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焱儿。
她现在正在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教导他。
萧焱心痛,上前一步,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好看的桃花眼痛苦地微眯着,道:“叫我焱哥哥……”
“焱儿。”君初瑶的嘴角微弯,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我是你的叔母,凭什么叫你焱哥哥?你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叫我……否则,绝不放?”
“放手?”君初瑶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狠色,鹰兀般寒冷的目光射向对方,“皇长孙请自重,民女现在是睿王妃?”
她的目光太过冷厉,刺得萧焱心中一痛,手蓦地松开,黯然垂头,“你非要这样对待我吗?我无所谓的,我只是怕你心里难受……”
“我这样很好。”良久,君初瑶的口中吐出几个字,扭过头侧脸对着萧焱。体内的韩珂已经闹腾的不行,偏偏一碰到弈凡又要龟缩进去。她能够回到这具身体的時间不多了,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如果这个样子你真的会开心,那我也就放心了。”萧焱黯然,不敢再看向她的眸光,静默走开几步,不想离去却总归要离去。
“等等。”君初瑶突然将他叫住。
萧焱兴奋地转身,“你想通了?”
君初瑶摇摇头,而是从一旁的果盘中挑出几枚樱桃来,递到萧焱手边,笑问:“要不要吃樱桃?很新鲜的。”
萧焱手指僵硬地接过几枚樱桃,干笑着应道:“叔母赏的东西自然要吃。”
“焱儿,乖。”不理会萧焱的嘲讽,君初瑶的笑声在清风中飘荡,似乎整个院落中的花朵都被她感染了,不再像从前那般死气沉沉。
萧焱哑然,干巴巴地捏着手中的樱桃,转身离开。
走出院落,他递一颗樱桃到嘴边,轻轻咀嚼了一下,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
真酸。
或许当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连樱桃都会同你作对。
酸也是自找了,萧焱一口气将剩下的几枚樱桃尽数吞了下去,苦笑道:“丫头,你送的东西,我可是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月彤急急拎着什么东西赶过来,“皇长孙请留步。”
萧焱诧异地转身,却见月彤将一只鸟笼递到自己手中,笼中是一只鹦鹉,如果没有记错,这正是当初自己送给丫头的那只。一眨眼,连鹦鹉都这么大了。
“怎么?”萧焱的眉头拧了拧,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月彤的心揪成一团,一時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于是只能直说:“郡主说,这只鸟笼太占地方,睿王府庙小,供不起这么大的和尚,还请皇长孙带回去。”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我送的?”萧焱心中有很多疑问,那丫头的眸光依然清澈,却比从前更加通透,似乎几天的時间她已经将所有的一切看得透彻。
“郡主从那场大火中醒来后就变得十分精明,一再追问这只鹦鹉是谁送的,连筑心小楼的小太监都找来问过了,奴婢实在拗不过她,只能说了实话,还请皇长孙恕罪。”月彤实在于心不忍,又道,“要不奴婢将它先留下?藏起来不让郡主看见就好了。”
萧焱苦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鸟笼,“不了。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本王划清关系。你留着也没有意义,她已经不可能再见本王了。留只鹦鹉在我身边,算是给我的一点念想。”
萧焱说罢,拎着鸟笼离去。
月彤望着萧焱远远离去的背影,心莫名地发寒。郡主可真够狠的。
待到月彤也走开,君初瑶这才从暗处出来,望着萧焱的背影出神:对不起,焱表哥。你注定不可能与弈凡舅舅平和着相处,倘若有一日兵戎相见,也免得到時候韩珂这丫头为难,倒不如现在我替你们早点斩断?
君初瑶转身,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看,竟是弈凡。
他一袭白衣,虽是落寞的神情,脸上却挂着几分笑意,道:“本王已经想通了。你虽然不是她,可你也是我的外甥女,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君初瑶咬了咬牙,心里头一阵怒意。敢情他之前躲在暗处,是想试探一下她。愤怒地抬头,瞪了弈凡一眼,君初瑶笑道:“你该不会是希望我一直扮演韩珂这个角色?放心,就算你对我不好,我也一定会扮演下去的。她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总不能连个死人的意思都不尊重?”
她一句一个“死”字,刺得弈凡的心千疮百孔,時刻提醒着他:韩珂已经在大火中死去,并且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啊……真不好意思。”君初瑶地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挂着伪善的笑,“我忘了月彤对我说的话了,在你面前是不能提起她的……”
“无妨。”弈凡冷声答,却止不住地咳了几声,喉头有腥甜的感觉。
君初瑶也感觉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但她只要一想起白塔中吴紫昕那张素净的脸,她就替那傻丫头难受。他可以毫不顾忌地伤害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借助过去的韩珂来中伤他??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是多么公平的事情啊。反正一碰上萧弈凡,这体内的韩珂就消停的很,怎么喊都没个回应。
“舅舅夫君,你要快些养好身子。”君初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中伤归中伤,她要的是他心里头后悔,倒不是真想气坏了他的身子。她就算太铁石心肠,也不想被这体内的丫头怨恨,毕竟自己这半缕残魂今日可以重回这具身体,还是得了那韩珂帮助。
“好。”弈凡的嘴角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君初瑶看见了他唇边的笑意,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韩珂都死了,你凭什么笑??她不开心,你就不许笑?
“只有等你养好了身子,你才能带我去你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跟我多讲讲你们的故事,这样我才能完美的扮演韩珂这个角色,不是吗?”君初瑶越发进入角色,仿佛很为自己不平,说出来的话变得格外恶毒,带着刺地扎入弈凡心底。
咳咳……
弈凡的面色瞬间煞得惨白,落寞地转身,快步走开。
兀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壶壶酒并排而立,这是弈凡第二次喝醉。回想起来,第一次喝醉也是因为韩珂。父皇下旨赐婚,当時的他竭力反对迎娶韩珂,却无能为力,于是一连好几日将自己关在未央偏殿,喝得醉生梦死,直到传来那丫头逃婚的消息,他的心才慌乱不已。那時候,他就知道那丫头是他一辈子的魔障,他走不出去了。
呵……
七岁。
真是好笑,他爱上了一个七岁的女娃娃。
弈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那一抹幻想,失笑出声:“瑶儿……我们为什么会是舅甥关系?你为什么只有七岁……”
他不该爱上她的,可偏偏爱上了。他不敢承认这份爱,以至于将那孩子一步步逼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爱紫昕的,紫昕死后,他将她的尸体保存起来。他每天都去看她,每天都去向她忏悔,他也想专心地爱她一个人,可每每落笔都画不出她的神。韵。
生活在矛盾之中,他的心每時每刻都在煎熬……
喝酒伤身,可是醉了就不用面对现实,他突然明白这世上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酒。现实太残酷,大家都想一醉方休。
腹中汹涌澎湃,喉头一甜,弈凡的嘴角不停地涌出鲜血来,就这么伏在桌案边上不停地呕吐,似要将自己的心肝都吐出来。
“王爷……王爷,你在里面吗?”月彤心中焦虑,找遍了整个王府都不见弈凡的身影,偏偏新房内上了锁,无法开门。
弈凡的浑身都被一种叫做“痛”的感觉所包。围,听到月彤的话,却难以回应。强撑了许久,他终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王爷……王爷快开门?”月彤在外面急得直跺脚,弈凡从来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叫了这么长時间都没人开门,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月彤的心底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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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给番薯留言总是很少呢?厚脸皮在章节内问大家要留言,想听听乃们对这场爱恋的看法~~
正文 第十六章 怎么了?这肉不合母亲的口味吗?
找来了锁匠,将新房的门撬开,月彤赶忙冲进去,却见弈凡躺倒在地上,周身是满地的鲜血。
“王爷……”月彤急得眼泪掉下来,忙唤了几声,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小医童急急赶来,见弈凡这番样子,竟也心疼不已,道:“他的病还没好全,如今又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当真是不想活了。”
“你别光说话,快开药啊?”月彤直跺脚。
小医童伸手按了按弈凡的胃部,弈凡的眉头瞬间拧了拧,露出痛苦的表情。
“是胃出血。我这就开药。”小医童瞥了一眼地面,一排排地酒壶凌乱地倒在地面上,顿時心惊不已,“他疯了……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一定是有谁刺激他了,我记得这几日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睿王是懂得自制的人,没理由突然间变得这么疯狂。”
“是郡主?一定是郡主?”月彤的一双眼眸中,怒道,“郡主当真是变了,她分明是想将王爷往绝路上逼?”
“因果报应。”小医童冷冷望了一眼弈凡,“他从前也是将你家郡主往绝路上逼的,如今换成他自己受罪了……”
“你别竟说风凉话?我家王爷心里头的苦,你怎么会明白……王爷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也许他早就爱上郡主了,只是他不能说。”月彤直为弈凡鸣不平,毕竟她是睿王府走出去的丫鬟,护主心切,情有可原。
“先照这个方子抓药,记得别让他再喝酒了,好好的一个胃都快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了……”小医童“啧啧”轻叹了两声,望着床榻上面容惨白的少年,心里头越发的无奈。她早就看出他对小郡主有情,可偏偏情爱这东西不能靠旁人点破,这才闹得一个生离死别的下场。
“舅舅夫君。”君初瑶的声音远远传来。她找了很多地方都见不到弈凡,回想起他转身离开時的落寞表情,她就心惊不已,该不会是想不开?
见新房门口簇拥了许多丫鬟,君韩珂忙问:“王爷在里面吗?”
一个小丫鬟恭敬答:“回王妃娘娘,王爷在的。”
另一个年纪大些丫鬟突然朝着君初瑶,扑通一声,直直跪下去:“王爷只剩下半条命了,求王妃手下留情。王爷的命就握在王妃手中,王妃何苦这样对他?王爷勤政爱民,对下人们都极为和善,这样的人,您舍得伤害吗?”
君初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慌忙问道:“出了什么大事?你们一个个都顶这张苦瓜脸的?”
“回王妃娘娘,王爷又病倒了。”那小丫鬟接着道,“王爷是故意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再这样下去就很难治了。”
君初瑶蹙眉,弈凡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病倒了呢?
“太医怎么说?”
“相思成疾,急火攻心,饮酒过度,胃出血。”那小丫鬟一口气报出一连串的症状,惊得君初瑶的双肩瑟缩了一下,面色瞬间白了过来。
努力保持平静,君初瑶推门而入,望见伏在弈凡身侧的小医童和月彤,蹙眉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同王爷说。”
月彤手上端着药碗,递到君初瑶面前,满脸不情愿道:“拿着。你若是再刺激王爷,月彤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你?”
“好,我等着你来弄死我。”接过药碗,君初瑶满意地笑笑。很好,这月彤都变得坚强了,看来这韩珂必须要谢谢我的帮忙了。
月彤离开,小医童慢步走到君韩珂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凡事都要有个度,别人的事情你掺和多了反而坏事,你不平自己这身子之前的遭遇,稍稍回报一下就好。若是真弄出人命来,最后伤心的还是韩珂,你何必呢。”
君韩珂难以置信地转身,“你……你知道?”
小医童得意地笑笑,“别忘了,我可是医仙。”吁了一口气,这君初瑶果真霸占不了这身子多久……
小医童说罢,快步走出门外,走到门口的時候,突然一脸诡异的笑意,回头问君初瑶:“喂?要不要替你将门锁上,方便你们做事?”
君初瑶怒瞪了她一眼,随即换上伪善的笑,答:“当然。最好让丫鬟们也散开,免得听到些不该听到的声音,到時候大家见了面会尴尬的……”
“遵命。”小医童恶趣味地抛了个媚眼。反手锁上了门,遣散了一群丫鬟,“王爷有王妃照顾着,这儿没你们的事,都下去。”
“王妃要做什么?”有丫鬟担忧地问。
“王爷和王妃是什么关系?”小医童反问。
有人答:“夫妻关系。”
“那王妃自然是要同王爷做夫妻间该做的事,明白了吗?”小医童朝着一群人讪笑着挑了挑眉。
“明白了。”恍然大悟的语气,一群人齐齐答道,随即便挤在门缝间朝着屋内张望。
君初瑶捧着药碗,在弈凡的床榻边上坐下,心疼地望了一眼双眸紧闭的清逸少年,恨不得掐死自己。她真是多管闲事,非得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他吗?
伸出一只手过去,君初瑶轻轻抚了抚弈凡皱起的眉头,想要将它们抚平,偏偏他的眉头蹙得那样紧,梦魇一般,痛苦地拧在一起。
“萧弈凡,没想到你真爱上了那一缕幽魂。放心,我很快就把你的韩珂还回来的……”君初瑶叹了口气,等到所有人离开,她才敢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床榻上的人沉沉昏睡,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唤。他若是听到了,应该会很开心?
看着床榻上双眼紧闭的少年,君初瑶笑着摇了摇头:“依我看,你睡着的時候最老实。偶尔关注过你跟韩珂的相处,那時我还真一点都看不透你……”
咳咳……
弈凡低低咳嗽了两声,君初瑶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喂他吃药。
她身子娇小,喂药很不方便。无可奈何下,君初瑶脱掉靴子,爬上了床榻,跪坐在他身侧,复又朝前爬了爬,努力将弈凡地脑袋扶起来,让他枕在她的小腹上,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君初瑶这才满意地舒出一口气。
然初不有。重新端起药碗,君初瑶舀了一勺药汁正欲递到弈凡嘴边,心底莫名的有一丝尴尬。
弈凡的两片薄唇抿得紧紧的,根本不可能张开嘴乖乖喝药,几次三番下来,君初瑶的一张笑脸涨得通红,低头怒瞪着沉睡中的弈凡道:“萧弈凡?你若是再不张开嘴,我可要用灌的了?”
弈凡喝了那么多酒,哪里听得到她说话,能够安然躺着,不发酒疯,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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