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洗澡的时候都会引发各种各样的问题。纯男性的地方嘛,如果长了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就最好锻炼出一双比男人还坚硬的拳头。
“你不抽烟?”叶莲一边点燃嘴边的香烟一边问。
储北漫不经心的坐下来,“等真正事后了再说吧。”
叶莲淡淡的哼了一声,两根手指夹着细长的薄荷烟,烟雾缭绕中那姿势要命的性感。
他什么都没穿。
两个人就算是过去了很多年,从战友变为敌人,从亲密无间变为生死不见,就算立场已经完全敌对,他们身体上的默契还是私密的存在着,一直没有改变。叶莲知道储北今天晚上还没结束,这个男人没那么好打发,从很久以前就是。
储北靠在床头,盯着空气中漂浮着的某一个分子,半晌突然说:“喂。”
“怎么?”
“阿梅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起过我?”
叶莲弹了弹烟灰,“你还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听说你突然叛逃了,去追捕你的全都被歼灭了,然后她去追你,等我赶去的时候她死了,你已经不见踪影了。”储北想起那天的情景,忍不住又低低说了声:“……操。”
叶莲看了储北一眼,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晦涩不清,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这样的眼神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苍凉,不能久视。
“有你操这些旧事的时间,不如让我操一次。”叶莲站起身,一只手在墙壁上摁熄了烟,然后随手把烟头丢在床头柜上,走到储北面前去,“——别这么抗拒,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储北盯着他笑了起来,那笑意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得了吧,还是我让你舒服好了。”
窗外沙沙的雨声遥远而不清晰,在世界哭泣的声音里,房间里渐渐传出了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和让人血脉贲张的呻吟声。
“你这叫什么……中央强权?全球统一化君主专制?”
“……真没有良心,我明明是在发扬风格服务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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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北后来睡着了,起码在叶莲看来是睡着了。
叶莲摸黑从床上爬起来,没穿拖鞋,光脚走在地毯上,在□的身体上批了件白色的浴衣,然后开门走了出去。「红」的核心成员住在这里,上三层下三层一律清空全盘警备,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茶水间,动作熟稔的打牛奶磨咖啡,小银勺子在清瓷杯子里搅拌着香浓厚重的液体,一举一动优雅无剔。
然后他回过头,百加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细碎的头发在眼帘上留下尖锐的阴影。
叶莲平淡不惊:“看到了多少?”
百加不说话。
“如果想模仿请等到十八岁以后。”
“……”百加固执的保持沉默。
叶莲索性转过身来,后腰抵着吧台,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只手拿着咖啡杯,一只手反撑在身后的玻璃台子边沿上。这个动作让他颀长的身影看起来无比优雅也无比具有压迫力,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百加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小小声的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百加咬了咬嘴唇,“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莲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很平缓,让人觉得他好像漫不经心,却又有点意味深长。
“你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叶莲说,仿佛是在表示赞许,但是下一句话又恶劣的打落了百加还没升起的小小的荣耀感,“——不过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大学了。”
“……”
“我说相像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凡事都喜欢问个为什么,不愿意花费时间去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而是更急于从他人的口中得到一个求证。这样不好。对你来说我是某种程度上的过来人,年轻么,都经历过这样的时期。”
叶莲喝了口咖啡。
“……其实也难怪。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需要用漫长的时间和无与伦比的耐心,用自己的眼睛慢慢的去看,用自己的感觉慢慢的去体会,然后用自己的头脑和视角,一点一滴的做出评价和认知。听起来很难,但是这是人成长的过程和意义。很多人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体验仅仅一件事,从生到死,一生,一辈子。”
他放下咖啡杯,叮的一声瓷器敲响,清脆冰凉。
“这种人,就像我这样,一辈子为了一件事而活着。”
百加皱起眉,小姑娘显然没有那样足够的耐心和经验去体味别人的人生感想,她闷闷的小声说:“我可不想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去体会你们有什么无聊的奸情,反正,反正我知道小北是好人……虽然他很烂……但是你们是坏人就对了。”
叶莲淡淡的说:“你区分好人坏人的标准就是他们服务于正统军方还是服务于恐怖组织吗?”
他稍微变换了一下站姿,这样让他看上去多了一点——仅仅是一点点——正襟危立的架势,然后他隔空对百加致意了一下:“那么,前C国特种部队生化作战中队一级中队长,少校叶莲向您致敬。”
百加差点跌倒在地:“什么?!”
叶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是好人了吗?”
“……不,……更像科学怪人……”
百加埋着头爬起来,小姑娘胳膊腿细细的,但是谁都知道,如果她现在发飙的话,也许能把叶莲这样一个成年男性整个从脊椎骨那里撇成两段。
“……你现在的心理状态我都不屑于分析,”叶莲突然说,语调淡淡的静静的,“——‘为什么自己敌对的人和自己信赖的人会有联系,为什么好人和坏人会沆瀣一气,难道我被骗了吗,难道小北他其实也不是好人吗?’……,百加,太明显了,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呢。”
百加条件反射的用手摸摸脸,然后面无表情的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这些全用圆珠笔写到你脸上去!大叔。”
叶莲看着她愤愤然的样子,无声的笑了一下。
“我比你大三岁的时候,离开了学校,开始进入部队开始军旅生涯。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差不多过着军队那样的生活,我父母都是烈士,国家养我长大。人生接触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奶瓶第二样是没有上弹匣的枪,小时候没玩过积木,一把枪拼拼凑凑,勉强能拼回原状。后来从学校毕业,顺理成章进了部队,某特种部队里担任小组长,顶头上级就是中队长储北。”
叶莲摸出烟盒,百加佯装老练的伸出手:“喂,大叔,给我来一支!”
叶莲盯着她看了半晌,扔过一根烟一个打火机,小姑娘竟然把烟拿在手里然后就试着去点燃它。
叶莲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神情平静。
“你不要小看我,”小姑娘咕咕唧唧的说,“虽然我现在不会,不过我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定就会了……”
“我没在看你。”
“这就好。”小姑娘松了口气,爽快的把烟丢掉,又对叶莲扬了扬下巴,颐指气使:“然后呢?你们两个狗男男,就是那时候奸情上的吗?”
“……”叶莲沉默了很久很久,说:“差不多吧。当时我是未成年人。”
“谁勾引谁啊?”
“……互相吸引吧。”
百加说:“你没必要为了维护小北在我心中的形象而勉强自己说谎,真的。”
“……也不算说谎吧。那一年战争爆发了,高烈度战争,一发导弹一座城池,战壕挖得到处都是。储北当时是一个关键战区的总指挥,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精神衰弱,随身军医有八个。八个啊,我们整个指挥所加数据终端不过才不到二十个人呢。在那种谁都不知道自己第二天会不会死的情况下,想要发泄点什么太正常了。”
“……后来呢?”
“后来战争结束了。你可以摸摸储北的后脑勺,一个刀疤贯穿后脑,半年留的光头。”
百加把打火机狠狠扔还给他:“我问这个干什么,战争当然结束了,小北的脑袋瓜子我要摸随时可以摸,我是问你后来呢。”
叶莲单手接过打火机,银白色的光弧一闪而过,接着他啪的一声轻响,两根手指夹着细细的薄荷烟,优雅的撑在了玻璃吧台上。
“后来啊,”叶莲说,“我叛国了。”
他把咖啡杯丢进水池里去,站起身来和百加擦肩而过,步伐流畅优雅无匹,“作为一个老男人我只想用自己的人生告诉你一个教训,长年累月当叛徒的感觉真的不好过。对我来说忠于雷诺就等同于背叛了自己的国家,但是对你来说,滞留在储北身边,就是背叛了你的父亲和你的血缘。雷诺需要一个接班人,这次你回去,他不会杀你的。”
百加猛地回过头,叶莲高挑而削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走廊上。
她站在了那里,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变。
她其实是对这个男人抱有敌意的。
但是从某种奇异又扭曲的意义上来说,他说得又没错。
老师
叶莲在酒店的房间里坐着抽了一支烟。香烟快要燃尽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酒店前台,工作人员恭恭敬敬的告诉他,那个下午他带回来的小姑娘刚才退房走了,同行的还有一个成年男人。
百加到底是和储北一起走了啊。叶莲微微的皱起眉,最终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每个少年在成长的过程中都需要一个成年人肩负起偶像的作用。人类的信仰和社会体系就是这么一代一代延续下去的。成年人的思想、信念、梦想和追求,通过少年下意识的模仿和崇拜心理传递下去,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这小姑娘已经确定好自己要追随的人,和要走的路了吗?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阿隽推门进来,哎哟一声,绕着叶莲转了两圈:“啧啧,残花败柳,我见犹怜。”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阿隽说:“你被人奸了吗,还是你迷 奸了别人?刚才我看到门口一个男人出来开车,气场真他妈强大,连我看了都忍不住避开好几步,看他走了我才上来的。”
叶莲默然不语。
阿隽眨了眨眼睛,他眼睫很长很疏朗,隐没在额前凌落的黑发之后,这样眼梢微微上挑着一笑,看上去及其暧昧,及其意味深长。
“……叶莲SAMA……”阿隽低着头来,额头几乎抵到了叶莲,“……我说那人啊,该不会是……”
叶莲手机突然响起来,他霍然起身,直接把阿隽推出去好几步,走到窗前接起了电话:“喂?”
储北貌似在电话那头开车的样子,声音从野战吉普车的轰轰声中传来:“得了,你赢了。”
“什么我赢了?”
“你到底跟我家小萝莉说了什么啊,她说她要抛弃我这个连稀饭都不会煮的废柴大叔,宁愿选择你这个用手术刀划蛋糕吃的甜食控!”
叶莲颇有些错愕:“……哦?”
储北浑然不觉,一边开车一边感叹:“女人的心思就像海底针似的,年纪比较小的女人也一样啊。前几天还暴力胁迫大叔我帮她煮便当,转眼间就开始嫌弃我的稀饭了……我把她留在酒店里考虑几天,喂,你没那么急着离开吧?给她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虽然我已经到了大叔的年纪,被抛弃了还是很伤心的啊。”
“你不是把她从酒店带走了吗?”
“她在房间里看电视呢。”
叶莲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去,百加那个房门紧紧关着,他一脚踹开门,里边空无一人,电视里还响着NARUTO的ED青鸟,声音震耳欲聋。
阿隽倚在门口,打着哈欠问:“怎么啦怎么啦?”
叶莲猝然转身问:“你刚才在门口看到储北上车离开,他身边跟着那个小萝莉没有?”
阿隽一愣:“……果然是储北中校哦,……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太淫 荡了……”
“我在问你话!”
“没有,储北中校SAMA身上王八之气太重,我绕道走了,什么限制级的都没看到。”
“……”叶莲从他身边匆匆走过:“我看你脑子里就只有限制级的东西。”
他乘电梯直接上到顶楼酒店经理管理室,保安都知道这位主是个惹不起的大爷,早就在他到达经理室之前就纷纷跑去通知了管理人。电梯门刚打开,就只见经理哈着腰站在门口等着,一看见叶莲满脸是笑。
叶莲匆匆从他身边大步走过:“调出刚才大门口的进出录像,我立刻就要。”
阿隽直觉有八卦,一边摇尾巴一边紧随跟上。
“是,是,”经理立刻转头吩咐人:“快去监控室!叫他们倒带,快点快点!”一边赶上前几步,在叶莲身前指路:“请跟我从这边来,请这边来。”
几个小时以前大门口的录像在屏幕上一幕一幕倒过,半个小时前储北中校把外套搭在一边肩膀上,一边哼着歌一边从车库里开出他那辆拉风无比牛逼无比的野战吉普;再往前是一群喝醉了的男人被小姐们花团锦簇的围着进了门。往前推到两三个小时以前是夜生活最放荡的时候,酒店门口不断有浓妆艳抹的女人陪在各种各样的男人身边进出,保安拿着遥控器一点一点往前翻,突然叶莲张口道:“停下!”
屏幕静止,只见一群纨绔小开摇摇晃晃的身影之后,百加拉着一个男人的手,怯生生的走出了酒店的大门。
阿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在边上叹了口气:“这年头萝莉要么已经被御姐推了,要么就是被怪蜀黍捷足先登了,好萝莉越来越难找了……”
叶莲凑过去看屏幕,半晌一言不发。
拍摄角度并不清楚,可以看见那个男人瘦高修长,带着眼镜,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非常斯文。百加非常喜欢这个人,虽然神情迷茫,但是仍然紧紧跟着老师身边,亦步亦趋。
“……是她那个老师。”叶莲低声说,“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打了个时间差,那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中学老师。”
百加坐在车后座上,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