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羞辱起什么人,真的是抓着人最害疼的点踩。
邹敏仍然没说话,曲若见自己的羞辱丝毫没有起效,似乎生气了。
“但是要论癞想吃天鹅肉的想法,”曲若吃吃地笑出声:“——我可比不过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泽哥表白呀?”
邹敏脸色突然发了白。
曲若吃吃地笑着道:“听说是今天?——邹敏,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自量力呢?”
“那个顾关山也是——”曲若的跟班突然说。
顾关山被强行带出场,瞬间胃酸都要涌出来了。
跟班道:“——顾关山在藤苑初中出了什么事?她那家庭那么神经病,若若姐,你怎么不告诉泽哥呢?”
“告诉沈泽?”曲若嘁了一声,冷冷道:“你看到沈泽看她的眼神没有?告诉他那件事,除了让他心疼还有什么用?”
“——他难道会对顾关山死心?”
曲若嗤笑一声:“说起来,真不可思议哪顾关山她竟然也能没病没痛地上了高中。”
那几个小混混个子就没他高,沈泽t恤衫下是一层流畅又紧实的肌肉,阳刚而结实。
有个小个子被揍急了,抄起石头就往他头上砸——
沈泽一脚将他踹得老远,把自己买的盒饭一抄,遥遥丢过去,里面菜汤饭粒儿砸了那小个子一脸,饭盒棱角硬又尖利,把小个子脸都砸出了血!
沈泽拽起为首的混混,悍然道:“继——续啊。”
第六十五章()
这就是被上天选中的,随机章节。顾关山捂着额头;期期艾艾地喊:“我都警告你了!你知法犯法”
沈泽不爽地说:“安静点不好么?”
顾关山揉着红红的额头;委屈地说:“但是现在又觉得你人挺不错的。别弹我额头,你再动我我就哭哦!”
沈泽只觉得看着顾关山;心里就有股邪火,颇想让她哭出来。
顾关山其实很好相处;只是有时说话脑回让人跟不上;也不擅长与人交谈。她容易走神,非常随性;望着窗外时非常有距离感,可看着人笑的时候又让人喜欢;不知哭起来又是怎样。
沈泽:“顾关山;你是喜欢画画?”
顾关山又笑了起来;额头仍红着;点了点头:“嗯;是呀,挺喜欢的。”
沈泽一直都对这姑娘的画本有几分好奇心;此时好奇心被勾了上来;握着公交车的拉环晃晃悠悠地问:“你有带的本子吗。”
公交车颇为颠簸,人声嘈杂;有种俗世的温暖。
顾关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带了;你看看?”
然后她从书包里拽出了个小素描本;沈泽接过;一手拉着环;一手翻开画本——画本一翻开,他才知道才女的绰号并非是个高帽子。
小本子里都是顾关山用自动铅和针管笔画的小画,有在黑板上写字的女孩,有食堂的盒饭,石榴花和梧桐枝,手机与充电线之类的小玩意,本子里挤挤挨挨地画了双面,有种热爱画画的人的画本特有的挤挤挨挨——甚至还有些明显西幻风格很重的人物设计和分镜草稿。
顾关山线条流畅,功底相当不俗,人物设计竟是有种自成一家之感。
哪怕沈泽是外行人,都能分辨出这种线条和画极有灵气,更不用说这种画作还出自个高二的姑娘之手。
沈泽一页页地翻,顾关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解释道:“我嗯,上课的时候没事就会画点手边的小东西做练习,或者默写。因为手痒嘛所以这个本子画得比较零散。”
沈泽嗤地笑出来,把其中一页指给顾关山,问:“这是教物理的老常?”
顾关山一看,笑得眼睛都弯了:“你能看出来啊?我觉得他走路像水獭,所以在物理课上摸了个鱼。”
沈泽说:“很像——”
他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夸奖一只水獭拟人,然而沈泽的确是行外人,搜肠刮肚才憋出了一句:“形体——抓得不错。”
顾关山笑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月牙儿:“水獭拟人哪有形体可抓呀。”
那笑容极甜,让人说不出的喜欢。
沈泽手机来了短信,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谢真发来的。
谢真:“泽哥,你是不是对顾关山认真了?”
沈泽望向顾关山,顾关山眼睛里仍是柔软的笑意,她正把脑袋抵在窗玻璃上,望向窗外连绵延展的,葱茏青翠的梧桐。
谢真又心塞地发短信道:“我那天晚上应该提醒你的,顾关山这个姑娘,没有觉悟的话,别碰的好。”
沈泽拉着拉环,单手打字:“这是关心。”
“再说了,”沈泽手机键盘音没关,一按屏幕就哒哒地响,欠扁地说:“学生时代,谈个恋爱需要考虑什么?家庭?现实?买房?算了吧。玩票而已。”
谢真急的不行,消息框的“”点了很久,才发过来一句话:“既然这样,那姑娘你别碰,真的,我我只能说这么多。”
顾关山闭着眼睛靠在窗边,眉目疏淡——她不看人时身上有种气质,似乎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入眼,只会为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停留。
动心吗?当然。这个气质的女孩实在是太勾人,沈泽半点抵抗力没有。
可是谢真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顾关山不好惹。
可高中时懵懂的恋爱,能成的有几个?对于沈泽而言尤其如此,如果说高中情侣之间的‘责任’二字是笑话,那沈泽眼里的‘责任’还不如张厕纸——虽不至于对不起别人,但恋爱就是恋爱,沈泽自认为还没玩够,人生规划是等他三十岁玩够了再找个好女人结婚。
沈泽看着假寐的顾关山,顾关山穿着校服靠在窗边,像是化进了阳光里,嘴唇又小又软,有点神经质的敏感,好看。
沈泽掏出手机,回短信道:“认真个屁,玩玩罢了。”
…
从一中到花草桥,公交走了一个多小时。到站时沈泽从车上艰难地挤下来,顾关山挤下车动作却十分敏捷,一看就挤了不少年,可以说是个老司机了。
花草桥在海边,旅游旺季刚过没多久,马路对岸的海边仍在卖铁板鱿鱼,煎鱿鱼时哧啦哧啦地响。
顾关山道:“旅游季过去了铁板鱿鱼还在!真好。”
沈泽心情舒畅地说:“你住在哪栋楼?我送你回去。”
顾关山的脸顿时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事,我自己回得去。”
顾关山和他拉开了距离,似乎连剩下的路没打算和他一起走的模样。
顾关山一个人背着沉重的书包,丢下沈泽往前走,沈泽奇怪地问:“不一起走?”
然而顾关山挠了挠头,轻声道:“我我不太习惯,对不起。”
沈泽:“?”
“我的意思是——”顾关山将手上的汗水在校服上抹了抹,局促不安地说:“我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走着回家,对不起。”
局促不安的顾关山,让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沈泽皱起眉头。
夕阳西下,大海波光粼粼,以鸭舌帽遮住脸的艺术家抱着吉他,坐在垂下月季花枝的墙角弹唱,声音沙哑而沧桑。
那是个诗歌般的傍晚。沈泽无意识地握紧了手里顾关山的画本,目送顾关山的背影。
这姑娘,势在必得。
…
顾关山回家时,她家里有种说不出的安静,她妈妈坐在皮沙发上,戴着金边眼镜,眼神锐利地望向刚开门进来的女儿。
“回来了?”顾关山的妈妈——李明玉摘下眼镜问:“顾关山,这个周怎么样?”
顾关山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正常点:“还行,妈。”
李明玉说:“月考是什么时候?”
顾关山上楼,把书包丢进房间,遥遥答道:“月考当然是国庆节结束之后了!这周考了期初考试。”
李明玉嗯了一声,问:“考得怎么样?”
顾关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听到成绩手都有些抖,慢慢地说:“都是一百分满分,平均八十九主要是物理不太好,物理拉了成绩”
李明玉没什么情绪地道:“别给我们丢脸,你爸妈我们上学的时候可没考过这种成绩,而且你妈就是搞物理的,你怎么能把物理学成最拉分的课?”
顾关山闭了闭眼,说:“题有点难。”
“难也不是理由,顾关山。”李明玉翻了一页手里打印的、画满荧光笔的材料学期刊,淡淡道:“我一直不理解物理学不好的人,物理多简单?就是套个公式,何况又是高中物理,高一的加速度,受力分析,都是没听过课都该会的东西。”
顾关山嗫嚅道:“对不起。”
“别忘了。”李明玉说:“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个女儿。”
顾关山仍穿着校服,无助地说:“我我明白。”
“明白个屁,你还能明白了?”李明玉在楼下尖叫道:“顾关山,你本来就不够聪明,别作死!”
顾关山无助至极,不发一言。
李明玉尖锐道:“再让我看见我就揍你一顿,把你本子全撕了,一把火烧光!你已经快废了!”
顾关山一直又坚强又倔,她一直反抗,却也一直绝望,遍体鳞伤。
可是在这世上,再绝望,顾关山也总是保留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希冀着有一天,会有个人救她于水火,告诉她这世上仍有万千美好,有星河和月亮,善良的人与自由理想。
——一中文理分班,早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时就开始了。
顾关山在放假前领了个表,填的是文理志向——她填了文。
顾关山文理都不算差,只是文科更好些,她的父母并未强求她学理科。一中一向是先走班再分班,在开学第三周时六班老师公布了分班名单。
六班变成了文科班,而那些想去学理的人都被分到了一班和七班,一周划出三天下午走班,走班的下午的教学内容——就是各自班级上各自难度的政史地理化生。文科班和理科班按着‘要高考还是要会考’的标准来设置小六科的教学难度。
丁芳芳坐在顾关山前排,咔嚓咔嚓地吃着顾关山的薯片,疑道:“你在给沈泽改英语卷子?”
顾关山将红笔咔哒了一下,凝重地点了点头:“对,他专门交给我的,他交给我的时候,他们班学习委员那个邹敏?都快把我盯穿了。我怀疑他想借刀杀人。”
丁芳芳嘀咕:“那你接过来做什么,给自己找事吗”
然后丁芳芳看到了沈泽那张惊天地泣鬼神、“天下红雨”般的卷子全貌,感叹:“嚯!错这么多!你猜猜他会不会拼abcd啊?”
顾关山想了想,郑重地说:“从他能拼对literature来看,他应该是认识二十六个字母的——一个猜想,不一定对,这个单词是抄的也说不定哦。”
丁芳芳:“哦。”
“至于为什么我接过这份改错——”顾关山陷入沉思,又订正了个词上去:“因为你现在吃的零食是他买的。”
丁芳芳:“”
丁芳芳手里的薯片掉了。
丁芳芳:“我怎么觉得这么抓心挠肝的难受呢,像是在吃我闺女的卖身银子,不吃了!万恶的黄瓜味薯片,我今天是不会宠幸你了”
顾关山:“”
第六十六章()
这就是被上天选中的;随机章节。床板都裂了;扎心不扎心?
顾关山满脑子都是不如归去;说不定哪天晚上丁芳芳一个鲤鱼打挺震断床板,顾关山就可以享受一下被活埋的感觉了——顾关山一脑补就觉得肾疼,从枕头底下掏出自己的手机;躲在被子里刷了一下人人网。
人人糊了;顾关山想,但是这里面总归有些回忆。
然后顾关山看到人人网新消息处冒出一个红红的圆圈;顾关山点开一看,是一个好友申请。
——好友叫‘沈泽’;后面没加乱七八糟的英文名;就沈泽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头像是黑白的科比。
顾关山头上冒出个问号;不知道这位奇怪的大佬为什么要加自己。但是好友申请么——顾关山还没有拒绝过。她点了同意,然后顺手点进主页看了一眼。
沈泽很少发状态;与顾关山对他一开始的印象十分不同,顾关山本以为沈泽隔三差五会在人人上嚎一句‘xxx我要你狗命’;但他平时非但没有这种智障的言论,反而都是些gif的转发,人际关系都单纯,连和女孩的秀恩爱都没有——可以说枉玩人人,枉为校霸。
沈泽最近的一条状态是三天前;内容是‘周末约个打球;有人吗?’
下面回复一片片的;顾关山看到了几个自己班里的,约的地点还离自己家挺近。
顾关山翻了四五条,觉得他的主页实在没什么意思,看不懂他们男孩子,搞不懂篮球有什么好玩的——便退了出来,刷了下首页,却发现沈泽又发了条状态:
‘有没有人明天早上要带早饭?’
顾关山:“”
顾关山对沈泽印象微妙地上去了点儿,先前觉得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球,现在居然是个友好的、会给同学带饭的二十四孝好同学。
然后他的评论瞬间炸了,有人要鸡心肉夹馍,有人要校门口的汉堡鸡肉卷,鸡蛋灌饼,还有人觉得他怕是被下了降头,沈泽一个都没回。
顾关山刷了会儿,正准备回去看时,发现私信箱里多了一句话:
沈泽:‘顾关山,我帮你带早饭吧,你吃什么?’
顾关山吓死了。
顾关山抬脚踹了踹上铺睡着的丁芳芳:“芳芳,芳芳!”
丁芳芳大概在看,模模糊糊地探头下来,宿舍里的其他人也没睡,好奇地看向顾关山。
顾关山说:“沈泽刚刚问,要不要给我带早饭。”
丁芳芳:“”
宿舍里的其他人:“”
睡在对床的林怡对顾关山诚恳道:“你一定要拒绝他,我怕他给你下毒。”
其他室友纷纷点头同意,叫秦青的室友说:“虽然这种情节放在言情里是常见桥段,但是既然你那个漫画都画了,什么虐恋情深什么欢喜冤家什么因缘邂逅都是不存在的,沈泽对你大概只有一颗想杀你的心。”
顾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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