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淡淡扫了罗翘一眼,倾下身子对她道:“瑶儿,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怪只怪祖母的心眼太小,怪只怪你舅舅太爱你。他是祖母的儿子啊,祖母怎么能容许他更爱你?所以紫昕死了,你便要一直呆在冷宫之中……哀家不容许任何人抢走陛下的心!”
罗翘惨白的面容对上姜太后的脸,额上冷汗涔涔,她颤抖着手指向韩珂,痛苦问道:“瑶儿不能抢走陛下的心,那为什么罗翘她可以?!”
姜太后面色微变,压低了声音在罗翘耳边道:“因为,她永远都得不到陛下的心。”
韩珂耳力极好,将这句话深深刻入了心底。原来,姜太后的恨源于这里。
姜太后猛然将罗翘推开,直起身子,对韩珂道:“这里的事情哀家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翘儿想怎么招呼她就怎么招呼她,哀家累了,先回养心殿休息了。”
韩珂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面上却始终维持着笑意:“太后娘娘放心,翘儿一定会好好招呼她的。”
“呵呵……”姜太后突然回头,面上堆笑,“往后不用再叫哀家太后娘娘,直接叫母后。”
“是,母后。”韩珂微微一抿唇,看着姜太后的背影,又道:“母后慢走。”
直到姜太后出了长离宫,韩珂这才上前扶起吓得瘫倒在地上的月彤,揉了揉她的脸颊,问:“疼不疼?怪本宫不好,下手太重……”
“皇后娘娘也是逼不得已,奴婢都明白的。”月彤擦了擦泪眼,抿唇一笑。
韩珂又转头望向床榻上虚弱的罗翘,叹道:“对不起,本来是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会碰上太后娘娘。”
罗翘却朝她感激地一笑:“幸亏你来了。若不是你来,谁知道姜太后会对我做些什么?”
韩珂低头,“总归是本宫欠你的。”
“你心里头记住罗家就好。”罗翘淡然一笑。
韩珂点头。
“下次本宫再带伤药来看你。”
她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罗翘紧紧扣住。
罗翘艰难的直起身子,凑到她耳畔,哑着声音道:“念在你今天帮我逃过一劫,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暗杀我的人不是太后……
不是太后?韩珂虽满腹疑惑,但明了此地不宜多停留,微微颔首后便告辞了罗翘。
回到未央宫,弈凡已经坐在大殿之上,一席酒菜摆得满满的。
”你回来了。“弈凡的脸上满是笑意,饭菜还是热腾腾的,似乎没有等很久,但韩珂并不知道,饭菜已经换了一桌。
”舅舅,你不该来的。“韩珂垂下眼眸,一路上思考着罗翘的话,心中有些难过。除却姜太后,想杀她的人大约还有玉安长公主吧?
仔细想想,姜太后和玉安长公主都是弈凡的至亲,韩珂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弈凡,若是说了,他必然会加紧防范,她的安全固然是有了保障,可弈凡与玉安长公主的姐弟关系便再也得不到修复了;若是不说,只怕那个暗杀罗翘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罗翘并非真正的韩珂,到那时她和腹中的胎儿都会有危险。
”长离宫的事,朕已经知道了。“弈凡起身,上前拥她在怀,小声安慰,”月彤一直跟在朕身边,她性子直,不会将今天的事放在心上的。你掌掴她,从而取得母后的信任,朕很开心。“10KFM。
韩珂的眉头微微皱起,茫然问道:”倘若瑶儿一直以罗翘的身份活下去,舅舅真的会觉得很开心吗?“如果你开心,那么我就是罗翘。即便做不了自己,我会不开心。
弈凡吻了吻她的额头,淡笑:”能和瑶儿在一起,不管如何,舅舅都会很开心。倘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放手去做,舅舅总会支持你的。“
”你真好,弈凡。“韩珂在他眉头吻了吻,随即伸手将他推开,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请舅舅远离未央宫,在孩子还没有出生之前,不要轻易来找我……“
”好。“弈凡淡笑着起身,留下一整桌饭菜,未动分毫。
养心殿消息相传,帝王萧弈凡傍晚时分到访未央宫,气败而走……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故人来访(加更2000+)
夜,韩珂独自躺在未央宫的内殿。
“娘娘睡了吗?月彤灭了灯吧。”月彤的脸上红肿一片,却没有半点抱怨。
韩珂淡淡应了一声。
月彤吹熄了最后一盏灯,整个未央宫随即便淹没在黑暗之中。
天窗上洒下几缕月光来,这样的夜看似宁静,可韩珂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嗒”的一声,听到声响,微惊慌,后,韩珂的思绪被急急引回,呈戒备状态,朝着房外吩咐:“月彤,掌灯”。
然,无人应答。
韩珂借着微弱的月光,从床榻上爬起。蹑手蹑脚地点明了屋内的灯光,眼眸四下飘移,可惜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只看到床闱柱上触目惊心地立着一柄飞刀。
怪了!可是若刚才偷袭她的人不在屋内,又能去哪儿?况且,她对于这类暗杀毫无招架之力,来人若是有心伤害,她是断不能幸免的,想来这只是一种信号?
深吸了一口气,恐惧也愈发压制了下去。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韩珂朝着空中冷冷地喊道。
冷清的屋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喊声而改变,一如之前的沉寂。若非床闱上立着一枚飞刀,留下了敌人攻击的证据,不然她还真怀疑自己方才是幻听了,以为屋内根本不曾有过什么动静。
躲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还真会躲!韩珂忍不住腹议。她都瞪直眼睛,将这屋内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也看不出对方藏在何处。
“到底是谁?再不出来,本宫便不奉陪了。”韩珂加大了音量,声音中还是带有些许颤抖的。话音落下,便果真转头去开门。
她以为,自己这般行动兴许会激起对方的反应,然,一片宁静,耳畔除了自己的细微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动静。
咦?这人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有任何目的。韩珂满心疑惑,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身后,肩上搭上了一只手,韩珂身子轻轻一颤,那张绝美的脸上顿时满是惊慌,旋即,身子被转回。
美丽无比的眼眸中泛起了异样的光华,眼前的人竟然是萧焱,一个她满心愧疚的男子。
萧焱未做任何言语,对韩珂温和一笑,而后往身后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迈开步子往屋内走去。
韩珂赶紧跟上去,心中百感交集,不自然地,竟撞上了萧焱的后背。
转身,萧焱的手轻轻抚上了韩珂的脸,然后低低的道:“真是一个傻丫头!”
韩珂低低的道:“焱哥哥,我……”
萧焱的嘴角微微一勾,打断她即将道歉的言语,道:“这声焱哥哥听着极温暖。”
韩珂歉疚地笑了笑,双手紧攥着衣角,一紧张她便改不了这个习惯。
意识到韩珂的局促,萧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丫头,别紧张,焱哥哥可舍不得欺负你。其实,我主要是来确认下叔父是不是真把你打入了冷宫罢了,没想到演戏高明的瑶儿一看到我就方寸大乱了。”
嘴上说着俏皮话,面上亦是一副戏谑的表情,萧焱不想韩珂歉疚,揪心的痛楚极力掩饰着,让人心疼。
韩珂的局促因为他的话慢慢放下,抬头瞪了他一眼,道:“哼,就喜欢欺负我!”
萧焱见她撒娇的样子,心底有种搂她入怀的冲动,然,忍下了。他对这丫头就是难以放手,见她伸手揉鼻子,忍不住又问道:“痛不痛?”
“痛!”韩珂扁着嘴撒娇,“这就是你欺负我证据”。
萧焱轻轻摇了摇头,头一低,便轻轻的吻上她的鼻子,旋即两人尴尬的分开,那点点酥麻的感觉直直的探入了萧焱的心底,表面上却“咳咳”两声加以掩饰。韩夜即后淹。
气氛,顿时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你认识欧阳烈焰?”他突然发问。
韩珂愣了一下,萧焱看了她一眼又道:“这番得以进宫,便是他派人相助,你之前寻找月彤,怕是也被他暂扣了。瑶儿,他托我带了一封信给你。”话未落,便递出一封信笺。
明云裳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信笺,自言自语道:“这欧阳搞什么鬼,既有能力助你无声无息进宫,为何自己不来,还神秘兮兮的送信……”
“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嘛”,萧焱轻笑道:“这问题我倒是好奇问过?”
韩珂顿了一下,知晓萧焱想卖关子,故而不理。向前走动几步,将信笺藏在床榻下,旋即坐下,耐心等着萧焱继续。
“不敢见你,是因为一个承诺,他不敢违背”,萧焱走近,轻叹了一口气,“具体原因便没有细说了。”
韩珂咽了咽口水,顿时有些无语,也不打算深究。斜着小脑袋,突然正色道:“焱哥哥,你今夜冒险进宫,真正目的是什么?”
“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罗后,若是,我就一剑结束了你。”
韩珂霎时无语,耳畔突然有人凑近:“多加小心身边的人,今夜估计有人来袭。”
“谁?”
正在此时,只听得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娘娘,娘娘……”
说话间,却见月彤一脚踢开了内室的大门,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不知何处寻来的大斧。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不似来救人,倒有几分像是来拆房子的。
韩珂莞尔,正欲向月彤解释萧焱的出现,眸光一瞥,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娘娘,歹人没伤害到你吧?”月彤迅速环视屋内,后,急急贴近韩珂相询。
“我好好的休息,想唤你倒杯水,得不着回应便自行起了,哪来的歹人?”韩珂面色无异,一板一眼地说着,“话说你这一身的泥土,又举着斧头进屋,怕是我该问你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事没事。”月彤讪讪而笑,她可不想跟小皇后分享自己被掳,继而绑在高树上的丢人经历。
韩珂念及萧焱临走的警告,轻摇衣摆,唤月彤上前,凑耳,细说着什么。
月彤领命退下,未央宫,又一次恢复了寂静的黑夜模样。
一个时辰后,未央宫人影攒动。
一蒙面黑衣男子,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靠进韩珂的床榻,匕首的寒刃迎着月光,略微有些刺目。
韩珂闭紧了眼眸,静静等候那个人的靠近。
男子出手狠厉,一招直刺她的心脏。
韩珂早有准备,身子微微一偏,躲过一击。
“你总算来了。”韩珂清冷的嗓音在未央宫里回荡,漆黑的未央宫瞬间灯火通明,月彤领着数十个侍卫将那黑衣人围困在韩珂面前。
黑衣人并不说话,一双冷厉的眼眸就好似苍鹰的眼睛,能够在夜间猎杀猎物。
韩珂突然仰头,低低笑出声来:“你不说话,不是因为你是哑巴,只是因为怕本宫认出你的声音。你是熟人,其实放眼整个大胤,与我有仇的人没有几个,很容易猜到你是谁。”
那黑衣人手中匕首忽转,直刺韩珂的喉头,韩珂不躲不闪,任由他来取她性命。
黑衣人的匕首果然在划伤她之前停下来。
“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所以你舍不得让我这么轻易去死,对不对?我亲爱的弟弟,君初颐。”韩珂微微一抬头,落满繁星的一双清眸对了上黑衣人那双冷冽的眼睛。
君初颐稍稍一抬手,扯出了自己的黑纱,瞳仁中写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是我?”
韩珂一撇嘴,“本宫也很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本宫不是罗翘?”
君初颐目光一冷,“我扒了她的衣服,她身上没有伤痕。”
“什么伤痕?”韩珂挑眉,“那群壮丁在本宫身上留下的伤痕吗?千刀万剐的伤痕?”
“……”君初颐无言以对。
韩珂忽而抬手,将那抵在她脖间的匕首握住,然后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对着君初颐道:“你不是想杀我吗?现在就动手吧。”
君初颐深吸一口气,眼眸中布满了嗜血的光芒,“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韩珂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本宫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你这一刀刺下去,一尸两命。本宫不知道你大娘是怎么教诲你的,但很清楚,没有一个好人会让你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动手……除非,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君初颐受了些许刺激,手微微一抖,那匕首在韩珂的纤纤素手上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血液在嫩白的肌肤上流淌,触目惊心。
“你不要逼我!”君初颐面色痛苦,俊秀的五官拧成一团,心理上似乎在做痛苦的挣扎。
韩珂淡然一笑,“本宫没有逼你,只是在帮你罢了。你一直认为是本宫杀了你的初玧哥哥,还害死了红姨娘,可是试问一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本宫杀的?”
“是大娘亲眼所见!”君初颐大吼出声,不知道是想要说服眼前的女子,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哦?”韩珂丝毫不在手指上的伤,笑脸相对,“那如果本宫说,亲眼看见你大娘下毒杀死了你哥哥,然后再勒死你母亲,将她的尸体悬于梁上造成自杀的假象,你会不会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君初颐额上青筋跳起,冷汗涔涔。他的双颊因为愤怒染上了一层酡红,看上去就好似喝醉了。
韩珂满不在乎地反问:“那你又凭什么相信你大娘?”
“大娘将我养育成人,教会我很多道理。”君初颐秀眉一拧,怒道,“不许你侮辱我大娘!”
“如果本宫将你养育成人,是不是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本宫说你大娘杀了人,你也会相信?”韩珂哀叹了一声,“这样说来,本宫最大的错便是进了宫,没能够守在你这个弟弟身边。”
君初颐手上微微一用力,朝着韩珂心口的方向刺下去几分。
“娘娘小心!”月彤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查看韩珂的伤势。
韩珂闷哼一声,一手捂在伤口之上,一手朝着月彤摆了摆,道:“退下!都退下!”
血液沿着她的指缝一点点渗出来,很快便染红了她洁白的亵衣。
君初颐似乎没料到自己出手这么重,有些无措地望着韩珂,怒吼:“你不要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不敢杀你!我要为母亲报仇!”
“你母亲不是本宫杀的……”韩珂的脸色煞得惨白,强自镇定,艰难地抬头望着他,“你该明白一个道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这个时候,本宫没有必要再隐瞒。倘若真的杀了人,本宫一定会承认,但是对于没有做过的事,谁都不可以诬赖本宫!”
“我母亲留下遗书,指明了就是你杀她,要我为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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