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仙枍才每次逃跑都失败。
仔细想一想,如果练完之后就能在寒子呇面前逃跑成功了,那也还是很不错的啊。仙枍这么想着,感觉人生又有了动力,不就是几条鱼吗,她在这坐个几天,还能数不清了?
仙枍盘腿坐好,挺胸抬头,目光紧紧锁定泻月瀑,然后开始数鱼。
寒子呇的要求是,数出在同一时刻内,有多少条银钩鱼化成银光逝去。但是他也没有太过苛刻,毕竟每一次的数量并不一定会相同。寒子呇只让她数个大概,不要偏差太大就可以。
仙枍心中不禁感叹,若是换成进化月之阵之前的那个寒子呇,怕是会要求数清楚一个都不能错吧。所以说,还是恢复了记忆的好,起码比之前好说话啊。
寒子呇并不知道那个坐在瀑布旁边的姑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伸手召来一树的叶子,拼了一张椅子,然后倚在上面假寐。至于这样会不会让仙枍找机会作假,那实在是杞人忧天。先不说他手里可是有正确答案的,仙枍根本骗不过他,而且经过之前那么久的打磨,相信仙枍应该也没那个胆子糊弄他,要是被他逮到,可就不是坐在那里数鱼了。
事实上仙枍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以前在书卷里看过,有的修仙之人会坐在瀑布之下修炼。不过仙枍看了一下眼前的泻月瀑,觉得书里的瀑布大概和她这个不是一个类型的。可按照寒子呇以前那般丧心病狂的思维,没准真会甩给她一颗避水珠,然后把她丢进瀑布里头亲身感受一下。
至于寒子呇现在还会不会那么丧心病狂,仙枍表示,她可不敢去赌。
其实仔细想想,进了瀑布里面数鱼的确会方便很多,毕竟离得近嘛,可仙枍宁愿不要这个优势,也决不肯进瀑布里面的。这可是泻月瀑啊,那么多水砸下来怕是会把她给砸懵,至于用法术护体什么的,你见过在瀑布里头修炼还用法术护体的吗?以寒子呇的作风,多半会直接让她变成普通人,就跟上次泽瑞池的时候一样。
仙枍偷眼瞧了一下寒子呇,然后瞬间收回目光,继续严谨认真地盯着泻月瀑与未盈潭交汇的地方,数那些转瞬即逝的银色流光。
仙枍本来以为,同一时刻出现的银色流光应该不会很多,不然的话那死去的银钩鱼实在是太多了吧。可事实确实如她锁未想到的那般,同一时刻死去的银钩鱼,真的很多,很多。
泻月河的流量本身就大,河道也足够宽,所以泻月瀑也是难得一见的壮观,否则也就称不上“泻月”了。在这种情况下,仙枍要数到很远的地方,索性她的视力还不错,能看得够远,只是即使是这样,也并不一定能数的清楚。
所以仙枍用了一个简单的法子,只数眼前这一块,然后算算总共有多少块和这个一样大的,叠加在一起就成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一叠加,数量便多得惊人。一下午过去,仙枍在天将黑未黑的时候,走到寒子呇面前,说出了她的答案。
“约莫一千六百八十条。”
仙枍回答的很肯定,虽然这个答案让她觉得沉重,但她认定,自己答得不错。
寒子呇跳下椅子,然后让叶子散去。他盯着仙枍看了一会儿,然后倏而一笑,道:“你确实有些小聪明,用了个简单的法子。但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用小聪明来对待的,有些答案,也是不能用简单的叠加来得到的。”
仙枍还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寒子呇却已经接着说下去了,他望着另一端的泻月瀑,折扇一点一点。
“你只知道银钩鱼生活在泻月河与泻月瀑中,离开了便会死。却忘了,银钩鱼是在接触到未盈潭才会化作流光消逝的。你看那边,另外一条河流过,汇入未盈潭。虽然泻月瀑落在了那里,但那一块区域并不属于未盈潭,而那里面的银钩鱼也不会化作银色流光消逝,而是因为巨大的落差,且水质不同造成的不适应自然死亡。虽然它们的尸体会沿着那条河的水流流进未盈潭,也会消逝,却不会化作银色流光。只有活着死在泻月瀑与未盈潭交汇处的银钩鱼,才会化成银色流光。”
仙枍沉默了,也知道了自己到底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她深吸了口气,有些沉默。
寒子呇最后总结到:“对敌的时候,我们需要合理的推测,但不能因为一些小聪明而得意忘形,连最根本的原则都忘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又有哪个是不知道的?但是你还是犯了错,因为你轻敌。”
仙枍微微垂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说:“是,这次的确是我轻敌了,大意了,连最基本的实际都忘了,如果我稍微联系一下实际,或者多问一问自己这方法是否可行,如何可行,也就不会错了。是我的错。”
不是失误,仙枍承认,是她的错误。
第295章 瀑下打坐()
就如寒子呇所说,那些话她都知道,因为以前寒子呇也跟她讲过,她也在书上看到过,而且都记得,可是她还是没有顾及完全。
寒子呇看着仙枍那副蔫了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谁是不会犯错的,我们都会犯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寒子呇顿了顿,然后非常自然而然地抬手一指,“去吧,泻月瀑还在等着你。”
仙枍被弄得一愣,抬起头来有些不明所以。
寒子呇敲了敲她的脑袋,然后掰过她的脑袋,让她看向旁边的泻月瀑。
“答案应该是一千三百二十左右,你差的远了。既然错了,自然要罚,去吧,在泻月瀑底下打坐三天。”
仙枍呆呆地看完,呆呆地听完,再呆呆地转过头来,“啥?”
寒子呇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明知故问。
仙枍仔细消化了一下寒子呇话里的意思,然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说:“你开玩笑吧?泻月瀑底下又没有石头,我在哪里打坐啊?”
闻言,寒子呇摇着他的折骨扇转过身来,把仙枍上下打量了一遍,道:“好歹也是个修仙之人,在水面上坐一会儿都不行了?”
好像是这样来着,仙枍愣了愣,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寒子呇已经摇着扇子走远了。
“好好修炼,偷懒就加倍。”
走就走吧,还留这么一句,真是的。
仙枍心里默默腹诽,最后还是屈于寒子呇的淫威,乖乖去泻月瀑底下坐着了。
没有之前想象的避水珠,但是修为也都还在,所以说还是很轻松的。毕竟在很久之前,她还在灵熙湖的湖心睡过一夜呢。
用法术撑起一个结界,将瀑布落下来的水珠全部遮挡住,再顺便隔个音,其实效果还不错,虽然对寒子呇是没什么用,但别的地方还是用处多多的嘛。仙枍甚至能够看到从身边落下的银钩鱼,第一次隔的这么近去看,还真是有些新奇。
她抬手戳了戳结界,似乎真的能碰到银钩鱼,事实上也真的碰到了,但是水并没有落进来。这还要得益于寒子呇之前把她关在九十九层结界里那一次,仙枍可是一口气看掉了袖子里所有关于结界的书卷啊。现在用起来不说炉火纯青,得心应手还是没问题的。
呆久了也有些无聊,仙枍在袖子里面摸了摸,拿了一颗辞木果塞进嘴里,然后继续摸。最后,她摸出来了一面镜子,嗯,就是搁置了很久的见尘镜。
左右无事,不如看看打发一下时间也好,反正还有三天,寒子呇估计是不会过来了。而且自从在幻境中走了一圈,仙枍心里对人界也是有几分向往的。
这么想着,仙枍用指尖划过见尘镜,沉寂已久的镜面开始显露出不同来。
这次没有出现那个红衣服的女子了,因为仙枍现在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喧筝和鸣纬生活过的沐国,所以画面自然也切换到了沐国。
这时候的沐国和幻境里面的已经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富饶,至少大街上人人都衣着华丽,没有当初那样穿布衣的妇人了。
画面一转,便从街道变成了皇宫。仙枍不由惊叹一声,眼前出现的,竟是她之前住过的欢笙宫。
而院内站着的人,从背影看去,竟与沐珩有七分相似,但仙枍知道那不是沐珩,那是暋畷o师姐曾经喜欢过的小皇子——沐晛。这名字听起来还不如沐珩好听呢。
仙枍撇撇嘴,有些嫌弃,继续往下看去。
沐晛站在院中,以前那个地方有个秋千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改成了一个小花圃,而沐晛就在那旁边站着。
“华野,这宫殿无人居住,何必派人打扫修缮。年年浪费在这上面的钱财,怕是够前线战士们吃上好些时候了。”沐晛随意打量着,若不是今日心血来潮往这后宫走走,他估计都不会知道后宫花销之大,这般浪费,实在是让人心惊。
“陛下,”华野行了一礼,才接着回答,“您登基至今未曾立后纳妃,后宫空虚,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那些奴才们也不敢不收拾,不然纳妃之后还要临时修缮宫殿,也怕是会贻笑大方啊。”
是了,沐国的新皇帝身边跟着的不是大太监,而是华野,不过这时候的华野已经官拜左相,虽然职位不比右丞相高,但他和皇帝关系更亲近啊。华野每天跟在皇帝身边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太监总管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太监总管做不到的,他也能做到。
华野的话沐晛一听就明白了,那帮前朝的老匹夫,一天到晚就想着拉关系,他可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拉拢女子来巩固势力的小皇子了,所以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一会儿吩咐下去,后宫的宫殿停止打扫,维持一些必要的修缮,不至于塌了就成。冷宫那边直接废弃罢,这些年怕是都用不上了。至于太后那边,”沐晛顿了顿,“虽然她一直在避暑山庄,但谁知道哪天会回来,暂且先留着吧。”
“是,微臣遵旨——”华野低头行礼,然后重新站到沐晛的右后侧,跟着对方四处乱逛,呸,是视察。
一路上沐晛看到些不顺眼的便直接指出来,然后出口成旨,一样一样的吩咐下去。因为身边只有一个华野,所以华野只好拼命默记,万一忘了一条,这个月的俸禄就又没了。
“这里的玉石摆件全部搬回库房,还有那边两个瓷瓶,等等,这棋子”沐晛伸手捻起一粒摩挲了一下,便扔回棋盒,“行了,让宫人把所有宫殿里的摆设都清点一遍,稀罕的都收回库房。”
“是,是。”华野在旁边不住称是,最后一句话可真是福音,他可算是不用记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的名字了。
“等等,陛下,这儿有幅画,还是刺绣的。”华野停在原地,站在欢笙宫寝宫里那面墙前,久久不能言语。
仙枍认得,那是——梅心雪。
第296章 梅花盈墙()
“嗯?”沐晛回头,和华野一样,也看到了那幅刺绣。
缀满枝头的梅花千朵万朵的盛开,殷红如血,足够热烈的颜色,却冰冷至极,也荒凉至极。
仙枍之前虽看过这幅刺绣,却也没仔细看,甚至于她也绣过一半,却想不起来了。这时候再仔细看去,确实令人有些疑惑,明明那时候的喧筝心思细腻,也算得上温柔,并不太像是会绣出这种作品的人啊。
随着视野的转换,仙枍看清了这幅刺绣的全貌,怪不得她觉得自己当初绣的和这个不一样呢,她绣的那一半,恰好是只有梅花和少数几根枝桠的部分,如果单看这一部分,倒也的确热烈烂漫,只是没想到加上另外一半,就全然变了一个意思。还真是让人有些惊讶啊。
困惑得到解决,仙枍捧着见尘镜,继续看下去。
华野上前摸了摸刺绣,然后朝沐晛说到:“回禀陛下,这东西的年份怕是不短了,只是具体的便不知道了。”
沐晛抬头,对华野的话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刺绣一角,道:“它告诉你了。”
“这是沐景帝时候的东西?”华野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
略一点头,沐晛退后了一步,说:“德音太后的儿子,那时候的确有这个技术,也难怪能出现这么好的绣品了。”
“可是”华野咽了咽口水,也连连退后了几步,“一千年前的东西了,保存的未免也太好了吧。”
话音刚落,华野就接着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沐晛旁边才停下。
沐晛瞥了他一眼,最后看了看那幅刺绣,然后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朕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东西怕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动得了的,能见一次已经不错了,走吧。”
这时候华野当然不敢唱反调,他是不愿意再待下去了,既然皇上都已经开了金口,他自然不能忤逆圣上的旨意啊,所以还是麻溜的走吧。
“陛下圣明,微臣遵旨——”
说完,便马不停蹄地跟着沐晛离开了。
刚刚有句话沐晛没说,那就是他刚来时就看过那面墙了,而那时候,墙上还是空白一片。
所以那幅刺绣,是在他们进去之后,凭空出现的。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幅刺绣罢了。
仙枍在他们离开之后,有看了一眼那幅梅心雪,才恍然想起,幻境的最后,喧筝的血染污了刺绣,而刺绣被鸣纬带走的时候,血污已经洗不干净了。
那么眼前这幅干干净净的刺绣又是什么,还是梅心雪吗?
仙枍愣住了,如果不是梅心雪,那又是什么?
想起刚刚沐晛和华野的对话,仙枍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见尘镜落在裙摆上,仙枍都没反应过来,然后突然惊醒似的,低头捡起了见尘镜,而镜中的画面又让仙枍吓得不轻。
只见镜子里面映出的,是一整面白色的墙壁,而就在刚才,那里还挂着一幅五尺长的刺绣图。
仙枍倒吸了一口凉气,反手便把镜子朝下扣住了。这幅梅心雪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而且,已经过去一千年了,现在出现又到底暗示着什么呢?
摇了摇脑袋,仙枍把那些想法赶出脑海,收起见尘镜专心修炼,假装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却也到底难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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