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再说什么,就见何忠书一阵小跑进来,神色慌张,“女帝!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宗政月没有抬头。
“城中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一股流言,说女帝登位,既非长也非嫡,名不正言不顺,前阵子遇袭差点命丧就是昭示。又说女帝乃是天煞孤星,此生不会有后,反而会给大乾招来祸患。”何忠书跪在地上,语气惶恐,“这流言都传到了宫闱之中,那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啊。”
“荒谬。”宗政月合上奏折,眼神凌厉。
“方才宫侍来与我说,城外已有流民混入,在城中滋事,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何忠书趴在地上,“像是印证了那条流言。”
“啪——”
宗政月一掌拍在案牍上,心中冷笑不已,那背后之人,就如此等不及了么?
一个少年女帝被中伤成天煞孤星,再加上流民作乱、战火四起,是想说他这帝位,该拱手让人了么?
“影二。”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地,神态恭谨。
宗政月看向她,“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
影二呈上一封名单,“近日朝中这些大臣都在私会江湖术士,那些术士进城之后就扮作了流民,背后之人,似乎指向丞相大人,丞相还递了相国寺明远大师的拜帖,应该不久便会有所行动。”
“丞相,好一个丞相!”宗政月冷笑,那张明艳的小脸上满是怒意。
听完前因后果,千晚将茶壶搁在塌边,缓缓起身,“女帝,末将请旨,处理此事,为女帝解忧。”
第18章 女帝盛世 16()
“你?”宗政月看向她,那人俊美的脸微收,曦光打在她光洁的侧脸上,竟是美得有些不真实。
让影二出现,他也存了几分私心。
把底牌暴露在她面前,是招揽,也是告诫。
可是,她为何还是如此风轻云淡,连一丝诧异也无?
宗政月气息微敛,收回探究的视线,冷声道,“甚好,那寡人便将此事交与爱卿了。”
“末将领命。”千晚拂手行礼,接了口谕,便大步走出屋门,洒脱的身影欣长直立。
“主子。”影二看向女帝,面纱下的表情有些不忍,“柳将军她……”
“嗯?”宗政月尾音上扬,威慑性的眼神射向影二,深知这位主子性子的影二脊背一凉,立马低了头,不再作声。
却没有看到宗政月袖口下的手攥的死紧。
千晚出了宫门,畅快的伸了个懒腰,没有唤来雷霆,准备先去清王爷那几个铺子溜达一圈
这清王爷既然敢屯兵,自然就要有军饷的来路,表面上是个清正廉洁的三好王爷,背地里瞒着奶娃娃捞了不少好处,在这城中单那赌坊就有两家。
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最后还让柳千晚来当这背锅侠,还真是面子里子都不放过。
姑奶奶最瞧不得背后捅人一刀的人了,那丞相虽然也派了刺客,但总好过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宗政芜。
那日遇袭,箭矢有两种。
这事或许连丞相那老狐狸都不清楚,所以在朝堂之上她一说箭矢的事,立马就慌了神,着急撇清,反倒惹了一身骚。
这次的事,或许丞相是主谋,但也绝对少不了宗政芜的影子。
大乾都城的街道倒是繁华,先前她凯旋归来,夹道上站满了人,远没有如今的盛况。
吆喝的商贩,四处行走的路人,茶铺里听书歇息的人,还有……
吵闹滋事的女流氓。
千晚淡漠的看了那些人一眼,直接离开了,那种刻在神骨子里的疏离和冷漠,就决定了她只会选择漠视这些凡人。
如果不是因为柳千晚的夙愿,恐怕她也不会愿意费这心思去扶持宗政月。
随意的拐进了一家茶楼,点了几个菜,便坐在角落边,竖起耳朵,听周围人的议论。
“听说东市又有流民了,这几日怎么这么多,都快不得安生了。”
“难不成那传言是真的?以前也没这么乱啊,女帝年幼,镇压不住也是有可能的。”
“嘘,你小点声。”
“怕什么,我一介草民,清清白白。”
“不过我前几日听人说,相国寺的明远大师远游回来了,咱们那丞相大人还递了拜帖,大师接了呢。”
“明远大师不是只给皇家贵胄批命么?这……”
“会不会咱们当今的女帝,真是篡位的?”
“……”
千晚坐了足有三个时辰,只点了一壶茶,在店小二不耐烦的眼神中,丢了佃银子放桌上,让那店小二都看直了眼。
这大乾还真是内忧外患。
不过,这明远大师确实有趣,放言只给皇室批命,却接了丞相的拜帖,不知又是何意。
第19章 女帝盛世 17()
在这城中绕了一圈,几乎随处可见流民的身影和传言,可是宗政芜手里的那些个商铺都完美的避过了流民的伤害,真是……
有趣极了。
“月老。”
【神姬有何事?】
“这大乾最有名的禅师是谁?”
【要说这天下最有名的,当属禅师天机道人,不过此人常隐山林,远离红尘,恐怕不易寻到。】
“要的便是这不易寻到。”
千晚轻笑,掸了掸身上的灰,然后圈起手指放在唇边,唤来雷霆。
关于宗政月的流言甚嚣尘上,隐隐有破了朝纲的威胁。
却在突然放晴的某日,一声凌厉的巨响之后,城外常有土匪流窜的磨山,轰然倒了……
破碎的山石内腹挖出一块写有月为正统的巨石。
这天机之石还引来了久居深山的天机道人,据说她当时只说了一句,宗政月氏,大乾之福的话,便扬长而去。
天机道人是谁?
那可是这天下间真正的禅师啊,那明远大师修行差得远了好么,天机不可窥得,定是因为她们这些人之前怀疑过女帝,天神这才降下昭示!
再加上那些流民都被抓去审问了,竟是一些江湖术士扮成的,百姓们恍然大悟,这摆明了是想污蔑咱当今女帝!
纷纷应声讨伐!
但是女帝仁慈,给了那些流民一个悔悟的机会,只吃了两年牢饭,就给放出去了。
百姓们纷纷夸赞女帝仁以治国。
丞相原本还在家坐着登帝的美梦呢,孰料突然又出了个天机道人,着急忙慌火急火燎的遣散那些还未被人抓的流民。
气还没顺过来,就被那明远大师反将一军,刚好她也没来及将尾都扫干净,直接被千晚揪住小辫子,派兵围住了丞相府,将丞相压入了大牢,等待女帝审问。
千晚站在议事殿,看向一脸平静的女帝,也没开口。
“那磨山,是如何倒了的?”宗政月坐在案牍前,不知道为何,在影二和他说巨石和天机道人的事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都是眼前这个人所为。
千晚勾唇,“女帝为何就不相信,那是天机呢?”
难道姑奶奶要说让雷霆找了它的众多小伙伴一起,在磨山旁边活蹦乱跳了好几圈,活生生把那磨山震塌的?
不。
反正说了奶娃娃也不信。
宗政月摇了摇头,“罢了,既然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了。”
“女帝,丞相还在大牢,随时可以提审。”千晚将手上的两种箭矢递给何忠书,“这箭矢,是当日女帝遇袭时末将留的,若是无其他事,末将先出去了。”
宗政月深深的看了千晚一眼,将嘴里的话咽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千晚闻言,出了殿门。
遇见正跪在大殿外哭得梨花带雨的皇夫,表情没有半点变化,毫无波澜的径直越了过去。
殿内的宗政月见此,轻笑了一下,“她,果然不在意。”
何忠书上前给女帝捏了捏肩,见他笑成这样,有些新奇,“主子,您笑什么?”
“无事。”宗政月轻描淡写的扫了皇夫一眼,“传旨,送皇夫去宗庙吧。”
去宗庙,除皇家籍。
却也是变相的留了他一条命。
何忠书搭在宗政月肩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松开,“是。”
————
第20章 女帝盛世 19()
慕容澜握着酒壶的手轻颤,却是伸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在千晚疑惑的眼神中,喝了下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
卧槽……
千晚看着脸颊逐渐变得绯红的慕容澜,额前青筋狠狠跳了下。
她有内力啊,这点药性算个球,可你这个战斗力为负的渣渣跟着乱喝个什么鬼!
别!别扯姑奶奶的衣袖!
自重自重!
以前你不是对柳千晚不屑一顾的么,保持住啊!
喂喂,别往姑奶奶怀里钻啊汉纸!
正当时,就听见清王爷一句,“既然慕容公子在这,不如请慕容公子为众人舞一曲?也让大家饱饱眼福,如何?”
然后千晚就看见慕容澜微微歪了头,眉眼间竟是风情,“好啊。”靠近了千晚身侧,伏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认真看阿澜跳舞好不好?”
千晚皱了眉,有些不悦的微微挪开身子,那幻药估摸着让慕容澜已经半失了神志。
慕容澜神色有些委屈,突然靠在千晚怀里,“你是不是不喜欢阿澜了?”
千晚瞪直了眼,只感觉浑身都僵住了,天下地下,敢这般直接抱着她的男人还是头一个!
父上不算……
某个经常抱着她睡的奶娃娃:……
正当她想推开怀中的人时,慕容澜突然站了起身,褪下外衫,露出纤秾合度的身材,缓步往船头走去。
清风拂过,湖水微波泛起涟漪,山色映衬下,慕容澜的模样显得缥缈迷幻。
低沉的筝乐响起,慕容澜轻轻踮起脚尖,旋转、跳跃,动作轻盈,美到极致。
千晚灌了一口茶,没有看那动人的舞姿,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没看错,就在慕容澜出船门的瞬间,那枚原本该放在她身上的大燕信物,被他扔入了湖中,但那角度掌握得极好,宗政芜根本看不见。
这凡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恰在此时,女帝从船尾走进,众人回过味来,纷纷跪了一地。
“女帝今日如何得了空过来?”宗政芜笑道。
宗政月神色极冷,反问一句,“不是清王爷遣了人去宫内递帖子的么?”
“是,也算女帝赏了皇姐一个薄面。”宗政芜也没有生气,依旧是满脸笑意,看起来和气得很。
“来人,在本王旁边,加个团蒲。”
“不必了,”宗政月冷着一张脸,朝着小厮摆了摆手,“寡人就坐柳爱卿身边这团蒲便可,爱卿觉得如何?”
千晚一愣,这奶娃娃来她这里凑什么热闹?
面上倒是一副忠臣样,“这团蒲小了些,女帝不如坐末将这个吧。”说着站起身,将团蒲让了出来。
宗政月面容稍霁,“甚好。”
身后跟着的何忠书听着这缓和了许多的语气,心里松了一口气,女帝终于恢复正常了。
正在千晚也准备坐下的瞬间,一道刺眼的亮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似是精锐的利剑,又或是磨得发亮的弓箭。
警惕的扫了过去,果然看见几米开外的荷叶从颤动了一下。
众人的视线还落在女帝上,没人注意到那诡异的荷叶从,千晚起身,出了船外,恰在此时,慕容澜也一脚踩踏,想要跌落进湖里。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柳将军是为了慕容公子才快速的走到船头。
第21章 女帝盛世 20()
见到有人过来,慕容澜急忙伸手一把拉住。
被拉住的千晚一怔,看见身下冰凉的湖水,想起方才他灌下的幻药,犹豫下,还是伸手搂住了慕容澜,两人翻转了个方向,自己跌进了湖中。
孰料那慕容澜也没站稳,跟着摔了下来。
两人没入湖水,激起一阵水花。
千晚只想爆粗,姑奶奶好心拉了你一把,你踏马居然脚抖了……
慕容澜灌了几口水,扑腾了几下,晕了过去,差点就没入湖中,被千晚一把拉住,抱着上岸。她方才也趁机探了那荷从一眼,没有藏人,不过这么大的阵仗,估计那些人也早就撤了。
“有人落水啦!”
“柳将军落水啦!”
“柳将军为了慕容公子跳水啦!”
船上一阵兵荒马乱。
推推搡搡间都跑了出来,然后就看见衣襟打湿的两人抱在一处,慕容澜身上的舞裙本就薄,沾了水更是薄薄一层贴在身上。
千晚落了水,气息被打乱,体内的幻药性隐隐催发了些,肤色显现出淡淡的红。
慕容澜更为严重,呼吸急促,又灌了几口水,原本绯红的脸颊更是变得酡红,不停的往千晚身上靠,嘴里还无意识的唤着宗政芜的小名。
极力克制住身上的药性,挥力逼出了慕容澜灌进去的水,然后把人扔给如垣,就起身走了,只不过步伐有些踉跄。
“公子……将军,公子他?”如垣将外衫罩在慕容澜身上,又看向柳千晚,想着要追上去。
听见又是那小厮叫她,千晚有些疲累的转过身,冷睨了如垣一眼,“你该知道他嘴里唤的人是谁?去找那个人,要么,就给他解了药性。”
如垣脚步顿住,听清楚自家公子唤的那个人,微微叹了口气,扶着公子往妙玉坊走去。
宗政芜瞧见千晚为了救慕容澜下水,神色变幻不定,见女帝还坐在一边,便笑道,“我看那柳将军似是动心了,我还从未见将军如此着急过。不过那慕容公子确实是个妙人,惹人怜爱得很。”
宗政月还想着方才她搂着那慕容澜上岸的一幕,心下冷嗤,“动心了么,也好。”
说罢起身,“何忠书,起驾,回宫。”
“是。”
宗政芜看女帝如此神情,便知晓那柳千晚和罪臣之子如此亲近,定是触怒了女帝,嘴边的笑意愈发和煦,“臣,恭送女帝。”
宗政月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小脸阴沉得可以掐出水来,何忠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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