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梨花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雨并不大,桥却塌了,同时倒塌的还有两个村之间人们的关系,这是什么闹的?是钱!前不久的徭役把大家的家底全部掏空,有的人家估计还欠下了债,修桥是要钱的,哪怕两个村子的人加起来每家出不了多少钱,大家也不愿意出这笔钱。钱,真的能衡量人心,能让人的良知偏离。
杨草正和萧梨花说话,张莲香又急跑来了,跑的一头一脸的汗,到门口的时候还差点儿摔了一跤。
“莲香,你跑那么急做什么?是不是上桥村那些人的事?又出什么事了?没打起来吧?!”杨草连忙问,脸上透着焦急,那可是在她家里,她男人还在,万一打起来伤了她男人就坏了。
张莲香顺着气,说:“出人命了!”
杨草和萧梨花一听全吓了一跳,出人命了?那就是打架了,打出人命了!两人的男人全在那里,一听全急了。
张莲香拉着她们两个说:“人没死,流了一脑袋的血,差点儿就没命了。你们别急,不是你们家人,是憨伯。唉,真是可怜啊,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个罪,那上桥村的人真不是东西!”
憨伯是村里一个老人,为人挺不错的,这次就是他过桥的时候桥塌了。
说起憨伯也挺可怜的,家里本来日子过的还行,有这头骡子,不仅可以干活还可以拉人,没想到这一次徭役,他家有三个儿子,一下子要交十五两,没办法只能卖了骡子,没想到那骡子才卖就病了,人家找他算帐,要退给他,他没办法只能说把骡子治好了再给对方,这骡子刚好一点想给人送去,结果就又出事了,现在那骡子掉到水里,又蔫了。
眼瞅着卖骡子的钱得还给人家,现在上河村的人又说是他把桥给压塌了让他出钱,老头一把年纪可受不了,那么老实的人就想到了一死了之。
萧梨花听了默默无语,那种为了钱着急的日子她也体会过,她挺同情这老人的,这本来不是他的责任,却被栽到他的头上。
“村长他们怎么说的?”
萧梨花其实更想问的是在憨伯自寻了断之前是不是村长和村里人对上桥村为难憨伯的话也没站出来表示什么。
张莲香看杨草一眼,从那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杨草垂下头,她知道公爹就是一个圆滑的人,只要事情不落到他的头上,他总是能推脱就推脱,虽然人心眼不坏,可是有时候做出的事也挺让人心寒的,就像对她和她男人,不就是那样吗?
张莲香说:“憨伯都这样了,村长当然肯定地说修桥的费用不会咱们村出全部,上桥村也要出。要说上桥村也真不要脸,把人都给逼的寻死了,还是张口闭口的他们不出钱。不过倒是不让憨伯出钱了,说憨伯是咱们村的人,让咱们村子出。”
“憨伯一家子本来就出不了那么多钱,就是冲着咱们一个村子来的。先逼憨伯,然后又拿憨伯是咱们村的人当道理。这么一来憨伯就算不出钱,但只要咱们村的人出了全部钱,说不定也要被村里人怨上。”杨草说,她挺同情憨伯。
萧梨花和张莲香也叹息一声,这人要是倒霉,老天爷都要作弄。
快到中午的时候谢有顺才回来,萧梨花已经做好了饭,韭菜鸡蛋馅的馅饼,巴掌大小,烙的金黄,有的地方流出来韭菜的汤水,闻着韭菜味很香。两个孩子已经一人吃了一个,红红的小嘴油汪汪的,见到谢有顺回来小木头把手里剩下的一小半举起来递给他。
“爹,吃。”
谢有顺蹲□在那块饼上咬了一小口,说:“好吃,乖儿子你吃吧,爹洗洗手再吃。”
萧梨花等谢有顺进来就把筷子递给他,问:“上桥村的人走了?怎么说的?”
“没说好,他们坚持要咱们村子出钱,村长和村里人自然不答应,不欢而散。”谢有顺说,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馅饼咬了一口,觉得口齿间一片喷香,连鼻子都闻着那股子香气了,本来压抑的心情也舒服了。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会儿就吃了三个。
萧梨花给他盛了一碗蛋花汤,递给他让他喝。
谢有顺喝了半碗,又继续吃馅饼,不过吃的斯文多了,又吃了一个,他看着萧梨花看着他,就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吃饱了。”
萧梨花就把杨草和张莲香对她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说:“要是两个村子真的为了这么一座桥打起来,最后结果会有多严重?咱们村子是在河下边,到时候会不会有影响?村子里的女人真的会受连累?”
“咱们村子在河下边,不过没多大事,你也看到了那河水很宽很高,他们拦不了咱们的水。至于你说的另一件事就难说了。”谢有顺心里也着急,他妹子可是还和上桥村的村长家订着亲,要真出了这事说不定就要倒霉。
“修一座桥得多少钱?两个村子一个村子出一半,到时候摊到那么多村民手里,一家也不用出多少钱吧?这可是大家都要走的桥。”萧梨花想这是个人就能想明白的事,只要稍微有些良心就不会让另一个村子的人单出这份钱,现在只是上桥村的村长来说这个事,不知道那个村的村民们是怎么想的。
谢有顺说:“这河挺深的,又宽,如果要走车修木桥太容易坏,只能修石桥,这修一座石桥不是一个小数,我听到邻县有个地方修一座石桥,花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
萧梨花一定这个数就瞪大眼,想盖几间砖瓦房也花不了几十两银子,这修个石桥居然要这么多银子,难怪上桥村会昧着良心不肯出一半的钱。
谢有顺点头说:“那条河比咱们这条河要稍微宽一些,咱们这里要修石桥也得四百两吧,再加上请工匠,一个村子最少也要花个二百多两。咱们村子才八十多户人家,上桥村也不到一百户,那一家就要出二两银子。现在这二两银子对一户人家来说就是钱啊。”
二两银子,够吃用好久了。
想着那些被迫去服徭役的人家凑不够五两银,二两多银子就是五两的一半,那在他们心中一对比,肯定会死活不想拿出来。萧梨花想这古代的庄户人家真是苦,平时吃穿都要省着,遇到大事就难过去了。
不管这个事如何,萧梨花开始准备做酱,她先把黄豆泡上,在下桥村上桥村都因为银子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萧梨花更想着要多赚钱。
第二天上桥村的人又来了,还是说这个事,来听下桥村的答复,下桥村自然还不答应,这次下桥村的人把上桥村的人围起来了,双方差点儿打起来,最后上桥村的人是逃命一样的离开的,扬言下桥村要是不把桥修好,两个村子以后就不要来往了。
当天下午从下桥村嫁到上桥村的不少女人就哭着回娘家来,就连一些嫁到别的村的女人也哭着回来了,她们的婆婆全是从上桥村嫁出去的女人,这也是得了上桥村娘家的吩咐了。上桥村过的比较富,嫁出去的女儿都和娘家亲,娘家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嫁到上桥村的女人也不想被休,全跑来娘家闹,让他们出银子。
下桥村一下子就炸开锅了,谢家也没逃出这一场风波,上桥村村长的媳妇来了,就是要退亲,理由是谢家家风不好,媳妇胡闹,女儿也不贤。媳妇自然是指的萧梨花,女儿指的是吉祥。说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他们家不敢要,让如意另外找婆家。
谢有顺和萧梨花被叫过去,汪氏指着萧梨花的鼻子就骂,说她害了如意。
萧梨花听明白前因后果,说:“我嫁到谢家来七八年,如意才订了几年亲?我前些年名声不好的时候那高家都和如意订亲,我现在改了性子,高家倒不满意了?这可说不过去,别什么事都向我头上扣,我可也不是傻子。婆婆你骂了我半天,可是一句也没说吉祥的不对,要说不贤她才是最不贤的吧?至少我没弄掉过家里嫂子们的孩子,也没整日地来娘家打秋风。更没去嫂子家里翻过东西诬陷过侄子。”
汪氏被萧梨花说的反驳不了,就扯着噪子哭起来。
“我可怜的如意啊,被人害成这样还不能说了,这可到哪里说理去啊——”
“行了!娘你别胡乱攀扯了,是个人都知道高家这次来退亲根本就不关我媳妇的事,是高家本来就看不上如意,这次借着桥的事情来退亲。你和我们闹又有什么用,能把这门亲事闹回来吗?”
谢有顺对汪氏说,他觉得这和媳妇完全没关系,骂媳妇真是冤枉她。
汪氏说:“我不闹,我不闹你去上桥村,让高家不要退亲!你不是本事大吗?你去!你要不去我就死给你看!”
“我不去,当初我就说这门亲事不好,你们非要订,现在又让我去说,我不去。”谢有顺发火了。
这时候就听到从里屋传来一声响,把堂屋的几人都给吓了一跳,几人互看一眼,然后急忙就向着旁边屋子冲进去。
如意上吊了,这件事把谢家一家子人都给吓的魂飞天外,好在发现的及时,人没事,但是谢家的人却为了这个气疯了,一家子男人拎着种地的家伙就向着上桥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能更这么多了~~
第41章 萧梨花的决定
如意因为被上桥村的村长家里退亲所以上吊了;谢家的男人拿着铁锹锄头这些家伙就去了上桥村算帐,谢家的女人们没去;都留在家里守着如意,焦急地等着男人们回来,这次去说不定就要打上一架,都怕家里的男人伤着。
萧梨花被汪氏给骂了一通;她也不想留在这里挨骂,转身就走了。
萧梨花回了家,可是也坐不住,脑袋里面全是曾经见到过的男人们打架的情景,她也是生在农村的,见过村里人打群架,那下手真是没轻重;她担心谢有顺会受伤。她是同情如意,可是也认为拎着家伙去高家也不能把事情给解决了,但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只能等着谢有顺回来。
玉娘和张莲香杨草也听到风声了,全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萧梨花,骂高家不是东西。
杨草说:“刚才我来的时候家里去人了,都是那些姑娘回娘家来的人家,说是要是上桥村把他们的姑娘赶回来,那咱们村也要把他们村嫁过来的女人全轰回去。你们是没看到,张水桃被那些人瞪着脸都青了。”
张莲香说:“别人赶回去我还同情一下,就张水桃那样的,赶回去我还要拍手叫好。一天到晚的在那里装贤惠,真以为谁不知道她那一肚子的弯弯绕!真以为自已将来一定是村长娘子,嫂子,你让大哥再加把劲,可别把那村长的位子让人。”
杨草苦笑一声:“小月他爹你还不知道吗?他太在意他爹的看法,我公公认为小叔子更适合,他就让着。怪也怪我肚子不争气,这些年只生下了丫头,要是有个儿子,他也能有些心气儿,公公也能高看他一眼。”
玉娘说:“小月挺好的,我要是有个小月那样的丫头就好了。再说你又不是不能生,肯定还能再生出儿子来。”
萧梨花见她们聊到这不开心的事上来,就把话题给转开了,说起上桥村和下桥村的这些有亲过亲家的人家。
谢有顺回来了,倒是没伤,他坐下接过萧梨花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碗,然后才去洗脸洗手,等收拾干净了才坐下。石头和木头问他是不是去打架了,问他打赢了了没有。谢有顺拍拍他们的头,说没有打起来,然后让他们去一边玩。他见萧梨花看着他,就主劝和她说起经过来。
谢家人去上桥村,连村子都没进去,上桥村的人因为怕下桥村的人来找麻烦,所以让人在村口守着,只要来了下桥村的人,不像要打架的就放过去,只要看着成群结队来要打架的就拦下,他们拿着家伙气势汹汹地去自然连村子也没进去。他们和上桥村的村长理论,说如意被被逼的要上吊,说人死了和他们没完,上桥村的村长根本不在意,说那是他们自找的,说到哪里去人家都会说他们这亲事退的对。还说他们要是敢动手,到时候就没有人家敢娶他们谢家的姑娘了。
谢家一帮男人到底也没敢动手,实在是因为家里除了如意还有别的丫头,未来还会有更多,要真因为这个受影响也麻烦,而且上桥村村长身前身后也站了不少的人,真打起来也落不着好。
“那如意只能吃了这个亏了?”
萧梨花其实觉得高家并不是什么好亲事,现在就这样,要是嫁了还不把人休回来?可是听说这被退亲的姑娘以后再想找好人家就有难度了,退亲对女方就是吃亏。
谢有顺说:“吃亏就吃亏吧,这种人家不嫁也好,说不定换个人家能过的更舒心。”
“也只能这样了。”
高家来退亲,谢家男人们去上桥村不少人都看到了,然后就有人知道如意上吊的事,这个事闹的挺大,如意更觉得丢人,缩在家里躺炕上不动,把汪氏急的天天哭,家里几个嫂子也天天劝,都没用。后来村长家的姑娘金凤回娘家来,听到如意的事来看她,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如意就肯吃东西了,也肯坐起来说话了,把谢家人高兴的,对金凤十分的热情。
萧梨花也见到了金凤,是个长得丰满端庄的姑娘,不过眼角微微地向上挑,嘴角也是向上挑的,眼睛只要看人就显的很勾人,不笑也像笑的模样,确实长的招人喜欢,是那种男人女人都会喜欢的长相。
金凤看到萧梨花笑着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张水桃却是挽着金凤的手对萧梨花扬起下巴,嘴里对金凤说:“咱们快走吧,别和这种人脸对脸,免的到时候又眼红,上次是她运气好没摔死,要是再摔一次摔出个好歹,赖到咱们头上那多晦气。”
金凤扯了扯张水桃,说:“二嫂别这么说,都是一个村子的。”
“一个村子里也有好人赖人,对那赖的咱们就不能理睬,要是理睬了就是掉价。金凤咱们走吧。”
“那走吧。”
金手和张水桃走了,经过之后只要看到她的都要对她打声招呼,眼中全是羡慕。
萧梨花心里想难怪原主会那么嫉妒金凤,生的好,嫁的还好,走在这村子里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乡下姑娘,穿着的衣服都是绸子的,脸上还抹着胭脂水粉,头上还有金钗,包括那手里拿着的绣着鲜艳花朵的手帕,都是让村里人眼睛移不开的所在。原主曾经那么想过好日子,却没过上,金凤过上了,嫉妒很正常,不过她不嫉妒,她凭自已的本事也能过上好日子。
张莲香对萧梨花说:“梨花,你别羡慕金凤了,你看她穿戴这么好,其实私下里谁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告诉你个事,你不要对别人说。”
张莲香在萧梨花耳边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