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的人却又住了口,叫她无从判断。
宁春草正郁闷之时,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她心跳砰砰,抬眼看去。
“又见面了。”来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宁春草看着她的脸,不由后退了一步,“巫女,是你!”
一身大红衣袍的巫女点了点头,“怎么,你没想到么?”
宁春草缓缓摇头,“你寻我来做什么?”
“凌烟阁的阁主不是神通广大,怎么他没有告诉你,我正在找你?我能来京城,你的原因要占大半呢!”巫女一面缓缓向前,一面说道。
宁春草呼吸有些急促,透漏出她此时的紧张来。
巫女上下打量她一眼,摆手叫守在门口的少女退出去。
少女颔首,将门关上。
宁春草抬头,却听闻外头有插门上锁的声音。她心头一紧。
巫女轻笑起来,“好了,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清净的很。”
那少女从外头将门反锁以后,果然脚步轻轻的走远了。
宁春草心头更添几分忐忑,“你这是什么意思?将我寻来,又把我们两个锁在这屋子里,你该不会是一早就心属于我了吧?这般献身,还真是……”
“呸!”巫女嗤笑打断她的话,“别说些混账话,以为这样就能叫自己放松不至害怕?我不用看你的脸色,单听你的气息,就知道你如今正是怕极了。”
宁春草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两个人正面相对的时候,气场很重要。
且是她和巫女两个人,正是要靠身体之外的自然之力对抗,这个时候,精神意念的强大,就决定了生死成败。
第202章 夺舍
“那你寻我来,究竟是为什么?”宁春草问道。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这个人啊!”巫女上下打量她,目光里透出贪婪的意味,“你的身体如此年轻,如此充满活力,看看这皮肤,这毛发,处处都是生命的力量啊!”
巫女贪婪的看着她,说话间不由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感受着生命充沛勃发的力量。
宁春草皱眉。
“且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不同常人,你天生就适合做巫女,你带有巫咒的力量,能同自然之力配合的天衣无缝!”巫女笑了起来。“只可惜,你不会好好利用,你不懂巫咒,这般上佳的身体,在你身上。真是浪费,暴殄天物!”
宁春草似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又似乎更糊涂了,只看着她陶醉的表情,好似看着疯子一般。
“我如何能看得你这般浪费这身体。不能啊!我要将她夺过来,为我所用,才不罔付天地之恩赐!”巫女说完,便摇晃着腰肢,吟唱起来。
她吟唱的声音不大。轻轻柔柔的像是哄孩子入睡的歌谣一般。
宁春草狐疑的看着她,手已经悄悄握住了腰间的铃铛,只要自己稍觉不对,一定奋力摇晃铃铛,打破她的巫咒。
可巫女围着她又跳又唱,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甚至先前在死牢之中,沾染上那种潮湿腐朽的气息都在吟唱声中,消散而去,她反倒觉得通体都十分舒畅。
原以为自己也许会觉得困顿,或是疲惫。
可谁知并没有,巫女的吟唱,反倒叫她觉得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连这小屋里的冰冷,都不觉得冷了,反而温暖如沐春风。
巫女又唱又跳,有一炷香的功夫。
她停下来,瞪眼看向宁春草,见宁春草正抱着臂膀,好整以暇的看她,她立时脸色大变。
“不能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巫女叫道。
宁春草勾着嘴角笑了笑,“谁说我没有反应?我有啊,我觉得身上的牢狱之气都被吹散了,如今正愉悦的很,你的歌倒是莫名的取悦了我,叫我心情甚好,不若你再唱一段,再跳一段,说不定我腹中饥饿的感觉也都一并消失了!”
宁春草调笑的话,叫巫女更为恼怒,她立时换了一种步伐。吟唱的音调也比适才激烈了不少。
一开始宁春草还觉得她声音有些刺耳,正欲摇晃腰间铃铛来打断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耳朵已经适应了这般声音,巫女的声音似乎牵动了自然之力,门窗紧闭。原本没有风的室内,却渐渐的似有风动,空气流转,带来肉眼看不到的力量,源源不绝的钻入宁春草的体内。
她那种饥饿困顿的感觉,还真的没有了。
过了一阵子,巫女停下来,睁眼瞧她,发现她仍旧好好的站着,面上的表情怡然得很。就连刚被来带时候的紧张忐忑都全然不见了。
巫女大为恼怒,愤恨的甩了甩那艳红的衣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可以控制你的!我明明已经控制了你的!”
宁春草闻言皱眉,“控制我?”
巫女冷笑一声,“一定是方法不对!找对了方法……”
“你说你控制我?”宁春草打断她的话,忽而上前一步,逼近巫女,“我明白了,在半夜里,我突然起来。要杀了我的婢女,不是我自己的行为,乃是在你控制之下,毫无意识的行为!包括在花园里,我掐住那丫鬟的脖子……还有!还有我失手杀了我二姐姐!在那之前,我似乎听到了铃声……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控制之下的行为,对不对?”
巫女哼了一声,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怜悯的光,“是啊,那又什么样,在我控制之下,我能让你做任何的事情,你都毫无反抗之力,也没有人会怀疑,事情不是你做的!你要背负这所有的恶名,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你心狠手辣,亲手杀死自己的嫡姐……”
“我没有!”宁春草冷喝一声,打断巫女的话,在巫女猝不及防之时。她揉身而上,一把钳住巫女的脖子,“是你,是你做了这一切!你如今又要对我做什么?你的诡计究竟是什么?你从巴蜀,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为的是什么?”
巫女毫不畏惧的看着宁春草,眼神里有恼怒,有贪婪,更有几分讽刺的味道,“你想知道?你知道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知道了,也只能带着这些秘密去阴曹地府!就跟你那愚蠢的二姐姐一样!”
宁春草一面钳着巫女的脖子,一面瞪眼看她,目眦欲裂。
“你的命。迟早是我的,如今根本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你放走的婢女,你以为她能救你?天真!”巫女冷笑说道,“我如今不杀你,你也杀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被我夺舍吧!”
说完,女巫翻手拍在她手腕上。
宁春草只觉手腕一麻,本是钳着巫女脖子的手指。不由就松了力。
巫女从她的钳制之中,轻松的摆脱出来,上下打量她,微微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能夺舍呢?我得好好去想想。”
宁春草揉了揉自己发麻的手腕,眉宇纠结,夺舍?什么是夺舍?这阴阳怪气的巫女要夺舍什么?
巫女不再理会她,来到门边,扬声唤那少女。
不多时,少女便从外头将门打开。
巫女闪身出去。门又被锁了起来。
宁春草独自一人,被锁在屋内。
“大人,需要给她送饭送水么?”少女的声音味道。
宁春草侧耳去听。
只听那巫女冷笑一声,“她不需要。”
宁春草对着门,呸了一口。
巫女和那少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心头却越发担忧起来。
女巫说,她放走的婢女不能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绿芜难道被他们抓起来了?绿芜不会有事吧?不会不会,绿芜的功夫还是很好的,她知道的!
且绿芜倘若被抓,凌烟阁反倒会更快得到消息。姜大哥也能更快的做出应对。
巫女不会那么傻,她的目的不是绿芜,没有必要凭白给自己惹这般麻烦。
那她的意思是什么呢?
宁春草猜对了一半,巫女确实没有对付绿芜,非但没有,还让绿芜顺顺利利的逃过了李布的追捕,让她平安回到了姜伯毅的别院。
绿芜将李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姜伯毅知道,并拿出那只被她藏起来的药碗。
姜伯毅拿过碗来,仔细嗅了嗅,辨别着药中的味道,“这药里被人加了使人兴奋,扰乱人心智,使人会产生幻象的药物。具体加了哪几样,得看了药渣,才能知道。”
绿芜吞了口唾沫,“是哪几样也都不重要了,如今娘子都被李布送到大牢里去了。娘子是宁家庶出,如今却是亲手杀了嫡出的姐姐,依律,死罪难逃啊!阁主快想办法救救娘子吧!”
姜伯毅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绿芜却有些心神不定的说道,“这李家人真是可恶,他们就是想要借着娘子的手,除掉宁二小姐,让宁家没有话说,还能腾出李布嫡妻的位置来。更陷害了娘子入狱,真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好事都被李家给算尽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姜伯毅抬头看着绿芜。
绿芜微微一愣,“婢子说的不都是事实么?”
姜伯毅连连点头,“是,我是问你,为什么说,李家借春草的手,除掉宁二小姐?腾出李布嫡妻的位置?”
绿芜张了张嘴,这不是明摆的事情么,阁主怎么这么问?可回阁主的话,却不能这么回。
“宁二小姐说,李家人想要她死,她平日里就会看到有人谋害她的幻象,她坐立难安,她知道药里有问题,但唯有喝了药,才能有片刻安宁,所以她宁可喝觉得有问题的药。她还说,她知道了李家的秘密,她不想带着李家的秘密去死。”绿芜皱眉想了想,“可是李家什么秘密,她只告诉了娘子知道,婢子在一旁,未能听闻。”
姜伯毅哦了一声,缓缓点头,事情似乎有些复杂呢。
第203章 挑衅李家
“阁主,大牢那种地方,娘子一个女子怎么受得了,您还是快想办法救娘子出来吧?旁的事情,等娘子出来以后再说!”绿芜急道。
姜伯毅皱眉,不置一词,大步离开。
绿芜记得原地直跺脚,却没有办法。
姜伯毅设法去打听宁春草被关在哪处大牢,可消息却被人提前封锁,惊叫他完全打听不出眉目来。
就在姜伯毅四处寻找宁春草下落的同时,睿王府醉生梦死的景珏也听闻了这则消息。
宁家庶女宁春草,扮作凌烟阁贵女小姐,潜入李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嫡姐,现已被李布送入大牢,等待发落。
宁春草自打出了宫以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叫人留心,知道她被姜伯毅接走,知道姜伯毅会照顾好她以后,就再没听闻过与她有关的消息。
突然有消息传来,就是这般骇人。
“她对她那二姐姐还是很不错的,几次同宁家有来往。都是为了她那二姐姐,甚至不惜得罪李家,帮助她二姐姐回到娘家平安顺利的生产。她同她那二姐姐有什么仇,能亲手杀了她?还是亲手?你能想象,宁春草动手杀人的样子么?”景珏喝的醉醺醺的,抓着身边的小厮。瞪眼问道。
那小厮连连摇头,“小的不能,但是这消息都在京城里传遍了,就连李家的丫鬟都说亲眼看见……”
“呸,有时候眼见还不能为实呢,更何况传言?传言有几回是真的?”景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也不知他喝了多少的酒,走路跟跳舞似的。
“爷,您歇会儿,歇会儿再出去呀?这刚喝了酒,风一吹,要头疼的!”陪着他喝酒的歌女妓子纷纷上前,挽着他的手劝道。
景珏挥手,将人都甩开,“滚,别挡着爷的路。”
声音冷厉,表情严肃,哪里有适才喝酒时那般玉面郎君温柔洒脱的样子。
歌女妓女们纷纷腹诽,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不管长得再好看,都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呸,这小爷都不用提裤子,说翻脸就翻脸了!
歌女妓子们被甩开,谁都不敢上前跟着,或是再劝。可小厮们却是不敢大意,纷纷追在后头,世子爷这会儿明显已经喝高了。
其实世子爷这段时间基本都是这个状态,不是在喝酒,就是已经喝趴下。
想想,还是怀念当初宁姨娘在府上的日子呀,那时候世子爷多快活潇洒?白日里骑马射猎,或是同人比武打球,夜里早早回府,便是同人饮酒,也多有节制。
再看看如今?
小厮们都忍不住摇头叹气,一路追着景珏,竟追到了李家大门口。
“爷,世子爷,宁姑娘已经不在李家了!您往李家来做什么?”小厮们纷纷上前阻拦。
景珏一身酒气,走路摇摇晃晃,一看就是来闹事的样子,他本就在京城里横行不讲规矩。如今更是喝醉了酒。心中积郁良久,万一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爆发出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小厮们岂敢放他进李家。
酒醉之人,也许都有个毛病,就是越拦着不让他做什么,他到偏被激起反骨来。越是要做成了才行。
小厮们相拦之下,景珏越发恼怒,挥拳抬脚,将挡在自己跟前的小厮一个个打倒踹翻在地,“都别拦着爷,爷今日就是要看看这李布究竟有多大能耐,竟能将她给我送到大牢里去?他怎么送进去的,就要怎么给爷请出来!”
说完,他就走到李家的金子门楣下头,抬脚踹在李家朱红金钉的大门上。
李家门房在里头,先前听闻一阵混乱,也已经知道外头来人是谁了。
世子爷可是惹不起的。连忙叫人禀了主子知道。
李布一听睿王世子来了,一脑袋缩到李夫人背后,“娘,我不要见那煞神!”
李夫人脸色也不好看,“他不是已经被圣上给赐了婚,要娶周家六小姐了么?怎么宁春草刚出了事儿,他就又出来冒尖儿?就不怕周家有意见?不怕圣上不满?”
“他那个人,一点脑子都没有,被那宁春草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会儿怎顾得上周家?圣上的叮嘱,恐怕更是一早就抛到脑后了!”李布缩在李夫人背后,摇头说道。
家仆在下头着急。“夫人,您快做个决断吧,不然瞧世子爷的架势,是要把咱们李家的大门都给拆了呀?”
李夫人气哼了一声,“嚣张的!他敢?!”
李布啧了一声,“娘啊,他真敢啊!您还是快想办法吧!”
李夫人抬手在李布肩头轻拍了一下,“你是做大事,成大事的人!这般怕他做什么?待大事成了以后,他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见了你还要卑躬屈膝,你作甚怕他?”
李布被母亲说的一愣,想到他们如今做的事,胸中不由一阵激荡,豪气满怀。
“是,母亲说的是,当初他那般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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