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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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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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经以致用,习法为度世。”李岩道,“藏藏掖掖的实在有违祖师创法真意。我这白莲法螺易学难jīng,乃是诀中上品。请君参详。”说罢他果然当着众人的面,将白莲法螺的灵蕴流转娓娓道来,各种关节一一点透,自己的体会心得一并附赠,真正没有丝毫藏私。

钱逸群听了这白莲法螺的术法,心中暗暗记忆搬运,倒是觉得与避尘诀有三分相似,核心都在于灵蕴外放。只是因为加持他人所需要的灵蕴量与外放距离都远胜避尘诀,人力终有不及,故而在密宗用**螺,在白莲则化为各种乐器。

李贞丽属下九霄虽然勤学苦练,不过领悟灵蕴而用之却是人生一道关口,在场之中不过十数人迈过此关。至于灵蕴外放,更涉及到个人资质悟xìng与灵蕴多寡。听了李岩口授便心有所感的,左右也不过两三人。

这两三人之中,徐佛却是想到了九音惊弦阵。九音惊弦阵以攻敌为要,若是能够在攻敌之余加持花月凌风阵,无疑是一阵两用,威力更大。

“此术有个弊端,”李岩又道,“若是受持之人对加持之人心存疑忌,这放出去灵蕴便是浪费了。绝进不了那人身中一丝一缕。”

血液尚且要分了血型才能交融,何况灵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蕴,护卫身体这座家宅,哪里容得外来人随意进入?钱逸群闻言颇觉鸡肋,不过再一想,自己学这个本来就是给互相信任的朋友施用,若是受持之人不信自己,何必拿热脸贴人冷臀呢!

第三十六章一个都不能少

钱逸群看了周围一圈人,也不知谁才是真正信自己的,不敢贸然试验。他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了李岩,望向红娘子,道:“该你了。”

“我?你想要什么?”红娘子到底是女人,见钱逸群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转,好像剥光了自己一身的衣服,心中发寒,往后躲了躲。

“你那个易容的幻阵。”钱逸群简洁明了。

红娘子的易容阵可不是寻常江湖易容术。固然有资质高绝者将易容术用得神出鬼没,让至亲之人都瞧不出破绽,但是对于资质要求高,下得功夫更高。易容阵与之相比实在简单许多,只要按图索骥,便能施行,而且就连身外的衣物都能随心显化出来。

“易容阵是我家不传之秘,不能传你!”红娘子断然拒绝。

这家传阵法历来是传媳不传女的。因为媳妇是娶进来的人,生了孩子还是自家人。女儿却是嫁出去的人,一旦传了女儿,便会带到夫家。只因为红娘子双亲早逝,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为了不让家传绝技失传,这才传了她。她爹最后一口气时,一定要她发誓招赘一个男人,否则死都不安宁。

这样的家族绝技,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传给外人。

“你就是杀了我剐了我,我也不传!”红娘子银牙咬碎。

“我杀你一个没有反手之力的女人干嘛?”钱逸群想起当rì在船上,红娘子为了李岩跪地磕头干练果断,微微一笑:“我杀了你身边这位李秀才呢?”

红娘子不自觉望向李岩,只见李岩也怔怔望着她。她心中一痛,看着情郎的双眸却又想起了慈父临终前的泪光,两相交杂,竟然冲淡了对钱逸群的憎恨。她到底是女中豪杰,这一望之间便已经下定了决心,甩过头,决然道:“你杀了他吧。我必然随他自尽,到时候我们在黄泉路上也是结伴同行。”

李岩却恍如不闻,心中暗道:我只以为她与我投契,浑没料到竟然是对我有情。我这一心都只在义军大业上,你这又是何苦?

“你错了,我不杀他。”钱逸群微笑道。

李岩松了口气,不用无谓做一回恶人。若是钱逸群不说这句话,他差点表明立场,自己还有大业未成,不能牵扯到这种儿女私情之中。

钱逸群幽幽说道:“我会割了个他的舌头,挑断他的手足经脉,让他只能看着义军大业覆灭,却不能建一言,出一策。我想你那时候一定会很乐意在他身边伺候,享受他充满怨愤的目光,对吧?”

李岩吸了口凉气,五脏六腑全都冻住了。他强笑道:“钱兄玩笑了。”

钱逸群置若罔闻,只是盯着红娘子道:“共患难,这是何等有情有义的事啊。唔,对了,为了防止你给他留个种子,我还会先阉割了他。这样也省了你很多麻烦。”

红娘子用力抿着嘴唇,浑身颤抖,一颗心就像是放在万丈悬崖一般,随时都会摔下去碎成粉末。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钱逸群描绘的情形,微微闭上了眼睛,准备一头撞死当场,也免得拖累心上人。

“你要是现在死了,他可就没人照顾了。”钱逸群哪里会看不出她心存死志,笃悠悠道。

“你这人面兽心地东西!”红娘子啐了一口,“你先放他走,我才抄阵图给你!”

“你以为我是傻子?”钱逸群冷笑一声,“而且你也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来人,斩下李岩左手!”

“钱逸群!你住手!”红娘子见李岩身后的紫衣女子果真动手,丝毫没有犹豫,带着哭腔叫道,“我给你!”

钱逸群这才挥了挥手,算是放过了李岩。李岩被紫霄部姐妹牢牢制住,一只左手已经是青筋暴涨,颤抖不已,见钱逸群挥手放行,这才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圈冷汗。他心道:这钱逸群看着温文尔雅,却比北方的山贼强盗还要霸道狠绝,他若是与义军为敌,恐怕不妙。

红娘子双眼含泪,让人取了纸墨,先画了个人形,以墨点表示阵中节点。这阵法巧妙非常,却不是十分繁杂,只需要用所幻之人的一缕头发便能作为阵眼。只是所借这人却必须活着,若是死了,这个阵法也就破了。这也是当rì红娘子留下杨爱xìng命的缘故。

钱逸群取了阵图,仔细读了红娘子在纸上写下的口诀,深感阵法一道才是真正高端的东西。别看咒术威力巨大,阵法却能点石成金,真正化腐朽为神奇。非但有虚实之分,更有内外之别。竟然又人能用灵蕴在身体里布阵,真是匪夷所思!

钱逸群满意地收了阵图,看了眼刘宗敏,颇有些鸡肋的感觉。

“你能干吗?”钱逸群问道。

刘宗敏颇为挫败地垂下头,声如闷钟:“吃饭。”

“饭桶在道人这里得先打五十大板!”钱逸群虚言恐吓道。

“我是天生如此,从未习过玄术秘法,要不就把这套血战八方的刀术给你。”刘宗敏耍横道,“再要不然,你就杀了我吧。”

“血战八方……嗤!”曹变蛟一旁不屑道,“你若是不会,倒还稀罕一些。”

钱逸群听曹变蛟这么一说,猜这刀法大概早已经是烂大街的大众货了。他正要考虑让刘宗敏付些银子,却听曹文用出声道:“刚才他shè我的那箭,明显是落rì弓的手法。”此时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用钱逸群多问,就有人将刘宗敏扯光了。

刘宗敏一脸沮丧,道:“左右不过是本烂书,要是能换我xìng命也值。”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蓝皮封面的书册,让紫衣女子递给钱逸群。

钱逸群接过书册一看,封面上果然写着“落rì弓”三个字。打开内页却没几个字,大多都是画影图形,好像是教人开弓shè箭的寻常教科书,不过另有打熬力气的窍门,大概与寻常弓手有些不同。

曹文用远远瞟了一眼,道:“果然是落rì弓。”

钱逸群合拢书册,道:“这落rì弓可有讲究?”

“也无甚讲究,传说是当年中山王徐达北伐时为了对付蒙古骑兵而传下的法门。”曹文用淡淡道,“虽然多半是假托,不过军中材力之士还是以练成落rì弓为傲的。”

钱逸群收起《落rì弓》,道:“算了,你与这《落rì弓》堪堪相配,便饶过你这回。”

刘宗敏如蒙大赦,道:“rì后你我手里,只要拿得出东西来赎,我也饶你一回。”

钱逸群没理会他的浑话,对李岩道:“李岩,今rì我再放你一马。你且记住了,凡是打建奴的人,道人我都给三分颜面。凡是争权夺利内战不休的,道人一个都不待见!”说着,又朝曹文用看了一眼。

李岩落得个灰头土脸,拱了拱手,什么都没说便要带人下山。

“慢着。”李贞丽突然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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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我都道人好几个月了【推荐票】

钱逸群好奇地望向李贞丽,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些水盗尚未赎其罪过。”李贞丽指了指在场尚有口气的太湖水盗,略一点算还有十四人。

水盗们登时跪倒一片,大声求饶,诸如“七十岁老母十来岁儿女”,凡是能撬动人们恻隐之心的话语一股脑喊了出来。

“你们三个可以走,这些人必须留下。”李贞丽说得斩钉截铁,不容辩驳。

水盗们登时转向李岩,呼天抢地喊着“大王救命”。

李岩扫了一眼这些自己苦练出来的杂兵,微微叹了口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求尊驾留他们一条命吧。”说罢转头便走,没有丝毫迟疑。

“伪善。”李贞丽清楚地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来。

钱逸群深感赞同,心道:你带着他们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要真是念兄弟情谊,至于走得这么快么?

“我要在这里大兴土木,这些人正好有用。”李贞丽对钱逸群道。

“大兴土木?”钱逸群好奇道,“你要在这里开分店么?怕是没什么人来。”而且这山上的土地是上真观的庙产,你说用就用?

李贞丽微微蹙眉的,道:“我今rì可以帮你一回,未必下次也赶得及。我看这里地形极佳,易守难攻。只要在竹林幽径前起一道月门,即美观好看,又有个御敌的地方。”

“然后在后面起一座道观,也不至于被人直冲屋里抓人了。”曹变蛟吃了绮红小筑的灵药,总算解了巴豆的毒xìng,肚子仍然有些疼,但已经止住了水泻。

曹文用横了侄儿一眼,心中暗道:这傻小子,咱们现在还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你就这么快帮着人家出谋划策了?

钱逸群却出声赞同道:“不错不错,是个好想法,我去问问师父的意思。这里就交给两位了。”钱逸群冲徐佛和李贞丽点了点头。

李贞丽已经部署人手在各条小径,同时琢磨如何设立岗哨。这对于曹变蛟来说驾轻就熟,将门子弟很早就要学安营扎寨之法,军营的安保级别可远高于道观。

徐佛追上了钱逸群,提声笑道:“钱公子,山上修行可还受得了么?”

钱逸群等了她一步,见她自然落后半步跟着自己,自然也不多说,只是道:“山上清苦,不过道人也习惯了。”

徐佛媚眼如丝,道:“你这自称‘道人’倒是显得老气横秋了,真出家了么?见了这满山的美女也不起凡心么?”

“烦!天天烦心!”钱逸群旁顾左右而言他,道,“本来还想好好修行两年,你看这才多久,有事没事的都来找我麻烦。”

“这回的确是吓着令尊大人了。”徐佛知道钱逸群尴尬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将山下钱大通求救,陈象明闭门不出,周正卿避重就轻的事细细说了个透彻。

钱逸群听完之后心中动荡良久。

当初发心求仙的目的就是为了家人平安,现在建奴没打进来,闯贼没成气候,倒先惹来了这等麻烦!虽然周正卿看似有些不够意思,但是能想到保护钱家老少,也算是做得到位了。

——真正的道人不会怨天尤人,更不会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旁人哪怕做了任何一点微末的小事,也足以心怀感恩。

钱逸群叹道:“我这儿子做得差劲,连累家里了。”

徐佛踢了踢地上的竹叶,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钱逸群脑中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要么偷偷杀了文光祖,以绝后患;要么就只有隐姓埋名让父母隐居他乡……他道:“有许多法子可以解决眼下,要想杜绝rì后的麻烦恐怕就有些费思量了。”

“有甚好思量的。”徐佛道,“你年方弱冠,出去历练几年,回来容貌身材必然大变,再取个别号,谁能想到是你?”

钱逸群点了点头。

“再者说,”徐佛声音里带出了一丝不悦,“你我几番往来,莫不成还当我们是外人么?贵府的事,我们忆盈楼怎会袖手旁观!”

“徐妈妈定有教我。”钱逸群听徐佛话里有话,似乎没有说尽,咧嘴笑道。

“仍在苏州买座大宅子,让尊亲住进去,广蓄仆役,暗插好手,背靠浙江钱氏,看谁还敢动。”徐佛流畅说道,好似早就有了腹稿。

钱逸群抿嘴不语。他不同于那些爹娘死绝的人可以任由着xìng子做事,但他又生具了一个大胆妄为,一旦冲动起来便很少顾虑后果的个xìng。钱逸群想起《清静经》的最后一段,从来都是被他当做废话,此刻想来却十分有理。

——正一真人曰:人家有此经,悟解之者,灾障不干,众圣护门。

若是能够了悟清静妙道,因形取势,逆来顺受,当然不会有什么灾障。故而老子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我做不到常清常静、不惹是非,只有寻些别的方法了。”钱逸群略略苦恼道,“若说买宅子,我恐怕也没那么许多银钱……”

“阿堵之物何足道哉!”徐佛这次真的生气道,“你就不肯当我是朋友么?”

“你当然是我朋友……”

“朋友有通财之义!夫复何言?”徐佛一双秀目紧盯着钱逸群,好像只等他再推托一下,就扑上去将他吞掉一般。

钱逸群尴尬道:“那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即便如此,若是文家上门sāo扰,我家人也未必能挡住。当初文蕴和说什么联宗的事,现在看来到底与浙江钱氏太远,所谓背靠宗族云云,实在是虚得很。”

“呵呵,文公子只是牵条线,如何捆绑还是得靠你自己啊!”徐佛一笑起来,整个幽径恍若吹过一股chūn风。她道:“你觉得文蕴和、周正卿在其本族地位如何?”

钱逸群略想了想,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貌似挺高的。”

“与其说高,不如说是超然。”徐佛道,“周正卿是周相公的嫡孙,自不去说他。你可知道,文蕴和其实根本不是衡山文氏。其祖上与文征明的血脉就已经淡得难以考据了,他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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