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东北腔调说港台风味的普通话。
能问出这种话的,无疑是个大外行,这儿东西一千件有半件是真的就不错了。
带着鸭舌帽的小贩眼睛一亮,知道遇着傻x了:“当然是真的啦,假一罚十!”
这说的就是句废话。假一罚十,首先这个真假谁来鉴定?你去央视找鉴宝节目鉴定么?等你鉴定完,这小贩都不知道爬哪去了,你去哪找他?再说这个罚十,罚十是谁来监督谁来罚?这种流动摊点,又不是固定门店,谁监督得了啊?罚十,这个十又是十个什么东西?是十个烂酒瓶盖还是罚你一个划拳般的十字形手势,这些你都无从得知。
但很多人就吃这一套,也不会细问,妇女表情明显很满意:“那得多少钱啊?”妇女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十个指头竟然带满了闪闪发光的金戒和钻戒。
一般手上戴满了玩意的人,总喜欢辅助夸张的手势来炫手,就像你吃了名贵的好东西非得在朋友圈晒出来一样。
小贩一脸高深莫测的伸出五个手指。
古董摊上的小贩开价都不爱用嘴,爱用手指比划,这也应用到心理学。
如果买主特别有钱,对这东西又特别感兴趣,那么小贩的五根手指在她心里可能就是五万,或五十万,最不济也是五千。
不同的东西在不同的人心里有不同的价位。就像毛毛虫在你眼里一文不值,还很讨厌,但在贝尔眼里,却是荒野上富含蛋白质的无价之宝,他看到就会肾上腺素飙升。
如果买主没什么钱,对这东西兴趣又不大,那么小贩的这五根手指在他心里的价值要么就是五块,要么就是五十块,最多也就是五百。
当小贩伸出手指,大多买家都会情不自禁的报出心中的价位,五百?还是五千?
等买家报出心里价位,小贩顿时也就明白买家是真想买还是假想买,买家对这东西兴趣有多大,买家有没有钱,是不是傻x等一大堆信息了,那么接下来的生意就更好谈了。
果然,妇女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少女系动作,她捂嘴失声道:“不会吧,这么好的青花瓷才五万?”
小贩知道来了有钱的大买家,而且是个超级傻x的大买家,顿时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妇女身上,完全无视别的顾客:“大姐,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五根手指是五十万!少一个子儿你就别跟我谈!”
这小贩也当真是贪得无厌,坐地起价呀。要是我当时打一句岔,说一句是不是五十块,这单生意可能就砸锅了。不过我这个人可能也砸锅了,这小贩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把这瓶拿来给我瞅瞅!”妇女穿着皮裙,大概不好弯腰蹲下,伸出手来,意思让小贩给她取来。
小贩麻利的戴上手套,用一块破布将花瓶擦了又擦,像捧着祖宗牌位似的将花瓶小心翼翼的递到妇女手上。
妇女伸过肥嘟嘟的手去接,接了过来,但大概是她手上带的戒指太多,瓶子又是刚擦的,还有点油腻和水渍,结果“哐当”一声,花瓶竟掉在地上砸碎了。
我知道这不是碰瓷,碰到真买家没必要碰瓷,这是妇女真的失手了。
第三百零五章 险些丧命()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很多人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看热闹,小贩在呆滞半分钟之后,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碎片心痛的大叫:“你赔我花瓶!”
妇女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诚心买你花瓶的,现在碎了,我不买了。”转身就要走。
小贩一个猴跳,准确跃过地上的瓶瓶罐罐,一把揪住妇女的衣服:“是你弄碎的,你得赔,五十万,少一个子儿你别想走!”
“凭什么说我摔的啊,我还说你摔的呢!你别动手动脚啊,我叫非礼了啊。”
大多妇女的特点是不管多有钱,但总不舍得乱花钱,她或许可能花五十万买个花瓶,但绝不愿意买堆花瓶碎片。
“大姐,你长这样谁敢非礼你啊?”小贩苦着脸。
男人和女人的逻辑是不一样的,小贩现在满心思想着的是花瓶,什么也不在意。就是面前站着的是*的梦露,可能他也没什么雅兴去非礼,更何况这妇女长的确实差强人意庸脂俗粉了些。
可女人的逻辑是地球下一秒就要爆炸了,她还会纠结你前一秒说她今天的衣服搭配不合理,美对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之一。
果然,小贩成功的激怒了妇女,妇女原本或许还有点理亏的感觉,现在一下子暴怒起来:“你说什么?我长什么样?我长的很难看吗?你他妈长的就好看了?”
“你让大伙瞅瞅,你长这样,哪个男人有兴趣非礼?”
妇女能量值瞬间满槽,战斗力爆表,原本是小贩揪着她,现在她反过来也揪着小贩的衣领:“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长的难看吗?”
两人就这么互相揪着,远远望去,还以为在跳贴面舞。
小贩见形势不对口气软了:“我们现在不说这个,我们说花瓶!”
“谁要跟你说花瓶?你跟老娘说清楚,老娘到底哪儿不入你的眼了?”
妇女成功的的将话题从花瓶转移到容貌上来,原本是小贩揪着妇女咄咄逼人,妇女理亏节节败退,现在形势完全逆转了。
场面兵荒马乱,乱成一团,妇女揪着小贩衣领,用手不停的住后推他,一边推一边还叫骂,你说老娘长的丑,我操你二大爷的。
原本妇女还爱嗲声嗲气的装港台腔,现在彻底丢下这个累赘的伪装了,直接用东北话暴骂人。
由于妇女在不停的往后推搡小贩,使得簇拥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后退,始终给二人留出一定的发挥空间。我顿时想起了某年圣诞节,就是因为广场上游玩庆祝的人太多,导致有人摔倒,然后人群又看不见脚下有人,结果踩踏死了很多人。
我看着人潮水般越聚越多,我寻思着我该离开这儿,我可不能莫名其妙被人踩踏死了。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我正准备移身走开时,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有人绊了我一脚似的,我身子顿时失去重心,往前倒去。
倒下的瞬间,我看见了地下的那一摊花瓶碎片,片片锋利如刀片。我若倒下,上半身将全部笼罩这堆花瓶碎片。
我想,我来不及被踩踏死了,那些花瓶碎片就足以割开我的咽喉。
没有人能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还硬生生的扭开身体,也许修练过瑜珈的可以,也许身体每个部位都会跳舞的印度人可以,但我是绝对没这能力。
那瞬间,我拼命扭曲着重重倒下的身体,只希望能扭转几厘米,躲开那堆要命的花瓶碎片。
就在那花瓶碎片离我咽喉不到十公分时,时间似乎停顿了,我没有继续往下倒。
突然咽喉感觉被勒到了,我咳了起来,这才知道,有人在身后抓住了我的衣领,救了我一命。
背后的人拉我起来,我惊魂未定,随后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背影迅速离开人群,又有三个背影迅速的朝那灰衬衫追去。
背后拉我的人低声道:“就是那个灰衬衫绊你脚的,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这才明白,救我的是那一直跟随着我的四个警察之一。郑队真的又换了四个人在跟随我,难怪我没认出来。
那么,这个灰衬衫是zero么?
“快去追!”我拉了拉救我的警察。
为避免灰衬衫发现有人在追他,我们都没有狂奔,而是无声无息的快步跟在他后面。
穿过拥挤的人潮,灰衬衫走到了一条巷子,他靠在墙角,大概是准备掏烟,然后看见了我们五个人。
我打量了一会他,跟我一样相貌平凡,潜伏在人群中绝对找不到。
他的长相无法用笔墨来形容,因为就跟你家隔壁老王,或楼上老李,或同事老张长的一样。
他的脸实在是太普通了,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不仅在人群中找不出来,而且下一次再见面你就会忘记他。
有一种大众脸叫做你走街上老是被别人认错。
我跟他一样,也是这种。
走街上,老是有人叫我别的名字,因为长相平凡,所以跟太多人都相像。
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这人一定是zero。
一个杀手,一定不能长的太帅,也不能太丑,总之相貌不能特别,一特别走哪都有人注意,就无法如变色龙一样潜伏在人群中展开行动了。
我想起以前每一次遇险时我仓惶打量人群时的情景,好象每一次危险都有许多张这样平凡的脸,然而就因为太普通,我下一次再遇险,仍然记不住那张平凡的脸。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灰衬衫看着我们五个人朝他逼近,很淡定的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你刚才是在谋杀知道吗?你绊我一脚,我差点死了。”我道。
“那么多人,你碰我我碰你的,你怎么知道是我碰的?”
“我看到了!”一个胖胖的警察道。
“哦,这黄泥巴掉到裤档,不是屎也是屎了,那就当是我碰的吧,你们是组团碰瓷来了?要多少医药费你说吧。”灰衬衫一脸云淡风轻。
一个警察低声问我:“是不是zero?”
“你们先留在原地别动,我去催眠他,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低声道。
我慢慢的走近他的面前,如果真是zero,依我对他们行事风格的了解,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冷静到每条神经就像钢筋一样粗壮。
不冷静是无法利用生活中每一个小意外来改编成谋杀,那需要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以及爆发力;不冷静也无法想到那么多电影情节似的可怕的谋杀办法,那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实打实的才学。
我将手插在口袋里,慢慢的走向灰衬衫。我在口袋里将打火机的火舌调到最小,并在口袋里摸了颗瓜子碎片塞到火舌处。
我本来不爱吃零食,但这段时间如退休老人一样的日子,让我不得不在口袋里放一些瓜子、话梅之类零食。目的就是讨好那些下棋老人,省了别人烦我,说我没事就来蹭棋看。
我掏出火机,他知道我要给他点火,伸出双手作护火状。
抽烟的都知道,别人给你点烟,纵然不是风大的户外,你也是需要伸出手来护火的,而不能双手不动。单手护表示尊重,双手护表示非常尊重,这是一个礼节性动作。
“啪搭啪搭”,火机响了七八下,却没有火。
当然不会有火,我刚才在口袋里的小动作就是为了让它没有火。
在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打火机时,我突然一声暴喝:“城市猎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你们还在杀我?”
在走了几步后,我就决定放弃催眠,父式催眠或瞬间催眠都不想用。
因为我觉得如果他真是zero,那瞬间催眠可能对他没有用。
瞬间催眠就是指在对象被催眠师暗示或引诱的对某事集中注意力时,催眠师猛然的发出指令,使其短期间受催眠师操纵的一种行为。
当你发呆时,别人猛的命令你做什么,你一般都会下意利识的去做,哪怕对方并不是催眠师。
瞬间催眠是利用了身体某些不受大脑控制的下意识连锁反应。
就好比你在课堂开小差或看小说时,老师一声暴吼,小明,你站起来!
大多数小明会立即就站起来,但直到站起来几秒后大脑才能反应过来,有时身体反应快过大脑。
只不过专业的催眠师比普通人更擅长利用这些人类错愕的瞬间来制造瞬间催眠罢了。
zero是什么人呢?他们的行为使我觉得他们像是一条草原上的野狼,可以为猎物在草丛里不声不响的潜伏几天,直到合适时机再出手。
他们每次暗杀,看起来简单明了,又卓富成效,可稍有脑子的都明白,他们在背后肯定付出了很多很多。
他们的镇定,他们的冷静,他们的耐性,就跟草原狼一模一样。
草原狼会被一点意外的声响吓的失了方寸和理智么?不会。
所以zero可能也不会。
那么,我也就不想用瞬间催眠来冒险了。
我用的就是直接询问,观察他下意识反应。
用瞬间催眠来控制他,或许有点难,但就算他是草原狼一样的神经,他总还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听到这么震惊的事情,完全脸上没反应。
城市错人是小曹的网名。
一个被杀的对象突然说出zero雇主的名字,我不信他不震惊。
第三百零六章 Zero前身()
当然,仅仅是震惊不足以判断他是zero。因为就算他不是zero,正常人在对火机专注中突然被莫名其妙的话打断思维也会有一瞬间的下意识惊愕,那种惊愕应该是略带迷惘和不解,他迷惘的是你在说什么?
而如果他是zero,他也绝不会在专注中骤然听到这么石破天惊的话而无动于衷,再冷静的人也不可能完全脱离掉一些正常的下意识情绪反应。如果真是zero,他的震惊,肯定会比正常人反应更大,或许也有一丝迷惘,就是迷惘你怎么知道的?
通过微表情和微动作,再加上点直觉,我觉得我能通过那瞬间的细微分别来判断出他究竟是不是zero。
在我说出那句话时,灰衬衫手一抖,香烟竟掉了下来,情不自禁的退后几步,紧紧贴住了墙,他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的下意识动作反应已经出卖了他,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本身犯罪者见到被杀者就有些内疚或恐惧等复杂情绪,就像犯罪心理学中常说有些罪犯爱回到犯罪现场,他会反复回想和心虚现场有没有细节没处理好,会不会那人没死等。而如果警察在现场勘察的话,犯罪者是很紧张容易失态的。
就连回到犯罪现场都受刺激,现在我这个常被他们杀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并且我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无论他有多激烈的反应我都不会意外。
我可以确定他的这种下意识反应不是那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迷惘式震惊。
我急速退后几步,和他保持距离,以免被他控制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