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女子被这一吓;手一抖,一点墨汁溅到身上;扭过头就骂,“哪个狗奴才”面上表情忽的一变;“嬷嬷,”而后娇滴滴唤了声;“老菩萨。”
太后一直挂在面上的慈悲笑容在看清青衣女孩的相貌时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不着痕迹的斜睨了楚寻一眼。
青莲及时开口解围;说:“四公主殿下你们几个又在玩什么新游戏呢?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女孩子家哪能玩的这样疯,郁黛你也别在那站着了;赶紧去洗把脸。”
太后神色缓和下来,口内道了声佛,指着四公主却冲楚寻说:“跟你小时候一样调皮。”
啧;不敢;阿寻小时候虽然连老鼠洞都要掏一掏;可从来没干过欺负人的事。
“来;乖孩子,到祖母这来,”她冲郁黛招了招手。
郁黛的脸被画得不像样子,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只一双眼睛透着倔犟,小#嘴委屈的紧紧抿着,但到了跟前,福了福身,微微一笑,“老菩萨,郁黛跟四公主她们玩儿呢。”
“你瞧你这孩子,”太后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你比她们年纪都大,怎么也不管着她们点,这叫什么游戏?能玩吗?你们都是贵女,天下女子奉为楷模的顶顶尊贵的人,就算做游戏也不能失了身份。她们要是不听你话,你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教训她们。”
四公主翻了个白眼,嘴角露出一模嘲讽的笑。
郁黛柔声道:“老菩萨教训的是,不过四公主她们很好,都是郁黛玩得疯了,没注意分寸。先前在学堂先生还夸四公主敏而好学呢。”
“我知道那鬼灵精的淘气,你也别替她打掩护,快去吧,快下去洗个脸。”
郁黛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这时,四公主突然指着楚寻道:“老菩萨,她是谁?”
所有小姑娘齐刷刷的看向了她,眼前这姐姐长的可真好看,好看的让人嫉妒。
“哦,瞧哀家都被你们吵糊涂了,”太后一乐,“她就是郁黛的大嫂啊。”
尚未走远的郁黛听到此言,后脊一僵,猛得回头,那一瞬间眸中似有微微火苗在燃烧。在楚寻被贵女们团团围住后,郁黛又黯然的低下头匆匆离开。
一直被公主喝令离得远远的宫女小文在看到郁黛过来后,提步迎了上去,红了眼圈,道:“四公主他们又欺负人”
郁黛一把捂住她的嘴,冷着脸,“祸从口出。”
小文连连点头,泪珠子乱飞,迟疑片刻,轻声问:“小姐,我刚才站的远,但也听太后提到您大嫂了,她老人家说的是咱们郁家的吗?”
小文是郁家家生子,德叔的亲孙女,八年前因为郁黛作了一首“赋”被大儒瞿青松笑赞“小才女”,名声传了出去,后被太后选入宫中做了公主伴读,小文便跟着她一同入了宫。
郁黛面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太后下懿旨让人将郁候细君从南疆接回来,虽然没有特意跟谁提起,但郁黛冰雪聪明,早就从太后和青莲对话的只言片语中推敲出了大概。
刚开始,她的内心是不能平静的,她也曾夜深人静时苦苦期盼过,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每天早上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的地方,可又有谁能帮得了她?郁家没有当家做主的长辈,郁起虽然比她大一岁,但作为一个兄长,他尚没有撑起一家的能力。
她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这位素未蒙面的大嫂能帮她一把。
可没过多久,她就清醒过来了,她在宫里谨言慎行,战战兢兢,别人看着她怯懦胆小,但该她知道的事,她一样没落下。
她听说过这位大嫂曾做过的大小蠢事,不排除有些被恶意夸大其词的,怎么说呢?虽然很蠢,但也是真性情。郁黛很羡慕她能活得真实,却也不免扼腕叹息,这就是至情至性的下场!
至于那场意外,在郁黛看来疑点重重。大概是处在差不多的位置,郁黛越能感同身受。
栽赃嫁祸什么的,对于权贵来说那太简单不过了。
由此而得来的大嫂,郁黛根本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她甚至开始害怕,怕这位大嫂会迁怒他们郁家,毕竟娶了她的确实是她那位死了的大哥。
更重要的是,现在郁家老小十几口人都靠她在养,如果她离开了皇宫,少了那些赏赐,郁府还怎么活?谁来供她兄长继续读书?
过去几个月,郁黛一直小心翼翼的打听郁候细君的事,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郁黛猜测大概中途生变,太后已经收回了成命,毕竟太后那样的人,发一场慈悲很简单,要她一直慈悲,压根不可能。
“小姐,咱们要不要和夫人说说”求她求一求太后带我们离开这。
“别说了,”郁黛喝止了她,看了她半晌,一字一句道:“就当没这个人,不要再提了。”
越希望越失望。
况,这个人对她们来说福祸未知。
**
“你就是那个楚寻啊!”四公主讥笑出声。
楚寻微挑眉头,她倒是不知阿寻走了十年,算来这些女孩子当年最大的也就四五岁,居然还知道她?
很快另一个女孩给她解了惑,“托你的福,我们要是在宫里做错了事,老人们都会说怎么好的不学,偏学静好郡主,将来是要吃苦头的!”
女孩子们嘻嘻一笑,太后说:“思琪,怎么说话的?还不跟细君认个错。”
薛思琪嘴#巴一嘟,“那她跟我姐姐认错了吗?就算认了错,我姐姐的腿能好吗?”她虽然是质问,却不敢真的质问太后,而是娇娇软软的语气,听上去委屈又可怜。
“我刚才已经跟福王妃见过面了,并且,我们俩个已经冰释前嫌了。”楚寻说。
几个小女孩微微长大了嘴,尤其薛思琪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原本的娇软语气刹时高亢了几分,听入耳里有几分尖锐。
太后略有些不满的微微蹙了眉头,“都已经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了。”
四公主冷哼一声,眸色轻蔑,想讥讽楚寻几句,但碍于太后在前,又不敢做的太过,只冷不丁的冒了句,“既然回来了,往后就好好守着郁家,不会再想着改嫁了吧?”
楚寻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小娃娃,你谁啊?大人的事轮得着你来管?
虽然我很想回答是,但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作为一个将来要成仙的人,别侮辱我的境界!
哼!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该温书温书,该午睡午睡。”太后心烦的开始赶人。
一众女孩子福身离开。
她们的寝宫在池塘后面,因此几人跟的紧紧的沿着池塘边儿往回走。
“皇奶奶,”一道亲昵的女声响起。
四公主后脊一僵,眼神不善的循声看去。
恰在这时,突然膝窝一麻,疼得她猛的一晃,身子瞬间失去重心,匆忙之间一把抓住身后的女孩。那女孩受到惊吓,将原本就拉着手的女孩握的更紧。
第34章 旁敲侧击疑窦生()
一阵兵荒马乱;好在有惊无险;女孩儿们受了惊吓嚎哭不止,互相指责。
太后一时间也顾不上刚刚赶来的靳炎绯;口内连声“阿弥陀佛”;青莲嬷嬷挡在身前,指挥太监宫女去请各宫的娘娘;并火急火燎的传了太医。
“阿寻姐姐。”
“”
“阿寻姐姐;我叫你呢。”
楚寻这才看向靳炎绯,目光淡淡;“姐姐不敢当,公主就直呼我姓名吧。”
靳炎绯面上讪讪;眼睛眨巴了两下,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嗯?为何?”
靳炎绯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次绑匪的事;你受我和我娘连累了。”
楚寻语气平平,“哦,晋王将王荣的事摆平;让郁府上下尚有栖身之地,已经扯平了。”
靳炎绯绞着手指头,“我道歉还因为小时候的事;我欠你好多声对不起。”
楚寻看她一眼;笑了笑;未置一词;人却走开了两步,她先前被迫陪太后追忆了半天过往,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嚼别人的剩饭剩菜,很倒胃口。那些旧事好与坏,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原主都不在了,道不道歉于她来说毫无意义,反增添了她的麻烦,虚伪客套什么的,也挺累人的。
靳炎绯只当她不接受,又急又慌,转到她面前,“阿寻姐姐,你听我讲,这几天我一直想去郁府拜访你,可又担心你不欢迎我,踌躇难安。我也知道很多错事做下了,伤害已经造成,道歉根本没用。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必须要跟你说,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还有我哥,我也替他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楚寻看着她,静了好一会,一哂,“说完了?”
靳炎绯表情尴尬。
“好的,我知道了,”楚寻摸了摸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红的脸,诚心诚意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往后都不要再提了。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只要你从现在开始没有对不起我,我就不会找你麻烦。”
靳炎绯心头一松,笑了起来,如果她此刻揭了面纱的话,嘴角会显出俩个深深的酒窝。
“阿寻姐姐,我听说福王妃也进宫了,她有没有难为你?”
楚寻看着她,心思一转,“你不会是专门为了我而来的吧?”
“是大表哥,他说你被接进宫了,怕有人欺负你,叫我来看看。”
楚寻反应了下,“徐乘风会这么好心?”
靳炎绯没听出楚寻话里的别有含义,笑眯眯道:“大表哥人很好的,他在朝阳街看到你,就催促我赶紧进宫,我走的时候还看到大表哥抓着小表哥问你情况呢。”
“呵。”
又过了会,靳炎绯也被叫走了。据说太后受了惊吓,叫她这个亲孙女跟前尽孝,宽宽她老人家的心。楚寻被一个人落在原地,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没人在意她的去留,也不曾过问她一句。但楚寻心里清楚的很,她是不可能真当自己是透明人到处乱逛的。别人当你是透明,和你自己当自己是透明根本就是俩码事。前者表示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没人在乎你,后者则表示一旦你犯错,那别人捏死你这个无足轻重的蝼蚁也毫不手软。
无妨,楚寻现在什么都缺,独独不缺耐心。于是她很自然的返回,候在太后的寿康宫前,用面纱包住头脸,垂眸,静静等待。
郁黛领着丫鬟来给太后问安时,远远就瞧见了楚寻,通向寿康宫的路很宽阔,郁黛也没有刻意绕到楚寻跟前,只是靠近她时,偷偷瞄了她好几眼。
小文暗暗咋舌,目光落在楚寻身上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俩人进去后,很快又出来。
太后压根就没召见郁黛,只是在内寝听到宫人通报,以需要静养为由给打发了。
郁黛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走这一遭肯定是免不了的。
走远后,小文叹了口气,“大夫人也是可怜,原先我还当太后会高看她几分,不想一出事竟连门都不给进,让她在那儿罚站。”
郁黛冷嗤,“给个蜜枣儿再打一棍不正是他们惯常的手段么。”
小文惊诧的看向她,她家小姐一直是谨言慎行的,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委实叫她吃了一惊。
郁黛暗自咬了咬舌,有些懊恼,“行了,你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对了,小姐,你不是还在操心这个月没给府上捎银子吗?何不叫大夫人带回去?那些个老宫人心太黑了,每次托他们捎点财物去家,他们总要克扣,中间经过几道手,剩下的就不足一半了,他们心太黑了!”
“小文,我之前说的,你忘了?”
“没忘,只是觉得大夫人也是个可怜人,也许她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
“行了,”郁黛谨慎道:“人还没接触过就别妄下论断,再看看吧。”
日暮西山,一直到天快擦黑了,靳炎绯陪太后用过晚膳,出了寿康宫,才一脸惊讶的看着一直静静站在外门口的楚寻,她一身青衣,衣摆随风微微浮动,静得仿若一尊雕像。
靳炎绯吃了一大惊,“你,你怎么还没走?”又转头看向宫人们,很是生气,嗓门拔高,“你们是怎么回事?郁候细君一直在这,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宫人们吓得齐齐跪下,却无人辩驳一句。
太后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也跟祖母生分了起来?这些个奴才不懂事,你不会自己进来吗?瞧你,晚膳都没用吧?”
也不知是太后对楚寻如今乖顺的表现很满意,还是靳炎绯的抱怨无形中给楚寻撑了腰。太后打发楚寻回去的时候,赏赐了一千两白银,十几匹应季的衣裳料子,一对玉镯,并一套金首饰。
二人赶在宫里下钥之前离开了皇宫。
刚出朝华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人挑了帘子,喊,“小阿绯。”
靳炎绯和楚寻正坐在辅亲王府的马车上,闻言靳炎绯欢喜的应了声,“大表哥,你怎么来了?”
“哦,刚在衙门里办完事,听说你在宫里还没出来,便过来看看,可巧遇上了。”
“大表哥真是辛苦,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务。”
“我听说四公主落水,现下可有大碍?”徐乘风状似无意的转换了话题,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楚寻一眼。
靳炎绯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声情并茂的说了起来,最后总结了一句,“一定是老四平时作恶做多了,老天都看不过眼,派神仙来惩罚她了。”因为那几个姑娘落水后,彼此都不承认是谁先推的谁,互相咬来咬去,靳炎绯就默默的在心里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二人说了会话,徐乘风道:“时候也不早了,小阿绯还是快点回去,免得叫姑母担心。”
靳炎菲点点头,“我知道的,可是我还要先送阿寻姐姐。”
徐乘风趁机道:“刚好我也是要回府的,郁府与徐府在一起,不若我来送郁候细君吧。”
靳炎绯转过头问楚寻,后者一直一只手支着脑袋半合眼,自徐乘风引着靳炎绯说出“要送阿寻姐姐”时嘴角就勾出了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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