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才能咽得下这口气?
更何况,她开始担忧着自己以后的人生,离婚之后的岁月几乎如同乌云逼近,再也透不出光明,连想都不敢想,自己该怎么办?不少人都打电话来,明着劝暗着说,无非都是希望她鸣金息鼓罢了这场战争,回去得好,就连自己的公公也在前天上午来了趟H分。
“出这种事情我也很遗憾,你们两个怎么都是些擅自做主的人。”
“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原谅的,当然,也没有什么是非要坚守的。”
是啊,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倒不是说不关心自己,而是伤痛对于他们来讲毕竟隔着一层肌肤,没有那么痛彻心扉。并且,不少人都认为她早已知晓温沈二人关系,如今这样大动干戈,发大奶威,是要整治谁哟。
也许,即便自己的父母知道了,为她难过,跑来大吵一架冷静后,也是不会站在她这边。大家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你心里的苦痛哀伤算得了什么,没吃过钱财的亏所以才不知道它的重要性,江妍闭上眼都能想象出妈妈会这样和自己说:“离了婚,要不要辞职?你能分得多少家产,心中有数没?要闹法庭还是上媒体啊,你擅长哪样?你还年轻,日子长得很,这离了婚的要怎么过?你还以为陈家这样的家世,打着灯笼就能找得到。爱不爱的,你书念傻了吧。你去大街上问,如果可以重新选择,100%的女人都不会选择现在的丈夫,哪有不后悔的婚姻,哪有不将就的人生。没女人会一辈子坐在自行车上笑,也没女人会一辈子在宝马车里哭泣。”
白日还好,夜晚是最难熬的,无数的片段、念头、情绪在脑海心间打着转,又找不着人诉说,只能翻来覆去的辗转。她心气高,同学朋友间自己嫁得最好,不出一年,出了这样的变故,告诉一个人,和告诉十个人有什么区别,说给人家做笑话听吗?尤其是看到于瑶不停更新说说“天啊,参加了XX学术会,明日还要双飞,不许这么压榨人啊”,瑞希则在微博上不停的晒婚后蜜月照,她心里就更是掐灭了想找她二人聊聊的那点星火。
倒是宋思阳,借着来H市公干的名目,来找她吃过好几次饭,俨然一副妇女之友的模样。H分太小,连个营销总监都没有,本来它这边的楼盘也是S市人买得多,从客户群来看,S分兼着营销工作也就够了。
江妍也不知他是否受了温煦华的托付,不然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时间大把的金贵,怎肯耗在一个怨妇身上,陪着她诉苦念委屈的。虽然不知细节,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几乎都清楚得很,江妍在他面前用不着掩饰什么。再者,他是个男人,既不会火上浇油,也不会义愤填膺,男人的思路注定了他即便是倾听,也会循着解决问题而非发泄情绪的方向走。说实在,江妍此前和宋思阳并不熟稔,到这时才觉得是个不错的朋友。
“你说走就走,若不是我在人事部那里拦了一下,估计你现在要在千八百里外了。”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他了。”
“谁会想到你刚出院就要走的,人事部这事也办得快,阿煦那个时候恨不得拿土把自己给埋了,我好歹也要帮他一下的啦。”
江妍苦笑,说道:“南宁也好,H分也好,也没什么区别,我们之间的事让你多费心了。”
“我同他,是一起长大的,他大我三岁,从来我都是他的跟班,如今还能好一点。其实,家里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钱的,小学快念完的时候,才觉得爸妈财大气粗起来。念中学那几年,我们几个跟在阿煦后面,没少干过混账事,直到有次偷偷把他替了出来,去开快车,在盘山路上把车撞了个粉碎,人也进了医院,全体被大舅关禁闭。我妈在外头哭的都茬了气,就快和大舅掐架了,这之后我们才安分点。”
“这事我知道,当时还想,不是都在家里严加管教着,怎么还会疏忽让他跑了出去,原来是有一伙同谋。”
宋思阳耸着肩笑了两声,盯着江妍看了几秒,让她觉得不自在,自小的环境里养得自负,看人都是这幅模样。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像我们这些富二代,同普通人有什么分别?为什么大家总是喜欢贴标签,看到你,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们呢,大抵早熟,而你呢,是懂事。”
这总结得,言简意赅。宋思阳似乎发觉自己为这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婚外情找到了最好的注解,温沈二人是长大了,很早就长大了,可就是不懂事,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样的家庭,大人不是忙着挣钱就是忙着打婚战,谁教他们懂事啊。
“你不要只说两句话就成了哑巴,我不是来为阿煦求情的,你不用防着我。”
“你说我懂事,那如今,离婚是懂事,还是一切不提才是懂事?”
江妍的心早已起了动摇,不得不说,温煦华的所作所为起了好大的作用。这世间的男人大抵会狡辩,但被江妍识破之后温煦华倒没再为自己开脱几句。他知道,一个成熟冷静的男人也应该知道,这样的时刻解决问题比忏悔、推脱来得迫切。讲到底,三角婚姻中,作为妻子的江妍,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左右摇摆。他决定做得非常迅速,彻彻底底让江妍知道,我一丝一毫要拆伙的意思都没有。他的作风虽然强势甚至无理,但过上些日子来想,这种压倒性的对她的固守,让她多少有点宽慰。
更可况的是,人是担不得记挂的。这段日子温煦华下班后都驱车前来,风雨无阻,无非也是送些她尚未带走的日用品或食物,那颗将死的心便半死不活的吊着,“树挪死、人挪活”,自己不能在自己的执念中给吊死,那就如别人一样看着呆着,不想做打算,看他的表现再说。
傍晚下班时,温煦华已经到了湖边坐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鱼食,一点点撒在水里,那些锦鲤尽数围过来挤在一处。
“你每天都来来去去的,不累吗?”江妍蹲在湖边,看着不住游来抢食的锦鲤问他。到了晚高峰的点,市里堵成什么样,想想都知道。每日来回两百多公里,回到住所经常是深夜11点,你若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还好。”温煦华微微笑道,把手里那点鱼食都散了出去,拍拍手从旁边凳子拿起一个纸袋递给江妍。
江妍一看便知是自己常用的薰衣草精油,有些人闻不得这个味道,觉得头晕,她却是爱极了,深夜在香薰中点上几滴,不说能即刻沉湎入睡,也是能稍缓疲燥之感。
“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个?”不少打着普罗旺斯旗号的薰衣草精油质地并不纯粹,味道过于浓郁纷杂,江妍也是费了好久的功夫,听人介绍才找到这个品牌。
“翻出你以往用过的,照着名称去找的。”
“多谢了。你不用这样日日来看我。”
“不说过了,看着你精神好一些,我才放心,你若不让我来,觉都睡不安稳。”
此时虽已是黄昏,但天空中交织着金橙色的晚霞,微风吹来也荡漾着无限春意,依然如午后般明媚温暖。湖边的垂柳不少,柳枝随风摆动,江妍整个身影便在或明或暗中的影子中摇曳,温煦华瞧了好一会儿,才说:“自己去吃点东西吧。今日不能陪你吃饭了,有个饭局得赶回去。”
江妍抬头对着他说:“你还是不要来了,公司事情也多。南湾村的旧改,原定的动工日期都过了,可还有不少村民未搬迁呢。”
“这也用不着你担心。再说,我不来这里,整日呆在办公室,也未必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一趟过来,算是散心好了。沿着海边一路驶来,天空都湛蓝得很,现在除了出国,哪里还寻得到这样的好天气。”
“那些钉子户,可不是容易松口的。”
“知道。若真是不愿拆迁的,当初又为何不在政府请愿书上签字?都是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料想在这动工拆迁的口子上,公司和他们耗不起。”早在5、6年前政府就已经放了风声,大家都知道这里迟早要被旧改。当时也有人不愿意,在市委门前请愿示威的,声势也不大,温煦华让人调出相关资料一查,倒讽刺得很,那些去请愿示威的家伙都早早签了拆迁补偿协议,如今这拒不搬迁的十来户,却是没有一人当初敢在白纸黑字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再坐下来和他们谈判,每户的条件几乎都抱着蛇吞大象的傲慢,让人觉得龃龉。
旧改补偿条件其实已经很优渥,这两年开发商出的价码已经抬得很高,早就让这些旧改村凭借房屋拆迁就出了为数不少的亿万富翁。这样的人做钉子户,江妍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一生大概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无所事事,靠着改革开放的政策红利,90年代跃居成为万元户,00年代成为百万元户,10年后又成为千万元户、亿元户。
关于钉子户这样的话题,江妍觉得,倘若这里是你家的祖业,或者关乎一家的生计用度,又或者补偿过低的,像《蜗居》里的那位老奶奶,钉在那里,死在那里,可怜之余也让人生出些敬佩。可这些人哪个是缺钱的,房屋是违建的不说,此次拆迁都已经按照违建后的面积进行补偿。不少人一栋楼七八百平米,要么按照1:0。85的比例全数换成新楼,要么按照1:1比例以每平一万三四全数折现,也有一部分房屋一部分现金的,此外居住在外的租金补偿也都不少得很,这样的补偿标准,放在全国也属
首例。
可这些人为什么还不搬?江妍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热衷,财务部派了专人去拆迁协调组,她便打了电话过去问。理由倒不多,无非是嫌一万三四的单价少了,说在S市能买到什么房子,可是个人都知道,你的房子只是农民房,你不能按商品房的单价算啊,你若觉得低了,那就房换房好了;其次若是把整个S市的小产权房都括了进来,平均房价估计都过不了万元;再说补偿标准可不是中盛自己定的,当初政府进场协调时,这个价格征求过大家意见,又不是藏着掖着的什么听证会,村民人人有份参与,若有意见当初为什么不提,难为不过政府就难为开发商?
另外一些人的理由更让江妍觉得啼笑皆非,这世间痴心妄想的人也太多了去。一户村民400多平米的房子拆迁,要1:1的补偿不说,还想要捆绑南湾村公司的股份,听说那位孙林海董事长如今见着这个人就绕着路走。江妍听着,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和那位村民说一声:即便你一分补偿不要,公司的股份也不是能随便给你的啊!那是村民的合作单位,除非股东大会同意你无偿占有,否则谁也不敢答应你这等无理要求的呀。
“想好对策了没?数十亿的贷款搁在银行,光是利息就已经不少了。”
“嗯,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关心?”温煦华蹲下来看着她,那眼睛黑白分明,看不出一丝的焦躁与不耐。
“我也是中盛的员工,自然盼着它好。”江妍低头答道。
“放心,这事不会在我手上出乱子的。”温煦华抚着她头发,若有若无的发香飘过来,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味道。他凑过去,江妍仍低着头垂着眼,只是卷翘的睫毛轻轻颤着,于是便凑得更近,极快的在她眉间眼帘落下轻轻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本书男女主正常,不会因为痛不欲生而自杀,也没有跑到马路上出车祸,更没有失忆,得绝症。大家请放心。
原以为20万字可以搞定,看来远超了。
、艰难抉择(3)
沈舒心正与秦茜茜在一处会所做SPA,看见来电的是宋思阳,想也不想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她与秦茜茜之间本有嫌隙在,平常朋友间聚会遇上也只是点个头而已,断不会单独见面。可不知怎的,这段时间以来二人都好似心中有鬼,居然约在了一块。
“江妍给调走了,你知道吗?”
“哦,哪里?”沈舒心还真不知情,宋思阳受了温煦华的委托,让她签那份协议,她说还要想想,随后收拾点东西便飞去了法国,说先去度个假,这些事情等回来再说。
“H分。”
“也不远,调那里去做什么?”
“也不知她和阿煦闹到什么地步了。我一去医院看她,直嚷着要我给她换部门,我也没法子,挑个最近的便让她去了。”
“去了多久?”
“二十来天了,也不知会不会离婚,别瞧江妍这种没什么家世的,正因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自尊心强得一塌糊涂,真要做什么事,比我们都决绝。不过说实在,她要离婚,可落不到什么好,财产都还在陈叔名下呢。”秦茜茜叹口气,又道:“老实说,之前我做过一些错事,让你同阿煦间有误会,我一直都内疚得很,总想做些什么补偿,如今这样,也是我不想的。”
沈舒心听在耳里,默不作声,次日便悄悄去了H市,打算会一会江妍。
江妍没想到上班时间也能碰上这个添堵的人,可人家客客气气的说要谈谈,她也只能面若自然的说“好的”,便在楼下会所坐下,点了壶绿茶。
“我刚从法国回来,听说你孩子的事,也真过意不去,所以过来看看你。”
有这样过来看人的吗?江妍心想,你不出现我才过得好,嘴角连个笑都没有,直接道:“谢谢了,我还好。”
沈舒心靠在靠垫上,端详了江妍几眼,打算先发制人:“其实也是阿煦和我说的,这段时间让我先去散散心,他会把事情先解决好。”
“哦,结果呢,没解决好,你打算自己出手了?”今年新上的雨前绿茶确实不错,色泽明亮,香清味醇。
对手不上钩,也沉得住气,沈舒心再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和阿煦的关系吗,倒一直沉得住气,亏着你了。”
“不是啊,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的,不妨说说,我有时间。”江妍拿起杯子,见茶叶尽数浮在水面,遂轻轻吹散了它。她不以为然又带点嘲讽的神态,沈舒心瞧得怒火。她性子终究更傲气些,不知二女为一男人相斗,先动气的先输架。
“我这次去法国,算是故地重游。好多年前,我和阿煦第一个去到的地方便是法国,不是人人都会去的巴黎、马赛,那个时候我们就去了波尔多,你去过没?刚上映的《将爱情进行到底》就是在那里拍摄的,所以我很爱葡萄酒,出奇的爱。”
“那是大三的暑假,他把自己的年假全给休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月,我们都呆在法国南部。其实认识阿煦前,我也去过不少地方,可都不如那里。每日和酒庄里的工人一起,摘葡萄,踩葡萄;然后看着它们发酵装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