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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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闲人-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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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池简陋,总共只有两条大道,一纵一横,恰从刺史府交叉,余者皆是民居。

    李素面无表情地从城门穿行而过,径直来到刺史府前,仰头打量了一下这座府邸。

    刺史府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鲜亮豪奢,事实上它并不算很大,相比之下李素在太平村的宅子都比这座刺史府上档次得多。

    前门光秃秃的两扇门,门口懒洋洋站着十来个值守的府兵,门楣上挂着一面掉了漆的牌匾,除此别无它物。

    李素走到门前,递上名帖,从侧门里走出一名家仆,恭敬地将李素请入内。

    跨进门槛,迎面便是一堵照壁高墙,绕过照壁是一个幽静的前院,前院仍旧光秃秃的,不像别的大户人家那样满院子种着树和花草,事实上沙漠这种地理环境和土壤,基本也种不出什么绿色植物,至于寻常大户人家宅院里常见的假山和池塘,在这里就更不容易出现了。

    空旷的前院四周是一条围起来的回廊,穿过回廊便是刺史府的前堂,这里的前堂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事实上刺史府并不完全是刺史的居所,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官衙,是这个城池里大小官员每天打卡上班处理公务的地方。

    家仆领着李素径自穿过前堂,前堂后面才是刺史及其家眷私人生活的地方,曹余会客一般也是在这里。

    后院西侧一间雅阁内,李素终于见到了这位西州首官,刺史曹余。

    玄关前脱了鞋,李素踩在有点硌脚的地板上急走几步,朝曹余行属官之礼。

    “下官新任西州别驾李素,拜见曹刺史。”说完李素长长一揖到地。

    曹余站起来回礼:“李别驾一路舟车辛苦,本官数日前领兵救交河县之危,慢待李别驾,还望别驾莫往心里去。”

    李素连道“岂敢”,宾主见礼寒暄之后,这才各自落座。

    直到这时,李素才有空抬头直视曹余。

    曹余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身躯偏瘦,面容更是清减,颌下一缕三寸清须,端坐在席案后目不斜视,不怒而自威,单看相貌,却是难得的一位中年帅哥,而且正经的读书人的模样。

    李素在打量曹余的同时,曹余也在打量他。

    眼前这位从长安调任过来的别驾,说他是少年绝不为过,十多岁的样子,目光清澈,面带微笑,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模样,单看外貌和气度,分明是某个千年世家门阀的子弟离家游玩见识的悠闲模样,颇具少年郎的风流之相。

    西州地处偏远,消息闭塞,纵是李素在长安闯出偌大的名声,可西州的官民却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曹余越看越惊奇,这个十多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是陛下亲旨任命的西州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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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群狼环伺() 
李素太年轻了,年轻得就像一个未谙世事的毛孩子,应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年纪,也是“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的年纪。

    说来说去,李素这个年纪就应该怀里揣着大块的银饼,与狐朋狗友青楼买醉狎妓,虚度青春年华,这才是李素正确的画风。而不是领着千人骑队穿过千里沙漠,揣着皇帝陛下的旨意和尚书省的调任文书跑到这茫茫大漠的荒城里当官,这幅画面……真的太违和了。

    曹余打量着李素,惊呆了许久,直到李素微觉不耐地轻咳了两声,曹余这才回过神来。

    “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今见李别驾年轻风流,本官确信了这句话。”曹余哈哈一笑,算是揭过了刚才的失态。

    “曹刺史谬赞,下官实不敢当。”李素谦逊地笑笑。

    曹余凝视着他,捋须笑道:“西州地处边陲,与外不通消息,不过本官与长安同僚友人常有书信来往,对李别驾的声名,本官却是闻名已久,李别驾年幼志高,这一年多来便做下许多大事,为我大唐社稷立下大功,足堪名垂青史,陛下重李别驾之才,将你委任西州,实为西州官民之福,本官不胜荣幸。”

    李素被曹余这一通夸得有点晕乎乎的,笑得愈发谦逊了:“下官年幼不懂事,曾在长安做下不少荒唐事,也闯了不少祸,曹刺史这番夸赞,却越让下官羞惭无地。”

    曹余哈哈笑了两声,忽然拍了拍手,朝门外长廊喝道:“来人!”

    李素眼皮一跳,背后吓出一层冷汗。

    这桥段太熟了,古往今来无数大人物都是这般德行,聊得好好的忽然翻脸,然后门外廊下埋伏五百刀斧手冲进来把客人剁成肉酱,也不知为什么古今的大人物们都喜欢用刀斧手,而且数目也一定非要五百个,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肉就剁得不够碎了……

    而此时此刻,曹余这一声暴喝,李素顿时变了脸色。

    本来就觉得西州上下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李素这些日子疑神疑鬼防心甚重,现在曹余这一声暴喝,令李素的戒备心提到顶点。若说曹余现在叫人进来把他剁了,其实……也很符合情理的,以己推人,李素若看谁不顺眼,也恨不得分分钟剁了他。

    幸好曹余的人品比李素高了那么一点点,话音刚落,门外出现的不是刀斧手,而是家仆。

    曹余微微一笑,朝家仆吩咐道:“今日贵客临门,令府中备宴。”

    李素顿觉讪然,觉得自己以那啥之心又那啥之腹什么的。

    大唐无论官场还是权贵,似乎都有这么个坏毛病,不管碰到什么事都是一句“备宴”,无宴而不欢,这毛病很顽固,一直传到千年以后还不见改。

    刺史府的宴席不算太丰盛,矮脚桌上一盆炖鸡,一盆炖羊肉,以及……另一盆炖羊肉。

    全都是炖菜,颜色寡淡,膻味扑鼻,李素只看了一眼便倒足了胃口,一口都吃不下去。

    酒是西域的葡萄酿,李素浅啜一口,还是觉得味不对,在长安时常在程咬金,牛进达这些老将家蹭吃蹭喝,天下各种名贵的美食和酒都尝过,李素自己也酿出了风靡长安的五步倒,眼下曹余用来待客的葡萄酿,却委实入不了李素的法眼。

    硬着头皮勉强与曹余喝了几杯,二人开始没完没了的寒暄客套。

    历朝历代的官场废话都很多,酒宴进行了小半个时辰后,李素才说到了正题,问起了西州的景况。

    曹余笑容渐渐收敛,换上一脸忧虑的样子,捋须沉思半晌,才缓缓道:“李别驾初来乍到,对西州或许不太熟悉,若说西州景况,本官用八个字足可概括。”

    李素身子往前微倾:“不知哪八个字?”

    曹余看着李素,一字一字道:“群狼环伺,危在旦夕!”

    李素眼皮猛跳了几下,笑着喝了杯酒。

    曹余盯着他,也笑了:“李别驾不信?”

    李素想了想,道:“下官信不信并不重要,下官愿闻其详。”

    曹余忽然扬声道:“来人,取地图来!”

    家仆很快将一张羊皮地图捧上前,徐徐展开。

    “李别驾上前请看……”曹余将李素叫到面前,二人并肩,李素盯着曹余的手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缓缓移动。

    “这里,是咱们的西州,往北四百里是庭州,在突厥人掌握之下,往西八百里是龟兹,龟兹自隋之后,对我大唐日渐疏离,常与突厥人勾结,劫掠丝路上的商贾,千年丝绸之路,近年来因盗匪肆虐而几近断绝,商旅不行,道路阻断,自贞观六年陛下破东突厥之后,这条丝路便不太平了,突厥对我大唐素有敌视,近年大唐占了西州后,高昌,龟兹,焉耆,再加上南边曾经的楼兰国因缺水盐泽而消亡,吐蕃人则趁虚而入,据南望北,对我大唐虎视眈眈……”

    曹余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西州便处在这样一个群狼环伺的境地里,今年开春后,周边高昌,焉耆,龟兹等邻国听说我大唐皇帝欲亲征薛延陀,三省抽调大唐各地府兵,重兵压于北方国境,而致西面兵备渐疏,这些邻国顿时动起了心思,开春后已有不稳的迹象,常化作小股盗匪洗劫我西州治下乡县,今日我从交河县领兵回来,就是因为那里出现了盗匪,其实……他们哪里是什么盗匪,分明是突厥,龟兹,高昌这些邻国的军队乔化而成,真当本官糊涂么?”

    李素沉思片刻,拱手问道:“敢问曹刺史,我西州兵备和战力如何?还有城池防御……”

    说到这里,李素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城池防御什么样子,李素进城时便看到了,只不过一圈低矮的土墙而已,这种土墙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而西域突厥,高昌,龟兹等邻国,从他们的尿性来看,与“君子”二字是绝不沾半点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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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戍边苦楚() 
在长安接到李世民的诏令时,李素便设想过西州的模样,那时的他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尽可能地将西州想象成无比贫瘠落后的样子,以调适自己的身心在见到西州后不会受太大的刺激。

    然而真实的西州落在李素眼里后,李素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世上没有最贫瘠,只有更贫瘠,仅只看西州那一圈城墙,心就凉了半截。

    “未知西州的兵力和战力如何?”

    这也是李素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曹余捋须,眯着眼睛笑,笑容有点苦涩:“西州州境方圆六百余里,贞观九年,三省置折冲府二,按上府所设,每一个折冲府满员一千二百人,其中一府戍守西州城,另一府设于高昌国境,兼巡边之责,至于战力……我大唐雄兵的战力自是锐不可挡,不敢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二敌三却不在话下,所以这几年外敌频频入寇,而西州城仍在我大唐掌握中,折冲府的将士们当居首功。”

    李素的神情也有些苦涩了。

    西州所辖方圆六百多里,下属五个县,朝廷却只设了两个折冲府,满员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人,就是靠这三千人,竟然生生将西州守住这些年,这些戍边的将士委实不容易。

    然而,战力再勇猛,终究也不到三千人,小股外敌入寇或能轻松击退,若是大规模的外敌入侵呢?靠这两千多人,还有西州低矮的城墙抵御外敌,城池能坚持几天而不失陷?

    李素能问的差不多问过了,至于西州官民对他并不欢迎的态度,城里死气沉沉的气氛等等问题,李素终究没开口问,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去发现,因为李素并不知道这些表象下面的真相里,曹余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李素的问题问完了,曹余也有问题要问李素。

    “李别驾远赴西州上任,除了随行的千人骑队外,不知还带来了什么?”曹余盯着他,清瘦的脸上布满了期待。

    李素愕然:“还带了什么?”

    除了一千多张吃饭的嘴,以及我自己这张必须吃得精致的嘴,还能带什么?

    见李素愕然的模样,曹余脸上的期待渐渐化作失望,索然叹了口气。

    “本官于贞观九年上任西州刺史,从贞观九年开始,我每年给长安递奏疏不下十道,请朝廷给西州拨钱拨粮调兵……”曹余叹道:“西州之危,未身处其中而不自知,长安诸臣只知陛下如今威服四海,邻国不敢造次,可他们却不知道,邻国的不敢造次只是表面,原本西州得来便名不正言不顺,高昌国王室多年怀恨在心,暗里又有突厥人煽风点火,勾结撺掇,犯我州辖属县,龟兹,焉耆,吐蕃等国更是虎视眈眈,妄图从中渔利……”

    “三年来,本官上奏疏无数,言明西州之危,奈何西州地处偏远,出师耗费糜巨,而且近年三省朝臣对西州亦颇多议论,言西州乃鸡肋之地,地处大漠中心,进无可攻,退无可守,朝廷眼下最为着紧者是北边的薛延陀和西边的吐蕃,故而我的奏疏递入长安后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递得频繁了往往还会换来尚书省的斥责,或是拨数百石粮草聊作应付……”

    曹余苦涩叹道:“朝中诸臣安坐华堂,俯视天下,哪里知道戍守西州的苦楚,本官日盼夜盼,希望朝廷能给西州拨点钱粮,调点兵将,原以为李别驾赴任,多少能带些恩泽过来,谁知……”

    李素脸颊直抽抽,这话说的,貌似很嫌弃我的样子,其实我更嫌弃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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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毕,说不上宾主尽欢,毕竟是初识,而且西州这滩水有多深多浑浊,李素并不清楚,看得出曹余说话也有所保留,两个彼此带着戒心的人一起喝酒,这顿酒实在喝得很无趣。

    席间与曹余聊了很多,李素问西州风俗物产,曹余问长安朝堂,大家各自都有感兴趣而不得解的问题,直到酒宴终了,李素告辞出府,曹余也是温言勉慰,二人似乎都忘了一件事, 作为新上任的西州别驾,曹余却没给李素安排任何职司,而李素也未主动相询,大家仿佛有了某种默契。

    最大的收获是,李素大致明白了西州如今的景况,景况不太乐观,没想到自己竟被李世民遣派到这样一个群狼环伺的边陲州城里当官,李素忍不住真的怀疑李世民到底是不是想弄死自己了。

    走出刺史府已是傍晚时分,迎面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风里裹挟着黄沙,素净的脸上很快沾满了一层尘土,西北大漠里,连风沙都带着一股苍凉粗犷且含沙射影的味道。

    李素抹了一把脸,看着渐沉的大漠斜阳,呼出胸中一口浊气。

    离开长安时还是开春,路上走了三个月,眼看便要入夏了,可大漠的夜晚却还是这么寒冷。

    出城回到营地,将士们已开始埋锅造饭,入帅帐后,许明珠迎上前,先给李素拍去满身尘土,然后为他脱下长靴,换上木屐,再打来一盆水净面,把李素侍侯得周周到到。

    长途行路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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