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卫洛看呆了去。 她望着头戴玉冠,金丝勒额,一袭紫袍的公子泾陵,眼前竟是一恍惚。
恍惚中,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他不过是她梦中的那个远古的雕像,而她,还是那个普通清秀的大学新生,正抱着书本,漫步走向校舍。
他与她之间,那翻滚的河流,可不正是时间长河?可不正是那比银河还要遥远飘渺的时空长流?
卫洛一动不动地站在林荫道中,便这么怔怔地望着,便这么隔着百步之远的草地,望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扬头哈哈一笑的公子泾陵目光一转,瞟到了她。
他含着笑,深如子夜的双眸温柔地望着她,他的目光,从她的脸,到她的身,到她的足,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渐渐的,他的笑容越来越浓,表情也越来越满意。
他扬起手,朝着卫洛挥了挥,磁性的声音清远地飘来,“小儿,何犹疑也?且上前来。”
他的声音,飘过时空长河,钻入她的耳膜中。
卫洛一凛。她清醒过来。
她眨了眨眼,转头朝左右望了望,对上身周高大苍老的树木,对上真实得不似是梦的众人。
她曼步向众人走去。
这时的她,目光中还有着飘忽,她定定地望着公子泾陵,可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遥远,仿佛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地平线,更是地平线外的浩浩天宇。
公子泾陵对上她这样的眼神,嘴角的笑容渐渐收去。他眉头微皱,如夜空一样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卫洛来到了草地上。她现在虽然没有与公子泾陵举行婚宴,却已是他名义上的妻,所以,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除了公子泾陵之外。
因此,卫洛向着公子泾陵微微一福,便轻步走到他右侧身后的塌几上坐好。
直到卫洛跪坐好,公子泾陵还是紧紧地盯着她的眉眼,她的脸。
此刻的卫洛,是那么平静,平静中有着恍惚迷离,那看向他的目光,竟是那么遥远,这让他心中不悦。
因此,他盯了卫洛几眼后,沉声命令道:“上前!”
卫洛一怔。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侍婢已经走到她身边,一人扶着她,另一人把她的塌,移到了公子泾陵身侧。当卫洛重新坐下时,她的手臂,已与他的手臂相触。
公子泾陵转过头去。
他嘴角微扬,从几上端起一樽酒,慢慢地抿了一口。
这时,稳公站了起来,他也不说话,便这么端起一樽酒,大步离去。
稳公这一走,众贤士也纷纷告辞离去。
这些都是聪明人,他们一眼便看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众人一退,众侍婢便开始收拾塌几,不一会,整个草地中,只有他们两人手臂碰着手臂,气息连着气息,在无边的秋风瑟瑟,却朗朗阳光中,相连,相溶。
公子泾陵懒洋洋地向后一倚,命令道:“小儿,坐我膝上。”
卫洛一怔。她抬眼看向他,缓缓摇了摇头,自己拿起塌,来到他左侧处,紧挨着他坐下。
公子泾陵沉沉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跪坐好后,嘴角不由一掠:这便是小儿,永远这般狡黠。纵使拒绝自己,她也会选择一个折中的,温和的方式。可也正是这种狡黠,使得他永远都无法明白她在寻思什么。
他和卫洛都知道,他的伤口在左侧,右手动作不能过大。而卫洛坐在他左侧,他的行动才更方便。虽然,比不上坐在他的膝头。
公子泾陵伸出左手搂上卫洛的腰,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他低着头,把下巴压在她的秀发间,徐徐吐了一口温热的气息,在令得卫洛下意识的又屏住了呼吸后,他的声音传来,“见过义信君了?”
卫洛垂下眼敛,低低的“恩”了一声。
“小儿。”
“恩?”
“义信君已是过往之客,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妻,我是你唯一的夫主。”
这句话,他的语调很平和,他这是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卫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却久久没有回答。
公子泾陵盯了她几眼,见她没有回答,淡淡地一笑,他也无须再说,而是浅笑道:“人可好些?”
卫洛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些了。”
公子泾陵闻言一晒。
他埋首在她秀发间,深深地嗅了一口后,低沉地笑道:“小儿,为夫渴你已久,这伤,可不能太过碍人。”
他说到这里,头一低,轻轻地含着了她的耳尖,然后,恶劣地朝她的耳洞里吹了一口气。
嗖地一下,卫洛脸红过耳。她刚感觉到脸上一热,下巴便是一紧,却是公子泾陵用食指抬起她的脸,正低下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他幽深的目光,便这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小脸上的晕红。久久久久,他的嘴角向上一掠。
浅笑中,他唇一低,覆在她的小嘴上,他含着她的樱唇,含糊地说道:“此刻方知,小儿羞涩之时,最是真切!”
真切?为什么用真切这个词?卫洛眨了眨眼,迷糊地看着他。而这时,公子泾陵已离开了她的唇,他左手一按,便把她的脑袋压在怀中,手指如梳,温热而轻柔的在她的发间穿棱。
第229章 戏耍 开心公子泾陵的动作很温柔。卫洛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的。他低着头,望着她苍白的小脸渐渐恢复成漠然,不由眉头一皱。过了一阵后,卫洛看到几个贤士向这个方向走来,便趁机告退。她缓步向后院走去。卫洛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向哪里去,她只是想走动走动。在她的胡乱转动中,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晚间。火把熊熊的光芒照耀着夜空,她用过一碗参汤后,便安静的坐在院落大树下的石头上。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侍婢的声音传来,“主母,你伤重,秋凉不可坐于石上。”卫洛缓缓转过头去,透过树叶,层层洒入的银色月光中,她朝那侍婢盯了一眼,也没多言便站了起来。侍婢见她站起,欢喜的朝她福上一福,脆声说道:“夜深了,主母可要沐浴?” 沐浴?昨晚没有洗澡就睡了,身上血腥味浓厚之极。她一直神思恍惚,这侍婢不提醒,她都没有注意刀要清洗了。卫洛垂下眼睑,低低说道:“善。”侍婢连忙应声转头,快步去张罗了。不一会,那侍婢便来告诉她,汤水已然备好。她现在所住的只是齐地的一驿馆,没有专门的洗澡池,众侍婢为她准备的只是一木桶。而地方,便在寝宫中。卫洛在侍婢们的服侍下,脱下鞋履衣袍,缓步踏入浴桶中。她知道,受伤的部位是沾不得水的。所以她特意在手腕伤口处多缠了几层帛,一入水桶,左手便搁在桶沿。层层帷幔飘过,乌发如云披垂,长长地完全的遮住了她的雪背。卫洛整个人都沉入桶中,只留下一张脸。温热的水一泡,她都有点晕晕欲睡而来。只是心好像有开始跳的急促了,令得她并不舒服。雾气蒸腾中,她失血的苍白的小脸,转眼艳红似染,那白玉的脸上滚动的水珠,也沾上了几分绮丽。卫洛闭上双眼,任由几个侍婢帮她搓洗着。不得不说,认得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事。刚来贵地时,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让这些陌生的女人碰自己的身子,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她们温柔的抚摸。一侍婢蹲在他身后,用手托起她长长地秀发,低低的叹道:“主母之容色,世间罕见其匹。”“然,然,我等见过美色不逊于主母者,可不止怎地,却觉得当世妇人,只有主母才配为我家公子之妻。”“然也,主母何人也?世人尊之为女将军者!”这些侍婢们的语气,充满着荣幸,充满着得意。卫洛没有睁眼,也没有理会。可是,这所有的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却在一瞬间,突然安静下来。与此同时,完全放松了的卫洛,感觉到了一丝不同。空气中,渗入了一缕男人的气息!她不由一凛。就在卫洛迅速地睁开眼来时,脚步声从门口处缓缓传来。随着脚步声走近,众侍婢竟是同时躬身一礼,向后略退。她们居然刻意的没有发出声音来。公子泾陵来了!卫洛一惊,她刚一动,手还没有伸出,便瞟到自己的脏衣也罢,净衣也罢,都离得甚远了。再说,自己是受了伤的。这么一想,她的心稍稍一安。可是,“砰砰砰砰”急促跳动的心脏,是谁在紧张?脚步声很轻,很缓。不一会,那脚步便来到了她的身后。不一会,他缓缓蹲下,伸手从侍婢手中接过毛巾。他一手托起她的秀发,另一手则拿着毛巾,从她的耳际缓缓向下擦去。那略有点粗的骨节,若有若无的,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划动。、一触,卫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就在她颤抖之时,她身后的那人,动作也是一僵,呼吸陡然加重。他停下动作,将脸凑到她的脸旁,那俊脸,轻轻地与她湿淋淋的小脸相摩挲。在她不由自主的颤栗中,他感受了一下这小脸的温软后,双手扳着卫洛的肩膀,左手略略一转。“哗”地一声,水花四溅。黑发扬起,粉光致致的身躯,竟是被他生生地一扳,便转了个半圈。水花刚刚平息,卫洛便被迫与他正面相对了。卫少长长的睫毛扇动着,颤抖着。好半晌,她才睁开眼来。这一睁眼,她便对上了他幽深的双眸。也不知是雾气蒸腾还是息么的,他雕塑般的俊脸,也一扫苍白。公子泾陵玉冠俨然,束发一丝不乱,紫袍庄肃,可是,他正在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的脸,她的玉颈,盯着她被水面所遮掩的部份。盯着盯着,他的喉结动了动。公子泾陵右手一挥,沉喝道:“退下。”“诺。”从侍婢刚要走,卫洛唤道:“慢!”她喝声一出,公子泾陵便是眉头一皱。卫洛一喝既出,便眨了眨眼,也许是因为羞涩,因为紧张,她自从再见以来,便冷漠了,沉寂了的墨玉眼,竟是流光溢彩。卫洛眨着眼,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她避开公子泾陵的目光,红着小脸,努力冷漠地说道:“我头甚晕!伤处不得沾水,稍稍清洗便可。”公子泾陵盯着她。半晌,他嘴角略略一弯,徐徐的,淡淡地回道:“善。”他同意了?卫洛大喜,她迅速地抬起头来,凝眸向他瞅去。这一瞅,她却看到公子泾陵站起身来,他巍然地站在那里,双手微分,淡淡喝道:“宽衣。”两侍婢连忙上前,为他解开腰带,脱下外袍。卫洛的墨玉眼瞬时瞪得老大,她倒抽了一口气,急急地问道:“你,此是何意?”公子泾陵低下头来,他静静地盯着她又红又白的脸,乌黑滚圆的眼,徐徐说道:“你为我妻,请唤夫主。”卫洛气得一噎。她咬着下唇,任由一滴水顺过她艳红的小脸,滚入她嫣红的小嘴中。她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和地唤道:“夫主此是何意?”泾陵公子嘴角微扬,他深深地盯着她,徐徐说道:“无他,陪你沐浴。”陪,陪我沐浴?卫洛倒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觉得脑中的氧气都不足了。她颤抖着唇瞪着他,咬了半天牙,才低声求道:“桶太小,夫主何不另备一桶?”她刚说到这里,眼珠子便是一转,然后,她脸露喜色,声音一提,脸孔转为严肃认真地说道:“夫主之伤在背肋处,此伤不可沾水,一沾水则肉腐,请夫主保重!”她以罕见的庄重吐出这几个词后,目光转向几个侍婢,怒喝道:“主上如此伤重,岂能任他胡为?速速穿上!”卫洛的声音刚刚吐出,公子泾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一声大笑,十分突然,令得卫洛的声音一哑,不由错愕地抬起头双眼骨碌碌的瞪向他。
大笑声中,他低下头来,便这么弯着腰,在卫洛的脸颊上重重地“吧唧”一声,赞道:“如此反应,方是小儿!”
他头一低,含着卫洛的樱唇重重吮了几下后,嗖地站了起来。
他双手一收,示意侍婢们把他的外袍重新穿上。
他一边任由着侍婢们摆弄,一边盯着卫洛,薄唇上弯,嘴角噙笑,直看到卫洛低下头不再理睬,他才轻笑道:“小儿失血过多,为夫虽想碰你,却恐你晕厥,暂且放过你。
笑声中,他身子一转,大步走开。帷幔晃动,脚步声渐渐远去。
卫洛咬了咬唇,他这时才想起一事,不又转头看向那经常呆在两人身边的侍婢,问道:“主上已换了衣袍,可是沐浴过?”
那侍婢闻言,朝她躬身一礼,清声答道:“然也,清晨时,公子已然沐浴。”
这一下,卫洛完全明白了,他果然戏耍她来着。
她红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哗地一声转过身去。
几侍婢有蹲下身来,为她搓洗着。
卫洛一动不动地任她们摆布着,她果然是失血太多了,刚才只这么激动下,她的心便是又急又促,现在便是一阵阵头晕目眩,眼前迷糊成一片。
这是一种下一刻便会晕厥过去的感觉。
卫洛连忙开了口,她声音低而无力,“速扶我更衣。”
众女头一低,马上发现她的脸红得不自然,连忙扶着她出了水面,为她略略拭后,便扶她上了床榻。不一会,一碗参汤送到了她的唇边。
卫洛一口喝下。然后,几侍婢上前,开始按照他昨天的步骤,在伤口上重新上盐水,重新包好。
卫洛一动不动任她们摆布,参汤一入肚,她的心跳才渐渐转缓,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也在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来到她的身前,他略略低头,修长粗糙的大手在她更显苍白的小脸上抚了又抚,低声叹一口气。
然后,他直起身来,一阵脱衣服的西西索索然传来。
然后,一个人上了床榻。隐隐约约中,卫洛觉得腰间一紧,身子一暖,却是被强行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卫洛没有动,她任由他把自己的头置于他的左臂上。
转眼间,两人已是交颈而眠,呼吸相闻。男人那暖暖的,沉沉的呼吸声,深入她的毛孔中,他的体息,也顺着她的口鼻,渗入她的心尖处。
肌肤相融,男人的坚韧的胸膛,男人沉实的心跳,开始与她的混合在一起。
直过好一镇,她才沉沉睡去。
第230章 两位公子拜访
一晃十天过去了。
经过这十天的调养,严重失血的两人,总算补回了大半。现在的卫洛,再不会动不动就心慌心跳,头晕目眩。
这十天中,两人因为伤重,各国使者相访,一律都是贤士们处理后,再请公子泾陵见过一些特别重要的任务的。
而卫洛,除了那天见过义信君后,其他人,是一律被公子泾陵拦在门外。
随着她的好转,上门求见的人开始增多。
这一天,她一大早醒来后,便如往日一样,身侧不见了公子泾陵的身影。
卫洛又晕晕地睡了一会后,才懒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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