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没有女士?”商人小姐狡辩道:“你们没看到么?”
“大小姐,你不会说尤塔大人吧?她不是那个佣兵头子吗,那里算是出身高贵的优雅女士了?”水手们顿时鼓噪起来:“商人可是要讲信用的啊。”
“当然要讲信用了,不过文字里面的漏洞也是可以钻的,不是吗?”罗曼笑眯眯地。
“切。”一时间顿时嘘声四起。
不过商人小姐可一点也不在意,她让水手们收起跳板,然后才来到布兰多身边,得意洋洋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布兰多丝毫不为所动,一把捏住她的小鼻尖,然后对一旁的尤塔说道:“东西都装上船了吗?”
尤塔点了点头:“傀儡和石像鬼都已经装船了,不过领主大人,石像鬼已经剩下不多了,要是龙兽再来进攻的话……”
“它们肯定还会再来的,在我们背后的应当是摩黛丝提那家伙,我很清楚她的性格。”布兰多看了一眼夜幕之下的大平原,散碎的星尘点缀在漆黑的幕布之上,但其中最为耀眼的,还是东方天际的龙王巴哈姆特的星座,就在这幅雄伟壮观的星图边上,是一片漆黑,据说在圣者之战之前,那是属于黑暗之龙的星座。
它已经殒落千年了——
“唔唔。”罗曼竖着小眉头,昂着头,一个劲地想要摆脱布兰多的魔爪,可她一个可怜的小女巫,怎么可能是布兰多这个战士的对手。没过多会儿,就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个可恶的家伙:“布兰多,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咬你了。”
仿佛为了加强这威胁的说服力,商人大小姐还露出又白又尖的小虎牙。
布兰多微微一笑,这才放开手,后者连忙后退一步,揉着发红的鼻头,警惕地盯着这家伙。
“它们能追上我们?”尤塔颇有兴趣地看着这对小情侣,一边问道。
“能,龙兽的速度比最老式的护卫舰要快上许多,加上我们还带着难民。”布兰多答道。
“那我们现在起航的话,它们岂不是会在海上追上我们?”尤塔皱了皱眉头。
“没关系。”布兰多暗想摩黛丝提在得知布加人插手之后,可能会亲自参战,不过他还是平静地回答道:“它们拦不住我们,尤塔,你去通知夏尔和马乔里他们到制图室,对了,还有那个胖子。”
尤塔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布兰多却又叫住她:“等等。”
“怎么了?”女佣兵团长疑惑地回过头。
“尤塔。”布兰多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我记得你好像认识我祖父。”
尤塔微微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她眸子不禁亮了亮,有些崇敬地答道:“是的,领主大人,在埃鲁因,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您的祖父。达鲁斯大人,在那个时代,他可是王国的双壁之一,不过……”她有些欣赏地看着自己的领主大人,心想这大概就是贵族所谓的家族传承,祖孙两代,都是如此的优秀。
但可是,为什么有些贵族又那么一代代地腐朽下去呢?关于这个问题,她也不是第一次感到疑惑,只是想不出答案而已。
“不过什么?”
尤塔仿佛过了好一阵子才下定决心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她答道:“不过大人您祖父成名的时代,我还没出生呢,事实上……事实上我见过他,还是在他隐居之后的事情。大人……”她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回答道:“你知道的,就是在布拉格斯附近,事实上那时候我还见过大人你呢。”
“什么!?”布兰多都惊呆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和这位女佣兵团长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大人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过去吧。”回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尤塔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下去:“我和我妹妹,那时候还是冒险者,后来受到贵族的迫害,不得不到处流亡。后来是大人您祖父救了我一命,只可惜我妹妹她没那么好的福气,没撑到那个时候,就是那时候,我见过大人你和你祖父一面。”
她忍不住温柔地笑了笑,比了一个高度:“那时候大人您还只有这么高一点呢。”
布兰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记忆中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在尤塔提起之前,那不过是他童年记忆中一段小小的插曲罢了,早就已经模糊不堪了。他深深地看了这位女佣兵团长一眼:“你一开始就认出来了?”
尤塔摇了摇头:“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才意识到那位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剑圣达鲁斯,后来我刻意去收集过一些他的消息,不过没敢宣扬出来。后来才遇到大人的时候,其实我一开始也没能认出大人来,毕竟大人您那时候还那么小。”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谁能想到那时候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竟然也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呢,比起大人来,我可真算是一事无成,后来……”
“后来?”
“后来就是在沙夫伦德镇的地下那次事件之后,我才从库兰大人那里确认了大人您的身份,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死心塌地追随大人了。”女佣兵团长有些感触地回忆道,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剑。
“大人。”她抬起头来:“还有什么事吗?”
布兰多摇了摇头,心下有些可惜,他本来还想从尤塔这里了解一下自己的祖父,可没想到对方看样子知道得也不比他更多。“没什么了。”他答道:“你去吧,尤塔,谢谢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啊,大人。”女佣兵团长笑眯眯地答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样子,问道:“对了,大人,你姑姑她还好么?”
“我姑姑?”布兰多愣了一下,在卡拉苏那边,他母亲那边倒是有几个姑姑,不过卡地雷戈那边和他们家来往极少,他从小就没见过那些传授中的亲戚,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尤塔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
“是啊,就是当时和你祖父在一起的那位女士,说起来最先把我救起来的,还是她呢。”尤塔答道:“我好久没有见过那位善良的女士了,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向她道谢。”
“什么?”
布兰多一下怔住了,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根本没这个人的存在,他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太过模糊了,漏过了许多的细节。他只记得,当时他是在河边的锯木厂练剑,是自己的祖父顺手救下了一个女人,至于是不是尤塔,事实上他都记不清楚了,至于当时是不是还有个女人,那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不过在他的记忆中,只记得和自己家来往的外人并不多,除了自己父亲生意上的一些朋友之后,自己的祖父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际,每天就是监督他练剑。
难道是他记错了?
布兰多不禁十分头痛地揉了揉额头。
“领主大人?”尤塔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布兰多摇了摇头:“我姑姑她……嗯,还好,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她。”
女佣兵团长这才满足地点了点头,倒是丝毫没听出敷衍的意思来。
……
第一百二十九幕航线
整支舰队都没有什么灯光,犹如黑沉沉的鱼群,漂浮在夜空之上。月光偶尔穿过云层,将清辉洒向波涛起伏的海面,亦将舰队之影映在海浪之上。银色的帆云时明时暗,犹如粼粼银光闪烁,整个舰队隆隆地航行于半空,但越是如此,夜色反而显得愈发寂静,整个广阔的崇高内海的天空中,仿佛都笼罩在这种异样的气氛之下。
制图室内空气同样有些沉默,几张大幅的帝国全境地图和崇高内海周边地区地图被摊开在桌面上,一边的边角压着一把黑色皮鞘的匕首,另一边放着一具六分仪或者类似的东西。桌边摆放着几张椅子,马乔里、夏尔、艾弗拉姆、奥尔康斯伯爵以及另一个被贵族们推举出来的他们的代言人围坐在桌子边。布兰多在上首就坐,他背后站着佩剑的女佣兵团长尤塔和手持权杖的希帕米拉。
女士们不愿与这些男人挤在一起,因此站得稍远一些,远远地看着男人们议事。事实上除了琪雅拉和欧妮之外其他几位女性对这种沉闷的会议也生不起兴趣,易妮德是陪着西法赫家族的小公主殿下,朱蒂则是跟在欧妮身边习惯了,毕竟这位小姑娘才十一岁不到,还在害怕独处的年纪。
众人中间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身舰长的服饰:笔挺的蓝灰色大衣,肩徽上垂着金色的流苏,绶带,浅灰色的马裤以及黑亮的长靴,带了一双白手套,在地图上比划道:“领主大人,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确定航线,这么庞大的舰队不可能一直漂泊在海上,给养就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我们得找到一个适合的目标港口,这个地方必须要具备以下几个条件:第一、要能容纳得下我们的舰队,第二、要能够长期提供给我们足够的补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港口对我们的态度,这一点也是前面两点的保证。”
“能够容纳我们这样的舰队的,至少要具备一级港口的资质,这样的港口在崇高内海周边可不多。”艾弗拉姆有些喘地答道,船舱里十分闷热,以至于这位公爵继承人额头上、脖子上的一圈圈肥肉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水,丝绸做的袍子也浸湿了一大片,侍女一个劲地用团扇给他扇着风,可还是无济于事,汗水就像是瀑布一样横流。他用手巾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继续说道:“只有斗篷海湾、梅兹这些商业繁茂的地区,才有这样的港口,我想了一下,离我们最近的应该是艾玛、金粼港、法坦……”
他倒不像其他的贵族子弟那么飞扬跋扈,相反为人却有些胆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家族生意太多,染上了商人小心翼翼的习性。他抹了一把汗之后,皱眉担忧道:“团长大人,拥有一级港口资质的锚地,多半也能长期支持我们这样一支舰队。但问题在于,克鲁兹人未必放心我们这样一支舰队进入他们的港口,大人,你原本——”
布兰多当然知道这个凡事都小心谨慎的家伙要说什么,无非是原本他们以为他布兰多手上不过几条船,以艾弗拉姆家族在帝国内部的关系,只要找过去那些生意伙伴打理一二,就能轻松摆平入港停靠和补给的问题。但要让克鲁兹人当睁眼瞎,放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进入港口,甚至只是经过港口附近海域,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他原本的那些关系,就未必用得上了。
这也是布加人给他找的麻烦,布兰多何尝会想到抵达帝国的是如此庞大的一支舰队,不过他当然不会让艾弗拉姆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使了个眼色打断对方道:“我知道,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要提前知会你的那些朋友们一声,让他们放心,免得让克鲁兹人以为我们是他们的敌人就可以了。”
“是么……”艾弗拉姆心中嘀咕了一声,心想有这么简单么?这么庞大一支不属于己方的舰队忽然出现在帝国境内,恐怕负责的克鲁兹人连觉都睡不好吧,说什么放心,实在是有些想当然。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布兰多早已在使节团中建立起说一不二的权威,因此这些疑惑他也只能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贸然说出口。
布兰多的目光扫过那几张泛黄的地图,目光沿着崇高内海崎岖的海岸线前进,仿佛是在考虑,半晌之后,他直接拍板决定:“我们去法坦。”
房间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顺着年轻的伯爵的目光寻找它们最终的目的地。
两位克鲁兹贵族显然更熟悉自己的祖国,法坦位于艾美布隆行省,坐落在金盏河的入海口上,艾美布隆行省东靠短鬃山脉,正好位于梅兹地区的最西端,是长青走道的北方门户,这里是帝国西北疆域的腹心地带,而法坦港又是这片地区的中心,也是西梅兹最大的港口之一。奥尔康斯伯爵在地图上扫了一眼,皱着眉头开了口:“这里会不会太近了?”
布兰多看了他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是法坦港是不是离长青走道太近,害怕乔根底冈大军在突破亚萨要塞后一路北上抵达此地,对方这样的贵族经历过一段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生活之后,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就不再希望这样的经历再来第二次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之所以选择法坦港绝不是一时兴起的决定,图拉曼早就给他们选好了这个港口,虽然布加人没有说为什么,但布兰多相信对方一定掌握了什么信息,只是出于某种避讳无法说得那么直白。他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白银之民可能动用了他们在大地之上的那些监测站,因此在这么敏感的时间上,图拉曼就只能选择这么隐晦的方式来提示他了。
眼下这个短暂的会议,说白了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掩的就是这些克鲁兹贵族的耳目,布兰多答道:“伯爵大人,白之军团还在长青走道,乔根底冈的大军没那么容易突破这条防线。退一步说,如果白之军团也挡不住他们,那么整个梅兹地区就没有安全的所在了,你总不能让我们直接开往帝国的腹心地区吧?”
奥尔康斯伯爵眉头紧蹙,他听出来这位年轻伯爵的话外之音,何况不说他也明白,这么庞大的舰队直接开往帝国的腹心地带意味着什么,到那时候恐怕不管他们是怀着好意还是歹意,迎接他们都只能是拱卫帝都的克鲁兹皇家舰队与飞马骑士团的正面一击。
“那么。”在座的另一个克鲁兹贵族是鲁恩港之外其他贵族共同的代表,这是个一脸和气的好好先生,不过他现在看起来比奥尔康斯伯爵还要紧张一些:“我们为什么不去斗篷海湾呢?”
不去斗篷海湾真正的原因么,自然是图拉曼提前警告了他,当初最后之战的战场上那些知情的贵族,而今大多都扎根于这一地区,不必说,这些人必定是女王陛下的铁杆簇拥。而且这几十年来,白银女王从来没有重用过这一地区的贵族,只让他们牢牢地把持住帝国的海军,这个讯息比女王陛下对这些贵族表现出重视还要让布兰多来得警惕。
显而易见的,康斯坦丝是把这些人当作背后一股重要的助力,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放到台面上来的,也就是俗称的底牌。知道了这一点,布兰多自然不会傻傻地一头撞到对方的罗网中去,斗篷海湾与梅兹地区之中,明显前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过去的。
但眼下话不能这么说。
布兰多看了那人一眼,对方的问题其实也不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