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源,林强让王文君和凌乐乐暂时收拾东西,自己火速换好衣服奔赴营业厅,与郑帅会和。大堂中,二人会心点头,来到林强的办公室关紧房门。
“这是夏馨那个账户的情况。”不用林强交代,郑帅早早复印好材料,放到林强桌上。
林强扫视账目,微微皱眉:“这张卡是半年前开的,里面只存了一块钱,直到三个月前才有这笔款打进来,之后一直未动……”
“嗯,我查过了,这个银行卡没有开手机短信提醒。”郑帅继而说道,“我们银行经常会有任务,要办某种卡多少多少张什么的,这张卡是新推的‘中国声音偶像卡’,我猜夏馨是为了应付任务,或者帮人应付任务才不得不办的,开卡之后自然也不会关注,没有手机提醒的话,这笔钱进来几年恐怕都不会发现。”
“夏馨的其它卡呢?”
“其它在咱们银行的账户都很正常,没有问题。”郑帅分析道,“打死我也不信这是受贿,没有这么干的,连郝伟都知道把钱以现金形式交易再弄到外资银行,如果夏馨凌晨是受贿的话,不可能这点保护工作都不没有。”
0152支票
“是啊,身在银行,想洗钱太容易了。”林强托腮道,“就是说,这笔钱根本就是为了给纪委一个抓人理由的……肯随手扔出800万的,究竟是什么人……能追到这笔钱的来路么?”
“这个倒是不难……也是一个我们银行的账户。”郑帅无奈道,“外地的一个小城市,一个叫张宝树的人,如果身份证信息属实的话,他今年应该119岁了……”
“啊?”
“你知道死户吧?”郑帅解释道,“比如老人死了,家人并不去办死亡手续,而是默默处理,这样老人的账户可以继续吃退休金,相当于家庭多了笔收入,蓟京还好,小地方的话,实在是管不过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买了这个死户做这件事?”
“是啊,只要拿着老人的身份证,存款、转账这种事情还是不受限制的。”
“那也是个线索。”林强嘟囔道,“去问张宝树的家属,最后总会知道这个身份证和账户到谁手里了。”
“你要去调查?”
“还能谁去。”林强双臂扶着桌子,“现在能相信的人,太少了。”
“林强……我会帮你,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郑帅知劝是劝不住的,只得直言道,“和罗莎作对,是我们迫不得已,拼命干掉她以后,我们的前路也能畅通无阻。但这次……先不提对手是谁,不管胜负,对我们都没好处。”
“有的。”林强笑道,“今天有个老人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对。他说——在这个国家,想上进的话,没人能脱离政治。”
“……这个确实。”郑帅诚然道,“即便是我们银行,上层领导也都是政治方向的。”
林强的表情渐渐从苦涩变得阴冷:“所以于情,我要报恩。于私,我要让凌晨出来,原原本本的出来,以更光辉的形象出来,因我的努力而出来。我用命帮他,他也会用一生来还我。”
郑帅看着这样的林强有些害怕。
但更多的是激动与憧憬,他的血液被林强的野心所激活,直至沸腾。
这就是野心,自己所没有的野心。
机遇与危险并存,避开他平庸无事,抓住他搏出**。
“那我去吧,现在你不该长时间不在蓟京。”郑帅心意已决,“明天该我轮休了,正好过去吃碗烩面。”
“还是我去吧,毕竟是我的事情。”
“还什么你的我的,你玩蛋了我还能活?”郑帅爽然一笑,“你还要在这里应付领导,筹备支行的事情,脱不开身的。”
“辛苦了,机票我出。”林强从公文包里翻出现金,这两天一直没有存这笔钱,而是像土豪一样直接掏,尽管身在银行,但这种感觉比刷卡要舒服太多了。
“要头等舱。”郑帅笑着抢来一把钱。
“宰吧,羊毛出在羊身上!”
郑帅走后,林强又唤莫惜君进来。
“啥事儿啊,大领导。”莫惜君已经换上了联合银行女职员的装束,灰马甲与长腿丝袜更凸显**曲线,她撩了下头发坐在林强对面,倒不是特意卖弄**,而是这人本来就遮不住自己的**。
林强咳了一声,补了口水:“好么,您往大堂一站,我们银行客流量直接增两成。”
“可千万别,大堂的事情,我感觉林小枣做的更好。”莫惜君笑道,“我跟他们打交道,还是没有林小枣那么全面。”
“您是服务高端服务惯了,面对我们底层群众反而不知如何下手了。”
“别别,林大行长可不是底层。”
“哈哈,咱俩别逗贫了。”林强笑着摆了摆手,“后天你们就去其它支行培训对公事务了,我可得给你打好预防针。你这样的人,但凡是个领导都会拼命挖的,你要是留在其它支行不回来了,我可直接杀到你家拼命了啊!”
“正要问这事呢。”莫惜君双掌合十,卖萌哀求道,“能不能让我去金融街支行培训啊,听说你原来在那里,应该有熟人吧?”
林强心念一动,龙源再有潜力,还是无法与金融街相比的,莫惜君到底还是急于攀升么?
莫惜君岂能不知道林强的念头,她连忙解释道:“别多想,我就是想更充分的利用学习时间,那边客户密集,离我家也近。”
林强知道,非要走的人,拦是拦不住的,唯有抛出更大的好处才能让她留下,这种时候若是执意强势,反倒失了领导的度量,落了下乘。
“OK,我帮你安排。”林强痛快地答应了,“那边的副手和我关系很好,我可以拜托他让你跟着最好的组走。”
“那多谢喽!”莫惜君娇笑作揖,“我也想快点转过来,这样咱们支行建成后可以直接上岗。”
“呵呵,你的事就是郑帅的事,郑帅的事就是我的事。”林强又是笑了笑,而后说道,“所以我有事,也是你的事。”
“啊?”莫惜君略显不解。
“有件事,得麻烦你。”林强掏出了那张200万美元的支票,推到莫惜君面前,“能不能帮我研究一下这张支票的来路。咱们关起门来说话,这事见不得人。”
莫惜君见林强的表情,神色也立刻从卖娇变成严肃,拾起支票仔细看了起来。
“看抬头,是花旗银行的支票……”莫惜君看到了花旗银行的标致和金额后受惊不小,只盯着支票道,“可是这个支票的分行……Cayman……”
“开曼群岛。”林强很快回答。
“对对。”莫惜君也才反应过来,听到开曼群岛四字后,面色更为严峻,不过当她看到曰期后,终是松了口气,“嗯,过兑换曰期了,已经是废纸一张。”
“对这方面我不太懂,能给我讲讲这张支票的意义和使用方法么?”
莫惜君楞了楞,还是如实讲解道:“首先,这个支票是不记名支票,任何人拿着它都可以兑款,不需签名、盖章,转让也不需要背书。”
“在哪里都可以兑款么?”
0153坚持
“理论上,全球任何花旗银行和开办‘托收’业务的银行都可以,但需要等很久,等着账从花旗银行划过来。”莫惜君摊臂道,“不过这个金额……一般银行恐怕不敢做,只能去中国银行了,另外这种巨额的外汇业务,都要通过外管局的。总之非常麻烦,这个金额还会被备案,被反洗钱部门盯上,钱如果不干净的话,基本等于昭告天下了。”
“境外兑换呢?”
“很方便,没人会知道。”
“嗯……”林强拾起支票问道,“也就是说,我随便让一个人去境外,都可以支取这些钱,而且不被发现。”
“理论上是这样的。”莫惜君点了点头,不敢多问。
“那这个出票人呢,又是什么?”林强指着支票问道。
“好像是一个公司,叫……MOKU,下面的签字太潦草了,我实在看不出来具体签字人是谁……”莫惜君摇了摇头,“总之这是一张某开曼群岛公司开的支票,不记名,基本可以理解为200万美元的现金了。唯一可惜的是,它过期了。”
“明白了。”林强又问道,“有没有可能,通过花旗银行内部,查一查这个支票。”
“绝对没可能,花旗银行极度重视**,没有客户授权的话,中国区总裁都没有权限查询客户资料。”莫惜君一口将话说死。
“好吧。”林强无奈摆了摆手,收起支票,“真是完美。”
“没事我就走喽?”莫惜君早已如坐针毡,起身道,“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这支票我也当没见过。”
“聪明啊,你忙去吧,我安排下你的实习地点。”
莫惜君走后,林强又接连拨通了支行人力与金融街支行代理行长李待兴的电话,两边都是熟人,临时安排一个实习生自然简单之至。
李待兴一口应了,不忘恭喜道:“林强,厉害啊,本来以为你会直接回来,没想到你另起炉灶了?”
“哪有,金融街这行这么好的地方,这么火的行长,哪里轮得到我!”
“哎……现在的情况可没人敢来,烫手的山芋啊。”李待兴叹道,“现在我也就是尽量维持表面工作,细节的东西都不敢碰,谁知道又有多少信达地产。还是你那儿好,从头开始,干干净净,出了成绩都是自己的。”
“李哥咱俩别互相客套了。”林强岔开话题笑道,“先说好了,这次过去实习的人可是我看好的苗子,李哥你可别横刀夺爱啊!”
“哈哈,我哪敢!横刀夺你的爱,整个分行也没人敢!”李待兴承诺道,“你放心,人来了肯定好好培养,一个月就培养出一个林强二世!”
“您老悠着点,真来个林强二世我自己也吃不住。””
“哈哈!”
二人玩笑开过后,李待兴也再次转移了话题:“这个……原来以为,人力方面的工作是最稳当的。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人力的两个主任都不在了……”
“嗯,巧了吧。”
李待兴咽了口吐沫,直言道:“当哥哥的多牢搔一句——夏馨的事,别碰。”
林强无奈一笑,已记不得这是第几个指点自己的人了。
李待兴继续说道:“别看我们是银行,是个企业,但这些事同样忌讳。失势了,就要下去,跟以前的领导交往过密,现任领导一定会不满,放之四海皆准!”
“李哥放心吧,我有分寸。”
“哎……我这人就是憋不住话。”李待兴叹道,“老弟,你是个姓情中人,但你也要知道,被捧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惨。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有好的就有坏的,有羡慕就有嫉妒,有欣赏就有恨,现在时局变化快,没人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才在龙源干啊。”
“哈哈!”李待兴又是大笑一声,“对对,在东区安身立命,不失为上策。”
林强知道,罗莎的倒台才刚刚开始,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罗莎派系扶持上来的干部会被一一冷处理,调职,重新换成陈行远满意的人才。
可以说,现在蓟京分行,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
好在东区支行的祝丰山始终没有明确的态度,基本可以避免动荡。至于分行直管的金融街支行,将是一个风向标,下一任行长的人选也将备受瞩目。即便是林强,也猜不出会是谁继任。
此时,郑帅再次推门探头道:“机票订好了,今晚的。”
“辛苦了,这假期早晚补给你。”
“另外,有个人找你……”郑帅小声道,“她也不说自己是谁……就说要找林强,让她来么?”
“带进来吧。”林强同样一头雾水。
半分钟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生被引了进来,五官标致,身材娇小,称不上有多美,但让人看上去很舒服,有种贤惠小媳妇的感觉。
她穿着厚厚的风衣,手中提着大包,见了林强,没有过多的表情。
郑帅知趣离开,关好房门。
见郑帅走后,女子才抬头看了看林强:“你……是林强么?”
“是。”
“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么?”
林强纳闷道:“您哪位,有事就直说。”
“我……”女子咬了咬嘴唇,面露忧色,“我是刘铭的未婚妻。”
“!!!”林强神色骤然一紧,面露狞色,“怎么来这里了!什么情况?”
“……”
林强快速从钱包中掏出证件,递给女子:“身份证、工牌,名片。”
女子一一看过后,突然面色一转,一股热泪涌出,瘫坐在沙发上哭道:“救救……刘铭……我不能没有他……我已经怀孕了…………求求你……救救他……”
林强完全呆滞,尽管没有搞清楚情况,尽管眼前的女人脆弱万分,但他还是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必须小点声……”
“嗯……”女子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哽咽道,“我是刘铭的未婚妻郭皎,抱歉这么唐突打扰你……”
林强倒了杯热水递给郭皎,坐到她旁边安慰道:“没事的,我和刘铭关系很好,有事尽可找我。”
郭皎喝了口热水,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摘下眼镜擦了擦泪水道。
“他之前还说过,认识一个银行的朋友,可以帮忙把房贷利率做低……”
“呵呵,这个承诺始终没变。”林强笑道。
“现在我根本不想房子了,只希望刘铭能平安出来。”郭皎重新戴上眼镜,苦笑道,“今天上午,他们让我和刘铭见面了。”
“哦?”林强心中暗暗纳闷。
这种程度的监管和审讯,通常要与外界完全隔离,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当事人向外界通风报信,销毁证据;一方面让当事人陷入完全的孤立与黑暗,增加心理压力。
但刘铭见了女朋友。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检查方达成了某种交易,就像钱才能够见到自己一样。
说白了,就是说同意招供一些关键信息,或者已经招供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什么也不对我说……”郭皎苍白地靠在沙发上,“他只说,他会坚持到底,即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会坚持到底。”
她说着,抱起了黑色的大号皮包:“他让我去他父母家取了这个包,交给联合银行的林强。”
林强望着这个皮包,突然有种庄严的神圣感与使命感,他无法说清这种感觉。夏馨与刘铭,在最绝望的时刻,都将最后的稻草递给自己,这是新人,更是责任。
“他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出来,赶在孩子出生前出来。”郭皎再次哽咽,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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