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真说道重点欲言又止。许晴天看着苏学真现在的样子心一阵阵绞痛。
“他欺负你了?怎么了?和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现在这样话说了一半,我更担心。”许晴天戳了戳苏学真。
“没事,就是当着几百人的面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呗,我的问题,过去经常和他对着干,他认识我了。”苏学真回答,“没什么,就这一个老师这样对我,还有那个内经的老师可能也不怎么喜欢我……这两门课本身其实是我最喜欢的课程。”
许晴天伸手搂住苏学真的肩膀,不停拍着苏学真的背。他很难理解为什么老师会不喜欢指出自己错误的学生,他映像中,他的老师都特别喜欢那种能在课堂上和他讨论的学生。
他现在只知道苏学真过的很难。
到了晚上9点,话题榜上已经看不见“今天你热吻了么”。但私下的讨论还在继续。反同的言论一出,维同人士也被惊醒,用不着苏学真和许晴天亲自去喷,一帮大黄v已经把各种歧视言论喷的体无完肤。
本来他们就没有什么立场,所以这场口水战苏学真他们已经赢了。
然而,学校那边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
第二天,许晴天想留下来陪苏学真,但被苏学真赶去上班了。
可是一整个上午许晴天心里都慌慌的。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许晴天终于有时间打电话给苏学真了。
许晴天:“喂喂喂,学校那边有消息了么?”
苏学真:“没有消息……我过会儿去学校看看。”
许晴天:“我请假和你一起去,你等我。”
苏学真:“你好好上班!”
许晴天:“你被人欺负我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上班,我还是不是男人!”
许晴天还是请了一下午的假,和苏学真一起去了医院。
苏学真打算先去医院再去学校,先去问问导师情况有没有转机,再去找找当时那个副校长,再找找其他相关的人。就是不一定能找到人。
苏学真的导师是一名很和蔼的女中医,今天下午刚好是和学生答疑时间不用坐诊,看到苏学真来了,很热情地给苏学真和许晴天泡了茶。但剧她说事情……还是不容乐观。
导师很遗憾地让苏学真做好最差的心理准备,但是她可以给苏学真推荐一名老中医,让苏学真拜在那名老中医门下,就算被学校开除情况也不会特别糟,快的话,三年,就能和其他毕业生一样拿到国家认可的行医资格证。
可是苏学真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两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和一张彩排时的偷拍就让他变得这么窘迫?为什么明明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不会反对同性恋但却又指责他败坏学校名声?为什么走在路上还是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
太累了。
而且导师还提到一件事——苏学真的父亲。让这件事演变成“对同志行为作风不良的关注”的催化剂中,有苏学真父亲的一段发言。
苏学真父亲在贴吧的发言,言辞恳切而真诚,却一口为自己的儿子承认下了子虚乌有的罪责。
“没想到你父亲还挺时尚,还玩贴吧。如果可能,能不能让你父亲撤回那些发言?”导师建议苏学真。
苏学真苦笑了,自己这个父亲是一定要致自己于死地才肯罢休么?
许晴天也不理解,为什么当父亲的能亲手这么毁掉自己儿子的未来。
去校长室和副校长室,许晴天他们都没找到人,两人无功而返。
走在校园的路上,苏学真的头一直低着走在许晴天后面,许晴天凑过去问怎么了。苏学真结结巴巴地说感觉周围人在盯着他。许晴天左右回顾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视线……许晴天估计是苏学真现在心里压力太大了,产生了错觉。许晴天一直知道苏学真自尊心强又好面子,现在这件事,戳得他太痛了。
“拉着我?”苏学真突然问。
“啊?”许晴天不明白苏学真为什么提这个问题,“可现在在外面。”
“就是,想牵着你的手而已。”
“好!”许晴天二话没说,一把拉住苏学真右手。
苏学真回握地异常用力:“谢谢,感觉好受多了。无论发生什么,有你就够了。”
“放心,总会有办法的。”许晴天尽量开朗地回复苏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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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乐观。
三天后,苏学真去参加内经考试。监考老师并没有赶苏学真走,可是考完试,监考老师却把苏学真叫住了。
“很遗憾,你父亲已经给你办了退学手续。”
三天的期待,换来的却是“你父亲已经给你办了退学手续”。
“我父亲?”苏学真不解,“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为什么我父亲可以给我办退学?”
监考老师是个年轻的新老师,什么都不懂,只是传达校方的话:“你可以去找校领导说,我只是个通知的,很抱歉。”
******
“你爸帮你退学了?!你爸帮你退学了!?你爸帮你退学了!?”许晴天连着反问了三遍。
苏学真点头。
许晴天坐不住了,立刻冲到电脑边。苏学真多了解许晴天,立刻按住了许晴天:“你别黑学校网站,你黑了学校网站学校就更有理由整我了。”
“你都被开除了还用得着在意学校怎么整你,我不整死这破学校我就不叫许晴天!”许晴天拿出优盘插上了电脑。
“可是退学不一定有效,晨哥帮我找了个律师。晴天,你先冷静,别什么事第一件想当的就是黑人家电脑。”苏学真安抚这许晴天,眼神坚毅,看起来已经想好了对策。
苏学真的律师函发到了学校,校领导也排了自己的律师来见苏学真的律师。
司柏晨给苏学真找的律师是自己的学长,梁泽楷,绝对可靠——最重要的也是长期从事同志维权运动,听说了苏学真这事,答应不收律师费免费帮他们。
校方校长副校长还是不出面,只有教导主任带着一位姓刘的律师来见苏学真他们。
梁泽楷并没有从“苏学真因为其同性恋身份被歧视”这一切入点和校方谈,而直接谈论校方种种行为的不合理性:
1。为什么仅仅凭网上的几句话,就认定苏学真损害了学校名誉?
2。为什么苏学真已经成年,却仍让苏学真的父亲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办理的退学手续?
然而校方却张口就是:苏学真同学私生活混乱,违反了学校校规,给学校的名誉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私生活混乱?许晴天在旁边听的几次拍桌子:“私生活混乱,因为三张照片就说人私生活混乱,你们拿出证据来!证据!听见没?”
“许先生,苏学真同学亲口承认了。”教导主任操着一口s市话一脸鄙视地说,“你们两个人搞鸡。女干这私生活还不混乱?”
“鸡女干?”这次不止许晴天想抽水果刀了,苏学真“啪”一声捏了一下拳头。
梁泽楷一手拉一个拉住暴怒的两人,继续问教导主任:“抱歉,高主任,我刚刚没听懂你对我委托人的指责,您能再重复一下么?鸡女干罪在法律上应该对应为去年刚落实的男性对男性的性骚扰罪,我的委托人和许先生关系很好,不存在性骚扰一说。再说如果是性骚扰,那也是我委托人对许先生提出指控或者许先生对我委托人提出指控才对……”
高主任的脸一黑。
对方的刘律师拉住在高主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高主任不再说话了。
“是这样,”对方掉线已久的刘律师终于开口了,“刚刚我的委托人有些激动,我替高主任对许先生和苏先生道歉。苏学真同学和许晴天先生在苏学真同学研究生在读期间已经开始同居,是这样吧?”
梁泽楷答:“好朋友一起租房子住并不违法。”
刘律师:“这并不是好朋友一起租房吧,苏学真同学亲口承认了自己和许晴天先生是同性情侣关系。”
梁泽楷答:“是。情侣,互为男朋友,也是好朋友,有什么不同?”
“这样也就可以认为两人已经发生了性。关系”刘律师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没底气。
梁泽楷呵呵笑了一声,答:“首先发没发生性关系,属于我委托人和许晴天先生的个人隐私问题,他们没有必要告诉你他们发生了没。如果你觉得两个男的住在一起就是发生了性关系……呵呵,容我说句失礼的话,在s市的年轻人根本负担不起s市高昂的房租,大多数都是三四个人拼住一间房,你能说他们……都已经发生了性关系?”
刘律师:“……可是不一样,这两人是情侣。”
梁泽楷:“是。我没否认,可是发没发生关系这种事是隐私,请不要用猜测来套我委托人的话。”
刘律师:“可是他们做的这种……这种事,给同学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让校园风气变得很坏。”
梁泽楷:“能具体描述是什么样的影响么?是有同学上书到了学校,还是有联名抗议?我这里倒有一份许先生提供的资料:在微博上有一次大规模地对此次事件的讨论,我们找‘专业人士’整合了网上的数据,集合了所有定位在z医大的微博——可以认为是z医大学生或者老师的发言、至少是z医大附近的人的发言——对这些微博分析可以看出:80%的人认为我委托人被诽谤了。”
说着,梁泽楷将一份报告摔到了桌上。
刘律师没话说了。结结巴巴地说:“我需要和我委托人商量商量。”
第9e0章 Episode090(入V·第一更)
教导主任看到刘律师这么不顶用,急了起来,一拍桌子:“这群小瘪三的,都搞同性恋了,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还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就单纯这事影响还不够坏么?”
苏学真看着高主任圆睁的双眼和歪着的嘴,开口了:“说到底,你就是看不惯我喜欢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男人?”
“因为你是男的!你搞同性恋就是恶心!你会把艾滋病传染给别人,你会骗婚,你会滥交。”
“我根本没有艾滋病我传染什么?”
“你会得的。同性恋能结婚么?你们不结婚,就没有约束,你们就会去骗婚,你们就会去滥交,然后就会的性。病,得艾滋病。”
“嘀”的一声,梁泽楷按了录音笔上的重播键,录音笔开始播放:“你会得。同性恋能结婚么?你们不结婚,就没有约束,你们就会去骗婚,你们就会去滥交,然后就会的性。病,得艾滋病。”
梁泽楷微笑着看着高主任,平静地说道:“这已经构成轻度诽谤。”
呼啸的风吹着枝头的几片枯叶噼啪打转,天空淡蓝淡蓝中透着些许灰色。马路上车来车往,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地为了各种目的奔波着。
苏学真搂着许晴天的肩膀,两个人互相把一只手插在对方的衣服口袋里取暖。
梁泽楷跟在他们身边:“苏学真,你放心,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
网上那边也要求当初造谣的微博道歉、和要求给苏学真公正对待的声音依然没有减小。可……
可君不见网上大家嘲了多久屏蔽谷歌脸书,谷歌和脸书何曾回来了?
——造谣大r报依然在造谣,网友能做的也只能是几条转发几条评论声援。
苏学真被学校退学,学生证被直接注销,进图书馆都进不去了。宿舍已经下命令希望苏学真在一个月内搬出宿舍。
许晴天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在司柏晨的帮助下,帮苏学真把行李搬到了许晴天住处。这次是真的同居了,可是这样一种情况下的同居……实在让许晴天和苏学真完全高兴不起来。
苏学真没法去上课,平日里只能看看书,抱着电脑刷刷网,帮许晴天做做家务——许晴天是很幸福,不但早饭晚饭都有了着落,还每天都能提着爱心便当去当午饭,只是这份甜蜜……有点苦涩。
半夜里许晴天经常发现苏学真醒着,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或者拿着手机一直在刷……开始的几次,许晴天会哄苏学真好好睡觉,可是后来发现这样做除了会让第二天苏学真一直自责没让许晴天睡好以外完全没有正面意义。许晴天只能由着苏学真失眠。
许晴天和司柏晨说了这种情况:“我也有一阵这样……大一暑假,他刚和我说分手,我差不多就这种状态。”
司柏晨说:“我也有过这种时期,我确诊抑郁症前也是这样。”
也不难想象。被学校开除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学业乃至于其后承接的事业,这一直是苏学真生命的主旋律,不为过的说这件事直接毁掉了苏学真的未来。学校一个轻轻松松的退学,苏学真接下来却是整个人生都被搅乱了。
一周后,学校安排第二次会见苏学真的律师。
可是这次,学校学聪明了,竟然好死不死地把苏学真的父亲给请来了。苏学真看着自己的父亲穿着平日里参加礼拜的服装,就知道这会自己要惨了。许晴天拍了拍苏学真肩膀:“别害怕,我陪你。”
苏学真微笑着点点头。可脸整个都皱起来了。
还是上次的高主任和刘律师。上次会谈这位高主任吃了瘪,可这次因为有苏学真父亲坐镇,他现在是一脸的春风得意,脸上写着:小兔崽子你们惨了。
许晴天看到苏浩脖子上挂了条十字架,心想现在他们走法律途径,这苏浩别又搬出上帝一套来吧。结果轮到苏浩发言,还真是一张口,对着梁泽楷就是:“梁律师,你知道上帝么?”
许晴天嘴角一抽,真想当时就握着他的手回一句:“叔叔,您知道安利么?”
……
苏浩说:“我对我儿子现在的行为非常失望,是我教子无方,是我出钱供他上的大学,我自然有权利让我儿子停课回家反思。连基本的做人都不会了还上的什么大学?”
“我现在的学费是你出的么?一年前你宣布跟我断绝关系我就没再拿过你一分钱!你有什么权利帮我退学?”苏学真对上苏浩。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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