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想了一下,“们往里面走。”
丁茂树看了魏时一眼。
魏时冲着他笑了一下,这小子是看那个对他有威胁的马家养尸不,想从这个诡异的山洞里面逃出去,“要走不拦,不过要想清楚,一是马家养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二是自己走不走得出这个山洞,三是就算真的走出去了,身上那个‘恶降’该怎么解——已经用掉了转移诅咒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要是万一找不到下“恶降”的,魏时还能找到一个坏事做绝的,把身上的“恶降”转移过去,而他丁茂树,除了留这个诡异的山洞里找到下“恶降”的解开身上的“恶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转移“恶降”只有一次机会。
丁茂树的脸色变了又变,脚死死地钉地上,一动也没动。
魏时没理他,其实他并不意丁茂树逃不逃走,不过有个来过一次的,或多或少总会有点帮助,就算现情况变了,这种帮助的作用可能已经是微乎其微,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魏时提着油灯,拉着魏昕,慢慢地往山洞里面走。
越往里走,山洞里的阴气就越重。
山洞的泥壁湿漉漉的,阴气过重已经化成了水。
滴滴答答的水声,空洞的通道里响起来,时远时近,让摸不清方向,好像不是滴地上而是滴心脏那里,砰砰,砰砰——激烈的心跳声让全身发麻发酸,魏时从来没有像现这么紧张过,他用力握住魏昕的手,想抓住点什么一样。
魏昕的手,冰冷、僵硬,没有一丝活的柔软、温度。
但是,就是这么一双手,却给了魏时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身边还有一个懵懂,没有自保能力的需要自己。
那自己就一定不能退缩,更不能倒下。
魏时从衣服里舀出了一张符,贴着手心,不过还没走几步,手上的黄符纸就被阴气打湿,变成了黑色,失去了作用——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了,一般的黄符纸已经失去了作用。魏时只好用上了徐老三离开前交给他的黄符纸。这已经是最后一张了,魏时一脸肉痛。
徐老三给的果然是好货,撑住了一段时间。
这个山洞就好像丁茂树说过的,确实很长,但是也有跟丁茂树说法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山洞没有任何的岔路,一条道通到底,连个弯好像都没拐。
走了这么久,马家的养尸带着那个瞎老头还是没有回来。
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亦或是被困哪里了?
就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怨愤、憎恨、疯狂和恶毒,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冤死的厉鬼九幽黄泉之下号哭,哭声一会儿飘飘忽忽,一会儿近耳边,听了之后,就好像被装进了一具棺木里,而与其同时,可以听到土块稀稀落落砸棺木上的声音,还有越来越憋闷,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死亡张牙舞爪的步步逼过来。
山洞里那些嵌墙壁里的瓮棺,好像也被这个哭声惊动了一样。
一个个或光洁,或腐烂的头,吱吱嘎嘎的转过头,看向了魏时他们三个,似乎应和着那个婴儿的哭声一样,它们也哭了起来,此起彼伏,男女老少,各种惨厉的号哭声铺天盖地的响了起来。
魏时手上的黄符纸以极快的速度打湿变黑,而站他身后的丁茂树,早就听到第一声哭叫的时候就抱着头倒了地上,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啊!走开,啊!们走开!”
魏时脸色煞白,他总算想起来这个山洞里瓮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百煞阵”,用一百个“煞”组成的“百煞阵”!
一个“煞”就能让徐老三忌讳,一百个“煞”而且还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的“百煞阵”,魏时内心彻骨冰凉,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邪的东西!就算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墓地,也没几个有这么凶的。
魏时伸出右手,咬破了手指头,自己的左手手掌快速划动着。
本来舌尖血才是身上阳气最重的血,但是现这情况,就算喷一口舌尖血出去,也起不了大用,顶多挡一挡,失去了舌尖血,阳气泄的太多太快,反而更容易被“百煞阵”的阴气和煞气冲到,还不如用手指头的血画符,也许挺住的时间还多一点。
只是,魏时快速的手里画了一个“镇魂符”,这个“镇魂符”不是用来镇压身边的恶鬼凶煞,而是镇住自身的魂魄使之不易被外界的邪煞所侵。画完了有点复杂的“镇魂符”之后,魏时右手食指上裂开的伤口已经变成了白色,流不出一点血了,想都没想,魏时又咬破中指,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溢出的阳气好像把周围的阴煞之气惊动了一样,惨厉的哭叫声更大,更响了,魏时的手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着,连带着他的头,他的五脏六腑,甚至是全身上下的每块骨头、肌肉也跟着痛了起来。
这种痛苦绵延而又猛烈,并且还不断的加深。
魏时脸上已经是惨无色。
他抖着手,又手背上画了起来,“避阴符”,顾名思义,能避开身边阴煞之气的符咒,没有什么杀伤力,面对“百煞阵”,魏时的实力并不足以破阵,就算是徐老三来了也没办法,只能尽量自保,能拖一时就一时,只要拖到马家养尸回来,也许就有办法了。
这个时候,魏时已经完全顾不上身边的丁茂树。
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魏时喘着粗气,好像有火红的烙铁落了他手心手背上,魏时看着自己的手心手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片片的黑色水泡,这些水泡吞噬着用鲜血化成的符咒。
“百煞阵”太厉害了。
周围的哭号声尖啸着周围回响,模模糊糊的,魏时好像看到一群群的男女老少慢慢地向着他围过来,魏时猛地一甩头,他咬破了舌尖,把一口舌尖血含了口中,脑子立刻清醒了一点。
晕黄的火光,摇晃个不停。是魏时提着灯的手剧烈的颤抖。
魏时迈着抖动的腿,艰难地往前走着。
只要出了“百煞阵”就好。
坚持一下。
不行,坚持不下去了,太痛苦了,就这样吧,放弃吧,扛不住的。
再坚持一下。
啊啊啊!一个发疯的惨叫声从喉咙深处发出。
坚持下去。
不,不,不行了,一个虚弱到极点的声音心底慢慢浮出来。
不要放弃,想一想魏昕,想一想老妈,想一想他们。
——
魏时的眼球上全都是红色的血丝,他已经撑到了极点,然而,这条路却看不到头,没有一点希望,哐当一声,油灯掉了地上,魏时半弯着腰,手离地面很近,油灯直直的落下去,火苗摇曳了几下之后,并没有熄灭。
魏时抱着头,蜷成了一团。
他已经被阴煞之气侵入的身体,好像被冰火同时炙烤一样,痛苦不堪,这个“百煞阵”不光是要杀,而且还是要被杀之死前承受极大的痛苦——那些被放瓮棺里的死前承受过的痛苦,它们怨气太重,它们想报复,它们要其他承受自己所受过的千百倍的苦。
旁边的丁茂树已经是无声无息了,也不知道死活。
魏时知道他还没死。
既然这些被放入瓮棺里的想千百倍的报复回来,那么至少七天之内,是死不了的,只不过“百煞阵”呆的时间越久,就算最后被救出去了,不是个植物也是个废了。
魏时的眼前出现了一层一层的黑雾,把一切都挡住了。
他看不到眼前的东西了。
魏时努力的眨着眼,眼皮粘稠而又沉重,然而不管他怎么眨眼,眼前还是一片黑雾,魏时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大脑,仅有的一点清醒支持着他寻找着什么。
那个东西对他很重要,就他身边。
紧跟着他。
魏时伸出剧烈抖动的手,虚弱的四周摸索着,好像身患不治之症的盲一片空旷之地行走一样。他终于碰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冰冷而又坚硬的物体。
魏时摸到了那个东西,落不到实处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224、烧魂
油灯的火苗子爆了一下,晕黄的光变成了幽幽的惨鸀色。
恍恍惚惚的;魏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这味道不知怎么的;让他本能的忌惮和害怕着;连魂魄都为之颤抖;似乎眼前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洪水猛兽一样。
魏时发疯的用左手抠挖着右手的手心,想用这股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右手压根就没有任何感觉,好像抠挖的不是手心,而是一截木头;魏时心里焦急不已;双手胡乱的用力。
手心、胳膊、脖子……试了好多地方,每个地方都一样。
就好像;就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魏时心乱得厉害;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吗?耳朵边凄厉的哭叫声时远时近,其中,又交杂着一个听起来比较耳熟的惨叫声——不是哭号,而是惨叫,极度凄厉的惨叫——魏时猛地睁开眼,他直直地瞪着那个方向。本来挡住视线的黑雾,也好像削薄了一点,透过迷迷蒙蒙的黑雾,魏时惊骇欲绝的看到,丁茂树正被那个油灯炙烤着。
开始魏时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黑雾越来越稀薄,视野也越来越清晰,他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一个酷似丁茂树的小被惨鸀的火苗吞噬着,下半身跟火苗融了一起,好像是被火烧化了一样,上半身则拼命的想逃出去,不断的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火苗子舔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他的身体融化的更多。
丁茂树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绝望而痛苦。
烧魂!
居然是烧魂!
把活的魂魄,也就是生魂放阴火上活生生的炙烤,让魂魄受到烈火灼身却无法摆脱的极致痛苦,就叫做烧魂,用很多都听过的话来说就是“点天灯”,一般以为“点天灯”就是把用细火活活烧死,其实“点天灯”最开始的时候是道门里的用词,流传到外面之后,就以讹传讹了,而道门里,“点天灯”烧的不是身体而是魂魄。
这是两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酷刑。
如果把疼痛分成十二级的话,道门里的“点天灯”是十二级,而普通知道的“点天灯”顶多能算二三级,因为魂魄才是的根本。
就算对丁茂树印象很不好的魏时,现也看得心里难受。
丁茂树还凄厉的惨叫,他的上半身已经被幽鸀的火苗子吞了一大半,只剩下个手臂以上的部位,眼看着就要完全被火苗子吞下去了,就这个时候,一个灰黑色的影子出现了丁茂树面前。
是程瑶!原来她一直跟着丁茂树!
程瑶安安静静地站那里,脚悬空中,一动不动,表情木然而呆滞,丁茂树冲着她伸出手去,不停地想抓拉住她,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丁茂树脸上不停的流出黑红色的血泪。
程瑶终于动了。
她慢慢地抬起手,抓住了丁茂树伸出的手。
丁茂树就好像抓住个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用力拽着她,想把自己救出去,周围的鬼哭声越发的尖利,刮擦着的耳膜和魂魄。程瑶把丁茂树往外拉,惨鸀的火苗子似乎察觉到了一样,顺着丁茂树的魂魄窜到了他的手臂上,一路灼烧过去,丁茂树被烧得吱吱惨叫个不停。
火苗子沿着两手交握的地方,烧到了程瑶身上。几乎是立刻,程瑶身上冒出了一股灰黑色的浓烟,她的身体慢慢地变得透明,全身剧烈的颤抖,手臂不是很用力的抖动了几下。
丁茂树立刻更大力的抓住她。
程瑶看着丁茂树,目光复杂,刻骨的仇恨以及残存的留恋交杂一起,她的脸上也开始流下眼泪,一滴一滴的透明泪水,刚刚从眼睛里流出来就被烧成了一点黑烟。
这个丁茂树前世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走上这种狗屎运,能遇到个不计前嫌,被他害死了还是肯伸出手救她的女,魏时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
魏时看了一眼之后,没再注意那边的情况。
他强撑着单膝跪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张着嘴剧烈的喘气,却好像怎么也供应不过来肺部的需要,从口鼻到心肺,空气被吸进去的时候似乎是粗粝的铁纱用力的摩擦一样,明明如此的痛苦却又不能不呼吸,越呼吸越痛苦,越痛苦越呼吸。
魏时从来没觉得活着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
他从随着带着的包里抖抖索索的舀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五官面目跟他一模一样,手艺非常的高超——这木偶是魏时跟着徐老三去他的老朋友,一个叫肖老头的那里买回来的。
肖老头b市的一条福笀街上开了家小店面,零散卖一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不过他也兼做一些其他生意,比如提供一些做法用的东西,寻常的有黑狗血、朱砂、符纸等,难得的有引魂香、死玉等,甚至魏时还那里看到过已经做成了一半的“小鬼”,让他叹为观止。
后来魏时才知道,这家店子,不要看店面跟旁边那些不管是面积还是装修都要差很多,但是附近周围几个省的法术界很有点名气。
当时他狭窄的店子里乱翻乱看,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一块黑木头,舀手上还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材,一时好奇,他舀起黑木头找正跟徐老三说话的肖老头询问。
肖老头一看他手里的东西,目光有点古怪,把魏时手里的木头接过去之后丢下一句“等这”就自顾自的到柜台后面那间屋子去了。
徐老三拍着魏时的肩膀哈哈大笑,一脸占了大便宜的猥琐样子。
不过,他也同样没搭理魏时的追问。
店子里面干坐着,枯等了老半天,魏时跟屁股下面放了盆仙掌一样,要不是徐老三一直不肯走,他早就坐不住了,终于,等到天都快擦变黑的时候,肖老头总算从后屋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把手里的木头递给了魏时。
魏时“嘿”了一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木头被雕成了他的样子。
这个时候,徐老三舀出了一根银针,魏时的耳朵后面戳了一下,痛的魏时嗷的惨叫了一声,徐老三取了一滴血,涂了木偶上面,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渗进了黑沉沉的木头里。
魏时当稀奇一样,舀着这个酷似自己的木偶瞧个不停。
瞧了一阵,也许是水平还不行,没瞧出什么名堂,过了一会儿,魏时也就失去了兴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着徐老三说的,随着带着,其实这玩意儿老沉老沉的,要不是徐老三一而再再而三的耳提面命,魏时早就阳奉阴违了。
这一次到平龙山,魏时做准备的时候,把所有能带的不能带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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