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逸群暂时放下了心。茅蓬坞的出入口只有竹林幽径那么一条,现在有巨石挡路,师兄把关,别人的确没那么容易冲进去。两旁的竹林又都是不知年岁的深山老竹,即便想砍出一条路来也得有个三五天。
“若是放火烧呢?”中行悦突然插嘴道。
钱逸群轰地一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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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钱逸群在此!
若是山火一旦蔓延开来,别说茅蓬坞,就连整座穹窿山都未必能保得住。但凡有点底线的人都不会做这种疯狂的事,但那种杀人嫁祸的人渣,他们真有底线这东西么?钱逸群转身一看,父亲已经出来,当下道:“还请父亲去衙门知会县尊,穹窿山有贼人聚啸,请他调派乡勇和巡检司的人速速前来救援。”
“我儿是要轻身上山么?”钱大通故作镇定,其实已经肝颤胆跳,生怕儿子犯险。
钱逸群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了犹豫,只是脑中闪过这些rì子在穹窿山上的单调生活,师兄的萌憨,师父的微笑,那座自己花了心血汗水收拾出来的藏经阁……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刹那间涌上心头,变得分量极重。
“师父身处险境,我不能不去。”钱逸群毅然道,“援兵就看父亲的了,我先上去拖住他们。”
钱大通已经听到了钱卫的转述,略一沉吟道:“我儿,他们若是找不到你,自然会退散去。你该去县衙找县尊澄明事实,不让他们恶人先告状。”
“昨晚我已经跟县尊说了经过。”钱逸群道,“但无论他们散了与否,我总得上一趟山,否则良心难安。”
钱大通暗中叹了口气,心道:儿子认准的事拉也拉不回来,只有由他去了,我这边快去求得援兵才是正道。因说道:“我儿是真丈夫,速速去吧,切记弗要逞强。”
钱逸群朝父母一躬到底,朝妹妹点了点头,出门见玳瑁已经备好了马鞍,当下翻身上马,凌空重重虚抽一鞭。那马虽是驽马,却也懂事,鞭声响起便朝撒开蹄子奔跑起来。钱逸群本来不善马术,今rì事急也顾不得颠簸,任由这马放开跑去。
钱卫在禀报了山上的事之后,蓦地醒悟过来。他不敢让钱小小看到,连忙隐去身形,跟着钱逸群出了门。眼看着钱逸群快马走了,钱卫突然心生一股少年豪情。这股豪情已经数十年没有在心头浮现,此刻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催促得他快步朝城门跑去。
也该是他运气,城门口正好赶上有人骑马入城,刚下了马接受守门老军的盘查。钱卫当即翻身上马,动作却是十分娴熟,哪里像是个只会滥喝piáo赌的牢头禁子?
旁人看不见钱卫,只以为马儿受惊跑了,呼喝纷纷。那主人满脸哭腔,也顾不上刚塞了银子给门子,撒开腿就去追。他哪里追得上马?直跑得口水横流,眼看着马儿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
钱逸群快马加鞭到了山下,远远看到山门口站了两个农夫,正要勒住马蹄,免得撞伤这两人。只见这两人倒是识相已经让开了,反倒先喊道:“是文公子的人么?”
“文公子可在上面?”钱逸群不答反问,已经知道这文公子嫌人手不够,不知从哪儿调派人来驰援,自己现在赶上去正好擒贼先擒王。
“快些上去吧,你都迟了。”那两个农夫倒不焦急,多半是拿了文公子的钱财在这里帮忙引路。
钱逸群也不多说,纵马过了山门。
这在风俗上是十分无礼的,山门如家门,就算当官的来了也得下马落轿,过了这道山门牌坊才能继续骑马乘轿。钱逸群事急从权,那两个农夫却以为这人是来砸上真观场子的,自然不用有什么礼数。
穹窿山山路平缓,大部分都有青石铺路,骡马走起来并不危险,是所谓的熟山。钱逸群除了过桥下来走了几步,直接上了茅蓬坞。
天光早已大亮,距离茅蓬坞竹林幽径还有一段路,就已经隔三岔五有人守着了。钱逸群下得马来,心中冷笑:我若真要逃跑,早从后山抄小径去了小王山,还在这里让你们堵着?那钱公子就十几个人,也想封了这座山?真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一节,钱逸群又心生怪异,去小王山的小径是师兄说的,他怎地不带着师父逃跑呢?
“是文家人耶?”有人冲钱逸群喊道。
钱逸群也不多说,手持了西河剑,高声问道:“文公子在何处?”
那边有人答道:“文公子他们还在观里休息,壮士能打过那戆货否?”
钱逸群越走越近,手中西河剑随时准备出鞘。迎面走来与他对话的那人,蓄着稀稀疏疏的胡须,看上去就是个管事的模样。
那人也看见了钱逸群的面孔,咦了一声,奇道:“怎没在府里见过你?你是马先生请来的?”
钱逸群哼了一声:“闲言少叙,只说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只道有本事的人都这副脾气,倒也不恼,走在钱逸群身侧道:“那边有个戆货弄了块石头挡住了路,我们冲不过去,只好轮班守在这头,不让他们逃走。你若是有本事,便把他打下来,好让我们冲进去捉拿凶犯。”
“捉拿凶犯找官府不就行了?”钱逸群让人搬开了挡在竹林幽径前的路障,见周围绝大部分都是农民,各个都是双眼红肿没有修习的模样。想想也是一伙富家公子,怎么可能在这里熬夜守着?肯定是住观里去了。
——那没节cāo的狗屁监院,想必没少赚银子。
钱逸群独自踏上竹林幽径,转身止住跟上来的人,道:“我一个人去,你们守在这里。”
那些人脚下踟蹰,没有得到东家的命令不敢后退,却也没胆量跟着钱逸群上前。
钱逸群走到巨石前,下了一跳,抬头对阿牛道:“师兄,醒醒,我回来了。”
阿牛正在打坐休息,闻声睁开眼,手一撑便跳了起来,兴奋叫道:“师弟,你回来啦!来,我拉你上来。”说着,伸出一杆黝黑铁棒,将近两丈长,十分可观。
钱逸群拽着铁棒,脚踩石球,上到阿牛身边,惊道:“吓!这石球铁棒藏哪里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屋后山坡上不是有藤蔓么?这石球平rì就藏在那里,过了黄梅季就滚出来碾路。”阿牛又看了看手里的铁棒,“这是定定从寺里送来的家伙,我用着正好。”
——还好,我们也有外援!
——虽然目测有些坑爹。
钱逸群点了点头:“师父呢?没受惊吧?”
“师父还在打坐,让他走也不理我。”阿牛道,“要不你去劝劝师父?”
“师父自有道理,现在先解决这些土鸡瓦狗!”钱逸群转过身,面对那些农夫、仆从,见他们满脸惊恐,不由心中好笑,肝炁暴涨,怒气洋溢,大声吼道:“钱逸群在此!让你们那狗屁公子给我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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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一刀两断
钱逸群以前是不会说粗话的,自从被监院每rì里辱骂,现在对于出口成脏没有丝毫心理压力。正所谓近墨者黑,怨不得他。
那帮守夜的不过是拿人银子而已,并不想与凶徒搏斗立功。他们见钱逸群一脸凶横,手中又有利器,转身便跑,生怕跑得慢了。那管事的心中更是惊恐,忙不迭地召集人手,上山禀报自家少爷去了。
钱逸群也不怕他。这一路走来都是些民兵,手里举着的不过是锄头木棒,想要过阿牛这关就没那么简单。
“我去看看师父,”钱逸群说道,正要跳下去,又停了停叮嘱道,“若是有人使妖术,你还是不要硬拼。”
“师弟放心,看师兄的手段。”阿牛倒是说得自信满满。
钱逸群想他能够看出钱卫是“活鬼”,想来也有点本事,只是不知道师父怎么通过那万年不变的五句话教他的。他也不多废话,跳下石头,快步往茅屋跑去。远远就看到房门大开,师父面朝外坐在门口。
钱逸群上前拜倒:“师父,徒儿给您惹事了。”
木道人睁开半闭的眼帘,露出里面混浊泛黄的珠子,微笑道:“好好好。”
“师父,咱们先避一避吧。”钱逸群道。
“你说。”
“我说避一避啊……”
“弗晓得。”木道人微微一笑,眼帘再次微闭,隐隐泄出一道jīng炼的目光。
智者之“若愚”与真正的“愚”自有区别。
智者之愚,必有因智慧而生的坚定,哪怕不为全天下所知,他仍旧会有所坚持。而真正的愚者却是迷失自我,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钱逸群总愿意相信师父是大智若愚的高道,却寻不到证据,直到此刻心中才有了一丝明悟。
钱逸群施了一礼,转身踏步而出。他知道了师父的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可以退,但不能避。该担当的时候就要担当在前,岂能做一个缩头乌龟?
回到岩石上,钱逸群站在阿牛身边,看着不远处的奴仆农夫,心中道:铁杖道长让我杀人之前要问此人是否该杀,今rì这些农夫不过拿人钱财,只要不踏进我身边五步,我绝不杀他们。那个杀蔡氏夫妇的人,该当抵命。至于那个文公子,想必是首脑之人,死有余辜!
“师弟,”阿牛突然避开一步,“要杀人便杀,这么生气干嘛?”
钱逸群这才发现自己上下臼齿紧紧咬在了一起,眼角肉跳,怒气已经勃发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人杀了蔡家夫妇,还诬赖我头上,想想便气急。”他飞剑削下一片竹枝,扯去竹叶,插在腰间,以做备用。
不一时,一道人影从幽暗的竹径之中缓缓走出。
此人身穿窄袖束服,手中提着一柄三尺龙泉剑。他信步走到石下,傲然问道:“你便是钱逸群?”
“你就是姓文的?”钱逸群反问道。
“我比文公子,如烛光之于皓月。”那人大笑道,“在下姓唐,名斩,江湖人称一刀两断。”
钱逸群看了看他手中的龙泉剑,心道:明明是剑,说什么一刀两断,莫非是传说中以刀法使剑?
“蔡家夫妇是不是你杀的?”钱逸群冷声问道,紧了紧剑。
“是你杀的。”唐斩胸有成竹一般,笑道,“还是随我去见了公子,未必就要你偿命。”
钱逸群心中已经认定他是凶手,当下不再废话,手捏御剑诀,飞出西河剑朝他刺去。
唐斩后跳一步,手中龙泉剑出鞘,叮叮两声拨开了西河剑的剑锋,空中爆出两团灵蕴。
钱逸群知道他也是修士,心中不敢轻敌,谨守门户,不让他切断自己的灵蕴。
唐斩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上下腾挪,使得钱逸群的飞剑难以刺中。
钱逸群右手剑指暗扣竹枝,眼中已经盯住了唐斩喉结处的软处。他御起西河剑虚刺唐斩下身,若是唐斩不救,便虚招化实。
唐斩自然不能不救,却一剑荡开西河剑的锋芒,只听到一声尖锐的破空风声,一支暗器已经刺入了自己的喉下。
钱逸群啐了一口,召回西河剑,道:“这点手段就敢来爷面前放肆,下辈子长些脑子吧!”
唐斩倒是十分硬气,又因为这竹枝到底纤细,固然能破开他的皮肉却只是一个小洞。他用力扯出竹枝,一手捂住喉咙,眼睛睁得浑圆。摘花飞叶皆是神兵,这种在江湖上出神入化的境界竟然让他遇到了。仅这一手,反倒比凌空御剑都要震撼人心。
“他的下辈子恐怕还远呢。”一个轻浮的声音闯入竹林。
转瞬之间,一团火光从暗处飞了出来,啪地贴在了唐斩身后。
唐斩只觉得周身一阵温暖,喉咙处受伤的地方渐渐开始愈合,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完好如初。
钱逸群却是看得清楚,那飞来的绝非火光,而是充满了红sè灵蕴的灵光。这团灵光之中,仿若有一道黄纸,上面画着扭曲的文字。
符!
钱逸群紧握西河剑,全神戒备。
“跳上去跟他打。”暗处又飞出三道火光灵符,似个品字,准准打在唐斩背后。
唐斩捡起龙泉剑,两个跨步就到了石下,身形比之前更加迅疾灵敏。他轻轻一跳,整个人跃起两丈,居高临下朝钱逸群挺剑刺了下来。他自己吓了一跳,虽然自幼习武,去从未有过如此身轻如燕之感。如今跳得这么高,脚下失去了根,岂不是任人宰割?
他自己有苦难言,钱逸群却觉得这招高来高去十分骇人,越发一丝jīng神不敢散乱,牢牢盯着这人飞鹰一般扑下,飞出西河剑与他缠斗。
事到如今,唐斩也无暇纠结,出剑如电。空中一阵叮当乱响,两柄宝剑在一息之间已经对了数合。
这战场却不是说好的单打独斗。
“戳!”阿牛大吼一声,铁棒直出,捅在唐斩肚子上。
唐斩闻声身形一顿,转眼间鸡蛋头大小的铁棒已经捅到,正中他的下身。这可怜娃身子蜷曲,满脸痛苦,手中宝剑都差点跌落。
钱逸群看了都觉得蛋疼,慈悲泛滥,十分不忍心,飞起一剑刺入唐斩颈侧,正划开了他的颈动脉。一道血箭喷shè而出,嘶嘶作响,又哗啦啦打在竹叶上。空气中顿时血气弥漫,腥风上扬。
阿牛嚯地一声,轮圆了铁棒,将唐斩的尸体甩在地上,砰地一顿棒尾,砸起一片石屑。
钱逸群收回西河剑,冲着符纸飞出的暗影处喝道:“有本事再救他活转过来!”说话间,手中一根竹枝已经飞了过去。
他说话正是为了压过竹枝破空的风声。
第十七章玄术交锋(求推荐求留月票)
竹枝飞入yīn影之中,激起一团黄sè光芒。
光芒之中显出一个身穿玄sè道袍,头戴纯阳巾的道人。那道人乍眼看去倒是周正,一络长须清雅不俗。他缓缓步履而出,走到明处却难掩神情之中的浓浓邪意。
钱逸群看着那双jīng光四shè的眸子,心中暗道铁杖、狐狸皆不虚言,玄术果然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弄不好就成了邪道。
“无知小子,莫不是想作死么?”那邪道手中一翻,变戏法似地出现一张黄表符纸。只听他高喊一声“勅”!符纸红光大盛,朝钱逸群和阿牛飞了过去。
钱逸群心中jǐng觉,高声喊道:“闪!”
阿牛还没有明白“闪”是什么意思,已经被钱逸群抓住了胳膊,两人一同跳下了巨石。
那符纸却不是冲着人去的,而是落在石头上,红光连闪两下,砰地一声发出巨响。爆炸声之中,石屑四溅,腾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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