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晖,没事的,不论天涯海角,时光荏苒,我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秋风吹过,落叶纷纷,鸿雁南飞。天空是那么的蓝,如倒转的大海,几抹白云悠悠流过。
不论天涯海角,时光荏苒,我都会一直保护你。
炎晖,没事的。
苏炎晖突然鼻头一酸,垂泪,闻南回连忙给他擦擦:“怎么了,炎晖?”
苏炎晖含泪看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笨啊你,还能因为什么,我爱你。你不是也爱我么。”
苏炎晖勉强笑了。
对不起。
十月,天气有些冷。
宫织星对着手哈气,警惕的看着四周。
红莲坐在莲香阁,轻轻抚琴,一曲《楚觞》,忆故人。
闻南回看着手中仙莱派的邀请函,犹豫不决。
凌冰姬从郊外的小屋出发,走在赶往长安的路上。
左小南一杯接一杯地在江陵家中喝酒,只有她一个人,独自怀念爱人买醉。
零无帮裴亦墨护法,时刻担心教主会走火入魔。
花戏雨和春衣在花影坊中,看着这阴沉的天色,似乎要下雨。
苏炎晖摇着扇子,看着八个大字——“吾乃总攻,攻无不克”,想起上个月和裴亦墨的那晚,苦笑。
仙莱派打算收闻南回到自己门下,增强实力,好对付琉璃教和落梅教。为了这个掌门何意还派大弟子韦桥去邀请闻南回,带上何意亲笔写的邀请函。
“闻公子,我们知道您一向是正人君子,痛恨邪教,所以加入仙莱派,对大家都有好处。”韦桥与闻南回面对面坐着。
“韦公子,这我知道。不过天下都知道洛十鲤大侠,他没有加入任何门派,一样惩恶扬善,人人敬仰,闻某毕生都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相信何掌门会明白的。”
韦桥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奈何不了闻南回,只得作罢,回到仙莱派去。
转头闻南回就将此事告知苏炎晖,苏炎晖说道:“南回,你是因为我才不去的吗?”
“当然啊。”
苏炎晖笑笑,心里却在疼。这颗心,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看过他眼神就再也不会忘记的人。
“笨蛋。”
苏炎晖看着闻南回,闻南回握住苏炎晖的手,笑的天真无邪。
凌冰姬一身冰蓝衣裳,面无表情地来到花影坊门前,又转身走掉。
她极快地来到荆岫宅门前,看到宫织星正坐在大门墙上视察。
看到凌冰姬,宫织星笑着跳下来:“凌姐姐!你可来了,这些天都是我在守着,累死了。”
凌冰姬道:“小丫头,就知道喊累,最近可否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放心吧姐姐,教主在里面有大护法大哥守着,都没事的。”
“那就好,织星,以后我们俩轮流守着外面吧。”
宫织星笑着点点头。
十月份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去了,红莲一天比一天瘦弱,不经常接客,但经常给苏炎晖写信。
苏炎晖的书桌上有高高的一摞书信,上面全是红莲清瘦的字体。有时还有几滴眼泪,晕染开了墨汁。苏炎晖不知道该怎么回,只是偶尔回一封信,信中无非是自己的近况,以及几句牢骚话,而对于红莲,苏炎晖是从没有动过真情。
直到红莲的一封信上,写着:为何公子不爱莲儿,还要莲儿叫公子相公?
苏炎晖差点回复他四个大字:一时兴起。
苏炎晖还是没有回复。自己曾经和那么多男孩儿上床,只要一高兴,他都会让他们叫他相公,欠了一堆风流债。而对于闻南回,苏炎晖第一次和他上床的时候,或许是听到那婉转的歌声……苏炎晖使劲摇摇头,自己明明是给自己找借口,分明是自己偷偷跑到人家房里,又看到人家洗澡,第三次就直接跟人家上床了。
在没有遇见裴亦墨之前,一切还都是那么美好,或许自己就可以和闻南回一直一直走下去,一直到地老天荒,天天叫他媳妇儿娘子,看他只对自己才展现出来的微笑。
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闻南回?苏炎晖望天长叹,干脆抓起扇子朝荆岫宅走去。
第十四章
苏炎晖刚看到荆岫宅的朱红大门,一根银针就飞了过来,苏炎晖跳开用扇子挡回去,惊魂未定,好家伙,差一点这小命就没了啊!
凌冰姬见来者还没死,闪到苏炎晖面前,又掏出一根针打算刺到苏炎晖脖子里。
凌冰姬看到居然是苏炎晖,银针恰好停在离苏炎晖脖子一厘米的地方,苏炎晖紧闭双眼,心中不断祈求上天保佑。
凌冰姬小心翼翼地收回针,推了推还没睁开眼睛的苏炎晖。苏炎晖看到她,腿都快软了,道:“蓝舞美女怎么也在这儿?刚才谁要杀我?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凌冰姬面无表情道:“就是我要杀你。”
“什么?!”
“在下凌冰姬,字蓝舞。”
“哎哟~我的~娘诶~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二护法凌冰姬!”
“出什么事了凌姐姐?”宫织星听到动静,提着大刀赶来,看这来者居然是一个玉面含春,明眸皓齿,有一双蜜糖棕狐狸眼的小公子。
“没事,织星,这人就是苏炎晖。”凌冰姬示意让宫织星把刀收回去。
“哦,原来就是你。”宫织星显然很不高兴,自己的心上人喜欢的人这么美,自己肯定没希望啦。
“这位小妹妹是?”苏炎晖立刻恢复地痞流氓样看着宫织星。
“你宫织星姑奶奶!”
苏炎晖故作惊讶的把扇子挡在眼睛下面,抛给宫织星一记电眼:“小姑娘年纪轻轻,脾气挺大,连你们教主都不敢这么和本公子说话呢。”
话说之前四大护法在各自得知教主喜欢上苏炎晖了以后,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身亡。
落梅教教主是一个绝世无双大美人,二十年来谁都看不上,这突然一下爱上个人,本来全教都很欢喜,落梅教总算是有娘娘了,结果还是个男人,算了,男人就男人,配得上教主的男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让全教的人能接受的人选大家一致同意再差也得是闻南回,谁知道偏偏是那个出了名的纨绔公子苏炎晖!
裴亦墨让零无在长安盖房,让宫织星去长安查探情况,本来计划在凌冰姬临时的小屋里修炼,本来谁也不能打扰他,却提前告诉凌冰姬,如果来的住客是闻南回与苏炎晖,就让他们留宿,最后又下定决心跟着苏炎晖,一路到长安,害怕苏炎晖不找自己专门偷了真的蟠螭宝剑……
裴亦墨的初恋初吻初夜全给了苏炎晖,苏炎晖的初恋初吻初夜在四年前就全没了。
宫织星气的说不出话来,苏炎晖对着凌冰姬说:“凌护法,你和宫护法在这儿是……?”
“当然是守在这儿确保荆岫宅的安全喽,笨蛋苏炎晖。”宫织星抢着回答。
凌冰姬轻轻推了宫织星:“织星,平时大家都惯着你把你惯坏了,怎么对苏公子这么没有礼貌。”
宫织星嘟嘴,教主怎么找这么一个小混混回来,苏炎晖要是跟了教主,闻南回还不是会伤心死!反正不怪教主,都怪这个苏炎晖!
“没事没事,宫护法心直口快,性格豪爽,苏某倒是很欣赏。不过——我能进去吗?”
“不行,苏公子。教主把修炼第八重的时间缩短到四个月,已经很容易走火入魔了,千万不能受一点打扰。”
苏炎晖点点头,自己虽然看起来是半瓶子醋晃荡,可分寸和底线还是很清楚的。
苏炎晖告辞后也不敢去月上楼,只能去花影坊。
来了他就后悔了。
苏炎晖一踏进花影坊的大门,那股沉闷得能压死人的气氛就汹涌澎湃而来,但是今日没奏《楚觞》,深秋初冬季节的花影坊别有一番滋味。
苏炎晖还是理了理衣服,围着院子走。
忽然,他听到有什么声音,仔细一听,是一间小屋子里穿出来的声音。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苏炎晖蹲在地上侧耳倾听。
男人的声音有点细,听起来很奇怪,道:“花老板派春衣监视我们琉璃教,对我们也太不放心了吧。”
女子道:“春衣在你们手中,是来跟我谈条件的么?”
男子道:“说不上谈条件,只是花老板举手之劳而已,很简单,别再监视我们。”
女子没有答话,突然踹开门一棍子把蹲着的苏炎晖给打昏了。苏炎晖在昏之前看到了花戏雨的如花美眷,以及旁边一脸奸诈的琉璃教教主莫子鹭。
闻南回看着下着小雨的天,手里捏着朔魍,心里觉得不踏实。
他撑伞走出去,苏府里却没有苏炎晖的踪影,问了苏瑾王爷和虞牡丹都不知道。
闻南回于是去月上楼找他。
苏瑾和虞牡丹看着闻南回的背影,欣慰道:“炎晖总算是找到个好妻子了。”
月上楼也没有他,闻南回真的有些着急了,莫不是他兴头上来了要玩躲猫猫?
闻南回快步在雨中疾走,长安大大小小的妓院没有他,赌场没有他,甚至连洛十鲤故居都去了,还是没有他。
闻南回一颗心悬着,来到了花影坊。苏炎晖曾经对自己不止一次提过花影坊,说那花戏雨真是不负盛名,美得跟牡丹似的。
花影坊内没有多少人,因为天气不太好。老远,闻南回就听见有人在嚎叫,仔细一听,还真的是苏炎晖!
闻南回二话不说冲进去,寻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子前。苏炎晖惨烈地叫声更大了,闻南回一脚踢开房门,看到苏炎晖被绑在椅子上,身上全是棍子的伤痕,衣衫褴褛,嘴角也流下血。
看到闻南回,苏炎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彩。
纯银短棍以迅雷之势扫过来,朔魍迅速出鞘将棍子打回去。
闻南回站定,看到的是蒙面的羽夕。
“羽夕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闻南回赶忙跑过去搂住苏炎晖。
“闻公子,我敬重你,可你的小情人就不是省油的灯了。”羽夕说着一棍子扔过去刚好点中苏炎晖的哑穴。
闻南回皱眉,看着苏炎晖刚被点了哑穴,自己又不会解穴。道:“羽夕姑娘,什么意思?”
羽夕笑道:“闻公子,要打的话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想你的小情人受苦,也可以,只是要你替他受过。”
苏炎晖极力摇头,而闻南回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
闻南回小心翼翼地把苏炎晖身上的绳子解开,生怕弄疼他,解完,苏炎晖一头栽进闻南回的怀里。
闻南回轻轻在苏炎晖的唇上吻一下,笑着说:“炎晖,没事的。”
苏炎晖看着闻南回,说不出话来,身上一阵剧痛,昏厥过去。
第十五章
等苏炎晖再睁开眼睛时,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撑着胳膊勉强忍痛从地板上爬起来,咳出一口血。
还是刚才被花戏雨打的那间屋子!苏炎晖猛然记起,花戏雨把自己打昏后,绑在椅子上,一桶水浇醒,他亲眼看到花戏雨已经换上白衣,戴上面纱,那分明就是羽夕的装扮!花戏雨拿出胭脂掩盖住眉心的美人痣,怪不得会觉得羽夕的眉心比其他地方白!戏雨羽夕,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呢!刚才她与莫子鹭不知道在谈什么秘密,花戏雨武功真高,居然能感觉到四周有没有人……怪不得自己第一次来花影坊的时候,就有春衣在门口等着!
雨一直下,一声闷哼传来,苏炎晖扶墙起身,看到这回是闻南回被吊起来,花戏雨在用鞭子抽他。
闻南回皱着眉,紧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什么声音。
闻南回的身上全是鞭子的伤痕,一道道触目惊心,鲜血从他的身上和嘴角流下,宝剑朔魍被折断扔在一旁。
“……”苏炎晖想大骂一句,可是发不出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味道,苏炎晖盯着那条鞭子——这个婊子居然用浸泡了醋的鞭子打闻南回!
苏炎晖浑身疼的要命,连保持站姿都难,要走一步简直是妄想。
苏炎晖看到闻南回在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疼惜。苏炎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又咳出几口鲜血。
鞭子在空气中发出骇人的声响,不断落在闻南回身上。花戏雨看到苏炎晖醒了,笑了。
花戏雨想杀了苏炎晖,但是莫子鹭对她说不要杀。
那就打的他半死不活再说。
花戏雨停下手中的动作,扔掉那根鞭子,指着地上的断剑朔魍说:“苏炎晖,你的情人他打不过我,你也别指望救他,我不杀你,但你更别指望逃走。”
“炎……炎晖。”闻南回刚开口,大量鲜血涌出。
苏炎晖哭的更厉害了,花戏雨的手边有一桶温水,她抬起桶便当头浇在闻南回身上。
闻南回看着苏炎晖的眼睛瞬间睁大,然后昏厥过去。
“……”苏炎晖指着花戏雨,表情痛苦。
花戏雨道:“没关系的,一桶盐水而已。”
苏炎晖真的想跟花戏雨拼命,这一刻就算是付出自己性命也要和这个婊子同归于尽!
苏炎晖正要扑向花戏雨时,被一个黑影掳走。
忽然,外面马蹄声响起,不是一匹,而是一群。花戏雨感觉不妙,翻窗户欲逃走。
刚出去,就被一大队人马堵住,还是一群骑兵,花戏雨用到了《寒雨七式》的第四式勉强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苏瑾王爷全副武装带着军队把花影坊围了个水泄不通。自闻南回问过自己苏炎晖的下落后,苏瑾和虞牡丹也为儿子担心,苏瑾干脆调集王府兵马,一路查到花影坊来。
苏瑾冲进小屋,把闻南回救下,却不见苏炎晖。
派人搜查花影坊,掘地三尺都没找见苏炎晖,苏王爷只能带着闻南回去苏府疗伤。
这么大的事已经惊动了圣上,闻府与苏府联手封了花影坊,却找不到那个叫羽夕的元凶。
闻南回在苏府昏迷了半天,闻老爷赶来痛哭流涕,苏王爷请来许多名医,圣上也十万火急地派来最好的御医,折腾了半天,伤口总算都处理好了,只是伤的太重,恐怕三个月不能剧烈活动了。
闻南回在昏迷时被接回了闻府,他醒来时看到他爹还是痛哭流涕,问的第一句话却是:“炎晖在哪儿?”
这下闻老爷哭的更凶了。
琉璃教,牢房。
苏炎晖被那个黑影拖到阴暗湿冷的地牢里,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