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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沮丧的看着舒亚泽内侯爵扶着路易进了马车,只能无奈的骑着马紧随其后,一路跟着他的小少爷。侯爵把路易带出府邸是个人行为,他无力阻止,但如果把少爷跟丢了的话,这个罪却要连带算到他头上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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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希望这里能立刻变出一张床来。”舒亚泽内坐在车厢中笑望着路易,缓缓脱去了他那雪白的手套。
“……”路易沉默着,紧张得快要打哆嗦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想和做是不一样的!突然有些后悔开出那样的交换条件……
舒亚泽内却没有给路易留下反悔的时间……当他刚发现那漂亮孩子眼中流露出犹豫的神情时……他便将其一把拽入了怀中,热情却不失温柔的封住他的唇……
马车里,路易侧坐于舒亚泽内侯爵腿上,默默攀搂着这优雅男子的颈项,听任那温热的唇舌在自己脸颊、耳根处缓缓厮磨……他的动作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柔体贴,仿佛是在将一件稀世瑰宝捧入手心细细呵护……那一丝丝浸入心田的被人珍视的感觉,却是路易从没自公爵那里得到过的。
公爵的吻有时也会很轻,很柔,可在那点滴温柔背后,却隐藏着一颗冰冷的心,一颗充斥着憎恨的心。路易即使是在两人最‘甜蜜’的时刻也会悲哀的意识到,他并不是把自己当作‘爱人’……之所以‘拥抱’只是为了惩罚,泄愤;就算他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爱意,爱的对象也不是自己。
影子……不过是个影子罢了……替她承受爱与恨的影子……
舒亚泽内环搂着路易的纤纤细腰,在把玩过他那柔软的发丝之后,开始探向其后背缓缓抚摩……
“啊……”路易微皱着眉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舒亚泽内敏感的察觉出那低低的呻唤并非是欢娱的意味,立刻停了手,关切的询问着。
“没什么……”他淡然一笑,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原以为背上的伤快痊愈了,却没想到还是这么痛……似乎不太适合‘运动’……不,没关系,忍一忍就好……马上就结束了……
……
“没事就好。”侯爵轻声说着,一面将手伸入了路易的外套,隔着衬衣试探性的触摸着他的脊背。他不相信那孩子真的‘没什么’——果然不出所料,伸手可及的地方全都满了细长的条状硬痂!
“傻孩子……这么明显的事实也想瞒着我吗……他又罚你了……”侯爵喃喃低语,疼惜之意溢于言表,“你有没有想过,出来之后就再也不回去?……跟我走吧。我可以保护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很中意你呐……”
路易沉默着,没有搭话。他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是,他想要躲开的只有公爵的冷漠与责罚,并不是他这个人。如果,真的逃走的话……就再也不能回去了——雷蒙德是不会原谅他的……其实,现在正在做的事,也一样不会被他原谅吧?……管不了这么多了,不外乎再挨一顿罚而已!
“……真是个傻小孩,”舒亚泽内爱怜的说着,“你死心塌地的恋着他,可他知道么?即便是感觉的到,他又是怎么对你的?……放弃吧……雷蒙德眼里根本就没有你,留在他身边只会受苦,永远也等不到幸福……”他温柔的亲吻着路易,一面絮絮叨叨的游说他跟自己回家。
去侯爵的家么?一个真正的温暖的家……好象很诱人呐……可是,没有了他的地方还能算作是家吗?……不,我不要放弃,不要!不要……
“侯爵……都快到歌剧院了呢!别再磨蹭了,该做什么就做吧。您既然答应我的请求,我也同意了您的条件,那么我们就尽快把这笔交易做完,以免夜长梦多。”路易突然相当冷静的对舒亚泽内说道。他语气看似平和坚定,内心却不知动摇了多少次……倚在侯爵怀里似乎是很可靠,很温馨的样子,他的温柔体贴与怜惜关爱几乎让路易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侯爵的相貌乍看之下与雷蒙德有很多相似之处,毕竟是其表兄弟啊。
……
王宫西翼,那间国王最钟爱的,装饰着无数酒绿色天鹅绒帷幔的会客厅明亮如白昼,数名衣饰华丽的御前侍从,悄无声息的垂手立于一旁等候差遣。在那浅浅透着暖意的壁炉前则安置着一套塔夫绸桌椅,公爵正紧锁眉头坐在那高背软椅上凝神望着眼前的棋盘……
这是一套黄金与白银雕铸而成的极其精致的象棋(国际象棋),在那黄白相间的小芳格内,国王与雷蒙德已经‘厮杀’了整整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国王陛下一直兴致高昂,而原本棋艺较好的公爵却几乎次次惨败,输多赢少。
他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只因为,小路易那泪眼婆娑的凄楚模样一直盘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整整一个星期,雷蒙德尝试了各种办法想要忽略掉他的存在,甚至硬找来无数工作占满自己的每个空白时间……却依然徒劳无获。公爵无奈的发现,自己只要一闭眼就仿佛会看到路易那怯生生的夹杂着哀求与期盼的目光;稍一空闲就似乎隐约听到他细细的伤心欲绝的抽噎声……
那天,雷蒙德拂袖离开书房之后,其实也有悄悄返回看过路易两三趟,每一次都听见那孩子在呜呜咽咽的痛哭,其间还不停的断断续续的说着‘哥哥,不要恨我’……
路易向来就不敢当面唤公爵‘哥哥’——怕他不高兴,并且,路易一直认为自己只是老公爵与下层平民的非婚私生子,而雷蒙德·德·贝尔曼却是拥有皇室血统的最纯正的一等贵族,是国王陛下的表兄……路易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根本不配作他的弟弟。
他做梦都想着将来的某一天,能够被公爵发自内心的温柔的抱在怀中,同意自己轻轻喊他一声‘哥哥’……
……
“咯嗒。”公爵举起一枚白银制成的棋子移了两格。
先前他看似专注的思考了许久,实际上走的这个‘白格象’却反而降低了对‘白后’的保护力度——他根本就只是在做做样子而已。走了这步明显的错棋之后,轮到国王陛下发愁了,他以为公爵是在设陷阱,因而不敢轻易落子。在这短暂的空隙时间中,雷蒙德又开始下意识的东想西想。
……
路易从前是不喜欢看书的……公爵还记得,这孩子一年半以前刚到省城的时候,几乎连小小的童话故事都念不利索,一手歪歪斜斜的烂字像是蟹爬。这也难怪,他那不称职的母亲露易丝·赛斐琳原本也不是什么才女,除了能写几页漂亮的情书,唱几曲意大利情歌,大概也教不了他什么。而在采邑时,家庭教师管得太松,自己也没过问,以至于他十五六岁了却还什么都不懂。
……
后来,路易念书写字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起初是拿着鞭子硬逼,再然后,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非常刻苦……连续好几个月几乎是玩命般的学习,不到一年时间就可以用拉丁文写十四行诗了……
啊,难道……雷蒙德自嘲似的轻轻一笑……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突然醒悟过来……与其说路易变得喜欢念书,倒不如说他最想要的只是得到自己的肯定。
回想起来,从前每一次布置功课,那孩子总是竭尽全力做到完美……然后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哪怕只得到一个短暂的赞许目光,他也会非常高兴的道谢,然后忽闪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流露出幸福甜蜜的微笑……傻孩子……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么……雷蒙德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这傻孩子,我除了在他身上施加痛苦之外,还做过些什么?……居然喜欢我?!难道,是打算替露易丝还债吗?……或者……
“该您了,亲爱的雷蒙德。”顶着一头白色假发的国王望着走神中的公爵,不得不好心出言提醒他。
“啊……,好。”他回应后,不假思考的随意挪了个棋子,却是走了一步死棋。
“……这……我说,亲爱的表兄,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不太专心呐!……将军!”国王轻笑着将先前已经走底线的‘黑兵’升变为马右移两步吃掉‘白后’,把雷蒙德的‘王’堵在了角落里。看来,这局他又赢了。
“我认输。”公爵不愿再做无谓的纠缠,干脆利落的投了降,“陛下,臣近日事务繁忙,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我们就到此为止可好?”
雷蒙德实在是觉得很是郁闷。原本下午就可以回家的,却被棋瘾大发的国王硬拖着消磨时光……路易一定会很失望……他大概整个下午都坐在那个窗边等着……一直等在那里,只希望能在我进门的时候偷偷看上一眼……
“不急,不急。我们再来一局吧!”国王陛下难得能将公爵杀个片甲不留,甚为高兴,自然不肯就此作罢。
雷蒙德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应酬着那个终日不务正业,小孩脾气的表弟。叫他是国王呢,就算自己权势再大,也终究只是个臣下罢了。
一局未罢,舒亚泽内侯爵却一脸惨白的匆匆来访,他在经过通报之后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会客室!
“嚯!您来得正好。我们三兄弟很久没在一块儿好好聚聚了!”粗线条的陛下依旧满面喜色,公爵却看出了不对,以疑问的眼神望着侯爵。
“非常抱歉,亲爱的陛下。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转告公爵一件非常重要的急事。”
“哦?是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国王好奇的问道。
“抱歉,是私事。”舒亚泽内欠了欠身,又转头伏在公爵耳边说了四个字“路易丢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使得雷蒙德脸色大变——即使是在战场上,面对三倍于自己的敌军,他的气色也不曾像现在这么难看!
“请您原谅,陛下,我……”
“去吧,去吧。”国王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起身亲自将他俩送到了门口。他们三人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只看雷蒙德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此刻自然不好再强留他。
……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等走出皇宫公爵就忍不住冲舒亚泽内咆哮起来。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件事与侯爵绝对脱不了干系!
……
舒亚泽内面对公爵的厉声质问,根本就不敢与其对视,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一副很是难堪的尴尬模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是坦白告诉雷蒙德自己方才刚挖了他墙脚,并且不小心把那漂亮孩子弄丢了;还是含糊其词随便找个借口混过去呢?……可是,要想成功骗到雷蒙德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啊……
该死的!真是偷食不成反惹一身腥!
“其实……其实,就是我先前去拜访你,可是你不在家。然后,路易求我说想去看看他婶婶,只看一眼就回。恩,我一时心软就同意了。恩,再然后,到了歌剧院门口,他一下马车就往巷子里跑。侍卫们对那些贫民区的小路不熟——跟丢了。恩,就是这样的。”马车里,舒亚泽内侯爵坐在公爵对面,无奈的吞吞吐吐的解释着。他与有夫之妇,或是有主之美男‘亲密’交往,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却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心虚。
熟悉雷蒙德的人都知道,他在性方面有严重的洁癖,交往期间绝不允许自己的床伴被别人染指分毫……否则,后果难以设想!对别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路易——那孩子是专属于他的爱宠啊……
“一派胡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再瞒我吗?!”公爵几乎快气得咬牙切齿了。他清楚的知道,舒亚泽内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答应路易的请求——自动送上门的美食,岂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我发誓!……那个,后面一半全是真的。”侯爵急得一头冷汗,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雷蒙德,自己与路易除了最后一步之外,其余不该干的全做了。
公爵紧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将其吐出……然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不再向舒亚泽内追问路易逃走之前的具体细节——知道的太清楚只能使他更加恼怒罢了……
……
“来人!传令下去,封锁所有港口,在每个驿站设关卡,重点盘查十七岁上下的年轻人——不论男女!”公爵在书房中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伊格,我记得一周前你见过路易的婶婶……”
“是的。阁下。”那个可怜的红发青年战栗着小心翼翼的回答。自从他的路易少爷逃掉之后,他考虑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失踪’算了。只可惜他有这心没这胆,就怕被当作是同谋。
“路易失踪之后,在剧院门口找过那个霍丽吗?”
“找过,找过的!……可是……没有发现。”
“接着找!去盘问那里的每个小商贩,必须给我查出她的住处!否则——你就提着头来见我!……滚!”公爵盛怒之下一拳捶向那深棕色的胡桃木书桌,将其砸了一个小坑!
……
舒亚泽内坐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满脸阴云的公爵,又突然发现他那砸过桌面的右手指关节渐渐的渗出血来了!
“雷,你别这样……他不会跑远的,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他略有些心虚的好言相劝。
“闭嘴。我不想看到你……出去——趁我还没冲你发火。”公爵头也不抬的低声下了逐客令。
“好。我这就走……”舒亚泽内自知理亏,只好起身告辞,临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恳求道,“请您不要责罚路易可以吗?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他,他非常喜欢你……请稍稍对他好一些吧……路易是个很乖巧的好孩子,一个没父没母的小可怜——你是他唯一的依靠哪……”
“……唯一的依靠……哼,他不是还有您吗?我亲爱的表弟,有您如此关心他也就不算是孤立无援了。何况,他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是你我都玩腻了,至少还可以靠身体赚钱。”雷蒙德明显的感觉到舒亚泽内对路易的浓浓关切之意,一时间更加火大,气急攻心之后说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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