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优待只是在第一年,第二年就得开始跟生产队的社员一样地里刨食,收成好粮食多一些,收成不好自然不够吃也是有的。
当地社员人口多,挤一挤总能想办法够吃。
可知青不一样,哪怕家里每个月接济,但胡吃海喝到处赶场,肯定入不敷出。
唯有白玉英,她不缺钱不缺粮,只是为了躲一个安宁才到这边下乡。
她肯定看不上别人的三瓜两枣。
见杜鹃还在犹豫,舒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不好把话挑明了说。总不能说别人把她和新来的知青当肥肉呢,就算你最后再怎么防着,除非要打算彻底分灶了,不然少不得被拿走一些。可真闹到和女知青都分灶了,就差不多是和谁都不往来的情况。以杜鹃的性情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和白玉英住在一起,那些人也不敢太过分,杜鹃也能满足自己和大家都交好的想法。
可现在搬出去就是不同了,舒曼真怕她到最后都得罪了或者为了不得罪杨渝渝她们只能咽下苦果。
要是换了别人,她一点都不想管。
然而杜鹃却是在舒曼过来后,第一个释放善意的人。
舒曼她有个毛病,就怕别人对自己好。
“你不是才住进去嘛。若是立马搬走,到时候让别人怎么想?”这别人有白玉英以及知青点其他人也有红旗村生产队的人。
这几日跟着李秀娥做饭烧菜偶尔去瓦房那里走一走,听多了就容易知道,当地社员们对知青的偏见几乎根深蒂固了。
杜鹃叹了一声:“我就是烦恼这个。”余光看到舒曼光洁的额头,心里一颤,她都在想若是当时舒曼没有搬出去住,会不会好一点。
就像杨渝渝说的,不过是挤上两个月,开春马上就能盖房子。
“先不想了。”杜鹃拍拍手把手边洗好的土豆递给舒曼:“我还得回去做饭呢,不然迟了就轮不上时间了。”灶台就一个,她如今是单独吃的。男知青那边,也不好意思去借来用。现在的这点口粮还是杨渝渝赊的,想到韩春梅这几日每天吃的大米粥。
杜鹃想着,或许舒曼说的是对的。
她不傻,那番话自然是听懂了。
白玉英的情况,知青点的其他人只怕比自己更清楚。
第 14 章()
杜鹃回去后;舒曼等了一夜;也没听说她要搬房间的消息;方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琢磨起新家需要用到的东西。
农具这些;之前在库房里看过;有是有;她用着却是不趁手,到时候还得去镇里买或者托人找几把过来。除去这些,那瓦房里面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棉被这些她有,就要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和椅子,一口放衣服的大箱子再来一个橱柜;这些都托会计马得粮的小舅子帮忙。剩下的就得去供销社买了;这些她打算到到时候等张队长去公社的时候,她搭个顺风车。
安家费她猜测也就是年前的事情。
她急;别人只会更着急
舒曼知道不能一直瞎等着。
等她那房子修好了;就要搬出去自己过日子;到时候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若非昨天半夜里突然下起大雪;原本今天再赶工半天就能好了。
这雪来得还真不是时候;舒曼有些发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张大娘可说了,有时候能连着下个好几天,前几天倒是只下了一个多小时。
嘚嘚的脚步声响起;喜子在门外就开始吆喝了。
“舒曼姐姐;奶喊你吃饭。”
话音刚落,就先钻进一个扎着双辫子的小女孩,后面赶羊似的则是喜子了。
“谢谢喜子和春花你跟大娘说,我马上就来。”
喜子听了掉头就跑。
春花跟在后面跑了几步,鞋子就掉了,一着急就大喊:“哥哥,哥哥。”
舒曼忙把手中的钢笔放好,跑出去把着急地要往雪地里钻的春花抱了起来,外头还下着雪呢,就是积雪也都到成人的膝盖过了。
这要春花跑进去,准得淹了。
舒曼把春花护在怀里低着头跑到堂屋,还没到,就听里头喜子的痛叫声。
“你这混小子,又把妹妹丢下。”张红军提着喜子的耳朵,喜子疼得上蹿下跳偏还不敢离开。
“该。”李翠娥气得都想上手,刚说完看到门口的舒曼,忙过去把人拉到屋里,把春花抱过来给张红军递过去,喜子这才得以脱身。
“你怎么不撑伞过来。”瞧这一身的雪,李翠娥大力拍了拍,又把人往屋里的火盆边拉,火盆里面烀了好些土豆。
见舒曼坐在小木凳上,张队长用筷子夹了一个丢在木碗里递给舒曼。
舒曼笑眯眯的接过来:“大爷,您去公社也带上我一道走呗。”
“怎么?买东西?”问的是张大娘,这几日对方没少打听柴米油盐的事情,此时听舒曼说起,心里是有数的。
舒曼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家里给了点钱。”
张队长听了并不意外。
这帮知青,哪个家里没给钱的,否则早就地饿死了,何况是新来的,当然也有那因为不受宠被丢出来当知青的,可看着舒曼明显不是这种情况。
“去什么供销社?到时候跟着你翠娥嫂子赶集去,那不便宜多了?”张大娘怕她花钱花大了,可这话偏不好明讲,只能轻轻点一点。
舒曼笑道:“赶集肯定要麻烦翠娥嫂子带我去的,可供销社我还没有去看过呢,想去看一看。”她早就问过李翠娥了,好些东西集市上是没有的。
这个集市说白了,也就是附近几个村落大家鼓恼出来卖一些农产品,量不大也不多,公社那边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东西还是得去供销社才能买到。
说不定还得要票,舒曼是想着快过年了,去碰碰运气,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不要票的东西。
“等你这房子造好了再出发去公社。”张队长这一次去公社除了了给新来的知青办事,还得带着人把任务猪给交了。
多带几个人自然无所谓。
张大娘:“那还得等雪停。”
舒曼笑眯眯地点头,看碗里的土豆不烫了,就掰开两半,一块递给春花,一块要给喜子。
喜子吓得往后跳去,苦着脸说道:“舒曼姐姐,我还是不吃了。”他上一回吃了舒曼姐姐给的饼子,亲爹差点就变成后爸了。
可实在是那饼子老卡舒曼的喉咙,她咽地辛苦,勉强吃下半张后,就给了没吃饱的喜子。
没想到因此害喜子被打,舒曼只好说了理由。
看着张家人错愕的目光,舒曼也不确定这具身体到底还是不是原主的了。就是舒家人对原主再好,可这烤地干干的杂饼子在这个时候也是不错的口粮。按理来说,不可能反应这么大。
而张家人惊愕过后倒没有再说起,但明显吃食上就更精细一些。
虽说不是白面这些,但都想办法把食物做得软乎一些。
舒曼本就不喜欢给人带来麻烦,但似乎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
这也是她迫不及待想要搬出去的其中一个原因。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吃不惯,就要张家人迁就自己。
晌午过后,雪就停了。
张队长组织男女老少出去扫雪。
舒曼也去帮忙了,等轻轻松松地提起箩筐后,与她一同的杜鹃忍不住问道:“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
两个人一组,她基本上就没使上力气。
舒曼若无其事地一笑:“我这哪里大了,你看翠娥嫂子。”那架势,她一个人都行。
杜鹃看了一眼,却在在心里摇头。
这怎么能比。
一个是农村里干惯农活的人,一个是城里来的知青。
杜鹃本来还觉得等开了春,自己少不得要帮着点舒曼呢。
现在看来,怕是她想多了。
舒曼趁杜鹃不注意的时候暗中又试了试,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差不多是回来了,或者说是她自己本来的身体回来了八成,要说多厉害肯定没有,但作为极限运动爱好者,徒手攀登的事情没少做,这就十分考验一个人了,至少力气绝对不能小,否则如何负重身体。
舒曼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总归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雪停的第二天,房子又重新动工,不过半天就全部完成。
张大娘带着儿子媳妇帮着打扫擦洗,喜子和春花就在屋子里跑进跑出。
被嫌弃屋子小,人多都不能转身的李翠娥拍了几拍,指挥着往院子里去玩。
舒曼绕着院子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除了自己要求地多了一个灶口、橱柜饭桌这些,在房子的后面还给围了一个猪圈,旁边则是一个鸡窝。
等开了春,买一头猪和小鸡回来,就都能用上了。
舒曼看得满意极了,这八十块钱花的太值了。
因为屋里还空着,张大娘不让她住下来。
舒曼算算日子,男主角应还在来红旗村的路上,就答应了。可也说了等东西买齐了,就一定要搬出去。
张大娘也答应了。
就在舒曼等到腊月初八这一天,准备跟生产队的人去公社的时候。
上海舒家,舒母用笔在挂历上又打了一个红圈后,沉闷地走到饭桌旁边。
“舒安,你吃过饭后去邮局再看看有没有你妹妹的信,都这么多天了。”从火车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偏一个消息都没有,舒母日夜都在担心。要不是老大的身子实在不好,就算舒曼报了名,她去跪求也得把这事给拦下了。
可没办法,不是做娘的偏心。
只是农村那个地方,舒安一去,只怕养了十多年的身体要废了。
舒父的工资大半可都是花在舒安每年看病上面,好在情况还是不错,只要再好好养上几年基本上就和正常人一样,可以娶妻生子,也不担心天气一个变化,人也跟着大病一场。
然而下乡的事情,舒安不去,家里总得有人要去。
除非舒家不要城里的户口了,齐齐往农村搬去。
可这年头,只有想法子往城里去的,哪有还往乡下走的。就是一家人去了乡下,怕是也没几个能干活,到时候不说能不能填饱肚子,就是钱也攒不下来。
“妈,你放心吧。算算时间,妹妹应该才到没多久,不是还得安顿一下嘛。等她腾出手了,就拍电报回来了。”舒安说起舒曼心里也是抽抽的疼,自打妹妹去当知青,整个舒家就一直处于低气压中。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懂事不说话的人却是突然往家里丢了一个炸/弹,猛地把人炸晕了。
等缓过劲,事情根本再无更改的可能。
一家人忍着心疼,想着法子让舒曼下乡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就连舒曼带走的那笔钱,都是舒家全部的家当了。若是舒安再生病,都没有钱去看病,只是舒曼是不知道的,一家人都瞒了她,让她以为家里还有不少钱。
有时候,舒安也埋怨自己的身体拖累了家里。
否则哪里轮到妹妹替自己下乡。
“妈,过完年,我打算去上班。”
“不行。”舒母不等他说完,立刻就不同意:“上什么班?家里还养得起你。你要是没事做?就在家里给你妹写信。”
舒安哪怕知道妈妈是因为担心自己,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写信才多少工夫?
他总不能从早坐到晚就是为了写封信吧。
“妈,我问过了。不是去车间上班,是坐办公室的。我在家里也是坐着,还不如去厂里,还能赚钱。到时候就能给妹妹多寄钱了。”
他可是听说知青在农村生活的很不好,但凡家里有在外面的知青,每个月都要缩衣节食地寄钱寄全国粮票过去。
舒安知道后,第一次找上老同学,求着人家帮忙,才知道手套厂招一个临时工记件,一个月有几天是坐办公司的因为要对账,但其他时间就地在车间里。
这点,舒安是不能说的。
说了,舒母肯定不答应了。
就是现在,舒母也没有答应,但等晚上舒父下班回来,还是说了这件事情。
舒父下意识抽出口袋里的香烟。
“怎么又要抽上了?要少抽点。”舒母埋怨地去开了窗户。
舒父轻轻嗯了一声,举着火柴半天没划,一会儿站起来,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舒安一直没有睡,就是为了等舒父过来。
两父子关起门来呆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舒母就知道舒父同意了。
舒母呆了呆,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第 15 章(再修改)()
“同志;你好。”窗口里探出一个年轻男子;朝舒曼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舒曼手里捏着写了舒家地址的纸条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听到问话后倏尔笑道:“同志;我要拍电报。”
舒曼说完咧了咧嘴;她有些想笑;嘲笑自己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了;明明只不过是拍个电报报平安而已。
“一个字三分五角,加急的七分。”那男同志递出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印着伟人的头像;还有一句语录。
舒曼接过来,在邮局里看了一圈。
在邮局靠近大门的一面墙上钉了一快长条的木板子,舒曼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微一琢磨;写下:‘女已到;平安。’几个字后重新走回窗口。
那男同志看了一眼,拿出手中的笔刷地划掉句号。
“带标点符号六个字;一共二毛一;去交钱。”不提默认都是普通;加急也不过是快上一点;除非特别紧急;很少有人用。
舒曼接过单子;询问过后去了另一个窗口,正打算交钱,那里面的人已经问道:“你是不是红旗村生产队的?”
舒曼往窗口看了一眼;并不认识。
“我刚才上班着急走得快;看到你们生产队的张队长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张队长那嫁到镇里的大闺女吗?”
舒曼想了想:“是张秀秀吗?”
“对,就是她。”里面的大娘双手一抚掌,三下五除二把单子一划递了出来:“认识就好,你先去拍电报,然后去跟张队长说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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