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泽赞同的点点头,“今日她恃宠而骄,不顾尊卑,为父很是痛心,也该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了。”
早就如此,薛氏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林绯叶握拳,她也该腾出手来收拾苏姨娘这个不知规矩的了。
“老爷,今日你和绯叶都在,不如就留在妾身房里用膳吧。”薛氏眼神中带了些许期盼,颊飞红霞,犹有一抹风情。
“好!”林茂泽也压下那些不悦之事,与妻女和乐的用饭。
小厨房中早就备好膳食,林茂泽一首肯,侯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便鱼贯而入,开始摆膳。
芙蓉金翠鱼、麻婆豆腐,如玉四季饼都是林茂泽爱吃的菜。
林绯叶心里微微泛酸,娘亲心里总是惦记着爹爹多些,但是看到薛氏脸上那抹小女儿般的娇态,她又觉得欣喜。
“老爷,尝尝这芙蓉金翠鱼,甚是鲜美。”薛氏夹起一筷子鱼肉,稳稳的放入林茂泽的碗里,面上的神情如同饮了蜜一般甜。
可不多时,蓝玉又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清秀的脸颊上泪水糊了满面,神情焦急,“请老爷快些过去看看吧,姨娘她像是小产了!”
“小产!”林绯叶唇边冷笑,苏姨娘这花样真是百出,忍不住反唇相讥,“你未经人事,怎知女子怀孕是和症状,小产又是何症状,若是刻意蒙骗主子,你可是知晓后果的。”
蓝玉哆嗦着唇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饱满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口中斩钉截铁,“是院子里的婆子说的,奴婢并不清楚,姨娘刚跨出长乐院,身下就流出了好多鲜血,还请老爷救姨娘一命!”
“什么!”林茂泽一听,猛的站了起来,装着鱼肉的白瓷花碗突然坠落在地,绽出一朵漂亮的花。
“爹爹我陪你去看看吧。”林绯叶凝眉,其中真假不得而知,又恐是有诈。
林茂泽此时心焦如焚,林绯叶只碰到他衣角,就被他一把甩落,面上有苛责之意。
林绯叶踉跄了几步,被薛氏起身扶住,她缓缓落座在圆凳之上,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团浆糊糊住了。
事情似乎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绯叶,咱们林府多久没有喜讯了。”薛氏脸上一片肃穆。
若是苏姨娘有孕,林茂泽想必怕是一颗心都拴在她的身上了。
她知道,她的丈夫一直在期待着一个继承香火的儿子!
林绯叶目有不忍,薛氏眼底的灰败之色如此的清晰,她垂着眸子,心思清明,“很多年没有新生的弟弟妹妹了,若是姨娘”
若是苏姨娘真是在长乐院落了胎,林绯叶母女都明白,那即将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
必然是林茂泽的雷霆大怒。
不能如此坐以待毙,林绯叶松开薛氏的手,提起裙摆就匆匆跑了出去。
丫鬟仆人围绕的地方,有低低啜泣和谈话声。
苏姨娘就躺在她原本跪着的地方,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平时粉若桃花的脸蛋此时也是病态的苍白,更让人生怖的是她身下的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下的罗裙,向外蔓延。
“老爷,贱妾是有孩子了吗?”苏姨娘沾了一手血迹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忽得又是一阵绞痛袭来,她的柳叶眉紧紧蹙着。
林绯叶看着这一片的血迹,沉默不语。
这一切都不在她的安排之中,苏姨娘又是何时有孕的?
“大夫呢,快传唤大夫,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儿。”林茂泽狠狠的咆哮,原本慈爱的脸上一片狰狞之色,苏姨娘的腹中可能有他的儿子他盼了多年的儿子。
此时众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口,怕惹怒林茂泽。
“琦儿,琦儿!”林茂泽颤抖着手,不似在打了胜仗归来那般英姿飒爽,而是有些仓皇无力,有些无助和脆弱。
苏姨娘心中悲戚,双腿间的湿热之感她清晰的感受得到。
没有了孩子,她苏姨娘是什么?
永远只是个将军府的姨娘!即使林茂泽宠她又如何?
将军府的女主人还是那个薛氏!她需要这个孩子,自古母凭子贵,假使是个儿子,林茂泽高兴了,这将军府,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所有的荣华富贵,万般景象在苏姨娘脑海中闪过。
她有些崩溃了!
妖娆的眉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后的林绯叶,眼神狠毒而绝望,她突然抓住了林茂泽的手,仿似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凄厉哭诉,“老爷,就是大小姐和夫人,他们不想贱妾诞下子嗣,才让贱妾跪了三个时辰”
看着美人如斯,林茂泽心中一痛,看着林绯叶的黑眸也染上了一抹失望。
“妾身恨啊!”苏姨娘牙关紧咬,眸子中恨极,因失血过多而气若游丝,最后竟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
“将大夫传到淡水居。”林茂泽如在军中般肃穆,一下子将苏姨娘大横抱起,大步离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长乐院呆着了。
林绯叶望着地上那摊猩红如花的血迹,怔怔——这下可有些不妙了。
第七十章真相()
淡水居传来消息,苏姨娘流产了!
自从知道苏姨娘小产之后,薛氏一直惨白着脸,还有些瑟瑟发抖,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强行要求苏姨娘下跪,苏姨娘才会失去流产。
若是这孩子生下来,说不准是林府的继承人!
她自己生不了了,怎么会不盼着旁人生,只是府里的姨娘都没这福气。
薛氏想着,脸上落下一行清泪,手上的帕子都换了好几条了。
林绯叶捏着青瓷茶杯的手紧了紧,思来想去不得其解,缓了口气安慰,“娘亲,你就别自责了,这不关你我的事。只是她苏姨娘运气不好罢了。”
“可是”薛氏欲言又止,紧锁的眉头昭示她内心的忧虑。
“可是旁人都看到了,苏姨娘是在咱们院子里出事的。”林绯叶沉声,微翘的粉嫩唇瓣稍稍一动,欲言又止。
只是觉得此事稍显古怪。
从猫儿挠了薛氏,再到苏姨娘划破她的脸,再到苏姨娘罚跪。
似乎事情发生的太连贯了,似乎像是幕后有一手促成的一般。
如果是有人蓄意谋划,那此人又会是谁?
薛氏见林绯叶出神,银盘般柔和的脸上也涌起些许心疼,“娘亲也不担心其他的,就是担心你爹会因此迁怒你,对你心存芥蒂。”
“娘亲我没事,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罢了。对了,晚上让柳妈给您熬碗粥,我看您晚膳都不曾用多少。”林绯叶知晓薛氏心思简单,复杂之事便不与她讲了。
听到女儿的关切,薛氏眼眶又有些腻滑,声音沙哑,“娘亲还如何吃得下啊”
“身子重要,娘亲早些睡,即便苏姨娘失了孩子,您也还是夫人,我也还是大小姐,父亲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的。”林绯叶拍了拍薛氏的手背,绝美的小脸涌出一丝宽慰人心的笑容,浅浅淡淡的熨帖人的心头。
自从长乐院回来。
林绯叶百思不得其解,这次的事情,太过蹊跷。
“绿衣!”林绯叶的珠玉之音也因焦急也有些嘶哑。
“小姐是不是饿了,可要绿衣取给您拿些吃的吗?”绿衣圆圆的小脸也忧愁的皱了起来,知道林绯叶的烦闷,却又无法帮助一二。
可小姐劝夫人进食,她自己明明也只吃了几口。
苏姨娘可真是个祸害!
林绯叶半垂纤长睫羽,望着绿衣,想清楚此事关键之处就在于那只波斯猫,那只波斯猫为何偏偏挠了薛氏一人,此中必然有鬼。
“你去查查,那只波斯猫老爷是从哪里弄来再转赠苏姨娘的!”林绯叶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凤眸微眯,似是不敢置信。
“奴婢这就去。”绿衣杏眸流露出些许希望,只要查到此事,便能洗脱夫人和小姐身上的罪责了,绿衣更是觉得自己身负重任,也不再多说便出门了。
百无聊赖之下,林绯叶自书架上捡了一本孙子兵法缓缓翻阅。
绿衣动作极快,约摸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她刚刚去找了苏姨娘院子里的熟人,塞了些碎银两,聊了聊今日苏姨娘流产之事,果真叫她问出些许事端。
“猫儿是将军问西域人买的,只是,二小姐仿佛很喜欢那猫儿,时常借去耍完就是半日!”绿衣清脆之声如同黄鹂鸟一般的响彻林绯叶心头。
“林雪儿,许久未兴风作浪,我竟疏忽了她!”
林绯叶一拍桌面,娥眉轻蹙,唇角却微微的勾起,眼里流露出一丝锋芒。
原以为她能收敛爪牙,安安生生过一段时日。
岂料还是如此贼心不死!
绿衣小脸紧绷,头一点一点,带了几分无奈,“小姐,那我们应该将这些猜测告诉老爷吗?二小姐和烟姨娘一般,果真是坏透了。”
“你也说了,既是猜测,无凭无据的如何说!”林绯叶食指轻叩桌面,犹记起一事,拉过绿衣的胳膊,“随我去长乐院找证据!”
“小姐,天都黑了,要不我们明日去吧。”外头黑魆魆的,天气又有些泛冷,绿衣刚才打听消息之时就觉得有几分可恐。
“就是要这会儿去,再晚些证据就该烟消云散了。”林绯叶半眯的眼神中略有深意。
月明星稀。
寂静的夜里只有些许虫鸣,柔和如白沙的月光温柔洒落大地。
两人借着月光直奔长乐院。
薛氏担惊受怕,起起伏伏一天,这会儿正在药浴,舒缓一日的疲惫。林绯叶去了她的房间,没见着人,问了贴身丫鬟,就直接去了浴室。
“叶儿,什么时辰了怎还不入睡。”药浴温热,很是舒服,薛氏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却被林绯叶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急忙遮住胸前春光。
“说来话长,娘,你的衣服呢?”林绯叶四处张望着,不等薛氏反应过来回答她的问题,绿衣眼快,一下就看到了丢在竹篮里的换下来的衣服。
林绯叶接过薛氏今日穿的衣服,眼里有细致之光流泻。
薛氏的衣服一向都由贴身的丫鬟拿去,用香薰了才会穿,所以她的衣服上一直都有一股香气,而今天的衣服,林绯叶拿起来闻了闻,还是个那骨子香味,可是总觉得多了些什么,似乎有些刺鼻。
林绯叶纳闷着,灵光一闪——这不正是薄荷的味道吗!
听在薛氏身边伺候的丫鬟描述,当时苏姨娘抱着波斯猫走进门,那猫儿本来在苏姨娘怀里呆得好好的,看到薛氏就从苏姨娘怀里跳了出去,然后直直的就奔着薛氏去了。
林绯叶还觉得奇怪,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就单单挑了薛氏呢!
原来所有的奥秘都在薛氏的衣服上——猫天生喜欢薄荷的气味,闻着都会很兴奋,动物的嗅觉本来就比人灵敏,所以薛氏衣服上这么淡的薄荷味才可以让猫兴奋,而人却很难察觉。
而薄荷味最浓之处正是撒了雪蛤膏汤汁之处,画面在林绯叶脑海中回放,林雪儿正是拿了帕子擦拭了此处许久。
她便是此时将薄荷水抹上的吗?
“很好,林雪儿,为了这出好戏,也花了很多心思嘛!”
第七十一章惩戒()
林绯叶一双纤纤素手紧紧绞着薛氏方才换下来的衣物,眼中一抹凌厉之色晕染开来,让人不寒而栗。
闹了半天,原来这林雪儿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想想自己方才与苏姨娘闹的不可开交的样子,林雪儿此时一定不知躲到哪里看好戏!
仔细回想起来,怪不得那日林雪儿见了她表面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一丝诡谲之色。
那日林雪儿言语举止那般收敛,她早就该猜到有些异样才对。
娥眉微蹙,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不少,林绯叶沉沉叹了一口气,心下悔不当初。
自重生,她回到豆蔻之年,以为那时的林雪儿心肠并没有如蛇蝎一般,不过是在烟姨娘的熏陶之下才渐渐变为前世的模样。
原以为前世林雪儿的所做所为,不过是倚靠卢霖渊与烟姨娘,如今本以为施恩与卢霖渊,将那烟姨娘赶往庄子,只剩她一人,做不出什么举足轻重的事来。以今日之事看来,真是小看了林雪儿,才中了她的算计。
林绯叶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采,思及以往,心下不免是一记警醒。
虽然自己重生了一世,明了善恶是非,但在这浊世之中,始终无一万全之策保一世安稳。
她这才意识到,重生并不是不死护身符,危机依然不减丝毫,日后她必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此时夜已深。
林绯叶去抓了林雪儿质问也不妥当,证据也不充分,至于薛氏,暂时也不便与她说。与薛氏道别,林绯叶便回屋安寝,且等明日林茂泽发落。
晨曦之光从纸窗中折射而入,长乐院正堂之内,气氛凝重异常。
“琦儿的孩子没了,终究是你们的过错。”林茂泽背对薛氏,一脸凝重,浑身带着一丝肃杀之意,缓缓开口,言语让薛氏凉了心意。
薛氏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她看看身边的婢女,一时无话上前辩解。
还未等薛氏开口辩解,林茂泽黑着一张脸继续道,“在这林府,绯叶最听你的话,你平时为什么不好好教导绯叶。她若是不与琦儿顶嘴,又怎会有后续之事。”
言语中的责备之意毫不加掩饰。
“老爷,绯叶也是妾身的心头肉,她更是爱护妾身。那猫儿挠伤了妾身,绯叶才气急,此事实在不怪她。”薛氏又岂会听不出来,一时之间薛氏心中无数酸楚袭来。
夫妻情分终究是抵不过一个未成形的子嗣!
原本,他们的嫡亲女儿是他心头的最爱,可不知何时就连这些温柔也不复存在,现如今更是为了一个外来的苏姨娘,要治女儿的罪。
薛氏的声音透着悲戚,连下人们都读得懂她心中的荒凉。
却唯独林茂泽不懂,抑或是不想懂。
“狡辩!错了便是错了。”林茂泽声如洪钟,一向温文的薛氏竟敢与他争辩,更是激起林茂泽心头的怒意。
薛氏苦涩一笑,眼角有眼泪溢出,字字戳心,“老爷,你也看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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