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中录:女宦官的宫闱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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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女宦官的宫闱秘事-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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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蕴侧过脸看她,轻声问:“我听王公公说,你当时就在近旁——那么,以你看来,确实是夔王杀了鄂王吗?”

    黄梓瑕摇头,坚定地说:“夔王怎么会做出此事。”

    “是啊,此事果然诡异非常。夔王与鄂王感情最好的,可为何鄂王会当众说他要倾覆天下,秽乱朝纲;而夔王又为何要杀死鄂王,真是令人难以捉摸。”王蕴见她神情坚决,毫不迟疑,便又问:“你了解此事吗?”

    黄梓瑕沉默片刻,才说:“我相信此间必有内幕。”

    “我也是,我不信夔王会杀鄂王。就算会杀……他应该有千万种方法,令所有人都无法觉察。”他说着,低头凝视她,轻声说,“只是此案如今更加扑朔迷离,你要追查此案的话,又要更加辛苦了。”

    黄梓瑕听着他温柔的口吻,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转身以背朝着他,不敢再面对着他:“我与王公公坦白了,我……对不住你。”

    “我知道,王公公与我也提起此事。原来你对于我们复合之事还有疑虑。”王蕴的声音略略压低了一点,似不经意地以淡淡口气说道,“没什么,毕竟是终身大事,慎重决定才是正确的,不是吗?而且,我也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当初还不是在蜀地追杀过你?”

    那时候,他可是一意要置他们于死地。如今又与李舒白化干戈为玉帛,但她却终究也不知道他存的心,是真是假。这一番他与对她的呵护,是确实为了共同的利益,还是与虎谋皮,又有谁知道。

    只是她抬头看见他如此诚挚的眼神,一时竟无法怀疑他的用心,只能深深地愧疚起来。

    “其实,在你来到我身边,答应重新考虑我们婚事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他笑了笑,将目光投向旁边风中摇晃的灯笼,“梓瑕,我知道今生今世,要得到你的心是困难重重。但我听说,缘由天定,分在人为,所以还是想竭力去试一试。”

    黄梓瑕只觉得眼睛一热,那里面有东西似乎要夺眶而出。

    她竭力忍耐,望着那些远远近近的灯光不说话。

    王蕴又说:“我会尽力帮你的,只是如今王公公对于你尚存疑虑,我想或许王家不会帮你太多。”

    黄梓瑕深吸了一口气,说:“鄂王死的时候,王公公来的时机,也十分凑巧。”

    王蕴柔声道:“相信我,此事与王家无关。”

    黄梓瑕将头别开,只点了一下,却没说话。

    “我今日进宫觐见了皇后殿下,她亦让我这样对你说。王家数百年大族,深谙生存之道,如何会涉入这种诡谲政斗之中?相信聪慧如你,肯定也已经知道,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黄梓瑕缓缓点头,沉吟片刻,又缓缓摇头:“不,我还并不知道,究竟隐藏在幕后的一切,是如何连串在一起的。”

    “以你的能力,只要你能放手去调查,尽可迎刃而解。”王蕴轻叹道,“如今你只是无力接触到最核心的那些线索而已。”

    “我一介黎庶,进不了宗正寺,连夔王都见不到,又谈何线索呢?”她情绪低落地伫立在灯海之中,满街的灯却照不亮她低垂的面容,只投下淡淡的阴影,蒙在她的侧脸之上。

    风中微微晃动的灯笼投下了水波般的光芒,在她的脸上缓缓流转。王蕴凝望着她的侧面,在于是这光仿佛也照在了他的心口之上,令他心口水波般浮动。不由自主地,他便说道:“明日我带你去见夔王吧。”

    黄梓瑕愕然回头看他,心中的惊异反倒比欣喜还要多。她没想到他竟会帮自己去见夔王,嗫嚅许久,才哑声道:“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夔王,你帮我去见他,或许会因此惹上麻烦……”

    “这倒没什么,明天是正月十五,宗正寺并不是什么刑狱,按律,即使是犯案的皇亲国戚,在这一日也是可以探望的。何况夔王天潢贵胄,节庆给他送点东西,又有什么打紧?”他神情轻松,口气也并不凝重,“而宗正寺如今说得上话的官吏,我颇认识几个,到时候去打一声招呼,我担保没问题。”

    黄梓瑕抬头,见他笑容坦荡,便咬住下唇缓缓点了点头,说:“是……只要不牵连到你就好。”

    王蕴略一思索,说:“明日辰时初,我过来接你。”

    第二日辰时,日光稀薄。王蕴带黄梓瑕去往曲江池。

    夔王李舒白身份尊贵,何况鄂王案又无从下手,自然不能关押在宗正寺衙门内。唐朝多个衙门都在曲江池边建有自己的亭台,用以本衙门聚会游玩,宗正寺亭子在修政坊内,夔王目前正居住在其中。

    他们由北及南穿越长安城,来到修政坊。

    宗正寺门口不过十来个护卫,看见他们过来,正准备拦住询问,后面却有人轻咳一声,众人顿时散开。是一个中年男子迎出来,朝着王蕴拱拱手。两人神情轻松地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进门,黄梓瑕便跟了进去。

    过了前堂,前面正是曲江池支流,一个小小的河湾,遍植梅花。此时正是梅花开放之时,暗香隐隐,花枝繁密,掩映着一排屋舍,十分雅致。

    见这里比自己设想的要太多,黄梓瑕也略微放心了一点。那中年人带他们进内后便不见了,只有几个侍卫奉茶退下后,那个中年人才笑问:“蕴之所来何事?”

    王蕴说道:“今日上元,小侄从琅琊带了些许手信,特送给伯父品尝。”

    那人接过东西,客气了几句,目光又落在黄梓瑕身上。

    王蕴又说道:“小侄与夔王也有旧日情谊,往年照例都有一份送他的,如今听说他在这边,因此也顺便带过来了——薛伯父您先帮我看看,小侄年轻不经事,不知这两份东西,究竟哪份给昭王、哪份给夔王好?”

    他将两个锦盒打开,那位薛伯父与他心照不宣,便低头看了看盒中,见一尺来长的锦盒内,一个放的是拇指长一个小葫芦,光滑可爱,拿来赏玩再好不过;另一个盒子放的是一方掌心大的澄泥砚,清光幽淡,十分雅致。

    两件东西都十分小巧,里面绝藏不下什么东西。但薛伯父还是都拿起来赏玩了一下,然后才笑容满面地放回去,说:“昭王小孩子脾气,自然是爱葫芦,送夔王砚台也很合适的。”

    “多谢伯父指点。”他一边道谢,一边将砚台交给黄梓瑕,说,“我和伯父坐一会儿,你替我送去吧。”

    “是。”她应了一声,将盛放那个砚台的小锦盒捧起,向着后方走去。

    在侍卫的带领下,黄梓瑕穿过怒放的梅花林,来到河湾边的走廊上。侍卫们停了下来,示意她一个人过去。

    走廊架设在河岸之上,下面中空,她的脚踏上去,声音轻轻回荡在水面。暗香浮动在她的周身,裙裾拂过廊上花瓣,响起轻微的沙沙声。

    她走过两三间屋舍,来到正中的房舍门口,还未进去,便看到李舒白站在门内,正凝视着她。

    他一身毫无纹饰的白衣,清逸秀挺如外间盛绽的白梅,唯有那一双深黯的眸子,凛冽如夜半寒星。

    她向着他微微而笑,向着他盈盈下拜:“王爷。”

    李舒白大步走来,将她的手腕握住,一把拉进屋内,劈头便问:“你过来干什么?”

    黄梓瑕没有回答,只含笑问:“你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我了吧?”

    李舒白皱起眉,将她的手放开,转头避开她的笑脸:“不是让景翌他们告诉过你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吗?”

    黄梓瑕将那个锦盒放在几上,然后走到他的身后,轻声说:“可,我想你了。”

第263章 波谲云诡(2)() 
他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收,那松开的十指紧握成拳。几乎无法抑制的,他的胸口涌上一种温柔而甜蜜的热流,让他全身的血脉都加快了流动。

    他强自克制自己,只压低声音,说:“现在见到了,我一切都好,你快回去吧。”

    黄梓瑕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只问:“今日上元,王爷……可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回去后让人备好送过来。”

    “没有。”他生硬地说。

    她默然咬了咬下唇,然后说:“我与子秦去鄂王府检验过鄂王的尸身了,他胸前伤口偏向左下,如今已经写入验尸册存档。”

    “嗯。”他仿佛没听出来般,冷淡地应了一声。

    黄梓瑕见他始终没有理会自己,便只能向着他又无声下拜,低声说:“那,梓瑕告退了。”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应答,只能站起身,默然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听到她衣裳的声音,李舒白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转身看向她。门外落梅如雪,零星的花瓣被风卷进屋内,擦过她的耳畔,扑向他的面颊。那柔软的一点触感,带着她身上的暗香,忽然让他的心口泛起巨大的涟漪。

    如同狂风卷起波澜,铺天盖地倾泻而下,将他的意识淹没。

    他再也忍耐不住,疾步向着她离开的背影走去。在黄梓瑕还没来得及回头之时,他已经抬起双臂,紧紧地拥住她。

    黄梓瑕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几乎要让胸口炸裂。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感觉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微的喘息,撩动她的一两丝鬓发,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颊。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起来。她艰难地回头,轻声问:“王爷……”

    他在她耳边呢喃道:“别动……我就想抱一抱你。”

    黄梓瑕闭上眼,轻轻抬手覆在他抱紧自己肩膀的手掌之上。他紧紧拥着她,将脸埋在她的发上,近乎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舍不得松开哪怕一丝一毫。

    黄梓瑕咬住下唇,许久,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双手,感觉他的左手似乎轻微地颤抖着,力度也比右手更小一些。她轻握他的左手,将自己的脸靠在他的手背上。

    她记得他说过,以前是惯用左手的,但在得到那张符咒之后不久,就受袭而伤了左手,差点致残。如今左手虽然恢复,但如今天气寒冷,这边又近水潮湿,他的左手恐怕复发伤湿痛了。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轻轻贴着他的手背,闭上眼睛不说话。

    她听到他低得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在耳边搅动微微的气流:“王蕴带你来的?”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的气息轻微一滞,抱着她身躯的双手似乎又紧了一分:“他居然肯带你来看我?”

    “他对我很好。而且,就算他有什么居心,我也顾不上了。”黄梓瑕在他的怀中回过头,仰望着他说,“如今此案已经陷入僵局,若他要借此机会搞什么动作,说不定对我们来说还是个转机。”

    他皱起眉,盯着怀中她仰望自己的温柔目光,问:“万一转机没成,反倒连你也搭上了呢?”

    黄梓瑕的唇角含着一丝浅浅笑意,说:“我会小心的。”

    他叹了一口气,松开自己的双手,说:“真想不通,你这般倔强固执的人,我却为什么只喜欢你。”

    她低下头,脸颊烧出薄薄一层晕红:“随便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

    李舒白默然抬手,轻抚她嫣红妍润的脸颊,她感觉到他指尖滑过自己脸颊上的触感,让她紧张得无法自已,甚至有一种想要闭上眼睛逃避这种慌乱的冲动。

    但他却已经放开了手,望着她问:“你还在王蕴那边?”

    黄梓瑕点点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企图让沸热的双颊快点冷却下来。

    李舒白垂眼默然,睫毛下一线忧虑与无奈闪过。但不过片刻,他便转开了脸,淡淡说道:“也好,你如今若在夔王府中,说不定还会被波及。”

    黄梓瑕摇头看着他,说道:“我不怕被波及,也会处处小心,不会被波及的。”

    李舒白点点头,又摇摇头。但终究他开了口,只是说:“你回去吧,安心等我。”

    黄梓瑕走出他居住的屋舍,沿着走廊一路回去。

    脚步声在下空的水面轻轻回响,水面上落了片片花瓣,轻微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又很快消失无痕。她看着水面,一路行到走廊拐角,却看见一树盛开的梅花之下,站在那里的王蕴。

    他一身青碧色的衣上,落满了白梅花,如远山覆雪,长空抹云。只是这样意态悠闲的颜色映衬中,他却神情恍惚落寞,怔怔地望着眼前低垂盛放的枝枝白梅,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梓瑕心中瞬间闪过一丝紧张,心想,他不会是,刚刚过去看到了什么吧?

    但她很快又想到,门外的走廊可以放大所有声音,若他过去的话,他们肯定不可能不觉察到。

    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点心虚,只能站在廊下,轻声叫他:“王公子。”

    王蕴回过神,缓缓回头看她,唇角也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这么快就回来了?”

    黄梓瑕点头,跟着他一起沿着梅林间的小径往外走去。

    落梅如雪,他们满身满头都是花瓣。王蕴抬头看着重重花枝,随口说道:“前几日还是冰封雪冻,这几日春气一暖,马上就万千花发了。”

    “是啊,地气冷暖,万物俱知。”黄梓瑕若有所思道。她抬手轻抚花枝,开得正盛的花朵自她的指尖一朵朵滑过,枝条摇晃中片片花瓣凋落。

    王蕴回头看她,明灿日光自花枝之间射下,一片耀眼光华笼罩住了她。而他的目光随着坠落的花朵看向她抬起的手臂,一片轻薄的白梅花瓣正从她的袖口滑了进去。

    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依旧往前慢慢走去。

    而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跳起来。他望着她微抬的手,望着她的袖口,一瞬间只怔怔出神。他在心里忽然想,今生今世,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能握住她的手臂,顺着她的皓腕而上,帮她取出那一片白梅花瓣?若真的有这么一天,那又会不会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出了宗正寺,王蕴要回御林军,刚好顺便送黄梓瑕回夔王府。

    就在黄梓瑕跟着王蕴上马车的时刻,后面忽然有人大步走出来,问:“黄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黄梓瑕回头,看见正从街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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