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出自楚大厨之手的几个菜,也都是类似的下场。
楚南洺盯着它们,拧着眉头纠结半晌。
他看看菜,再看看垃圾桶,扔了吧……这是他的心血,也是难得的劳动成果,扔了怪可惜的。
但是不扔吧……他的脸都皱到一起了,盛时舟是病患,他也不好这么虐待盛时舟吧?
楚南洺的脸都皱到一起去了,狠了半天的心,最终还是决定,出去再买一份饭。至于他做的这些……他还是不忍心扔掉,只好先放在了厨房。
他在想,要不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背着盛时舟,偷偷地自己一口白饭一口菜地把它们吃掉!
楚南洺对这几个菜甚至都有了些执念,他在外面重新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菜带回去。
看着别人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难受!
等楚南洺再回到医院时,已经差不多中午了。盛时舟这时候刚刚起床,他洗漱过后,楚南洺就带着满心的无奈和不甘愿,把买来的饭菜摆放在了桌子上。
盛时舟才走到桌边,还没坐下,余光就瞥见了楚南洺手上的创可贴,以及被热油崩到的暗沉斑点。
他先是一愣,随后目光中带了几分恍然。
楚南洺正在布置碗筷,就听到盛时舟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做饭了?”
他一愣,默默地眨巴眨巴眼睛,和盛时舟对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头突然涌上来了一阵心虚。
盛时舟没有等到回答,但是看楚南洺的表情,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答案了。他想了想,“是不是放在厨房了……应该还没有倒掉吧?”
一想到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楚南洺就有些赧然,他没好意思说话。
第248章 他这辈子都不能翻身做攻!()
盛时舟的眼中,渐渐冒出来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现在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楚南洺给他做饭了!?
带着满眼的期待,盛时舟等不到楚南洺的答复,索性自己去找。于是他转身就向着厨房走去。
看着盛时舟眼神里的期待,和他蓦然转身的动作,楚南洺又急又不好意思,他赶忙追过去,“哎哎哎别别别——我这次没做好,你先……”
这话还没说完,盛时舟已经走进了厨房,看到了灶台上碗里焦黑的一坨一坨又一坨。
“……”楚南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默默地转过了头,不忍直视。
当初被万千网友指名道姓地谩骂时,他都没有这么难为情过!
可盛时舟笑得更开心了,仿佛碗里装着的不是黑暗料理,而是龙虾鲍鱼。他走过去摸了摸碗边——菜已经凉了。
于是他连碗带菜一起放到了微波炉中,楚南洺这么一瞧,就更急了,“别别别别别……”
这样的菜吃到肚子里,是会出事情的吧!?
盛时舟端着碗回身,在厨房幽暗的光线中,楚南洺能看到他眼中戏谑的笑意,“你不让我吃东西,这才是虐待我。”
“……我不是买了饭菜回来么?”
盛时舟偏过头,佯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赖样子,“是么?你买了饭菜回来,可我怎么没有看到?”
“……”看着盛时舟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臭不要脸”四个字已经酝酿在口中,楚南洺却还是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倏尔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走过去帮着盛时舟热菜,“没有,我没买!老人家记性不好,记岔了,成么?”
楚南洺从盛时舟手中接过已经变得温热的瓷碗,耸了耸肩,“你想吃就吃,但万一这些菜把盛总您吃出了个好歹,你就不要怪我了,知不知道?”
之前楚南洺买来的“不存在”的饭菜,被送给了住院的一个贫苦的家庭。
至于他们两个人,则是坐在了桌边,围着楚南洺的劳动成果,或是心情愉快或是心情复杂地享受着这一顿中午饭。
楚南洺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味同嚼蜡。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盛时舟,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因为爱么……
与此同时,他还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个厨艺,他要是练不好,就罚他这辈子都不能翻身做攻!
于是接下来的十天,楚南洺的厨艺精进了不少,可以说是飞速增长。虽然还是比不上外面饭店的味道,但胜在温馨。
所谓家常菜,重点不在味道,而在于一个“家”字。
心意到了,比什么都重要。
盛总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美丽,这心情一好,恢复得也就快了。
十天过后,楚南洺的假期结束,要进组拍戏了;而盛时舟恢复得很好,也已经可以出院了。
盛时舟本想直接跟着楚南洺进组,但受到了对方的强烈反对。
楚南洺担心的是,剧组人多事杂,万一一个不注意,盛时舟又受了什么伤,或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撞击,可怎么好?
第249章 同性爱人()
于是在楚南洺的勒令之下,堂堂盛总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家里歇了半个月。
盛时舟在家里硬扛过了这半个月,时间一到,就一刻不犹豫地直奔《京门旧戏》剧组。
他这次去,并没有告诉楚南洺,而是自己偷偷去的。
之前因为楚南洺要参演这部电影,盛时舟事后想了想,就直接投了一部分资金给这部电影。
倒也并不是想利用资本给剧组施压,为楚南洺谋什么福利,他只是觉得,先投资进去,在剧组拿到话语权。万一有什么突发的事件,他也方便应对,毕竟有备无患嘛!
由于林宁清导演的电影向来都是叫好不叫座,拿奖拿了不少,票房却始终不尽如人意,所以盛时舟不打算牵扯到公司,而是以个人的名义和资产投资。
也正是因为文艺片难卖票房这个原因,这部电影并没有拉到多少投资。之前的资方擅自给楚南洺发来邀约,也是担心票房的问题。
盛时舟投资之后,就成了《京门旧戏》这部电影的最大的资方。
他一到剧组,就受到了热烈的迎接,被副导演热情地迎了进去。
盛时舟到时,剧组还正在拍戏。林宁清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他走到身边林宁清身边,低声地打了个招呼。
林宁清是个清高的文人,向来不喜欢搭理这些资本家,也没有什么流量不流量的概念。
所以他对于楚南洺的印象,就是那个演技还不错的演员,一个流量巨大的明星,以及大雨天里和他的爱人共撑一把的同类人。
他对于盛时舟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资本家,华盛总裁,和雨天中伞下相挽着的两人之一。
别的身份,林宁清都不在乎。但唯有一点,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他对盛时舟的态度很和缓——
这里的同类,并不是指他们都是同性恋,而是指他们都是同性爱人。
同性恋在娱乐圈内比比皆是,但同性爱人,在娱乐圈内乃至于天下间都很罕见。
前者大多是玩玩而已,想放随时都可以放,还可以找个异性结婚生子,安乐度过一生。
至于后者,在他们之间联系彼此的,是真正的爱情,是能够支撑着他们走过前路,不畏外界风雨的爱情。
林宁清稍稍侧开身子,让出了监视器旁边的位置,指了指监视器,“楚南洺正在拍戏,你要不要看看?”
副导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导演的清高劲儿上来了,万一再得罪了这最大的资方,那整个剧组不都要玩完了?!
盛时舟低声道了声谢,随即目光落在了监视器上。
林宁清对于演员的要求很高,大多数时候都要求现场收音,尤其爱采用一镜到底的手法拍摄。
这二者,对于演员演技的考验,都是非常高的。
楚南洺现在正在拍的,是老班主把柳四儿送进春生班的一场戏,也是柳四儿命运的一个小转折。
监视器里,老班主拉着柳四儿跪在地上磕头,求着喊着,终于说动了春生班的班主,让他答应了收下柳四儿。
第250章 这个演员和他一样爱柳四儿()
终于了结了这桩心事,老班主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背过去的一瞬间,脸上有释然,也有愁苦。
他终于给小戏子找到容身的地方了,可是他自己呢?
出了这春生班的大门,外面天寒地冻,恐怕要不了几天,他就会被饿死冻死,到时候,怕是连收尸都没人愿意帮他。
于是破草席一卷,被丢到了乱葬岗,葬身狼腹——这大概就是他的结局了吧?
演老班主的演员演技很好,光是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人心中都无端端地感觉到了凄苦。
镜头缓缓挪移,对准了楚南洺的脸。盛时舟在镜头外看着,心中忽然提了起来。
这一段的剧本其实很简单,上面只说是老班主离开,柳四儿没有回头,磕三个响头讨好新班主。
楚南洺研究剧本之后,赋予了这个角色更多的细微动作。
柳四儿想回头,却硬生生地忍住了,眼神僵硬地转回去,脸上是满满对于情义、廉耻的木然。
如今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
人各有命,他一个小戏子,也救不了老班主。反正都救不了了,那回头看这一眼,告别这一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只在心里说一句保重,随即毫不犹豫地叩头,脸上堆满了笑,眼尾都有了微微的褶皱。
“班主的大恩大德,柳四儿没齿难忘,今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班主。愿班主福寿双全,儿孙满堂!”
这褶皱里,这话语中,满满都是对生的渴望。
活下去!在当今世道,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饰演春生班班主的演员也是个老戏骨了,他叼着烟袋,微微吊起的眼角向下一扫,精光中透露出了对于这份谄媚的受用。
几个细微的动作,就将一个老奸巨猾的角色形象立起来了。
林宁清看着他们的表演,满意地点了点头。尤其是楚南洺,给了他很大的一份惊喜。
当初定角色的那段时间,别的角色都很快敲定了演员,只有这个柳四儿,是林宁清最喜欢的角色,也是最难拿捏的角色。
柳四儿有对生的强烈渴望,甚至可以为了活下去,不要脸皮不要尊严;但他在最后,又为了傅兰砚、为了北平,甘心赴死。
他贱,却还有气节。
他爱香兰这个姐姐,却为了傅兰砚,甚至动过想要把香兰赶出戏班子的念头。
……
林宁清面试了近百个演员,却还是迟迟定不下人选来——直到资方推荐楚南洺来试镜。
从试镜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演员和他一样爱柳四儿,而且楚南洺对柳四儿也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理解的。
所以,虽然楚南洺并不是这近百人中演技最好的那个,林宁清还是决定,让他来演柳四儿。
因为林宁清始终觉得,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比起演技,更重要的是他对于这个角色的热爱。
而如今楚南洺的表现,也并没有辜负林宁清的期望。
林宁清从前常说,他的电影就是他的一个作品,所有的演员只是他用来说话、用来讲故事的工具。
第251章 我是资方,也是演员家属()
但显然,楚南洺这个“工具”,私底下是思考了很多很多的,他有独属于自己的对人物的想法,而这个想法,恰恰和林宁清创作剧本时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宁清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笑,“卡。”
导演喊了卡,可在监视器中,楚南洺的神色还是有些木然的,眼神中那一丝求生的渴望还没有褪去——
因为他入戏太深,出不了戏。
这些天拍戏以来,他都是这样的,把自己完全投入到剧本和角色当中,投入得太深,导致整个人每天都浑浑噩噩,时常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这样的问题,和楚南洺的表演方法也有关。
他和叶承棋在一起的两年,荒废了在学校里学的技巧,但好在他还有对于演技的灵气和悟性。
楚南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体验派演员,把自己想象成角色,经历角色的悲喜,在戏里过别人的一生。
就拿沈弋来对比,他就是一个纯正的方法派演员。在大多数时间,他的情绪和角色的情绪贴合得并不紧密,但凭着设定好的一系列微动作微表情,就可以表现角色的喜怒哀乐。
这二者各有利弊。
方法派经常难以让人产生共鸣,而体验派入戏太深,会使演员很痛苦。
现在的楚南洺,就陷入了这样的痛苦当中。他时常觉得,自己就像柳四儿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一天,陷入了一种巨大的不安感当中去。
跪坐在堂上好一阵儿,楚南洺才缓缓起身。
寒冬腊月的,他还穿着小戏子的破烂衣裳。李想急急地走过来,为他披上了羽绒外套。
楚南洺原本是背对着盛时舟的,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着,身后好像有什么在拽着他,让他回头。
或许是一道温和的目光,或许是一个人。
于是他就回头了。
隔着远远一段距离,楚南洺对上了盛时舟的眼神。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木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在戏班中,每天转眼珠子那也不是白转的。乍一亮起来,连剧组的打光板都失去了光泽,仿佛夜空中的星星被人摘下来,放入了这一双眼睛里。
骤然见到了盛时舟,楚南洺整个人恍如蔫巴的花草迎着春雨,一瞬间就开了,哪还管什么柳四儿柳五儿?
他飞奔过来,一把就熊抱住了盛时舟。这冲击的力道大的,甚至还撞得盛时舟倒退了两步。
“你怎么来了!?”楚南洺的话虽然是这么问的,可那语气,却好像是在问——你怎么才来呀!?
盛时舟一挑眉,拿出了金主的气势,“我是电影的投资方,出于对我的资金的负责,我现在过来看一看电影的拍摄进度,有什么问题么?”
楚南洺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儿来,“狡辩!”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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