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老先”在疯狂的大笑,阴森而又冷酷,那些小鬼听到这个笑声,跟打了鸡血一样,不顾死活地又冲了上来,魏时被左三层又三层围了个严实,身上伤痕累累,脚下却死活也不往后退一步。
眼看着那个拔舌小鬼左手举着钳子,右手就要掰开魏时的嘴,想把钳子伸进去夹住魏时的舌头,魏时手里的桃木剑剑身上早就被这些小鬼身上黑色的腥臭液体涂抹了一层又一层,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动作也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不支倒地,就在这时,从魏时身上冒出了一股滚滚黑烟。
黑烟所到之处,所有的小鬼尖叫着化为了一滩黑水。
而从墙上涌出来的那些灰黑色阴气就好像水入江河一样,被那个黑烟吸了过去,也许是一瞬间,也许久一点,本来狰狞可怖的十八层地狱灰飞烟灭,地面上除了一些腥臭的黑水外,干干净净。
画着十八层地狱的墙壁,好像被加速流动的月岁侵蚀过一样,剥离、脱落、褪色,很快,上面的壁画就模糊不清,再也看不出原来画的是些什么,不管是小鬼、刑具还是魂魄都消失不见。
黑烟滚滚,裹挟着魏时,把他带到了边上。
魏时并没有晕倒,只是受了伤,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多什么事,我又没叫你!”从那个黑烟中一时传出孩子的声音一时传出男人的声音,“骗人,明明都快死了还逞强——我跟你同生共死,你不要乱来,否则苦果自尝——”
魏时听了他的话,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冷冷哼了一声,什么都能欠,就是这个鬼的债不能,欠了就要还的,每次都还得生不如死,他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还是命重要。
魏时垂头丧气地打定了主意,抬起头就看到“东老先”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东老先”面前,居然已经被“东老先”趁机逃了,这个“东老先”还真是狡猾透顶,魏时转过头看着那团黑烟,“能把那个魂魄抓回来吗?要是能抓回来,连上刚才就算一次!”
那团黑烟翻滚了一下,在原地消散一空。
就在魏时心里打着哆嗦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没有丝毫威胁的魏七爷,突然又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五指如爪就抓向魏时的脖子,魏时吓了一跳,往后一躲,手里的桃木剑横里一砍,刺入了魏七爷身上。
魏七爷身体一阵乱颤,喉咙里发出“咯咯咕咕”的奇怪声音,手无力的在空中抓了几下,又垂了下来,一动不动了,魏时看着魏七爷死不瞑目的眼睛,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想让魏七爷的眼睛闭上,却怎么也闭不了,死不瞑目大概就是这样。
刚才那一下,应该是被东老先挤出了身体的魏七爷的魂魄在作怪。
没有神智,只有本能,见人就攻击,只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等怨气消散,魂魄也就再无依存。
不知道魏七爷后不后悔去把自己儿子魏东来给还阳,虽然东老先是处心积虑,但是如果魏七爷不是丧失了理智,蒙蔽了眼睛,也不止于此,当日如果稍微看开一点,让该离开的离开,该留下的留下,而不是太过执着,也许不会到这个地步。
真是,可惜了。
145、盗洞
这时;魏宁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脸色发白;满头冷汗地冲着魏时大喊;“阿时;你没事吧?”
魏时正在看墙上的壁画;听到他的声音,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魏宁走过来;看了一眼魏七爷的尸体,再看了一眼墙上那些好像过了水一样的壁画;晓得又出了什么古怪了。
魏时伸出手去;用指甲在壁画上抠了抠;看了一回,又闻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摸出一张黄符纸,当纸巾用使劲擦了把手,嘴里嘀咕着,“居然用了尸油,畜血——”
尸油是什么,魏宁倒是知道,但是畜血就没听说过了。
魏宁问他,“什么是畜血?”
魏时慢慢吞吞地动了动脚,“就是那些修仙有成的动物,它们的血不但灵气足,而且如果是横死的话,其怨孽之气比一般的活人还要更重。”
用这些东西画成壁画,难怪能让十八层地狱具象化。
这个东老先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不是他还有个后手,今天可能就真栽在这里了,不过这么丢人的事没必要说出来,所以魏时回答魏宁的问题时,也是含糊其辞。
魏宁看到魏时目光闪烁不定就知道他肯定有所隐瞒,不过这货向来看重面子,他还是发点善心,不戳穿了,放他一马。
接着,魏宁又把在楼上的遭遇跟魏时简单说了一遍,重点当然是放在找不到陈阳以及魏七娭毑身上,魏时不说话,开始挨着墙绕着屋子转圈,还没等他转完,一股黑烟就凭空出现在了屋子中间,里面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男童又像是男人,“跟我走。”
魏宁猜测,这大概就是魏时手里的鬼卒子。
两个人紧跟在那股黑烟之后,出了屋子,走到屋后,紧跟着就来到了那个山洞前,那股黑烟一头就扎进了山洞里面,反倒是魏时跟魏宁有些踌躇了起来,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魏庄的祭祀地,平时守得很严,就是小孩子在附近玩一下都会被魏七爷拎着耳朵暴打一顿,打完了还要告诉他们父母,回家接着吃一顿“竹笋炒肉”,魏时跟魏宁小时候是调皮捣蛋的主儿,没少因为这个被揍,对这个山洞很有心理阴影。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横下一条心,魏时打头,魏宁紧跟在后,进了山洞,山洞里曲曲折折,阴寒之气很快就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乌,浑身发抖。
魏时打着个手电筒,看到那股黑烟停在一处石壁附近。
他跟魏宁两个人走过去一看,地上躺了一个人,穿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破道袍,黄皮瘦脸隐隐发黑,居然是东老先,魏时刚才跟东老先的魂魄已经打过一会儿交道,知道他已经死了,没想到的是,他的尸体居然在魏庄的祭祀地里面。
东老先面朝着石壁,手里抓着把奇怪的铲子,死之前好像正打算在石壁上刨个洞出来,已经挖了两尺来深,手臂无力地探进了挖出的洞里面,边上挖出的泥巴里还混着一些黑色的污血。
东老先的魂魄,本来是打算回到自己的尸身上面,却被那股黑烟追赶得无处藏身,此时一点青光正漂浮在东老先的尸身上,左冲右突却始终困于原地。
魏时拿出一块“死玉”,口中念念有词,东老先的魂魄,也就是那点青光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飞到了死玉上。
死玉发出一点青光之后,又暗沉失色。
魏时抓着那块死玉,拿出一张黄符纸,手夹着在空中按照一定的规律划了几个圈,黄符纸无风自然,他用极快的速度把燃烧的黄符纸丢在了那块死玉上面,很快,那块死玉上就青光暴涨,又极快的跌回,来来回回,重复了三遍。
魏时问那块死玉,“陈阳在哪?”
那块死玉上青光一闪。
魏时接着说,“你知道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
那块死玉上青光又是一闪,只不过这回停留的时间稍长。
魏时想了想,开口说,“好,我答应你。”
那块死玉颤动了一下,青光时隐时没。
魏时等那块死玉没动静了之后,才把死玉捡起来塞进他那个包里面,然后转过头跟一直在旁边站着没出声的魏宁说,“陈阳就在这下面,我们得在这里挖个盗洞。”
魏宁阻止了魏时,他把魏时看着,“东老先为什么要在这里挖洞,他是怎么死的?刚才你有没有问清楚?”
魏时拍了拍自己的那个包,“宁哥,你是怕他搞鬼吧?他现在魂都在我手上,要是搞鬼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让他魂飞魄散,我刚才问了,他之所以在这里挖洞是从魏七爷那儿知道了我们魏家先人留下的财物都在下面,他是没想到魏家先人在那个财物边上设了一个奇怪的阵法,马失前蹄死在了这里,至于陈阳,他说是因为这个阵法跟他在魏七爷家设的幻阵不知什么缘故连在了一起——”
事情太复杂,魏宁听得有点头晕。
他听魏时把事情说完之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慢慢地说,“那意思是我们也要把挖下去,那这个事也要先解决。”他指着地上东老先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魏时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师门镇山之宝‘避阴珠’,有它在,什么毒气、降头、瘴气都不怕,如果是恶鬼戾魂,有我跟你那个——在,问题应该也不大,实在情况不对,我们至少也能退出来。”
魏时那个师门乱七八糟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
魏宁看着那颗鸽蛋大的珠子,光华内蕴,点了点头。
魏时一开始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用了御鬼符让自己手底下的鬼卒子沿着东老先挖出的洞继续往深处挖,魏宁嘴角一抽,看到那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卒子拿着洛阳铲,挖得飞快,泥土四溅,而魏时就蹲在洞旁边,拿着个罗盘在那儿指手划脚的决定方位。
虽然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魏时还是小心地按照盗墓者挖盗洞的办法挖这个洞穴,幸好他当年念书的时候还学过几招,应付一下简单的情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等鬼卒子挖了一阵,地上放着的那颗避阴珠,好像被阴气和煞气所冲,在地上滚来滚去,珠子上面黑气时隐时现,魏宁分明看到挖出的那个洞穴中有一些红色和黑色的气体冲入了珠子内。
等鬼卒子挖了十几米深,魏宁的脚在边上走来走去,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魏惜此时也不敢过于靠近他,因为他是鬼,属阴,离得太近,魏宁只会越来越冷。
魏宁看着不远处的魏惜,他倚靠着石壁,微低着头,表情有点冷,显然这人正在怄气,就是不知道是在跟他怄气还是在跟自己怄气,魏宁故意扛着冷,走到魏惜身边。
魏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里太冷了,离我远一点。”
魏宁没说话也没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啪啪几声,打火机连个火星子都没冒出来,这里阴气太重了,魏宁只好把已经有点潮湿的烟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此时,已经过了阴气最重的午夜,鬼卒子不能用了,魏时怏怏地站起来,把鬼卒子收回来,然后喊了魏宁一声之后,自己拿着避阴珠爬到了盗洞里面,继续挖。
魏宁就在后面,帮着运挖出来的土块。
两个人这样来来回回,就在魏时说盗洞快打通了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盗洞内也因为这个巨震差点塌了一处,魏宁赶紧喊魏惜,让他出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惜以极快的速度出去查看了一下,“魏七爷家的房子塌了。”
魏宁跟魏时对视一眼,“——”
就在房子塌了的时候,这个盗洞也紧跟其后打穿了,紧接着就听到了陈阳的大喊声,两方人马顺利会师,魏时听到下面这个墓葬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反而有个万人养尸坑以及一个奇怪的墓室之后,脸色阴得能滴得出水来。
他想了一会儿,跟魏宁和陈阳说,“我们下去再看看。”
以陈阳的意思来说,肯定是不愿意再下去趟这个浑水,但是看着魏时的脸色就知道他虽然这个话好像是大家伙商量下该怎么办,实际上却是一定要下去看一遍的意思。
二比一,陈阳完败,他跟在魏时跟魏宁身后,把这里的奇门阵法跟魏时说了一遍,要说魏时还是真有些本事的,他只是听了一遍就把这个奇门阵法大概摸清了情况,三下两下就把魏宁跟陈阳带到了那个万人养尸坑。
看着养尸坑的尸水里面那些载沉载浮的尸体,魏时面无表情,魏宁脸色发白,看完之后,他又带着魏宁跟陈阳去了那个墓室,不过那个墓室的出口已经堆满了刚才的巨震下掉落的石块土方,只余下半米多高的一个空隙,人可以从那个地方爬进墓室。魏时也没有爬进去,只是爬到了土方上,探头往里看了一下。
只看了一眼,魏时就脸色发青地从土方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跟陈阳和魏宁说了一句,“我们走”。
难得看到魏时这样紧张,魏宁忍不住问了一句,“里面到底是什么?”
魏时边走边说,“是个万尸三煞局,我们被东老先坑了,里面那个魏家先人镇住的凶魂跑出来了。”
146、替阳
好像身后有厉鬼在追杀一样;魏时带着陈阳跟魏宁头也不回地跑到盗洞那儿;三两下从盗洞里爬了出去;一出来魏时就把那块死玉拿出来;面色狰狞地贴了一张黄符纸上去。
死玉上立刻青光暴涨;陈阳掏了掏耳朵;他刚才似乎听到了鬼魂的惨叫。
魏时冷笑了一声,“居然敢坑我;我也是你能坑的?”
死玉上的青光奄奄一息;将灭未灭。
陈阳凑过去把那个死玉看了一眼,好重的怨秽之气;臭不可闻;他捂着鼻子;移开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时还在对着死玉里的东老先严刑逼供,只不过看起来东老先也并不是什么软骨头,说的话大概也不太好听,魏时的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一副恨不得把东老先生吃了的样子。
他五官扭曲,却又硬是挤出一点笑,“好,我就把你放到长明灯上去烧,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陈阳跟魏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离魏时远了一点。
魏时显然已经被东老先刺激得快失去理智,瞧那表情,比狰狞可怖的鬼魂也差不多哪儿去了,突然,魏时用手抓了抓下巴之后又抓了抓头发,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脸色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魏时对魏宁跟陈阳说,“我们几个都被东老先算计了。”
虽然东老先还是死撑着不肯把真相说出来,但是魏时本来就聪明,把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之后,事情真相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其中一些事情还不知道,比如墓室中那具主棺里到底埋的是谁?
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东老先帮魏七爷的儿子魏东来还阳就没安什么好心,他是需要一个方便他搞阴谋的傀儡,结果没想到魏东来还阳的时候,仪式被陈阳打断了,魏东来还阳没还彻底,有可能会出岔子,所以他就做了两手准备。
一手当然是魏东来,如果他能顺利承嗣,那就用他;一手是魏明跟魏峰那两个被“借命”和“借运”的人,如果魏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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