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了……我哪能和张教授同台演讲啊。”吴斌摇摇头。
“有什么不能的？你才大二就能发现新型的二维材料，当然有资格来聊聊石墨烯这个二维材料大家庭，科研又不是论资排辈，你有能力，自然就有舞台。”
“咦……潘教授您怎么知道的？”吴斌这下更懵了。
“怎么说我也是科大的常务副校长，学校里出了你这么个小怪物，总还是有人跟我念叨念叨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认出你来？”
“教授您这眼神也太好了。”吴斌不得不佩服，潘建伟教授估计是看过他的档案资料之类的，这就能把他给记住，还从人堆中认出来也是厉害。
潘建伟教授笑了笑，说“主要我看第一次看到你照片时就觉得有我年轻时的风采，所以印象还蛮深刻的，原本下学期我也是要回学校去找你谈谈的，倒没想到你跑这来了。”
“来吧，也别站这聊了，上去坐坐，我请你喝杯茶。”潘建伟教授拍着吴斌的肩膀说。
“那太好了。”吴斌欣然应允。
而就再顾佳琪也打算跟着吴斌一起上去时，被李岩给一把拉了回来，并对着往上走的两人说“我还要带我妹妹去买点东西，就不一起上去了。”
“好，再见。”潘建伟回头朝着两人挥挥手。
等两人消失在楼梯尽头，顾佳琪才委屈的看着李岩说“我就想坐在旁边听听也不行吗……”
“这大小两个怪物凑到一起天知道要聊多久，而且你以为他们还会聊像刚才讲座那样科普类的话题吗？”
听完李岩的话，顾佳琪突然想起吴斌电脑屏幕上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于是果断就对李岩说了声“谢谢。”
“哈哈。”被顾佳琪反应逗到的李岩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
来到四楼，潘建伟教授带着吴斌走进了一个会客室。
“喜欢喝绿茶还是红茶？”挑选着茶叶包的潘建伟教授问吴斌。
吴斌“红茶好了。”
“好。”
不一会儿，潘建伟教授便拿着泡好的茶坐到了吴斌的对面。
“听说你们院的蒋主任已经在催着你赶紧毕业了是吧？”潘建伟教授喝了口茶问吴斌。
“是的。”吴斌点头。
“估计是想让你申请‘万青’，不过以你现在的水平，早点能进入实验室做自己的项目也的确会比较好。”
吴斌“我觉得我还要学的有很多。”
“每个人要学的东西都很多，我也有很多要学的东西，但有时候专精一项也是很重要的，我看过你的成绩，可以说各个科目都分数是拔尖的，在科大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尤其是你还在实验室做出了成果的情况下。”
“谢谢教授的夸奖。”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聊聊吗？或者说，我想找你聊些什么。”
但还没等吴斌思考出答案呢，潘教授就自己说了出来。
“因为我能看出你不是为学而学，你有自己的想法，大胆且创新，这都是现在大学生所欠缺的，我曾经在物理研究所待过一阵，发现那些信心满满来到我这的研究生中，真正掌握了像样的数学或者物理知识的学生几乎没有……”
看着吴斌愣住的表情，潘建伟教授微笑着说“您心里是不是在想一定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是吗？”
“俄……有点。”既然被揭穿了，吴斌也就承认了下来。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本科的时候你们学牛顿力学，知道在力的作用下粒子会加速运动，加速度则由牛顿第二定律给出，那么关于粒子三维运动轨迹的数学描述，你在大一又学会了多少？”
“我其实……”
“好了，你先别说。”潘建伟教授朝着吴斌摆摆手，“你猜猜他们在大一学会了多少？”
“这个……我也不清楚。”吴斌诚实的摇了摇头。
“唉，客观的说，目前大多数华国大学生离学以致用还是差的很远啊。”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贪吃蛇（第三耿）（）
“继续拿自立运轨迹为例，你知道对粒子运动轨迹的数学描述是由谁引入的吗？”
“可莱罗。”吴斌回答道。
听完吴斌的回答潘建伟教授明显一愣，“你是读过他的论文？”
“是的，他的几何曲线研究论文以及曲率概念我都有拜读过。”
“怎么会想到去翻这么老的论文看？”潘建伟教授感兴趣的问。
“我曾经在研究黑磷这个材料时查过一份1935年的文献，八十多年前的论文啊，但里面的研究对我依旧有着巨大的指导意义，所以我就认识到知识财富真的是非常永恒的一件东西，后来我就对那些经典的论文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哈哈哈。”潘建伟教授听完不禁笑了，“难怪学校里那些教授都给我推崇你，现在我算是明白一点了。”
“那你既然知道可莱罗，那对他的学术生涯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吴斌想了想回答道“具体的话……我也没有完全了解，我只知道他18岁就当选了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
要说这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有多硬核，简单来说就是获得过两届诺贝尔奖的居里夫人都没资格入选，因为她学问不够。
顶尖科学家中里最骚包的官二代德布罗意在1924年在博士论文里提出了物质波的概念，随后在1929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但直到十多年后他才靠着他市长哥哥的运作下才终于选上了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
这就足以见得18岁就能当选这所学院院士的可莱罗有多妖孽。
“好，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再多做介绍了，嗯，再给你打个比方，既然你学过量子力学，就肯定知道里面有一个重要的概念叫泡利矩阵。”
这一回，潘建伟教授没有打算再问吴斌问题，而是直接自己说了下去。
“泡利在他高考完，等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假期里，写了两篇论文奠定了他作为相对论专家的基础。”
“因此他刚去慕尼黑大学报到的时候，慕尼黑的著名教授索末菲就直接跟他说你已经够博士学位水平了，但按照德国的规定，一个人入大学后最起码要经过六个学期才可以申请博士学位。”
说到这潘建伟教授突然看了吴斌一眼，仿佛在暗示什么。
“之后泡利也没有提前毕业，但索末菲对他说你也不能就这么在我这瞎晃悠六个学期，就给他找了点活，而那个活就是位德国的数理百科全书写相对论这一个专题。”
“于是这位刚上大一的泡利先生就开始撰写相对论的文献，直到大三的时候正式发表，至今这237页的相对论文本还是这个领域的经典。”
“嗯，我看过，的确非常优秀。”吴斌使劲点头。
“行了，我也知道你很优秀。”潘建伟教授笑着点点头，“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泡利矩阵和相对论之间的关系？”
“您是指泡利矩阵加上单位22矩阵就是相对论里面的距离公式吗？”
“……”
潘建伟教授听完沉默了一阵，“虽然我是用了天才来举例，但仔细想一想的话，这些都是欧洲高中和大一学生就该会的东西，但我国有太多人则是当了十几年教授后才突然看明白一点点的。”
看着吴斌认真的点头，潘建伟教授有些的无奈的笑了声说“其实我是想对你说一些告诫的话，比如投身于物理这样一个基础科学，就应该把自己的面拓宽一点，别以为学凝聚态实验物理的就不需要懂一点儿相对论。”
“多深入里面去了解一点，探一探这水到底有多深，这样也许能让你静下心来去做点事情。”
“但好像对你来说，这句告诫显得有些多余。”
吴斌听完连忙摆手“怎么会，教授的金玉良言我会记在心中的。”
“嗯……多记两句也不是坏事。”潘建伟教授满意的点点头，“和你聊点我本身的领域吧，我们现在研究的是最微观的世界，但却需要最宏观的关于整个宇宙的知识。”
“所以在我心中，物理学就像是一条贪吃蛇，贪吃蛇的舌头，是宇宙层面上的物理问题，设为，则是基本粒子层面上的物理，最宏观的头，衔着它最微观的尾巴。”
听完这句话，吴斌不禁陷入思考。
“物理？还是……哲学？”
……
有趣的聊天总是能让时间过得特别快，五杯茶下肚的吴斌忍不住想要去上一趟厕所。
等吴斌从厕所回来，潘建伟教授站起身对他说“这都快九点了，一起吃个饭吧。”
“好的。”吴斌高兴的点头道。
吃饭时，潘建伟教授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话题，“物理学研究的是变化里面的不变性，一篇数学论文的简单提姆，就把物理学的核心思想说清楚了。”
“你觉得数学难吗？”潘建伟教授咬了一口红烧肉问吴斌。
“难，但是很有趣。”吴斌抬起头认真的回答道。
潘建伟教授听完缓缓的点了两下头，“很多人常说要求物理学家跟数学家一样去学会这么多数学确实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甚至希尔伯特说够一句很有名，也很无奈的话。”
“物理对于物理学家来说实在太难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从这几小时的交谈中潘建伟教授的兴趣已经改变了，他现在追求的不是问倒眼前这个大男孩，而是自己抛出的每一个问题都能得到回应似乎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物理需要用到很多数学，而那是物理学家难以掌握的，其实数学和物理之间的关系，有不少人和我聊过，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哦？说说看。”潘建伟教授略带期待的问。
“很多数学知识的确是物理学家难以掌握的，但反过来说关于方程，或者说是数学的美还真不是数学家能看出来的，真正美的数学一定是反映了我们这个真实的物理世界，所以还是需要用物理学的眼光才能看出它到底美在哪儿。”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琉璃（第四更）（）
吃完饭，潘教授表示他得回实验室了，临别之际，他对吴斌最后说道：“曾经总有人跟我抱怨量子力学太难，但当你真的懂了量子力学之后，好好看看量子力学的导入，那么不管是薛定谔方程、自旋的描述还是对光谱的理解，所有的东西每一项其实都来自于经典力学。
“因为这是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创造量子力学的人手里只有经典物理！”
“所以量子力学骨子里头全是经典力学，这就是我学量子物理时最大的心得，希望能与君共勉。”
“非常感谢潘教授的教诲。”吴斌无比郑重的回应道。
“另外下次来讲课的事情也好好准备一下知道了吗。”
“啊……？”吴斌的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真要来啊，老师您请的那先腕都太大了，我这……”
“所以我又没让你做主讲人，只要你在结束时说10分钟而已，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吧。”
“我……”吴斌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潘教授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搞的他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但一想到可以见到张远波教授，又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回家的路上吴斌先是给李岩打了个电话。
“放心，你那个高中同学的表妹我已经安全送到家了。”李岩那头一接起电话就说。
“好兄弟！帮大忙了。”
“潘院士找你聊啥了？不会是想拉你进他的组吧？”
“没有，应该算是向我传授经验吧，总之聊得很愉快。”
“嗯，怪……天才总是有共同话题的，欸对了，话说潘教授真打算让你上墨子沙龙去作报告？”
“唉……是真的，说起这个我就头大，也不知道潘教授是怎么想的，他以前请来的嘉宾不是院士就是长江学者，我这小卒子上去算是个怎么回事。”
“小卒子？我看不是吧，我可是连你的宣传标语都想好了，史上最年轻的科大毕业生，史上最年轻的《e》一作作者，史上最……”
“好了好了，你咋不加个史上最年轻的特级厨师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哪比得上那些真材实料的教授们啊。”
“老哥，是让你讲科普啊，又不是要你去和他们辩论，你只要把你的发言说好不就行了。”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总之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看的，记得告诉我时间啊。”
“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你的。”
“切，大不了我自己查，反正是张远波教授那个场呗，拜~”
说完李岩便挂了电话。
“这家伙……”听着电话里李岩幸灾乐祸的声音，吴斌忍不住对着电话竖起了根中指。
晚上回到家，还在客厅看电视的金云霞一看到吴斌回来就立即喊道：“斌斌，你明天可以待在家里了，放心，肯定不会再有人来了。”
“哈哈哈，妈，这句话可是有点耳熟。”吴斌一边脱外套一边说。
“这次你放心，真不会有人来了，现在上门一个我赶走一个，不信你问你爸。”
突然被点到名的吴士强立即点头说：“是，你妈这两天的确把来找你的人都赶走了。”
“其实也不用啦，反正还没几天就开学啦。”吴斌笑吟吟的说。
“不是还能待几天的问题，你现在是有家不能回，这像什么话。”金云霞的语气异常认真。
“好，那我明天去裴佳敏家和他们说一声。”
“嗯，这倒是该去说一声，可以的话你把你把你同学带过来，妈给她做好吃的，算谢谢人家。”
“不用啦，多大点事，那我回房间了哈。”
回到房间的吴斌被冷的一哆嗦，于是立即关上窗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不得不说，因为裴佳敏家装了地暖的关系，这几天吴斌已经被养的有点“娇贵”了，到家之后就要面临一个十分难受的抉择，那就是开空调。
不开吧，冷，开了吧，干，反正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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