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他们的疑惑非常好解答,此时此刻布兰多自己心中也有了答案。那就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存在于他心中的印象,除了艾伯顿之外,他没和其他三个人任中一个生死相搏过,没有生死相搏的经历,自然就不会看到对方剑术最强的一面。
但即便如此,现在的情况同样让布兰多头痛不已。他不得不失望地发现,自己此前的进攻其实最后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反而消耗了体力。
……
第七十三幕地底之王(二十四)
短促而激烈的接触战之后,角斗场上的气氛好像忽然发生了变化。
没等布兰多从地上爬起来喘息完毕,那个此前攻击他的老人——他的祖父就抢攻了上来。年轻人骇得魂飞魄散,什么都不想将左手的剑向前一丢,抽身就退。
他并不想正面与自己的祖父对上,倒不是说布兰多有尊老爱幼的传统,而是这个老者实在是太过可怕。
可他马上发现事情好像并不那么简单了。
因为布加、泰斯特与艾伯顿站起来之后,再不急着抢攻,而是谨慎地与他的祖父保持一致,四个人开始配合起来。
战斗似乎变得沉稳而漫长。布兰多很快发现自从自己的祖父加入了之后,这个老人就带领了三人进攻的节奏,他打断他们的快攻,反而将攻击的节奏变得不疾不徐。
布兰多从没想过一个不过参加过十一月战争的老兵会在带领三位顶级剑手向自己进攻时,会显得如此的从容——或者说,合适?
仿佛这个老人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一样,让其他人自觉地服从他的指挥。
当局面变得慢下来之后,表面上看起来对布兰多有利,但实际上年轻人有苦自知,这种稳扎稳打的打法,最终会让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无非是拖得长一些,但最终却会被耗尽体力而败亡。
布兰多一时间一个头三个大,本来依照他的看法,就是祖父一个人他就应付不过来。那个老人的剑术就像过去他在梦境中见过的一样犀利,根本无懈可击。
可对方却并不因此而急于求成,而是尽量破坏他的反击和进攻,每一次布兰多想要在泰斯特方向突破,他的祖父就会出现在那里,将他赶回去——并且往往还要追击一次,占不到便宜就一触即退。
但布兰多知道,如果那一剑追击他不全力应付,接下来等待的可能就不是一触即退那么简单。而是要命的围杀,看似简单的一剑,却隐藏着无穷的杀机。
为此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付着,有时候看起来并不危险的攻击,但在其他强敌环绕之下也变得凶险万分,老人似乎总是在很好地隐藏自己得意图,让布兰多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他的每一次攻击。
那怕是虚晃一招也不例外。
年轻人很快就变得痛苦不堪,如果快攻他还有机会,可这种钝刀子割肉,他就好像只能看着自己被慢慢放干血而死。
数次突围无果之后,布兰多的活动范围已经被四位经验丰富的剑手逼迫得越来越小,他再退几乎就是空气墙了,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喘息之机,而是进一步逼迫了上来。
这一次攻上来的是布加与泰斯特。
要说布兰多并不惧怕这个组合,但他知道祖父与艾伯顿就在后面,随时等着他自投罗网。
这让年轻人不敢尽全力反击,只能有招拆招地化解对方可能致命的袭击,一边尽量放慢后退的步子,一边留有余力防范艾伯顿与祖父的突然袭击。
这样全神贯注的战斗让布兰多苦不堪言,他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完全的注意力——周围空气的流动,对方肌肉的变化,甚至一个细微的表情以及眼底闪过的一丝神色他都必须全部尽收眼底,只有这样他才能配合过去对于各式各样剑术的理解——好清楚这四个人当中的每一个下一刻要干什么。
他以前从没这么干过,这样做让他非常难受,就好像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手上的动作仿佛变成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但布兰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刻的状态好得出奇,过去见过的那些剑术、以及对于剑术的认识一点点在战斗中互相印证,逐渐从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具现为这个世界的知识——
仿佛无意识般,但早已融会贯通。
一剑。
两剑。
三剑。
布兰多以快得惊人的三剑同时挡住布加与泰斯特的三剑之后,后面他的祖父与艾伯顿抓住机会抢攻而上。
场外少年们发出一声惊呼,连茜也忍不住捂住自己得嘴,她瞪大了眼睛——
布兰多想也没想,只是把之前存留的余力爆发了出来。他反手一剑挡住祖父的剑,借力后退,再一剑白鸦剑术扫在地上,扬起的沙尘击退了艾伯顿向前的攻势。
他再一落地,再挡住自己祖父的第二剑。
又是三剑。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呼吸之间,布兰多在作完这一切之后才惊觉——自己之前肯定没有这种实力。
他惊出了一头冷汗。
过去在游戏之中那么多年以来,布兰多见过的剑术不计其数,但事实上他明白两个世界的剑术其实并不是一回事。
毕竟一个是由系统赋予的,一个是由自己练习得来的。
那种掌握的程度完全不一样。
就像布兰多了解很多剑术的架势、攻击的路线甚至是出手的套路,可要他施展,始终不过是花架子一样的皮毛。
但刚才那六剑就完全不一样。
之前那六剑等同于他在短短几秒之间挡住了布加、泰斯特、艾伯顿与自己祖父的先后六次进攻——
“卧槽!”布兰多心中暗惊——因为他无意识出手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自创的招式,而是闪剑!
不止是他认出来,事实上这一刻场外的库兰也看出了不对。
老人起先一直皱着眉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布兰多对于剑术的领悟力好得惊人,让他这么大把年纪的人都忍不住嫉妒。
要知道场上的托布斯与布加虽然不是全盛状态,不过依照现在这个水准,他想自己上去也是撑不住两三个回合的。
更不要说另外两个人虽然他不认识,但看来也不是软脚鸡。
这是纯粹的剑术的交锋。
但那个年轻人给他的惊喜却远不止于此,尤其是当布兰多施展出闪剑剑术之后——库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火龙巴哈姆特传给炎之王吉尔特的上古剑术!那是龙族的传承!
“这不是印魂剑术,不是风精灵的剑术!”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喊,“这小子难道没依靠印魂,这怎么可能!”
“难道托布斯没告诉他这一切?但是传承明明在那个年轻人手上!”
库兰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丢出脑海,他马上意识到一个新问题,如果没有依靠印魂。那么对方是怎么到达黄金领域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资卓绝?
……
当老人在场边天人交战的时候,布兰多的祖父与艾伯顿一退,后面泰斯特与布加又一次以车轮战法杀了上来。
年轻人此时此刻可说是筋疲力尽,但他只能再退,身后离空气墙已经相当近了。
“大人,小心后面!”
尤塔看出了这一点,忍不住大声提醒道。
布兰多分神感应了一下身后,果然察觉自己已经快要退无可退了。可是他举目四望,他又有什么能力突破重围呢?
以伤换伤或许可以,但绝不能让祖父察觉自己得意图,否则可能就变成以命换命了。
布兰多皱起眉头,他觉得要骗过那个老人,这有些不大现实。
但正是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外面喊道:“小子!”
这个声音在他昏昏沉沉的精神世界中显得如此遥远,仿佛是从天边传来。但布兰多还是听明白了,会用这个称呼叫他的,也只有那个老警备队长而已。
他使劲摇了摇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给自己添乱。莫非他想要乘机除掉自己?那这个算盘可就打得大错特错了,他布兰多既然敢于挑战,自然就有办法自保。
只是这个老家伙在旁边这么让他一分心,那柄大地之剑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泡影了,这让布兰多有点烦躁。
他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可不打算放弃那把剑,可这个时候库兰又喊了起来:
“你的印魂呢,小子?”
“又是这个?”
布兰多不知道印魂是什么东西,他只觉得自己连回答反问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库兰似乎也清楚这一点,他立刻冲里面大喊道:“你的戒指,使用你的戒指!”
他一边喊,一边举起自己手中的风后指环指了指。
布兰多皱起眉头,他一边举起剑警戒着四个逐渐靠近的大师级剑手,一边疑惑。风后指环?难道这个老头还不明白,在这个竞技场内一切装备与与剑术无关的技能都会被封绝么?
因此他并没有打算回答。
老人微微一怔,似乎对于布兰多的迟钝有些不满。但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小子!等等,我不是让你使用它,你集中精神去感应这枚戒指——它是真的!”
布兰多一怔。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用一种无比惊讶的眼神看着库兰:
“什么真的?”他眼中写着这样一句话。
“那戒指不是赝品!”库兰急的跳脚:“我不知道你怎么得到它的,但那是你祖父的,它是真的!”
他忽然瞪大眼睛:“小心后面!”
布兰多回过头,原来他祖父抓住他走神的一瞬间,已经一剑刺到了他的后心。布兰多完全可以感受到对方剑刃上传来的那一丝冰冷的杀意。
死神好像来到了他身边。
……
第七十四幕地底之王(二十五)
死亡迫近的感觉,就好像一瞬间坠入冰窖中,冷得侵彻骨髓。皮肤表面起了一层寒霜,整个人一下僵住无法动弹——虽然对方的剑锋还未及体,但刀刃上的那一丝冷意就好像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一样。
布兰多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紧缩,他在那一刻没有别的太多想法,只是下意识地竭力避开试图躲过这致命的一剑。
然而还是晚了一些,时间在那一刻有若停顿,他感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刺痛。布兰多感到自己得神经绷紧了,他忍不住想到:
就此失败了?
但正是这个时候——
一道蓝色的光影忽然从他身上一闪,场上立刻发出仿佛两剑交错的脆响。
老人马上后退,那道蓝色的光影向前追击,两者瞬间交剑十次——这是布兰多的祖父第一次在正面被逼退——他再后退拉开距离,举起手中的长剑一看,剑已经断了一半。
这让人眼花缭乱的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成,所有人前一刻还捂住嘴看着布兰多身陷险境,但下一刻局势就已经完全逆转。
布兰多还没反应过来保持着被攻击那一刻的姿态,而他转过头去,看到那道淡蓝色的人影站在他与祖父之间,或者说拦在了那四个人的进攻路线上。
那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的幽灵,她右手斜指向地面,手中握着一柄精灵细剑,剑尖还在微微颤动。
圣印之魂!
空气墙另一边的库兰看着这个女人,先是一呆,但马上心中疑窦丛生:这个女人是谁?他自然知道对方的来历,可是这个印魂却不属于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
他自己的印魂是斩风者索拉,托布斯的印魂是苍剑士格莱斯,可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的孙子的印魂竟然是一个女人——虽然据他所知,二十四骑士当中是有几位女性,可是她们的剑术都不适宜男性。
除了风语索雅,不过索雅的主要武器是弓,而且所有关于她形象的描述都是扎着马尾披着一条长斗篷。
显然不是眼前这一位。
不过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个印魂竟然可以实质化。这是什么特性?他和托布斯的印魂虽然也可以在人前显现,但作为一个精神体却无法与这个世界产生实质的互动——而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那个女人与托布斯连交十剑。
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角斗场,怀疑是不是印魂在这个半幻想的空间中要比在外面具有更强大的实力。
“不过这小家伙运气不太好啊,居然挑到这一位印魂。”库兰一边吃惊,心中同时也闪过这样得想法,并确认了布兰多这的确是第一次开启印魂。
让他难以置信的,年轻人还没开启印魂就走到这一步,那么他将来的成就的极限会在哪里?
库兰无法评价。
……
“小家伙,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
女人开口时,声音很漂亮,带着一种成熟的理性气息;她没有回头,但仅凭声音就给人一个印象——这一定是个极美的女人,而且气质出众。
“你是谁?”布兰多呆了,他自从穿越以来可还从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第三个灵魂。
“呆会再告诉你。”女人答道:“你进步得很快,但要对付这些敌人还不够,借你身体一用。”
“借”你身体一用?
布兰多听着这句暧昧的话,心中却是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这些幽灵——或者说叫做女妖的天赋——占据、附身,他赶忙后退,可那个女人向他招了招手,他的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向前走去,让那个女人的幽灵与他融为一体。
“别害怕。”女人的声音从他心中传来:“集中精神去关注你手上的戒指。”
“你……?”
布兰多一下瞪大了眼睛,现在他才意识到这女人的幽灵可能是来自他手上的戒指中。他这才记起来,刚才库兰在外面冲他大喊大叫,告诉他他手上那个戒指是真品。
可真正的风后指环?圣奥索尔的神器,风后之息?
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自己的祖父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东西。
就是传说中风后之息是来自于风元素领域的圣物,如果说风暴止息之山真是一座山峰,那么风后指环就是座山巅最璀璨的一颗宝石,手持他就能掌握风的力量,可这又与灵魂有什么关系?又与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走神的一刹那,不远处他的祖父正在修复手中的长剑,断剑处生长出一层淡淡的黑影,然后这层黑影向前延伸,逐渐形成剑锋的形状,随后黑影退去,露出下面亮银色的金属刃面。
“小家伙,别走神。”女人看到这一幕,立刻提醒道:“我们这样的状态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这不是圣印的正确用法——”
“圣印的正确用法?”布兰多一愣。
“圣印诞生的意义在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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