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们是担心自己,以前动不动就冷着不说话也是自己不应该,当下就去了阳台接电话。
严正南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田馨说一下林肖的事,虽然是个远亲,但这个大冬天的,也只有她们一家人还有点热心,来他这里看看。
“小馨,林肖比我还大两个月份,家里是不错的,但出过事。去年离的婚,眼下他可没有找个人再安定下来过日子的想法。”
田馨刚想开口狡辩说我哪有那样的想法,话到嘴边想起他们都是些心思厉害的主,自己那点意头瞒得过谁,只得讷讷道:“我也才22岁,也没什么安定下来的想法。”
是个人都觉得他俩不合适,可这不合适说的太多,容易让人反感,严正南也只好就此打住。这两晚他都没说什么话,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父母没有消息,奶奶躺在病床上,尽管脸上说没事,但心里总是有负担的。
田馨见他和江妍几乎都没怎么聊,似乎还在彼此较着劲,又想起你们一个两个的只会说我和谁谁谁不合适,你俩就合适了?你不也一样,明知没什么戏码,还不一样买一堆的菜回来,眼巴巴的烫给她吃,大男人的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给谁看啊。
“不管合不合适,若不豁出去追一遭的,难道还给自己留遗憾不成?”田馨看着他,语气特认真:“正南哥,我姐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女人,你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之前说她没心,其实不对,她只不过是对自己特狠心,对别人都是好心的,真的,尤其耳根子软。”
这是她的心里话。在她的常识中,离婚的女人,尤其是婚姻遭背叛的女人,不是一副哀怨不已的苦瓜脸,就是一副好强的金刚芭比做派。可这个姐姐外面小三大着肚子,倒逼正宫,她居然坐得住,该吃吃,该上班上班,该逛街照样逛街,既没哭哭啼啼,也没怒气冲天,不是心肠硬是什么?可住得久了才发现,她只是对自己才这样。不说别的,对她这样一个半路认的姐妹,都能如此照顾有加,更何况是与她同床共枕、心心相印过的丈夫呢?
田馨还记得就这个月,自己在商场看中一条浅绿色的裙子,穿上去太他妈的合身了,就是贼贵,四舍五入后就是五位数了,买不起。江姐姐陪在一边,二话不说就出钱买了。当时那个感动啊,原来自己苦苦寻找的金主不是骑什么破马的王子,而是个姐姐。就连田妈也总是说,你运气好,刚来S市就能碰上个这么善心的姐姐,愿意收留你,你也要好好照顾别人。
真的,若不是看不下去她和自己死命较劲的模样,自己费什么心思非要把正南哥拉过来,那个前夫说什么也不是良配了啊。
田馨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倒让严正南感到意外,这还是自己刚认识时乍呼呼的小丫头片子吗?
“别这样看我,天天跟着你们这些精英混,我好歹也要学着点儿。”
今天中午林肖也说江妍心善,还让他装沉重、装着受了打击,来博取怜悯心,严正南笑笑并不当回事。可如今田馨再说,他看着阳台外浅浅微笑着,又文静又清秀的人,觉得这样未免不是个办法,自己追来追去的早已没了辄,这样起码可以天天看见她。
元旦前的这几天,江田二人都是在严正南家开的火,渐有四人行的趋势。江妍有时借着加班的由头,去得晚一些,田馨是下班就往那头冲的,拉都拉不住。时间紧迫,江妍也催着中介赶紧的把房产过户搞定,付完尾款后就打算在元旦假期搬过去,赶是赶了点,但在春节前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还有点空。
到了29日、30日,江妍又要忙着年底报表,又要忙着房屋过户,就连之前在商场订的大件家私家电也都陆续送上门来,就算把田馨搭上,时间也压根不够。恰巧严肖二人休了这一个星期的假,在家里闲得无聊,江妍便把英联花园房子的钥匙放在严正南那里,拜托他们照看着。
2011年的最后一天是周六,不少人都已经划算着跨年怎么过,可做财务的哪有这么好的命。工作三年,三个跨年,除了中间那个,因为温太太的身份,财务部未敢留她加班外,其余的,不都是白天黑夜的忙。
到了晚上九点,先是田馨的电话,说大家都等着她跨年,她说没时间就给挂了,正巧手机没电,她也懒得去充电。不料到了晚上11点,严正南、林肖、田馨三人居然齐刷刷的出现在亚信的办公区里,手里还拿着烟花说,等着她一起去椰林那边放。
领导一见传说中的高干男友出现了,也微笑着说:“小江,事情都快做完了就去吧,剩下的邮件我来发就行。”
此刻的椰林已是人满为患,附近草坪上还有不少的烧烤摊,冒着滚滚浓烟,生意很是不错。冷空气刚走,S市即刻变得温暖舒适,即便是晚上的海风拂过来都觉得惬意不过。田馨已经点着了烟花,给江妍递了过来。江妍怔怔接过,看着在眼前不住燃烧跳跃的烟花,突然觉得那光亮刺得人头晕眼花,一时间无法适应。
严正南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痛,抓过她的手问道:“怎么啦!”
“没事,看电脑太久了,眼睛有些不适应,还是你们玩吧。”
烟花就是短暂而让人眩晕的东西,一会就玩没了,四人又坐在一个烧烤摊那里吃起夜宵来。田馨这段日子颇为开心,能够日日和林肖呆在一处不说,就连昨日下午姐姐交给自己购买床上用品的任务,他居然都陪着去了。
看着她笑得灿烂,江妍突然也想明白了。不合适的又怎么啦,难道合适的就一定会幸福?如果爱情都是伤人的,那么何必那么在意结局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这天气太热了,坐在本子前就开始汗流浃背,原来码字也是件体力活。
、冬日暖阳(5)
2012年1月1日,一大早醒来,江妍就准备搬家。她原本想叫搬家公司,结果发现和上几次一样,这间屋子里没有什么大件是属于自己的,都是些书籍、衣裳、被褥、零碎日用品,所以也就和严正南林肖打了招呼,让他二人前来帮忙就可。
上午九点,二位人高马大的男士便到了,进了门,往沙发上一坐,便问她们东西是否都收拾妥当了,悠闲得压根就不像来搬东西的。江妍检查完行李后,他们便直接叫楼下的保安上来给搬的东西,待搬完后,林肖直接每人给了一张红头钞票,而严正南在一旁看着他们放行李,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田馨没料到是这样的场景,见林肖分钱时还有些呆,江妍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不然呢,你真以为他们会上来搬东西?告诉你吧,都是灯泡坏了都不会换的主。”
搬家本是一件费体力时间的事,却不料在严肖二人如此请人做事的方式下,收拾得异常迅速。这边保安刚撤下,那边四位钟点工就已经上位了。江妍田馨只需站在房门口提醒着,如何收拾、如何摆放、如何清捡就可。
在本省乔迁新居也是一件大事,这2012年头一顿的晚餐便在江妍的新家准备。趁着江妍田馨收拾的当口,严林已经驱车去了超市,买了无比丰盛的食材回来,这饭菜一多,下午就必须着手备着了。论做饭的手艺,林肖和田馨完全不在行,便再回景桐花园那边瞧瞧,看是否有遗落下来的东西,厨房里则是严正南主厨、江妍打下手。
田馨刚到景桐花园,江妍的电话就过来了,说要开火做菜时才发现,不是少了生粉、就是少了姜葱,便让他们顺便买些回来。这活自然林肖干,他怕小区里买不全调料,便开车出去,等买完后再回来接田馨。
田馨在小屋子里逛了两圈,也没找到可带回去的东西,干坐在沙发上又觉得屋子阴冷得很,便下楼去小商店里买了根雪糕,坐在楼下台阶处舔着,等着林肖。
西伯利亚的高压气团走了,S市又重回温暖湿润的海洋气候,这里的冬天明媚如春,太阳照的人倦倦的,眼前黄影重叠,让人忍不住的想打瞌睡。睡意朦胧间,看到一双皮鞋,锃亮的男士休闲皮鞋,她正想说:“林大哥,你就回来啦!”一抬头才发现不是林肖,仰着头看上去,这个人甚是高大,哦,是前夫。
“江妍在吗?”
“不在。”一听到这带着压迫感的声音,田馨才回从自己的冬梦中回过神来,站起身来。
看着这个眼神锐利的男人,田馨决定帮自己的正南哥一把:“这里的房子,房东要收回了,我们不住这里了。”
温煦华直视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田馨咽了下口水,又道:“这个时间也不好找房子,正好有朋友的房子够大,就给了我们一间房,姐姐说先住着,过完年再说。”
“朋友?”
田馨看着温煦华,只见他嘴角收得很紧,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脸上已尽是阴霾之色。之前她曾在楼梯拐角听过他和江妍吵架,本就认为他就是个脾气暴躁的跋扈少爷,如今更是见到这样的神情,蓦地就有些害怕,但把这谎再给吃回来,只怕会死得更惨,心一横,居然还笑着说道:“怎么,姐姐没和你说?就是正南哥啊!”
田馨等着温煦华再逼问什么,不料他未发一语,转身走了。她长舒口气,这个人身上的气势太过逼人,真不是好打交道的。正南哥也好、林肖也好,因是在政府部门当差,除了那身被她称为“人模狗样”的检查官制服外,其余时间都是一身休闲装扮,气场亲和阳光。不像温煦华这样的商人,就算是一身的休闲装,也领是领,棱是棱,田馨一瘪嘴,怪不得姐姐喜欢,这烂人大概把一身的精英气质都抖在这衣服上吧。
吃完晚饭后,大家也都累了,严林二人也打道回府。这时,江妍才知道林肖居然也住在这个小区,其实说出来也就明白了,都是一般的年纪,一般的职位,都在检察院里,福利房没可能分到严正南,而漏了林肖的。林父的家产被查封得多,周林希闹离婚也夺走了不少,剩到林肖手上,清清白白的说不准就这套房子。
严正南也说起过,自打去年开始,这林肖便时不时跑来骚扰他,混吃混喝的,至于这次恐怕也只是借检察院领导的名头而已。
莫说是田馨喜欢他,就连江妍看着跑去阳台吸烟的这个男人的背影,都觉得怜悯。S市是大,他朋友是多,但他仍是个孤家寡人、孤魂野鬼,江妍可以想象,一个人呆在一处空房子里,心里慎得慌,也慎得恐怖。
林父在S市十余年,历来都是要害部门的实权人物,官运亨通最后爬到市长,他林肖可不是在众人的恭维吹捧中长大的。可2009年父亲出事,母亲也连累进去,不出一年,就连妻子也不惜对薄公堂要和他离婚。如果从来都不曾享有过众星捧月的滋味,那么也不会知道从云端跌落时的痛苦绝望。从这一点上来说,正南比林肖幸运,即便父亲出事,但两地相隔千里,这里的人事便无这般冷暖落差。
江妍心想,抛却他与田馨合不合适这点来看,这个男人确实是优秀的,表面上轻浮,但其实是个能把苦痛当做风月的有担当的男人。
临睡前,江田两人互道晚安,推开各自的房门去睡觉,田馨停住,回头说了一句:“姐姐,这是新年新家哟,我们也要有全新的人生,对不对?”
江妍哽住,沉默数秒,想起下午那个暴跳如雷的电话,回了句:“好的。”
元旦假期结束后,严正南也恢复上班了。他的区院离亚信近,所以一下了班就接江妍田馨,等林肖从市院那边赶回,自然又是一处开火吃饭。就连21栋楼下的保安也似乎认为她们是某某和某某的女友,对她们的进出视而不见了。江妍对这样的局面颇感无奈,若是平时,她定会想都不想的拒绝,可如今呢,一想起严正南时不时的沉默,又觉得自己不去太过绝情。如果真的在知道父母出事后还去了椰林等她,那么今日就算她不开口答应什么,就这样像朋友一般陪着他过这段难捱的日子,对他也许都是种心理慰藉。
一日晚上,照例开了麻将桌,田馨和林肖搭,江妍和严正南搭,输的都是田林。看着江妍笑眯眯的整理赢来的钱,田馨大拍桌子:“不公平,不公平。人长得比我好看,本来就比我有钱,为什么还要赢我的钱?”
林肖也添油加醋:“你们家江妍不简单啊,这么几天功夫,牌技一日千里。还上什么班,以后让她每天过海去趟赌场就行了,千儿八百的,赢回来还能贴补家用。”
他们说什么江妍都照单全收,然后乐呵呵的去点了外卖,说:“我请客。”
小区里是不允许生明火炒菜的,江妍便只能让外面餐厅给送进来,有一家口味甚好,就是要等些时间。趁这功夫,严正南把洗好的衣服晾后面阳台去,田馨和林肖还在麻将桌边聊着,江妍找了零钱放在鞋柜上打算一会儿直接给外卖生。
居然没到五分钟就有人按门铃,大家都惊讶:“这么快就来了?”
江妍走过去接对讲机,这才发现不是楼下的门铃声,就是门外的。她赶紧开了门,只见门口赫赫然站着4个人,为首那个一脸严肃的问道:“这是严正南的家吗?”
当时江妍心口“砰砰”的就跳起来,他们穿的是便服,可哪有深更半夜门口站4个彪形大汉来找人的,更何况这个时候来找严正南,能有什么好事。
林肖也走了过来,看着他们,脸色凝重,问道:“有什么事吗?”
对方显然知道这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直接道:“我们找严正南先生。”
“我在。”不知什么时候,严正南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后,看见江妍一脸的惊慌之色,伸手把她抓回了屋子中央。
对方拿出证件和函令,严正南看完默不作声的递了回去,对方接着道:“还请严先生配合我们调查。”
江妍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局面,说真的公安检察系统来拿人,还没有这么恐怖,最怕的就是纪委、国安啊这类不常打交道的。田馨也一脸惨白,双手紧紧抓住江妍胳膊。
严正南仍是冷静的说“好的”,脸色也正常,但江妍发现他的嘴角抿得很紧,似乎也在控制情绪。看严正南打开鞋柜门换鞋,林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有什么事情,明天回检察院再说。这会走人了,单位里一堆的事情怎么办?要人也要和院里说一声吧。”
江妍听了猛点头,是啊,同样是抓人,但在检察院和家里被带走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黑灯瞎火悄无声息的被带走,该找谁要人都不知道。
为首的那个人道:“协助调查函已经发到了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