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这是谁再这里住了我的屋子?”华容走出林子,便见眼前景色不仅面露好奇,脸上笑道。
推门而入,却不见屋内有人。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里面桌椅摆放整齐,各处不见一丝蛛网灰尘,倒是比之自己过去住的那儿会儿还要来的干净些。掀开厚厚的帘布,再往里屋瞧去,柜子箱子一样也不少,还是那个样子。就连那床铺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也是跟自己临走时的一个样子,那床被子早已被洗过补过多次,颜色也已近灰白。
正四处瞧着,外头忽地传来声响,华容闻声而出。便见晟康一身粗布麻衣,一根布条子扎起了那一束长长的黑发,再见那面前的饭桌上已经多了一盘红烧鲜鱼。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那儿,眼对眼地望着。良久,晟康先开了口道:“你去厨房再打两碗饭来。”
“我刚吃过,不饿。”华容本能的反应,可这话一出口,他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好!你等着!我这就……”
“那就只打一碗。”还未待华容说完,晟康先抢了话道。
“哦……好。”应了两声,华容快步往后面的厨房而去。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几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日子里,只是这面前除了一盘红烧鲜鱼,还有一盘清蒸鲜鱼。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了?”华容看着眼前神色并无异常的晟康,虽这屋子曾是他的,但如今不知怎么,坐在这里华容只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自那次比武大会之后。”
“哦……住了快两年了啊……”华容手心冒着汗,来回在自己的裤子上抹着,心道我这么紧张是干嘛呢?不就是在自己的屋里两个人说说话嘛!华容不自觉地四下张望着,脑袋里搜寻着话题:“这屋子倒是被你收拾的干净。啊!那竹筐子怎么找着的!我还以为丢在那山沟沟里,再也寻不来了!那时一时脚下没注意,滑了一下,就把这竹筐子给弄丢了。”那日,华容上山采药草,忽觉身后晟康也暗自跟着来了,想是要暗中试探他,正想着脚下故意一滑,那竹筐子便滑落下了山谷之中。“哦!这窗户纸可是你自己糊的?糊的不错!糊的不错!还挺透亮的!”
“我吃完了。”晟康放下筷子,打断华容自语。
“哦……你吃完了。”
“今个碗你来洗。”
“哦!好!我来洗!”华容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收拾面前的碗筷,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看着华容忙碌着走向后方厨房的背影,晟康定了定神,走出了屋外。
此刻已是晚间,不似白天那般酷热,几阵微风穿过林梢吹进这林间山谷之中。晟康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舒爽,今日心情甚好。
两年前,晟康自把白逸萧带回总坛复命之后,便打算立刻返回西坛。却不想途中接到那个多年来未曾谋面,且同父异母的兄弟张青衣的飞鸽传书。原来他同那魔教的少教主不仅素有往来,还成了名义上的同门师兄弟。书信中说请他速速赶去西北战场,好助其一臂之力。不想他这个弟弟,竟与那今日当朝的新帝姬子婴,关系非比寻常。
兄弟二人多年未见,自是连着数夜长谈。张青衣向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吐露道:“有时候真希望那个人不是出自皇家,便可随他隐居山野。像那个西域北部的天山就是不错,寻块幽静之地,修个木屋子,便可厮守终生,直到老死。”原来他人永远都得不到的,他晟康早就得到过。一想至此,便觉这世事不过浮云而至,一晃便如青烟般稍纵即逝。
再回到那西坛,望着眼前空无一人只为掩人耳目的城池,望着那一望无涯的黄沙遍地,望着那寂静的山野木屋。这一生求的,便是这一方清净。
然后,若是再有一人……
华容洗刷好碗筷,收拾好厨房,再去后面的浴房添了柴火烧上热水。这一忙,浑身出了好些汗来。走到前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痛快地一饮而尽。屋内不见晟康的人影,再往那屋外瞧去,人正好好地站在一处,望着那天,不知想着什么。
这几年来,不分时节,华容只要想,就来这西域沙漠一次。无论酷暑,无论严寒,却终不再见那城池的影子。想着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打算跟自己怄气到什么时候?反正此生也只是有这一个惦念,等多久都是无妨。不想偏偏竟是把此处给忘了,更不想那小子竟是哪儿也不曾去,独独在这儿住了两年,等了两年。
晟康贪婪地嗅着这山野的气息,忽闻声后一阵异动,转过身去,就见华容已经站在他的跟前。
林间鸟雀纷沓,枝梢跟着摇曳摆动。晚风阵阵,月光拖长了下方两抹人影。
下一刻,人影交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漫漫黄沙
漫漫黄沙,两匹骏马飞驰而过。再瞧那马上的人,一人生着一对金色凤眼,眉目硬挺,寒气逼人。一人脸上留着几处浅浅的伤疤,沧桑尽显,神态自若。二人扬起手中的马鞭,时而一人在前,时而又被身旁的人追赶而过,终是分不出高下。
夕阳西下,人影马影被拖长地映射在沙子上。就见那两人飞身跃起,脱离马背,竟是在空中打斗起来。人还未落地,已卷起阵阵沙尘,好似狂风袭来一般。
“你的功力又精进不少啊!”华容双掌挥舞,仿佛只见一道道蒙蒙的雾气。而这一招一式之间,却清晰地落在晟康的眼里。
“哼!今日不行!还有明日!明日不行!迟早有一天我晟康要将你再压与身下!”话音还未落,晟康的招式已经变化数招。
“哈哈!怪只怪你当初在我身上用药太猛,这迟早的一天恐怕是要晚上许多哈!”华容跟着招式也是急急一变,这明面上的话虽说着轻松,但这些个时日以来,晟康的武艺正已惊人之势迅猛增进。诺是稍不留神,便可能立刻落于下风。
晟康毕竟是年轻,自己在体力上稍显弱势,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而且晚些的时候,可还有需要力气的时候。一想至此,便见华容乘着晟康变化招式的瞬间,已极快的动作点了晟康的穴道,将人拥入怀中,“今夜月色正好,你还是从了我吧……”这点穴的功夫,自是跟那个不愿自己叫他师父的人学来的,虽然看着是卑鄙了些,但倒也每每都管用的很。
华容抱着动弹不得的晟康,飞身跳上马背,一拉缰绳,很快便跃过这片沙地,往远处的一片山林而去。一路上,华容不忘吃尽晟康的便宜,那抱着晟康腰侧的一只手,至始至终都未曾闲着过。隔着晟康的衣衫一路自上往下,忽左忽右地探寻。待到一把抓住晟康的宝贝,晟康浑身一颤,脑中嗡嗡作响,身子跟着就瘫软在了华容怀里。
感觉到晟康的异样,华容脸上笑得更为自在舒畅。那被他隔着粗布麻料,抓玩在手里的物事,很快便在他手里叫嚣起来,喷出一股股浓浓的汁液。
“哈!你的宝贝看来是急得很呐!”华容坏心地在晟康耳边低语,紧接着不忘狠狠地咬上一口,引得晟康又是一颤。晟康牙关紧闭,鼻吐粗气,脸上已经是红云布满,恨不能就在此刻杀了身后怀抱着自己的人。忽地下一刻,华容夹紧马肚,马儿更快地向前冲去,撩起一路沙尘。而在它的一旁,另一匹马儿也紧紧地跟在后头。
于是,在这嫌少有人来的西域之地,晟康与华容二人总是免不得要隔三岔五的先热身一番,才能真正进入正题。
荒漠之中,虽地处干旱,雨水甚少,但也有些异类的植物生长其中。这里面就有一种植物,名为“锁阳”,又称不老药。茎似柱形,色暗呈紫,埋于那沙砾之中,也只有待到冬日积雪消融之后,方才能容易寻得。
这日轮到华容下厨,待到晚饭时分,他自厨房中端出一碗色泽气味都有些怪异的汤来。
“这是何物?”晟康一见此汤,眉头一皱,狐疑地问道。心中却暗自琢磨着,等会儿这碗儿汤他是喝还是不喝的好。华容久居山野,总喜欢弄些不知名的草药来当作料。有时候味道吃着还算不错,有时候完全是让人难以下咽,却偏偏那华容每每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是‘强身汤’。放心,不是给你喝得。”华容一见晟康的神色,便知他此刻心中所想,道。
“哼!人老了,的确是该多补补才好。”晟康闻言,面露讥笑,心道还好不要他喝,这东西闻着就怪异的很,那颜色看着就不舒服。
“还不是为着你吗?这东西可找了我不少时候,一直未舍得拿出来吃。”华容端起汤,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这物事看着颜色味道甚是怪异,还是待我日后再去那总坛拿些‘冰肌’回来。”
“别!千万别!当日为何被抓?你忘了!?”华容一听晟康如此说,背脊一阵发凉。这‘冰肌’虽好,但若是长期服用,恐怕已华容现在这把老骨头迟早要精尽人亡了,这哪里能承受的住啊。
“哼!你跟那人果真没什么吗?”晟康目子突然一冷,问道。
“这么又问了!你这隔三岔五的就问一句,烦不烦那!且不说我华容从不近女色,那叶教主当日也是别有用意才将我放了,好气一气那京城的老皇帝,这都说了多少遍了!”华容拿起碗筷扒拉着米饭,甚是无奈地撇开头去。
木屋的板床咯吱咯吱作响,浓重的喘气声弥漫在这狭小的屋内。晟康的两条腿被用力地掰开,弯曲着置于头顶两侧,双眼被蒙上一块薄巾,只见眼前一抹黑影时上时下,让他辨识不清。下方那一次次猛烈的冲撞,却反而更为清晰的可以在心中数数出来。这边华容仿佛是故意如此,每一次抽离都极其缓慢,每一次冲撞又是极其迅猛。
“混……混蛋!……想要!……就快……呃!”晟康双唇紧咬,愤恨与华容这不紧不慢的动作。
“我特喜欢从你里面慢慢的这样出来的滋味……就好似我的宝贝正被你慢慢疼爱一般……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才好……”华容更用力地弯下腰去,往前又是一挺,今夜让他找到个折磨晟康的新玩法。晟康年少气盛,这方面的定力自是远远不如他这个过来人了。“这‘锁阳’果然不错!”华容发出一声感叹,道。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木窗射进这屋内。华容起身穿戴好衣物,看了眼身旁熟睡的晟康,心满意足地下得床去。
走到田间摘了些新鲜的青菜,打算今日早上煮上一锅菜粥。走入厨房打开米袋,却见袋中已快无米可用。
“看来要下趟山去,买些米回来才是。”华容转身走出厨房,去后面的马厩中牵出黑风,跨上马背。
晟康醒来已是响午,就见身旁早已不见华容的人影。一想起昨晚,胸口又是一阵憋闷。穿好衣物,晟康屋里屋外找不到华容的身影。再去看那马厩,马影也没。却见那根拴马的木柱上,钉着一张字条。原来是人下山去买米了,字条中还不忘嘱咐他闲着就去后山钓几条鲜鱼回来。
晚间,华容终于骑着马儿带回了两袋米,晟康也早已烹制好鲜鱼,从厨房的蒸锅里端了出来。
“今个饭是来不及煮了,就吃着馒头吧,看还惹着那!”华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再打开里面又包了好几层的油纸。“哟!今个又抓了一只啊!”就见那桌上正中间摆着一个粗陶锅子,华容掀开锅盖,一股扑鼻的鸽肉香顿时席卷起他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
“恩……”温热的馒头,原有的香气几乎已经辩闻不到,晟康拿过一个,夹了一筷子鱼肉一起放入嘴里咀嚼起来。对面坐着的华容看着面上笑了一笑,也跟着啃起了手中的馒头,仿佛这眼前吃着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夜色浓重,浴房里迷蒙着雾气。晟康舒服地坐在木澡盆里,身后的华容正用一块粗布帮他搓洗这背脊。
“我今个去那镇上,那里又开了间酒楼,看着是热闹的很,人来人往的。下回咱们也去!好好地吃上一顿!你看如何?”华容探过头去,问晟康道。
“明日我要回西坛一趟,恐要去上个把个月,你可要与我同去?”晟康闭着目子,自顾自地说道。
“哦……这样……那你去吧,我在此处等你便是。”
“这是为何?”见华容毫不犹豫地拒了他,晟康面上顿时有些不太高兴。
“我去哪儿做什么?我并非魔教中人,魔教的事我这个外人可不想沾边,上回要不是为了去寻你,我才懒得去那魔教总坛参加什么比武大会。我本已退隐江湖多年,不愿再过问是是非非,要去你便去吧。”华容一边给晟康搓洗着背,一边往那澡盆子里又添了些热水。
“魔教教中之事自然是与你无关,你去也就是陪我而已。”晟康道。
“不去。”华容这回,答得更为干脆。
“哼!不去便不去!”晟康赌气猛地转了半个身来,溅起了澡盆中的水花。“不用你来替我洗了,我自己来!”抢过华容手中的布,晟康道。
“臭小子!耍什么脾气!不洗便不洗吧,我还懒得伺候!”华容见晟康这般孩子气,也索性站起身来,转身便几步走出了浴房。
第二日,晨光乍现,华容醒来时便已不见晟康的人影。这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华容一个人住在这山野之间,身边突然没了那时不时就恼人的晟康,倒也觉得难得清静。闲着就劈劈柴,不知不觉倒也劈了那么一堆放着,怕是一年也用不完。
估摸着日子,这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去那山中打了些野味吊在木栅栏上晒干。这该忙能忙的,华容左看看再右看看,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马厩也洗过了,也多添了些干草进去。浴房厨房也重新打扫过了,被子也拿出来洗了晒了。再抬头望望那天,这人也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这便又是半个月过去,华容头枕着脑后躺在床上,有些睡不太着,许是这床显得有些大了,心里有点堵得慌,“好像……还是应该跟着去啊……”这人年纪打了,就越发怕寂寞了。
正想着一个人影从未关的木窗口中闪了进来,还未等华容分辨,人已经被点了穴道。该死!才一分神就被暗算!华容心中一恼,但看着来人又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