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红唇凑到他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哑着声音道:“吻一吻;痛痛没。”
那根指尖颤了颤,就像是被触碰的害羞草一般,蜷缩着重新钻回帐内。
季无艳小声咳嗦了两下;脸颊上的热度却还没有消退;他忍不住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低声道:“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华裳“嘿嘿”傻笑。
季无艳又是一阵胸口发闷;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何事要向朕禀告?”
华裳说了一下慧断的事情。
季无艳轻哼了一声;冷淡道:“跳梁小丑而已;不必担忧。”
华裳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出慧断最后的留言有问题;便“唔”了一声。
“说起来;你的生辰将近。”
华裳:“是。”
季无艳问:“如何庆祝?”
华裳笑了;洒脱道:“不过是二十岁生日,按臣的心是别办了,但家里人说不行;估计就和三五个好友吃吃饭。”
“想去。”
华裳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方才”
季无艳淡淡道:“朕什么也没说。”
华裳:“”
好吧,陛下您开心就好。
季无艳揪着被角,闷声问:“你有想要的吗?”
华裳:“有是有。”
季无艳笑了,苍白的面上浮出桃花色红晕,他软声道:“你说,不要怕。”
华裳诧异。
这有什么可怕的,她这一辈子还没怕过什么。
华裳挠了挠脸颊,不太好意思道:“我想向陛下讨个官做。”
虽然军师的法子不错,但她还想要明明白白跟陛下说一下。
季无艳没说话。
华裳在心里叹了口气。
季无艳:“这个容后再议你这么急着回边关,该不会自己偷偷养了”野男人!
季无艳的脸色一下子落了下来。
华裳眼睛一亮,手指揪着明黄的床帐,急切道:“陛下如何知道的?陛下果然英明!”
季无艳气得半天都没有说话。
华裳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不小心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咦?她为什么要说又?
她讪笑了一下。
季无艳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华裳想要将心理一直担忧的事儿过个明路,便吞吞吐吐道:“这件事臣早就想告诉陛下了。”
告诉朕?想让朕气死吗?
季无艳面无表情扭过头,看着帘外朦胧的身影。
华裳:“臣也不是故意的,臣有需要”
季无艳面色惨白,难堪地闭上了眼睛,他艰难地说了一句话。
华裳没怎么听清楚,只听了个“满足不了你”,她没琢磨出话里的意思,便继续道:“臣偷偷养了,钱也是自己掏的。”
养了个外室所以才没钱?得亏朕没有赏你黄白之物,要不然你岂不是拿着朕给你的钱养汉子?朕可真是个冤大头啊!
季无艳面无表情,一歪头,一口咬住被角。
华裳唉声叹气了一回,见圣人没有什么表示,她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其实,臣这样做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
扯,听你扯!合着你养汉子还成了为朕好?
季无艳被气得发抖,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脖子大力扭转,扬声道:“你说的是你在边关养的私军!”
华裳硬着头皮道:“是。”
她以为陛下会火冒三丈将自己训斥一番,却听到帘帐内传来低沉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没事,这都是小事而已。”
圣人的语气居然还是愉快的。
华裳有些懵,弄不懂圣人究竟是不是在说反话。
季无艳觉察到华裳的忐忑,兴致颇高地安抚道:“无妨,你的心朕知道了。”
华裳差点忍不住翻白眼,心里道:又来了!又来了!拿情话对付大臣的陛下又出现了。
季无艳:“朕也想允你些什么,你不必担忧,只管说好了。”
华裳发现两人说话的功夫,圣人的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她思虑片刻,慢慢吞吞道:“臣确实有一件想要办的事。”
季无艳含笑:“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把胆子放大些,毕竟”
他后面的话又开始含含糊糊起来,望向她的眼神却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华裳点了点头,放开胆子道:“陛下!臣想要”
他撑起自己上半身,脸几乎贴在了明黄的帐子上,“嗯,你想要什么?”
“想要”华裳蜜色的脸颊上浮出一抹薄红,就像是玫瑰蜂蜜水,生出一股明丽感,她直接跪了下来,朗声道:“请陛下为臣赐婚。”
整个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令人头皮发麻。
华裳双手按在冰凉的地面上,心道:完了,陛下这是生气了?可她什么也没干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华裳将帘幔下的络子数了几十遍,帘帐内才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华裳抬起头,朦胧间,只看到被子里隆起的身影。
她顿了顿,小心唤道:“陛下?”
被子里的人形动了动。
华裳想了想,好像圣人是因为她说赐婚的事情才生气的。也是,圣人还在生病,身子不爽利,她跟圣人同年,已经合离了两任夫君了,圣人却连个妃嫔都没有,别说妃嫔了,看圣人那副样子肯定连女人的滋味儿都没有尝过。
华裳简直忍不住想要道一声可怜了,皇帝当成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样想着,她的声音就更加柔和了,“陛下,都是臣的不是,您千万不要动怒。”
季无艳慢慢拉开被子,幽幽道:“你好得很,何错之有啊?”
华裳觉得那“你好得很”四个字简直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她立刻不敢开口了。
她不说话,季无艳却更气了,可又不能对着她撒气,只能将一腔怒火往肚子里面咽。
“算了,这件事容朕好好思量,你先退下吧。”
华裳:“是。”
直到出门时,她还闹不清楚圣人究竟是怎么了,简直像是来了月事的女人。
“冠军侯?”大太监朱秉之凑了过来。
华裳朝他微微点头。
朱秉之打开伞,送华裳出宫。
路上,华裳小声道:“陛下最近这是怎么了?”
随意探听龙体可是重罪,可华裳见朱秉之之前敬佩的神情不似作假,便试探地询问了一下。
朱秉之转了一下伞面,垂眸道:“虽说陛下往常身体也不好,可也没有今日这般严重,呕血一事也是突如其来,就好像要替谁赎命似的。”
华裳的脚步顿住了。
朱秉之:“侯爷?”
“嗯?嗯。”她又迈开步子,感叹道:“陛下也不容易。”
朱秉之:“谁说不是呢?陛下也就只有您来的日子才能开怀几日,还望侯爷能够多多看望陛下。”
华裳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唉,我今儿个还把陛下惹恼了,连累你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了。”
“惹恼?不会吧?侯爷说了什么?”
华裳挠了挠脸颊,“就是想让陛下给我赐个婚。”
朱秉之眼皮重重一跳,抬头望了华裳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侯爷果然勇气可嘉,胆识过人。”
华裳笑盈盈道:“过奖过奖。”
朱秉之噎了一下,随即也同她一起笑了起来。
华裳摸了摸袖子,总算是找到了一枚玉扳指,这是用来勾住弓弦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带了出来,眼下正好可以送给这位圣人身边的贴身大太监。
华裳将扳指递上去的时候,朱秉之推辞了一下。
“我是感激你,想要跟你交给朋友。”
“老奴”
华裳打断了他的话,“别这样说,我很感激朱公公对我的提点。”
朱秉之微微一笑,视线从她手上的扳指滑过,问道:“这是侯爷的贴身之物?”
华裳点头。
朱秉之叹了口气,接过扳指,“老奴多谢侯爷赏识了,侯爷放心,依着侯爷的威望,陛下定会重新重用侯爷的。”
华裳笑道:“借您吉言了。”
朱秉之一直将她送上马车,看着被两个俊美郎君包围的冠军侯,手指磨蹭了一下玉扳指。
朱秉之顺着原路返回,回到了寝宫,圣人果然还在等着他。
朱秉之在圣人床头跪下。
季无艳淡淡道:“走了?”
“是,李岚驾车,楚御史也在一旁。”
季无艳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将一个奏折扔到朱秉之脚边。
朱秉之头低的更低了,偷偷瞟了一眼奏折,只见上面写着“冠军侯通敌”什么的,一瞬间,他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季无艳冷然:“一群废物,朕喜欢点什么,他们就非得打压下去,可杀的东西!”
朱秉之将额头抵上了地面。
过了片刻,季无艳淡淡道:“她临走时给了你什么?”
朱秉之一个激灵,立刻拿出那枚扳指,“老奴刚刚就想拿给陛下。”
“嗯,朕知道你忠心。”
季无艳慢悠悠的几个字却像是大冰坨塞进了朱秉之的心里,一下子让他凉透了。
“拿过来吧。”
他膝行至窗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用了好久磨得有些光滑的扳指递给陛下。
季无艳摸了摸,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甜蜜又无奈,“她总是这样,惹恼了朕,又给朕一颗甜枣,将朕这么日日挂在半空中为她牵肠挂肚。”
朱秉之脸色苍白,深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季无艳枕着自己的手臂,端详着那枚扳指,“她要和楚江仙成亲,你说朕该答应吗?”
朱秉之不吭声,他还不想死。
季无艳道:“当然要赐,朕不能让她委屈了。”
所以,也就只好委屈了自己,不是吗?
季无艳将扳指贴在心口,叹息道:“这日子何时才能过去,朕何时才能任凭自己心意活着。”
等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不知道华裳又会在何处?
很久之后,季无艳才恍惚道:“朕差点忘了,宋玉清还跪着呢?”
朱秉之恭敬道:“是,还跪在雨地里。”
“人才心大就不好管束了,果然天下间唯有阿裳待朕才是真心的。”
朱秉之在心底里“呵呵”,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第36章()
应汲的事情和私养军队的事情都告诉了陛下;华裳就像是撂下了两块大石头;松快了不少。
晚上;青娘来找华裳;说几日后便是华裳的生辰;恳请将军不要再乱跑了。
华裳捏着青娘的手;花言巧语连连保证;哄得青娘面红耳赤。
“对了,咱们是不是在家里吃个饭就行了?我该准备下帖邀请人了吧?”
青娘盯着华裳看个不停,倒是将华裳看得毛毛的。
青娘无奈道:“将军心里也要有个数才好;别新人旧人凑到一起,平常人家妻妾都难以和平共处呢,更何况将军呢?”
这话说的让华裳一个劲儿傻笑。
青娘柔声问:“将军都要邀请谁?”
假扮成御医郭子善的孟离经正巧从门口路过;华裳立刻道:“等我好好想一想;郭御医,今天还没有诊脉吧?”
孟离经想要说什么;华裳立刻递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孟离经闭上了嘴;唯唯诺诺道:“是;是的。”
青娘离开后;华裳将他一把抓了进来。
孟离经进了门后;腰也不躬了;头也不低了,要不是华裳立刻伸手拉住他,他看上去还想去她的床上睡上一觉呢。
“军师;军师;我有一事请教。”
孟离经:“啧啧,将军有事找我,就叫军师;无事,就唤我这个鬼,那个鬼的,唉,果然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故啊。”
华裳缓缓一笑,视线放在墙壁上悬挂的三把刀上。
求生欲极强的孟离经立刻谄媚道:“将军请说,为将军分忧解难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将军不用我,我还不依呢!”
华裳拉着他坐到榻上,“你说说,我的生辰宴该邀请谁好?”
孟离经笑得有鬼,“那就看将军的意思了,将军想要请谁?”
华裳扒拉着手指头,“家里头这些人,还有外面的魏玄,楚江仙”
“啧啧!”
华裳抬头看他,“不行吗?”
孟离经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想要将脑袋放在华裳的腿上,却被华裳踹开。
“行,怎么不行啊。”他语气清淡。
华裳笑弯了眉眼,“那就好。”
“只要将军不怕血溅五步。”
华裳噎了一下,瞪圆了眼睛。
“不会吧?魏玄和楚江仙的脾气都蛮好的。”
“那是对将军您,相信我吧,我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本性。这两人虽然都是聪明人,但嫉妒会使男人疯狂。”
华裳自然相信一直帮自己的军师,她无奈道:“好吧,只邀请楚江仙好了。”
孟离经:“唉,一代新人换旧人。”
华裳乐呵呵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很快就要跟他成亲了。”
华裳出神傻乐,等回过神来,却发现孟离经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话了。
“怎么了?”华裳问。
孟离经低声道:“将军还记得军营之中你我争吵的事由吗?”
一提起这个,华裳有些微怒,她压低声音道:“不是约定再相见不会提起这件事吗?孟离经,我还没有惩罚你临阵脱逃的”
触及到他的眼神,她竟一瞬间发不出声了。
怒火也渐渐消了下去。
华裳按着膝盖,看向长刀,淡淡问:“你今日提起这个又做什么?”
孟离经轻笑一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他捂着脸笑声扭曲又放肆。
华裳:“你是要暴露自己吗?!”
他的笑声渐渐变小,却苦涩道:“属下知道了。”
华裳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捏了捏鼻梁,宽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当你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她站起身,“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她便飞快推门离开。
孟离经趴在长榻上,鼻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