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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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尽是我夫君-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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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手,不知是触摸天,还是触摸她,还没有伸直手臂,那只沾满血的手便重新摔下,重重陷进泥里。

    双眸的光散了。

    宝石碎了。

    华裳顿了顿,才捂着胸口艰难地后退几步,靠上马身。

    梧桐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面。

    华裳小声道:“不必太担心,我我还好,死不了。”

    她捂着胸口,倚着梧桐,看着明朗的天空,肆意又慵懒的笑了起来。

    “从此,大周边疆将至少数十年无忧”

    “将军!”

    “将军!”

    不远处滚滚烟尘,似乎军马正在朝她的方向奔来,每一个士兵们都在喊她,千万人的声音汇聚成了震天动地的声响。

    这就是她所守护的大周子民。

    她的心竟全所未有的快活和满足。

    突然,她眼前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顺着马身滑下来。

    她感觉到有无数双手扶住了她,他们身上都带着令她安心的气息。

    于是,她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100章() 
她坐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突然;耳边传来“吱呦”一声;窗户被打开;一道冷光从窗口射入;正落在她的身上。

    她看到自己正懒洋洋地靠着一张小桌子;半垂着眼;手里捏着一杯葡萄酒。

    周围的声音由寂静变得嘈杂。

    劝酒声,划拳声,唱歌声;应和声,全都交织在一处。

    她的周围渐渐亮了起来,却像是隔着一层轻纱;看不真切。

    轻纱后;浮浪子弟大笑,手中钿头银篦叩击瓷碗;歌女拨动琵琶放歌;胡姬罗裙拂过桌面。

    她周围有人在唱:“大黄弩;冠军侯;抬弓百步穿王侯;长刀千里不留行狼王箭下死;首领手中擒,大周边关定,突厥火中平;若问天下谁能赢?唯有现世战神华长明。”

    这时候、;有人似乎凑到她耳边说道:“你看,我说了什么?你除了我,陛下下一步就是要除了你。”

    华裳的心口一寸寸冷了下来。

    她记得这个声音,这个她刚刚才杀死的那人声音。

    她一个激灵,眼皮动了两下,拼命地想要睁开,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像是粘在了一起。

    蒙在她耳膜上的轻纱似被一把扯下,她听到争吵声?

    “孟军师,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这样做,等她醒来,让她知晓,你又该如何自处?”

    王问之的声音少见的失却了温和,甚至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如何自处?自然是怎么亲密就怎么处,我和她两人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孟军师,你要识好歹。”

    “抱歉了,我偏偏就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孟离经的声音沙哑且疯狂。

    李娴也看不下去了,他劝道:“孟离经,将军并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孟离经不说话。

    王问之缓缓道:“你且让开,让我察看一下她的情况,我也略通岐黄之术。”

    孟离经冷冰冰道:“不必了,我已经替将军诊治过了,她这几日就该醒了。”

    王问之声音绷紧,好似再也忍受不了他了,“那她如今迟迟不醒,岂不就是说明你庸医害人!”

    孟离经:“不会,我不会!”

    李娴沉声:“你们两个都冷静些”

    孟离经冷笑一声,“我倒是纳闷儿了,王太师何时与我家将军这么要好了?难道就是被敌军俘虏的时候,一下子就爱上了我家将军不成?”

    王问之:“那又如何?”

    孟离经:“那可就抱歉了,我家将军早已经许了我。”

    王问之笑了起来,温和道:“哦,是吗?可是据王某所知,华裳习惯在上战场之前,便将身边的事情处理干净,恐怕她上战场之前就该和你断了吧?”

    孟离经:“没有。”

    “孟军师,不要自欺欺人。”

    “王太师,你如此哆哆逼人又是要做什么?”

    李娴:“太师也不过是关心将军的身体,孟军师这样霸着将军,不准旁人靠近,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孟离经像是全身插满了利刺:“李娴,你何时跟王问之站成一队了?哦,也对,你一直以来都是跟他一队的!你可真让将军失望。”

    李娴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恼怒,“将军恼不恼我,是将军的事,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毕竟,将军的身体事关国运,我今日对军师动刀动枪,若是将军要罚我,那我也认了!”

    “你”

    “孟军师,放手吧!”王问之加上一句。

    华裳的眼皮又动了动,眉头忍不住皱起。

    这是当她死了吗?就开始争着为她摔碗捧灵了?

    就在三人争得不可开交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三人骤然安静下来。

    华裳全身都酸疼的厉害,听着几人的争执,也不想睁开眼了,便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

    不远处传来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袍角拂过裤腿的声音。

    季无艳越来越近。

    众人纷纷向他行礼,季无艳穿过众人直接奔到床榻边。

    孟离经骤然道:“陛下不该离将军太近。”

    季无艳轻声咳嗽,声音虚弱:“是吗?”

    两个字状似轻飘飘地吐出,却沉沉地压在了孟离经的肩上。

    孟离经疯起来,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他也不给面子。

    孟离经道:“听闻陛下最近龙体欠安,还是该保重身体才是,更何况,将军伤势过重,身体虚弱,若是陛下的病”

    “若你担心的是这个,那大可不必了,朕这病不会传染给他人。”

    “可是”

    “孟离经,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来人啊,请孟军师出去冷静冷静。”

    “陛下”

    左右侍卫上前一步。

    孟离经冷冷瞅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自己出去。”

    华裳感觉到孟离经的灼热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逡巡了一圈,才慢慢收回。

    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觉醒来感觉自己换了个世界似的?

    孟离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季无艳道:“李娴,你先出去,突厥可汗虽死,各个部落各自为政,不过,天山脚下那个突厥国都却还是要攻下的,朕希望不久的将来这片草原成为朕的疆域,什么突厥国都也不过是大周的都护府而已。”

    李娴虽然还心系华裳,却还记得正事要紧,便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

    李娴离开后,季无艳又看向了王问之。

    王问之此时抬起了头,竟一反往日的守礼,大胆地直视陛下龙颜。

    季无艳也并无恼怒,任由他望着。

    王问之道:“臣有一事不明。”

    季无艳面色冷凝:“朕知道你想要问的是什么。”

    王问之:“那段时日臣的梦是真的?”

    “梦?”季无艳掀起衣摆,在华裳床边坐下,“若真是梦,那朕这几年岂不都是在梦中过的?”

    “这这”王问之面色复杂,他藏在官服下的手掌紧紧攥拳。

    季无艳胸腔气血上涌,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掌心竟然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王问之慌张道:“陛下!”

    季无艳挥手,“无妨,只要你保持心境平稳,自然不会影响到朕。”

    王问之不解:“为何会如此?”

    华裳眼皮一跳,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季无艳沉默片刻,缓缓道:“等日后,朕会对你说明你的情况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朕私自出宫,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陛下的意思是,同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王问之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跟冠军侯有关?”

    季无艳沉默以对。

    然而,他的沉默已然说明了问题。

    王问之也沉默下来。

    闷热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华裳急的抓耳挠腮,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瞪开了眼睛,却与季无艳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的视线温柔又深情,把她的身影按进他眼中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她挣扎着,海上起了风,一个巨浪又把她拍了回去。

    华裳连忙躲开视线。

    季无艳顿了顿,伸出手,按住了她,“你醒了。”

    华裳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是,陛下怎么会在此?”

    季无艳:“朕一直等着你醒过来。”

    华裳摆出诚惶诚恐的神情。

    季无艳无奈地握住了她的手,“在朕面前,不必如此。”

    他转头看向王问之。

    王问之行礼,告退。

    “吱呦”一声,阳光被门扉挡在了门外。

    华裳原本打算把手抽出来,季无艳却握的更紧了。

    明明他是主动的那一方,华裳却感觉到他的掌心湿热,似乎流了不少的汗。

    华裳暗自好笑,明明有这么美的一张脸,这么高的权势地位,为何他会如此紧张?该紧张的是她才好吧?

    “你、你还好吗?”

    他用另一只手拂开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深深凝视着她,“你消减了。”

    华裳迟疑片刻,问:“请问陛下,臣睡了多久?”

    季无艳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

    华裳惊奇道:“陛下不记得臣睡了多久?”

    难道她还能一觉睡了几十天,让他连数数也数不清了吗?

    你以为你是楚江仙吗?

    季无艳张了张嘴,神情越发紧张了,他低声道:“没,没多久吧。”

    听着他不确切的说法,华裳皱起眉。

    “一、一会儿朕找人问、问问。”

    “陛下怎么还结巴了?”

    方才他与王问之打哑谜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季无艳紧紧闭上了嘴,唇抿的发白,面上闪过一道羞惭。

    他扭过头,“你晕倒后,就被快马加鞭送到边城,朕见你受伤,一时心火攻心,吐了口血,晕了过去,今日,朕也是刚刚才醒来,还未来得及问日子。”

    华裳心神一动,忍不住反手握了他的手一下。

    可是,她因为受伤,又躺的比较久,手上失了力道,一下子用力过猛,把陛下的手背捏出了一块红痕。

    华裳连忙松开手:“请陛下恕罪。”

    季无艳却不肯松开,“朕不恕罪。”

    华裳:“”

    季无艳:“你有罪,你可知?”

    华裳满脸问号,她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城内有了什么流言蜚语?”

    季无艳又气又无奈,“朕的冠军侯啊,你以为你的流言蜚语还少吗?”

    华裳挠了挠脸颊,很是无辜,“可是,臣什么也没做啊。”

    季无艳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颊,盯着她明亮的眼睛,“你、你、你”

    他莫名其妙一结巴,硬是“你”不出什么来了。

    朕的帘幕!快将朕的帘幕找来!

    季无艳无奈地发现,自己不看着她的脸时,可以说出各种好听的话,可是,一看到她的脸,他就开始结巴了。

    真要命。

    华裳挣扎地坐起身,却扯动了肩头的伤口。

    她皱了皱眉,照样坐起,被子褪到她的腰部。

    季无艳瞪大眼睛,“啊”了一声跳了起来。

    活像是他被调戏了似的。

    华裳上半身赤着,只缠着厚厚白布,她在军营里治伤的时候,这种样子习惯了,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儿的。

    华裳皱紧眉,喃喃:“臣在昏迷的时候,似乎听城里的孩子在唱歌谣。”

    季无艳背过身,“原来你听到了。”

    他朗声道:“狼王箭下死,首领手中擒,大周边关定,突厥火中平,若问天下谁能赢?唯有现世战神华长明。”

    华裳的脸色全白了,嘶哑道:“陛下,臣并无此意。”

    她一把掀开被子,就要跪地请罪。

    季无艳连忙回身,将她按回被子里。

    他脸色发红,眉眼似是裁出的一段春。

    “好好的,跪什么跪,以后你谁都不用跪,对朕也是。”

    “可是”她按住他的手臂,仰头望着他的脸。

    季无艳柔声道:“朕认识你这么多年,即便猜忌天下所有人,也不可能猜忌你,朕最信你。”

    华裳抿紧唇,“臣有愧陛下的信任。”

    季无艳笑了一下,整张脸就更加生动了。

    “不,你、你不会,你对朕真的极好,你不会负朕的。”

    华裳忍不住面露感激忠心的神色。

    谁料,他竟叹了口气,小声喃喃:“可惜只是在朝堂上,唉——”

    他转而道:“你此次立了大功,朕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况且,那只是无知孩童编的歌谣而已。”

    华裳摇头,“孩童怎么敢称臣为长明?”

    长明是什么,是日当空,日是什么,是指天子,岂不是在污蔑她生了野心?

    她生怕陛下误会她功高盖主,生有二心。

    然而,季无艳却并不是十分在意。

    “边城百姓现在都称你为长明战神,称赞你守护着这方土地安宁,他们还计划给你立一座生祠。”

    “这这怎么能行!”华裳大惊失色。

    季无艳看了她一眼,“有、有何不可?朕、朕倒是觉得华裳你受得,朕还嫌他们建晚了。”

    华裳仔细察看陛下的神色,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在说反话。

    他垂下眼,神色温柔,劝说道:“你不必介怀,他们感念你们华家才这样做的,朕觉得做的挺好,长明这个名字也好,华裳你便如朗朗乾坤之日,常伴朕,为朕照亮一方前路。”

    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声音缠绵的很。

    “长明长明”

    他似将日光含在嘴中,当作蜜糖饮下。

    华裳听着他的叫唤,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尖儿发抖。

    陛下有些不一样了?

    还有,他之前与王问之说的那番话又是何意?

    华裳捂着嘴,轻轻咳嗽几声。

    季无艳轻抚她的后背。

    他的视线徘徊在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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