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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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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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爷子好像想了一下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先要说你父亲的事,我前面说过魏家的‘鬼守’,这么几百年下来,我们魏家虽然不断地跟通阴的人联姻,但是作用并不大,两百多年了,没有一个魂魄能成为‘鬼守’,因为成为一个‘鬼守’也必须得满足各种条件,生辰八字,死亡时间,执念深浅等等,一直到我大哥,也就是魏林清的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而二十几年年前,魏惜那个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帮他看了生辰八字,他是个早夭的相,而且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了另一位‘鬼守’,这让我们觉得终于有了希望。

第三个‘鬼守’跟前面两个‘鬼守’不一样,它必须能在阴阳两边行走,而这一代里面,能做这个‘鬼守’的,只有你还有你的弟弟魏昕。你们都是我们魏家的血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就算再狠心也不可能真的亲手杀了你们这些后辈,只是把事情告诉了你们的父亲魏家成。

魏家成知道这个消息就回到了魏庄。他也是知道魏庄每隔个几十年诅咒就会降临一次,每一次都要死一半人,而这一次的降临,已经迫在眉睫,他在考虑再三之后,找上了魏七爷和我,他说自己也是‘巫’虽然没有什么道行,但是身上有这个血脉在,也许能做到,他要去成为‘鬼守’,我们没有阻止他,因为这是他自愿的,也是我们想看到的,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跳到了河里面,淹死了,没成为‘鬼守’,却变成了‘水猴子’。

所以,你爸爸是为了你们两兄弟能活下来才自愿去死的。”

魏时听着听着,觉得脸上湿湿的。

魏老爷子在原地走动了几下,接着说,“你弟弟魏昕跟你父亲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当时,我们在你家里商量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被你弟弟听到了,他就跑过来说,要成为‘鬼守’,你父亲不同意,后来你父亲失败了,他又找到了魏七爷,还是那句要当‘鬼守’的话,我们也就同意了。

魏昕的这个‘鬼守’跟其他两个‘鬼守’不太一样,他只能算是半个‘鬼守’,我们用了一些办法把他的魂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他的魂魄被留在了阴河里,能不能熬过阴煞之气的侵蚀就看他本身,而他的身体,则被我们带到了马家,用马家特别的养尸炼尸法祭炼尸体,让他成为一具比‘阴尸’更高级的僵尸,马家人把它叫做‘阴鬼’,当他的尸体和魂魄再次合二为一的时候,就成了一种非人非鬼非尸的存在,那个时候,半‘鬼守’才算大功告成。

你们两兄弟一定会有一个成为‘鬼守’,而你的弟弟不想你承担这种痛苦。”

魏时的喉咙底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288、哥哥

魏时在沉默;他的沉默是因为淤积在心里无处发泄的感情。

过了很久;腿脚都麻了,他才慢慢地站起来。

也没看旁边的魏老爷子几个;转身就往石台走去;那里,有他必须去做,也只能由他去做的事。要结束魏昕的痛苦;就要让他彻底地成为非人非鬼非尸的存在。刚才魏老爷子也说了,今晚上的祭神;就是为了这个事。魏昕的身体和魂魄分离的时候;魂魄就徘徊在阴河里;守着阴煞之气的折磨,想要让他成为魏家的半个“鬼守”就得在他身体和魂魄再次合二而一的时候,浸在阴河里,经过阴气侵体,煞气蚀魂,才能成功。

现在,过了七年时间,时机终于来到了。

魏时想起那几本书上的内容,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清二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痛苦,不畏惧。相反,他的手脚发软,几次差一点就从石阶上摔下来。

魏时在咬牙切齿。

有些事情的真相,在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心安理得,知道了之后,就是天翻地覆。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压力,让他的背脊都好似弯了一样,直不起来。

不管是父亲,还是魏昕,为他做的,为他牺牲的,都太多。

魏时站在了魏昕面前。

他低着头看着魏昕,一点水滴在了魏昕脸上,缓缓滑落。

魏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哭了。

他拿起一直抓在手里的铜匕首,往自己的手心划去,手上没什么力气,划了好几道浅浅的口子,不够,魏时用酸软的手用力握住铜匕首,再次划破手心,浓稠的鲜血从伤口涌出来,魏时把手放在魏昕的脸部上空,手微微一侧,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魏昕的脸上。

殷红的血,开在了魏昕的脸上。

在他苍白的脸上纵横交错,形成了一副鬼魅而艳丽的图案。

血越流越多,越流越急,失血过多外加情绪过于激动让魏时眼前有点发黑,他伸出手抓着石床边沿,竭力让自己站稳当。魏时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魏昕,书上说,只要这样做了,魏昕的身体和魂魄就会彻底融合,因为他跟魏昕是同一个血脉而来,但是,过了这么久,用了这么多血,却没有什么变化。魏时紧紧盯着魏昕,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他现在也不管魏昕是死人是活人还是半死不活还是不死不活,只要还能看得到魏昕,只要魏昕还把他当哥哥,他就满足了。多的,他也不强求了,也强求不来了。等魏家的事了了之后,他就把魏昕带走,带到一个人稀地广的地方,跟他一起生活。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把魏昕抛下的。

这时,魏时觉得一股热度从自己屁股那儿往手掌而去,就好像有一溜儿火在沿着这条线烧一样,烧得魏时差点叫出声,他手一抖,还在往下滴的鲜血就溅在了魏昕的脖颈胸口处。

被划破的手心,像是点了一根蜡烛,烛火在不温不火的炙烤着伤口,冒着青烟,散着肉香,魏时几乎能闻到油溅在锅里的巴兹巴兹声。痛是很痛的,不过这个痛比起他刚才的心痛,却也能忍得下。在痛的同时,手心的血也慢慢的止住。

魏时摊开手一看,伤口居然已经是半愈合的状态。

那几道深浅不一、血肉模糊的伤口,收敛了口子,变成了一道道暗红的痕迹,上面还结着痂,伤口一阵痒,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痂皮脱落。

魏时的手心干干净净的,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有狰狞的伤口。

而手心上,本来是伤口的地方,却出现了五个像血滴一样的红痣。魏时觉得这五个点很熟悉,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是他屁股上的胎记转到手心上了。魏时看着那五个像血一样的红痣,用拇指搓了搓,除了把那一小块皮肉搓红了之外,红痣没有任何变化。卧槽,这莫名其妙长出来的红痣是要逆天啊,它居然还能自己换地方。

这时,魏时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一个冰冷而又僵硬的东西牢牢抓住他,他倒是没受什么惊吓,因为在被抓住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魏昕的手动了那么一下。

魏昕睁开了黑沉的眼睛,看着魏时。

刚跟他的视线一接触,魏时还来不及心有感触,就觉得脑子里好像又浮出来了什么东西,那是一段被他忘记了的更久远之前的记忆。那个晚上,刚学了一点卦术皮毛的魏时,跑到了这个山洞里面,却掉进了阴河里,是魏昕把他从阴河里救上来,他看到无数的鬼魂围着魏昕,它们相互撕咬,缠斗在一起。有鬼魂抱住魏昕,让他动弹不得,有鬼魂抓着他的脚腕,把他往河里拖,有鬼魂撕咬着魏昕的血肉,不停的吞咽,而魏昕,在它们中间左冲右突,不停地战斗,不停地吞噬,从弱小渐渐变得强大。

魏昕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就在那个晚上,魏昕为了救他,让他跟自己签了一个“鬼契”,相互交换了五滴血,他手心里的那五滴血就是魏昕给他的凭证,而魏昕之所以一定要跟他结这个“鬼契”也只不过是为了能让分裂出去的一魂二魄跟在他身边,就因为这个,魏昕必须在阴河里面受更久的折磨,而跟在他身边的那一魂二魄,也极其不稳定,一旦留在阴河的大半魂魄遇到危险,跟在他身边的一魂二魄就可能消散,更有可能形体都不稳定,小鬼时不时变成大鬼,不管是小鬼还是大鬼只要有机会都会吞噬掉尽可能多的魂魄,都是因为如此。

也许是恢复了全部记忆,彼此之间换了血的关系,魏时能微妙的感觉到魏昕的所思所想,虽然感觉并不清晰,但是为什么不管是大鬼还是小鬼都跟魏昕长得不像这一点,他却是知道原因了。

原因让魏时哭笑不得,不过就是因为小时候笑话过魏昕长得跟个妹子一样,将来肯定找不到女朋友没人要,结果,这小子下意识的就把自己那一小半魂魄化成了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

魏时摸了摸魏昕的头,还是没长大啊。

他跟魏昕早就结过“鬼契”,压根就用不着再来一次。

只不过,十几年前,那个时候,魏昕才刚把魂魄和身体分离,魂魄在阴河里受尽折磨,那么艰难地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成功的让魏时和他结成“鬼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为此付出了什么惨重的代价。

魏时暗地里叹了口气,又伸出手,摸了摸魏昕的脸。

这就是他的弟弟,不顾一切为他的弟弟。他这个做哥哥的,一直以为是自己在照顾弟弟,他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在过于疲惫,被生活逼迫的时候,还曾经觉得魏昕是个负担,是个麻烦,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无地自容,事实的真相刚好是反!一直以来,都是魏昕为他牺牲,在照顾他,在帮助他,无私的,不求回报的……

魏时忍不住问魏昕,“阿昕,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魏昕张了张嘴,像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魏时伸出手,跟以前一样让魏昕在自己的手心写字,但是这一次魏昕并没有这样做,他嘴巴张张合合,极其艰难似的,尝试了很多次之后,嘴巴里终于发出了一点细弱的、断续的、难听的声音。

“哥哥。”

魏时听着,笑了起来,笑中带着点泪光,他使劲点了下头,“嗯,我是你哥,就是不太负责任,让你这个当弟弟的做了那么多事,吃了那么多苦,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哥再也不会自以为是,一定好好地学本事,让你能跟着哥吃香的喝辣的……”

魏昕又张了张嘴,也许是刚刚才把魂魄和身体彻底融合,僵硬的肌肉不受控制,所以他说话还是很困难,他听着魏时的神神叨叨,好像有点急,黑沉的眼睛深不见底,他专注地看着魏昕,眼睛眨也不眨,嘴巴张合,终于又发出了一点声音,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又带着一点沙哑,就好像阴河结成的冰,光是听到声音,就能让人下意识把衣领拉高一点挡住不存在的寒气。

“我,愿意,为,哥哥。”

魏时又点头,“我知道你愿意,哥也愿意给你做这些。”

魏昕眼神一沉,他不懂,还是他不愿意懂。

魏时一挥手,“好了,这个事先不说了,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

事情就在魏时这一挥手间,过去了。至于魏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魏时把魏昕从石床上扶起来,石台下的几个人,一脸激动的看着魏时兄弟两个,魏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用力拄了几下,一迭声的说着,“好,好,好,我们魏家等了几百年,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大哥……”魏老爷子突然哭着冲着四周喊了起来,“大哥,我们这一辈终于能看到那一天了,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魏老爷子喊叫的时候,石台下突然出现了两个朦胧的影子。

影子越来越清晰,却是两个鬼魂。

那是魏林清和魏惜。

三个“鬼守”终于齐聚。

289、倒数

看魏老爷子这意思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魏时不置可否。

大年三十晚上就这样过去了;说是祭神,实际上除了魏昕这个事;其他什么都没干。出了山洞;魏老爷子告诉魏时,早些年,魏家年三十搞出这个祭神;用处主要是为了从地下把阴河水引上来,并且固定住阴河水的水脉;让魏庄所在的山谷充满着阴气;减弱或拖延诅咒。

这个事也很复杂;很重要。

阴河水脉其实是流动的,并不固定在一处,魏家当年发现这处阴河水脉的时候,只不过是刚好流动到了这里,魏家的“巫”想尽办法,才把这条阴河水脉留下。

至于他用的办法嘛,说起来也是个残忍的事,就是用魏家死去的魂魄散发出的阴气、怨气、煞气来镇住这条阴河水脉,天长日久,魏庄这里就聚集了浓郁的阴气、怨气、煞气,阴河水脉也会受到这些阴气、怨气、煞气的吸引,阴气、怨气、煞气越重,受到的吸引就越大。

他一方面利用阴河水脉配合着魏庄的凶煞阵法以及那个养尸坑,让魏家死去的族人没办法投胎,只能被困在这个魏庄,渐渐地,此地的怨气、煞气、阴气就越来越重,而反过来,越来越重的怨气、阴气、煞气,也留住了那条阴河水脉,同时,阴河水脉以及魏庄的凶煞阵法、养尸坑,因为这些越来越重的阴气、煞气、怨气,作用也越来越大,让魏家人身上受到的诅咒发作的频率坚定,程度减弱,更进一步,阴河水脉以及弥漫其间的越来越重的阴气、煞气、怨气,也能让被困住的魏家失去的族人的魂魄,有一些机会成为魏家的“鬼守”。

简单来说,魏家的“巫”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一个环环相扣、互相作用的计划,试图把魏家人从董家的诅咒中解脱出来,可谓是用心良苦。

当魏时知道这些事,以及整个计划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这个先祖,实在太厉害了,太牛了,简直是神鬼般的智慧。要不是董家这个诅咒太厉害了,估计他都能想出办法直接破解了,也不用让魏家人受三百多年的折磨,耗时耗力才能得到最终的结果。

说实话,魏时觉得在这个事里自己虽然有用处,并且可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在化解诅咒这个事里面,他也插不上什么手,因为前有一代一代的魏家人不断的完善和补充整个计划,后有魏家这些老谋深算的老辈子们,他这个虽然已近而立,道行也不浅的魏家人,还真是不够看。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魏时继续过着以前的日子,给人看病开药,打牌扯谈,要说有变化的地方,大概就是魏昕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之后,魏昕就再也没有回过魏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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