个时候法伊娜在他身旁挪动了一下身体,她趴在草丛中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虽然身为梅霍托芬家族的公主殿下,但并不是温室里的千金大小姐,她曾经和维罗妮卡一起去过信风之环这种危险的地方,与之相比,眼下的情况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只不过漫天的蚊虫叫她有点受不了,在以前旅行的时候她可都是备好各式各样的防虫膏和其他保养皮肤的炼金药剂的,眼下显然没这个条件。
“要我说的话。”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道:“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桑堡,你不也说了么,那女人并没有说谎?”
“天真,她虽然向着十三轮月起誓,但真话也会说谎,在确认她的意图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轻信女巫的承诺的。”布兰多回过神来,向这位贵族千金解释道:“何况即使我们攻击桑堡,和炎杖主教团交战一样会引来女王陛下的手下,这里是帝都,你当真以为可以仍由我们来去自若么?”
“在我看来今天帝都的防守倒是薄弱到了极点。”法伊娜撇了撇嘴:“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了,连巡查骑兵都没出动,就那么零星几个人。”
布兰多皱了皱眉。
这的确有些诡异,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连他都看出了眼下帝都的氛围十分不对劲,在这个时代贵族对底层的压迫极为严苛,民众有怨言并不奇怪,埃鲁因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暴动,但都不过是旋起即灭。
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拥有力量的人往往都成为了社会的上层,平民的反抗岂是那么容易?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冷杉堡格鲁丁敢那么肆无忌惮,尤塔等一众雇佣兵却敢怒不敢言的原因。也只有他这样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怪胎,才敢于挑战这个世界陈旧的规则。
埃鲁因这个小小的国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克鲁兹,更何况此地还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中心,帝国的首都?
那些聚集起来的平民背后虽然明显有邪教徒的影子,但老实说,邪教徒在帝国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别看万物归一会把帝国和圣殿都渗透得千疮百孔,但要正面叫板,一百个万物归一会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帝国的对手。
“难道说女王陛下把整个帝都的力量全部集中起来了,就为了对付我?”
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但他马上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丢出了脑海,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帝都的防御体系差不多有四层,首先是城卫军与巡查骑兵,鲁施塔的城卫军和巡查骑兵差不多是帝国二线戍卫军团的水准,单体实力大约在黑铁中游至巅峰上下,而这两支军队的规模常年保持在三万三千人左右,真正调动起来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然后离开帝都往西,在野狼山脉南方一带还驻扎着白之军团,这是为了防范那泽尔人。不过这支军团如今已经在东梅兹被他击败,顶替它的是青之军团。
但因为维罗妮卡的原因,女王陛下眼下这个时节是万万不会让这支军团进入班克尔地区的。
接下来第三道防线是禁卫军,禁卫军事实上就是帝国的第五军团,实力还要超出四大军团一线,因为禁卫军的基层士官都是由炎眷骑士组成,而士兵则是从各个军团补充来的精英。
只是这支军团常年拱卫皇宫,基本不会用在维持帝都的治安上,所以这个时候看不到也算正常。
最后就是帝国的核心力量,炎眷骑士团与火之权杖,还有银飞马骑士团,这些都是帝国——或者不如说炎之圣殿的核心力量。
本来布兰多认为火之权杖应该还没有被女王陛下掌握的,因为这支秘密力量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由瓦拉掌控,但从那个不知来历的女巫口中,他才知道这支强大的力量这么快就倒了戈。
人心果然是脆弱的啊,布兰多不由得摇头感叹。
这样一来,加上炎眷骑士团和本来就忠于女王的银飞马骑士团,这个时候帝都不说是固若金汤,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
历史上邪教徒曾经多次鼓动暴乱,但结果呢?
仅仅也就是个暴乱而已。
不过这些人竟敢在白银女王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这也未免太嚣张了,照理说巡查骑兵和城卫军早就应该出动了才是。
这才是布兰多最疑惑的地方,因为女王的动向越让人看不清,他就越担心对方隐藏着什么阴谋。
这个时候夏尔看了看时间,怀表的时针已经隐隐指向那个约定好的时间。
“大人?”
布兰多点了点头,虽然对手的意图扑朔迷离,但这与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无关,他要做的是将计就计。
假设那个女人的意图是引诱他去攻击桑堡,那么他就要反其道而行,把寒露庄园作为战场,不求一战而竟全功,但至少打对方一个手忙脚乱。
然后再安排其他人找机会去突袭桑堡。
而假设那个女人说的是真话,那么更好。既然女王陛下选择寒露庄园作为战场,那她一定是胸有成竹,一定会投入全力,他就在这里这应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那么那个女人就更有机会从桑堡救出茜。
无论如何,这都是万无一失的选择,而就算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也无非是前往圣康提培宫正面一战而已,这是他们早就做好了的准备。
既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布兰多立刻启用旅法师权限,召唤出了火爪蜥蜴人领主罗帕尔。
空间一阵波动,罗帕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身边,其实早在旅店的时候他就召唤出了这位老部下,只不过这家伙太过显眼,实在不适合在外面行动,所以干脆等到了寒露庄园之后,他再用旅法师权限将他给召唤过来,反正效果也差不多。
罗帕尔还是老样子,看到布兰多首先行了一礼,火爪蜥蜴氏族中等级森严,上下尊卑极为严格,何况罗帕尔还是族内的战士长,对于领袖的谦卑与忠诚早已铭刻在它的骨子里。
不过它竖状的瞳孔还是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火爪蜥蜴人乃是战士的一族,战斗即是它们的生命,战死沙场是作为战士最高的荣誉,如此久违战场,早已让它难以忍受。
“嘿,老伙计。”布兰多看着这位老部下,忍不住笑了笑:“我明白你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品尝敌人的鲜血与胜利的甘甜,不过你也应该清楚你眼下的状况,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保护好这位女士。”
罗帕尔此刻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物卡牌,而是旅法师卡牌,而且代表的职业是布兰多的老本行——战士。而理所当然的,它的实力也大幅下降,显然没机会参与接下来的大战了。
布兰多很清楚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炎眷骑士团,炎之圣殿的传奇,要素显化之下几乎没有上场的余地。
罗帕尔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不过还是一丝不苟的行礼,它看了法伊娜一眼,而后者显然也在打量这个大个子,她不是没见过罗帕尔,只是有些好奇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说布兰多真是个召唤师?可他明明是个剑圣啊。
花叶领的千金很想说自己不需要谁保护,不过她也明白这个时候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只能闷声对这位火爪蜥蜴人领主点了点头,算是示意。
好在罗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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