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大人,出大事了!”几个骑士急急忙忙地从龙骑士营地方向跑过来。
“慌什么,我还没有瞎!”哈德孙皱着眉头回过头,心头满是恼火,也不知是对亡灵的背信弃义,还是对于自己手下惊慌失措的失望,他咬牙切齿地怒斥道:“还不快去准备……”
他的话说到一半卡了壳——
奥韦欣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圈,整个天空都在嗡嗡作响,仿佛预示着什么东西的降临,城市内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哈德孙和他的骑士们都下意识地仰起了头,有些市民从自己的家中跑了出来,亲眼目睹了这幕奇景。
接着无数个光圈出现在了天空上,一根根横桅从光圈之中伸出,然后船首像,接着是小半个船身,最后整条船都从光圈之中驶出。奥韦欣上空,顷刻出现了无数战舰,就好像这座城市才刚刚沐浴在阳光之下,然而忽然之间天空就为之一暗。
那一刻,奥韦欣人明白了什么叫做遮天蔽日。
无数银帆如海一般,它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时之间,整个奥韦欣上空,似乎都只剩下这种声音。
哈德孙好像石化了,他手下的骑士们也是一样。那些银色的战舰,他们当然认得它们是来自何方,但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为了埋伏这支舰队,白之军团的所有空中力量都被军团长安布纳尔公爵遣往了前线,但他们的猎物,此刻却出现在了距离前线几十英里的奥韦欣——玛莎在上啊,哈德孙心中狂喊,这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
此刻城内最多还有一些用作侦查的狮鹫骑士,数量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用来对抗这支舰队?除非是疯了。至于其他人,难道让他们步兵和骑兵和浮空舰队对抗,靠意念杀敌?
让狮鹫大队回援?
也来不及了,哈德孙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托尼格尔人的舰队并未在第一时间发起攻击……
……
孔维要塞内,安布纳尔公爵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不请自入的客人。
“你是谁?”正在销毁文献的布里尔伯爵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推门而入的陌生人,变了脸色:“谁让你们进来的,卫兵呢?”
但安布纳尔公爵伸手拦住了自己的老朋友。
“想必阁下就是达鲁斯的孙子,托尼格尔伯爵,布兰多先生。”公爵淡淡地说道:“不知阁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推门而入的正是布兰多,他身后还跟着尤塔、梅尔与塔鲁三人,而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几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在他们身后,大门外走廊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身着白之军团战袍的卫兵,早已不省人事。
对于安布纳尔的问题,布兰多并不意外,只是对方对他的熟悉让他稍微有一丝惊讶,看来他的祖父在帝国是相当有影响力,不单单是维罗妮卡,就连面前这位在圣战战场上被称之为“幽灵之狼”的公爵大人竟也能一口叫出他的身份来。
而比起他托尼格尔伯爵的身份来,克鲁兹人显然对于他达鲁斯的后人这个身份更为敏感。
他本以为帝国方面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充其量就是因为布加人插手的原因才如此重视地动用白之军团而已,但没想到看起来他有些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他知道白之军团是直接效忠于白银女王的,安布纳尔公爵能一口叫出他的身份,说明白银女王康斯坦丝也同样应该知晓他的存在了。
一时间布兰多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思索了片刻,才摆摆手示意身后的梅尔反手关上门,然后云淡风轻地对屋内两人点了一笑:“公爵大人,我想我们是时候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奥韦欣防守空虚,虽然孔维要塞中还有一些高手,但距离他还有些差距,事实上整个白之军团内,除了军团长安布纳尔公爵本人的实力逼近极境之外,其他人他皆可以不放在眼里,何况他还有时空要素,实际上他进入这间房间之内根本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房间中的布里尔伯爵与安布纳尔大公之外。
安布纳尔公爵面沉如水,将手一伸,漂浮在空中的骷髅法杖自然飞到他手中。他看着布兰多,问道:“你想谈什么?”
“投降。”
“投降?”安布纳尔公爵哂然:“谁向谁投降,阁下代表皇长子向我么?”
布兰多却并不生气,答道:“公爵大人心中自然明白。”
安布纳尔公爵没有说话,他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石孔窗外奥韦欣城内的景象——顷刻之前港湾内寒风呼号、夜幕沉沉的景象此刻早已消失不见,明媚的阳光笼罩着整座港口,刚刚解冻的码头内一片狼藉,而稍远一些的地方,天空中是一片片银色的“云层”。
那是托尼格尔人的舰队。
天空中回响不断的嗡嗡声好像随时提醒着他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虽然女王陛下和玛达拉亡灵的联合看起来好像天衣无缝,但结果却是白之军团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他至今还没搞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托尼格尔人的舰队并没有攻击——
但埃鲁因人——或者说布加人一旦开始攻击,奥韦欣就会在顷刻之间易手,甚至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城内是还有白之军团的驻军,可无论是地行龙骑士团、还是卢克男爵和普林斯爵士的部队,都不能上天去和浮空舰队交手。
对方还没有攻击,是因为对方已经给自己下达了最后通牒。
安布纳尔公爵明白,这个通牒在几秒钟之前,已经借由面前这位年轻得不像话得伯爵大人口中说出来了。
剩下的,就是他的选择。
“元帅大人的后人比我想象中更出色。”他举起手中的骷髅法杖:“不过想要让我投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就是一道白光向布兰多刺来。
冰狼。
特莱克家族的家徽。
在冰原上长嗥奔行的冬狼,它们是卜里坦北方冬天最可怕的野兽,冷酷无情,呼吸着寒冬的气息。山民认为冬狼是严冬的代言人,它们的出现就意味着冬天的降临,而凛冬将至,万物冰封,那将是一切生命陷入停滞与永眠的季节。
在流传于乡野之间的传说中,当诸神逝去的最后一个纪年,那之后将是无尽的长冬,春天将不会再回来,那之后就是世界的末日。
无尽寒冬。
这就是安布纳尔公爵的要素。
一瞬间,屋内的温度就节节下降,首当其冲的布兰多摇了摇头,仿佛早料到如此。
显而易见,“幽灵之狼”的臭脾气,也绝不会是浪得虚名。
……
第一百九十四幕投降
安布纳尔公爵一动,布兰多就反应了过来,手中的大地之剑已然出鞘,黑沉沉的剑刃刚好挡在冬狼之咬前进的路线上,同时时空要素层层密布,法则之线竟密集到形成一面水银墙,这正是上位要素力量的展现。这种强度的要素令安布纳尔公爵也大吃一惊,这是最顶级要素的展现,在沃恩德漫漫历史长河之中,无数英雄如同星辰漫布,而能够领悟这样法则的人,无不是闪耀一时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这点儿犹豫还不能使一位经历过惨烈战争的老军人弃剑投降,他或许看到了失败,这种失败与几十年前他在第二次圣战的战场上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如出一辙,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死的军人,但却没有回剑投降的军人。
布兰多虽然对于这头“幽灵之狼”的固执与强大早有预计,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方,层层密布的时空要素将安布纳尔公爵攻击的大部分能量都偏转到一段扭曲的时空之中,但剩下的一小部分还是破开重重防御,击中他横在手中的大地之剑的剑脊。
大地之剑上还是传来一股可怕的力道,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面前景色一花,自己的背已经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
“领主大人!”
他隐约听到尤塔与梅尔等人的惊叫声,而面前凶猛的气势又再度袭来,寒冰的气息像是又生命般沿着地板上厚厚的地毯的绒毛蔓延而至,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冰封森林,转眼之间就到了他近前。这力量实在是可怕,法则巅峰与真理之侧之间的差距比他预料之中还要大,在游戏中时,因为每一个版本存在等级上限的原因,玩家很少有机会可以体验这样近乎两个层次的境界差,而现在布兰多就觉得自己像是在单挑世界BOSS。
他原本以为自己经历过黑骑士“白”的洗礼之后对于境界之上的力量已经有所准备,但这种准备被证明是不够充分的。
安布纳尔公爵同样是半只脚跨入极境,更是圣战的老兵,从地狱一般的杀戮中捡回一条命来,决绝的决心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布兰多没办法作他想,马上开启了狂热天赋,体内一股力量汹涌而至,心中杀意高涨,他举剑一挡,再次挡住安布纳尔公爵的冬狼之咬。这一次明显可以感到对方的力量减弱了不少,但这其实是因为他自身力量在顷刻之间提高之后产生的错觉,布兰多已经有多次使用狂热天赋的经验,自然不会判断失误,借着安布纳尔公爵的力量,他轰一声撞开墙壁,在一片烟尘弥漫之中,已经来到了孔维要塞的外面。
安布纳尔公爵没有放弃攻击,同时追出,准备施展第三次冬狼之咬。
孔维要塞建筑在绿松石河畔,而布里尔伯爵的书房正好位于临河的一面,这个时候交战的双方事实上已经位于河面之上,安布纳尔公爵举起手中的骷髅法杖,正要攻击,但正是此刻,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看了——他手中忽然之间黑光一闪,那黑暗至宝竟然猛然一缩,然后从中央炸裂开来。
一股狂暴的黑暗之力汹涌而至,公爵大人猝不及防,被炸了个正着,河面上黑光一闪,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扫开,竟在河面上压出一个半球形的凹陷。冲击波过后,水面随之炸开,淅淅沥沥下棋一场小雨,雨水沾染了漫天的灰尘,才变成泥浆纷纷落下。
安布纳尔公爵在这次爆炸中被炸得狼狈不堪,手中的骨杖早已支离破碎,他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方雨幕之中人影一闪,只感到脖子一冷,便感受到了大地之剑剑锋的寒意。他微微一怔,睁开眼睛,才发现布兰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借爆炸的机会欺进他身边,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对方时机把握得非常之好,仿佛丝毫没受这次爆炸影响,就像是早预料到一般,否则以他的能力,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他一阵默然,低头看了手中的骨杖一眼,一松手,任其落入绿松石河的河水之中,抬起头来:“看来亡灵大军已经完蛋了,这早在你的预料之中,玛达拉人费劲千辛万苦找来的亡灵至宝,没想到在你手中也如此不堪一击,非但如此,你还借此引我出手,我竟偏偏蠢到上当了。”
布兰多笑了笑,心想这都是侥幸,白之军团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如果不是他侥幸撞上了黑骑士“白”并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全部的计划,还得到了秩序碎片的话,就算是他提前知晓了白银女王在和玛达拉的骨头架子联合,法坦港也很难守得下来。
但偏偏让他撞上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足够敏感警觉的原因,而一旦攻守易位,就轮到安布纳尔公爵毫不知情了。
幽灵之狼绝非浪得虚名,白之军团的实力也绝不容小觑,只是他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战斗还没开始,便已经宣告结束了。
“公爵大人。”布兰多说道:“你应当明白,负隅顽抗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了。”
安布纳尔公爵默然不语,事实上在他追出孔维要塞的一刹那,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被几道敏锐的感知所锁定,这几道感知都来自于天空上的舰队之中,其中有一道他很熟悉,那是属于克鲁兹人的老朋友的,当他认出这道感知时,他就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
帝国的四位军团长之中,以从信风之环归来之后的维罗妮卡实力最强,而连她都已不再是那个人的对手,又何况安布纳尔公爵。
有那个人在,安布纳尔公爵就明白自己一开始就毫无胜算,无论布兰多是否算计了他。
他抬起头看了悬浮于天空中的某条战舰一眼,淡淡地说道:“请给我一个体面吧。”
“公爵大人,何必执意如此。”
安布纳尔公爵瞥了布兰多一眼:“帝国历史上从未有过整军团投降的先例,我不敢开这个先河,我死后,他们自然会奋战至最后一刻,白之军团的每一个成员都绝不会辱没他们的荣誉。”
“没有人会辱没白之军团的荣誉,我并不是说让你们向皇长子投降。”
“什么意思?”安布纳尔公爵一愣。
“你们既然认输了,我自然放你们离开这个地方。”布兰多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回答道。
“什么?此话当真?”
“我骗你没有任何好处,公爵大人。”
安布纳尔公爵深深地蹙起了眉头,这听起来像是先古贵族的做法,那个时候贵族们将战争视为一种夺得荣耀的手段,胜利者往往会体面地让失败者离开,除了死在战场上的战士,手无寸铁的人绝不会受到伤害。
那个时代的战争无关乎掠夺与利益,更像是一种正直的挑战,但自从神圣誓约逐渐失效之后,即使国家内部之间的争斗,亦愈发不择手段。
但他不太明白布兰多这么做的原因。
“你保证我的手下们不会受到伤害,他们可以建制完整地离开东梅兹?”他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保证他们可以建制完整地离开东梅兹,但我能保证任何想离开这里的人都不会受到任何阻拦地离开,但我要求他们不能在梅兹地区停留,他们应该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前往帝都一带,至于是和女王陛下的军队汇合,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我并不干涉。”布兰多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时候他看到孔维要塞被他撞开一个洞的地方,尤塔和梅尔等人追了出来,他马上用眼色向他们示意,示意他们不用过来。
尤塔等人注意到外面的情形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们也听到了布兰多之前所说的话,但包括梅尔在内,三人并不相信布兰多真的可以说服安布纳尔公爵——虽说他一开始的确是这么表示的,但要让一整个帝国一线军团缴械投降,这实在是太过超乎想象了。
就算是白之军团在此全军覆灭,也好过向埃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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