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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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尽是我夫君-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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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溅起积水,缭乱水波。

    银白的水花砸在身上,溅起一丝丝白烟。

    华裳从写着“留君镇”的一个大石头旁经过,上了一座石桥。

    石桥的另一头却有一个披麻戴孝的老爷爷蹲在那里烧纸,火刚烧起来,就被雨打灭,烧成墨色的纸钱与未烧完的纸钱混杂在一起,顺着水流往桥下的河流里流去。

    华裳还是第一次见到在雨地里烧纸钱的。

    她出声提醒:“老人家,您找个干燥的地方烧吧,这里太湿了,烧不起来的。”

    老爷爷默不作声,从怀里掏出一沓干燥的纸钱,准备继续烧。

    “老人家,你这样即便点燃也还是会熄灭的,您就听我一句劝,找个干爽的地方烧吧。”

    老爷爷被她劝的不耐烦,“你懂什么,天下何处不湿?况且我这些纸钱又不是烧给死人的。”

    不是烧给死人的纸钱?

    雨水顺着她的后脖颈不断往衣服下面流淌,她的背脊一阵冰凉。

    切,怕什么,她杀过那么多人,难道还会相信鬼神之说吗?

    华裳笑了一下,好奇追问:“您不是烧给死人,那是烧给谁?难不成是活人?”

    老爷爷咳嗽了一声,“你说对了,就是活人。”

    “哎?”华裳笑容加大,“您就别开玩笑了。”

    “玩笑。”

    “小丫头,我这里的纸钱是烧给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活人的。”

    “还有这样的人吗?”

    老爷爷站了起来,淡淡道:“那你就看看吧。”

    他的袖子猛地一挥,一阵风雨把纸钱和烟灰吹向华裳的方向。

    有鬼!

    华裳直接抽刀,一刀劈下,刀气散开了风雨与纸灰。

    眼前却空无一人。

    “咦?人呢?”

    华裳四处张望,这里除了一人一马在桥上,再也没有什么了。

    “不好,陛下和王问之呢?”

    华裳急忙调转马头,想要冲出去。

    “阿裳,你欲往何处?”

    华裳回眸一看,只见一个僧人正手执白伞站在风雨上。

    她眨了一下眼睛。

    “你你,你是”

    伞面向后倾斜,露出僧人的面庞。

    那人顶着一个光头,却生的极为俊秀。

    华裳的唇沾着雨水,微微动了两下,雨水滴落。

    “应应如是!”

    应如是伸手挽着佛珠的手竖在身前,微微行礼,“阿弥陀佛,女檀越,贫僧法号慧断,取自挥慧剑,断情丝之意。”

    他含着一抹慈悲笑意,慢吞吞道:“生死一场大梦,贫僧已经看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所以,他成了真正的应如是,成了真正的慧断。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

    有些冷了。

    华裳从马背上滑下,拍了拍焦躁不安的梧桐,一步步朝应如是走去。

    她拧眉:“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不知道我一向不信这些的吗?”

    她来到他的身前,举起妖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应如是依旧笑得温和慈悲,仿佛并未将眼下的性命之危放在心上。

    “刚快把与我同行的人放出来,否则,我能杀你一次,自然就能杀你第二次。”

    她的刀可斩妖邪,她的人不畏鬼神。

    空气一瞬间凝滞,耳边只能听到雨水敲击青石板地面的声响。

    应如是一手握着纸伞,一手捏着佛珠,笑容如雾似烟。

    “阿弥陀佛,女檀越误会了贫僧了,这里是个奇妙的地方,该是女檀越的同行者一不小心走错了路,与贫僧无关。”

    “况且,第一次也不是你杀的我,”他明丽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不信你能杀我。”

    说着,他突然将脖颈冲着她刀锋凑去。

    华裳连忙移开刀,怒斥:“疯子!”

    他骨子里还是一样的疯狂。

    应如是笑了,却像是在哭,“你以为我是为谁而疯呢?”

    少年不识爱,一见便心动。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出唇时变为了白雾,“请,我带你参观一下镇子,顺便找一下陛下。我不会有意害陛下的,因为陛下的命已经与我的命连为一体了。”

    “什么意思?”华裳满头雾水。

    他将手中的伞移到她的头顶,“意思就是说,我,或者说,不止我,都是陛下的秘密。”

    “陛下二十五岁之前不得出宫,是因为,这个世界不仅有一个陛下。”

    华裳一瞬间瞪圆了眼睛。

    “哈?等会儿,你等会儿,我没太听懂什么叫不仅有一个陛下?”

第109章() 
应如是温温柔柔地笑着;“请随我来。”

    华裳要搞清楚真相;就不得不跟上去。

    她跟着他穿过雨巷;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远处仍旧是沉厚的雨雾。

    “装神弄鬼。”华裳嗤之以鼻。

    应如是轻声道:“这个世上确实没有鬼;但是;也有很多神奇的现象。”

    “什么意思?”

    应如是在一家民居的门口停下;迈过一条小水沟,抬手扣了扣门板。

    “吱呦”一声,湿透的门板被推开;甩出一串水珠。

    华裳往后退了一步,才避免这些水珠溅到衣摆上。

    房子里的男人低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站在那里。”

    应如是:“你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没有理他;扶着门板;紧紧地凝视着华裳。

    华裳抬起头,正撞上魏玄的双眸。

    她愣了片刻;看看应如是;又望望魏玄;诧异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她突然想到季无艳所说的话;“所以;是陛下令你们二人前来的。”

    应如是和魏玄对视一眼;同时道:“算是吧。”

    魏玄拉开门:“先进来避避雨。”

    “哦,还是魏檀越体贴。”

    魏玄似笑非笑道:“我已经提醒你多少遍了,你修佛不修嘴是没用的;就算是都把头发剃光了;你的三千烦恼丝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长了吧?哎,此地湿气重,你的心是不是都长毛了?”

    应如是被他怼了一脸。

    华裳笑了起来,“我刚刚还在想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居然又开始争辩起来。”

    “变好?”魏玄嗤笑。

    “显然不可能。”应如是神色平静。

    “我与他天生不和。”

    “阿弥陀佛。”

    华裳摇了摇头,刚想进门,又顿住了,她比量了一下门的大小。

    “不行,不行,你这门太窄了,我的梧桐没法儿进来。”

    魏玄朝应如是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去去去,去把马安排进前院。”

    应如是觉得自己快成了被他驱赶的老母鸡。

    华裳转头一笑,“那就麻烦了。”

    应如是:“”

    还能怎么办?咬着牙和血吞了。

    “哎,你放心。”他笑眯眯回复,接着,转头的时候,对着魏玄哼笑一声。

    魏玄挥了挥拂尘,“啧啧,修了一辈子佛,就修成这副德行?真丢人。”

    华裳:“还不是被你欺负的。”

    魏玄斜倚门框,挑眉笑问:“怎么?你心疼了不成?”

    华裳一脚踹去。

    “咚。”

    魏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声道:“你可真狠心啊,你这一脚直奔着我的命根去了。”

    “让不让?”

    他小心翼翼跨过她的腿,横着移动进去。

    “让让让,当然让,你华裳都发话了,我敢不照做吗?”

    华裳走了进去,发现这是一件阴暗的小屋子,屋子四角放置着青铜树枝状的烛台,勉强照亮一方空间。中间的席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垫子。

    华裳数了数,这里一共有九个垫子。

    “要来这么多人吗?”

    魏玄摇头:“人未必会来这么多,这只是一个象征。”

    华裳不耐:“别废话了,快将陛下放出来。”

    魏玄抡了抡拂尘,无奈道:“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她的手按上的剑鞘。

    魏玄连忙改口:“你先坐,陛下一会儿就来。”

    华裳扬了扬眉,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每种。”

    魏玄额角青筋绷起,拂尘柄抵在自己的腰带上,“哦?看来今儿个,我是不得不让我的前任夫人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

    “沧——”

    鬼刀反射出的寒光迎上她的眉眼,她望向他,“你说什么。”

    魏玄咳嗽一声,收回了手,“没什么。”

    “别怂啊你!”

    魏玄上前几步,将手压在华裳的肩膀上,“你现在内火太盛,来学我深呼吸,咱们消消气再说话吧。”

    华裳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刀鞘,“不行,我还是气得很。”

    “哦,这样啊。”魏玄若有所思望向另一边的门口。

    这时,应如是刚好从前门走来,他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光头,无奈道:“雨越下越大了。”

    “刚好。”魏玄指向门口,“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好了,你去撒气吧,只要记得留下一口气就好了。”

    “哎?什么?”应如是抓着自己的秃脑袋,一脸懵逼。

    华裳转向应如是,长刀已出鞘。

    “喂!你这就信了吗?”应如是用雨伞挡在胸前,“他一向看我不过眼,你怎么能信他的话?”

    “而且,他在背地里还做了不少好事情,你忘了他勾搭你的时候,说我的坏话了吗?”

    华裳转向魏玄。

    魏玄忙跑到青铜树枝烛台后,抓着青铜树枝探着头说:“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看他做的事情,你还能信他?”

    应如是垂下眉眼,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我都已经自作自受了,难道悔过的机会也不给贫僧吗?”

    华裳冷笑一声,身子一旋,长刀掠过。

    应如是半个身子都藏进了伞里。

    魏玄闭上眼睛,紧紧握着青铜树枝。

    良久,传来“呵”的一声。

    “我逗你们两个玩儿呢,都睁开眼吧。”

    “叮”的一声,刀柄磕上了刀鞘。

    魏玄小心翼翼睁开眼。

    应如是慢慢挪开了伞。

    华裳已然坐到一旁,她笑道:“你们两个可真是一模一样的胆小。”

    魏玄和应如是对视一眼。

    应如是:“这只能说你喜欢的人从未变过,若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都喜欢上了一个人的不同身份。”

    华裳皱紧眉:“说清楚。”

    魏玄捋了捋拂尘,“他的意思是,我们,当然,不仅仅是我们两个,其实都是”

    “咚咚。”门又被敲响。

    “是陛下吗?”华裳作势起身。

    魏玄的动作更快,他已经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一个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冰冷湿气一同传进来。

    “楚江仙。”

    “这!”华裳差点跳起来。

    应如是按着她的肩膀又将她重新按了下去。

    他笑容温和,“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你已经合离的夫君而已,他难道与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啊,对,是有不同,毕竟你对他颇为宠爱,都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他蹲下身子,凑近她的耳朵:“厚此薄彼的阿裳,真令人伤心。”

    华裳轻笑一声,“这也不能怨我啊,谁让你们一个当了和尚,一个当了道士,也不给我自荐枕席的机会啊。”

    应如是和魏玄同时幽怨地瞥向她,很快又转开了目光。

    魏玄拉开门,门外是一把纯白的伞和淡蓝色的长衫,那极淡的颜色似乎要在雨雾中化开。

    伞面慢慢移开,楚江仙抬头看向屋内。

    屋外烟雨朦胧,屋内阴暗湿冷,虽然没有琴,也没有美景,不过这一幕还是让华裳想起了两人初见的情形。

    楚江仙快步走进屋内,湿漉漉的伞也随意塞进了门口的魏玄手中。

    魏玄抱怨:“你把我当成你家下人了吗?”

    他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将这把伞放在一旁。

    楚江仙来到华裳面前,却被一只带着佛珠的手揽下来了。

    “这位檀越,不得无礼。”

    楚江仙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停留一刻便又放在了她的身上。

    “抱歉,是我的错。”他伏低身子,要在她身旁的垫子上坐下。

    一只脚突然伸出,将那个垫子踹飞了。

    楚江仙一脸冷漠,眸里含冰。

    应如是笑容温和:“抱歉,一时脚滑了。”

    楚江仙想要走向华裳另一旁坐下。

    应如是又抢先一步,一屁股占据了座位。

    楚江仙绷紧下颌,声音越发沉了,“修佛之人也可这么争风吃醋吗?”

    “哎?贫僧有吗?”应如是笑容无辜,“贫僧只是累了,想要坐一坐而已。”

    楚江仙瞄了一眼华裳,眼神水水,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他很快又别开头,一脸冷淡地准备将原本踹飞的垫子捡回来。

    魏玄却抱着地上的垫子麻溜儿跑了过来,盘着腿,在她另一侧落座了。

    楚江仙绷直身体,攥紧拳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应如是和魏玄。

    魏玄笑道:“在普通人家,你这个后进门的也该懂些礼数,怎么好跟我们这些先进门的哥哥争抢座位?”

    应如是盈盈一笑:“是啊,仙才楚江仙难道连这个也不懂?”

    魏玄接口:“这也难怪,毕竟宋师很看重你,听说你最近也官运亨通啊。”

    应如是:“呵呵,可喜可贺。”

    魏玄:“可喜可贺。”

    楚江仙一双眼睛冰冷的吓人,他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又算什么?僧不僧,道不道,跑到这里拈酸吃醋来。还说什么普通人家,若是普通人家,你们两位也不过是黄脸婆,下堂妻!”

    哇哦!

    华裳一脸赞叹地看着舌战二人的楚江仙。

    果然,文人的嘴皮子没有一个是不利索的。

    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楚江仙一出现,应如何和魏玄立刻就握手言和了。

    听着三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华裳默默冲出了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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