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不肯掉落。
“这是不甘吗?”迎春叹息道,“也是,虽说叶落归根,化作春泥为树枝提供养料,明年的春天叶子会再次长出来,还会长的更好,但永远也不是现在的这一片了。”
一阵风吹来,枯叶终究是奈何不了气节,打着璇从树枝上飘落。
“娘娘,风有些大,我们回长乐宫吧!”绣橘道。
迎春回神,无端端的,怎么就伤春悲秋了呢!迎春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往长乐宫而去。
等到了长乐宫,果然,贾老太太和王熙凤以及琮儿媳妇以及在等着了。
三人见迎春回来,连忙起身行礼,迎春赶紧阻拦,“老太太,快别。”
迎春稳稳的扶住了老太太,阻拦道,“您是我的亲祖母,如何行得此礼,有人在的时候是无可奈何,没人的时候,老太太万不可如此折煞晚辈。”
从她入宫开始,别管老太太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是对她很支持,她交待的事情,每次都办的妥妥的,有些不愉快过去了便过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娘娘到底是天家的人了,不同于过去。”迎春的做法让老太太恨受用,但该行的礼还是要行,不然若是她的没有规矩打到了别人的耳中,成为其他人攻伐娘娘的把柄,她怕是玩死也难辞其咎了。
这宫中,别说是隔墙有耳了,就是院子里的一块烂石头都有可能成为出卖人,娘娘虽然自信这是长乐宫,没有别人的眼和耳,但小心无大错!
眼看着荣国府越来越昌盛,甚至是恢复过去的荣耀也是可期的,这关头,谁都不能拖后腿。
因此,哪怕是迎春死命的阻拦,老太太也依旧将该尽的礼数尽到。
“老太太!”迎春阻拦那里及得上老太太的固执。
无奈的迎春只能眼睁睁的看完老太太行礼,这才亲手扶着老太太坐了下来。
“娘娘有孕三月后避宫养胎,一晃,都出了月子,老身也有七八个月未曾见到娘娘了。如今再见,娘娘的气色越加好了。”
贾老太太眼中的喜意快要掩不住了,满月酒时,她怕别人说她们荣国府嚣张,硬是将欢喜藏在心间,这会子,便容她开心一下吧,毕竟,她们荣国府的姑娘,身下有了两个亲生的皇子,这以后啊,她们荣国府至少是个皇子外家。
“是呢,从我避宫养胎,也有七八个月未见老太太了,如今再见老太太,见老太太身体安康,我也就放心了!”迎春说道。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好了呢!
“托娘娘的福。”老太太笑道,“娘娘还未曾见过琮儿媳妇吧,娘娘请看,严家出来的姑娘,就是气度非凡。”
能娶到严家的女儿,老太太十分骄傲,虽然往日里嘴上说着什么四王八公,但她也明白,四王八公的风光日子早就过去了,如今朝中是真正得势的,没有一个是出身勋贵的。
见老太太喜欢,迎春也放心了。
“贾严氏请娘娘安!”见老太太有意介绍,琮儿媳妇上前行礼。
“快起来,有人的时候叫娘娘也就罢了,没人的时候唤我姐姐就好,都是一家人。”迎春扶起琮儿媳妇说道。
“是,姐姐。”琮儿媳妇顺从的改口。
“哎呀,有了新媳妇,娘娘都不肯正眼看臣妇这个旧人了!”王熙凤装腔作势的说道。
而王熙凤一开口,气氛便热络了起来。
迎春等都被王熙凤逗笑了。
“嫂子算什么旧人?”迎春笑问道。
“和琮儿媳妇比起来,臣妇是旧的不能再旧的旧人了!”王熙凤煞有其事的开口。
“你是来我这里讹人来了吧,罢罢罢,给你还不行吗?绣橘,将本宫昨儿个收拾好的匣子拿过来。”迎春笑着说道。
“娘娘可别冤枉人!”王熙凤道。
“你呀,可是我们荣国府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后,讹人怎么了!”老太太也凑趣说道。
正好,这时候绣橘捧着锦盒走了进来。
迎春接过之后,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她精挑细选的几样珍贵首饰。
其中一块抹额,上面镶嵌着宝石,做工极好,看起来舒服又有威仪。
“这是我闲来无事,特意做给老太太的,绣工不及府中的绣娘,老太太不要嫌弃。”
“你”这一下子,老太太真是惊了,迎春给她们礼物很正常、可以理解,但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礼物竟然是迎春亲自动了手的。
可见,娘娘不是个不忘本的,老太太心中暖暖的。
亲手为老太太试戴了抹额,看着眼中笑意不断的老太太,迎春又取出一只钗,递给了王熙凤。
王熙凤也不矫情,痛快的接过,直道是有从娘娘处骗来了好东西。
最后,迎春取出一只镶宝石玉钗,一只玉镯,递给琮儿媳妇,道,“这些玉呀宝呀的,最适合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戴。”
“是,多谢姐姐。”琮儿媳妇也不推辞,双手接了过去。
迎春暗暗的点了点头,如此才好,若是过于客气,才是真正的生疏呢!
殿中,气氛大好,这时,却见满脸苍白的流苏,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不等通报,也忘记了平日里的礼数,径直冲到了迎春面前,仓皇的道,“娘娘,大皇子出事了!”
心伤()
流苏的话一出;殿中众人俱是变了脸色。
大皇子出事了!
这六个大字在迎春脑中闪过;她被惊吓的思绪有片刻间的空白。
怎么会?怎么会?迎春心脏剧痛;脸瞬间变的苍白如纸;急急的抓住流苏的手问道;“怎么回事?大皇子出什么事了?人呢?人在哪里?”
骤然听闻大皇子出事;迎春可谓是心肝俱裂。
别说是迎春了;就就是现在还在殿中的贾老太太、王熙凤等人,也是瞬间变脸。
大皇子,大皇子万万不能有事啊!
“流苏;快说,大皇子怎么了?”贾老太太急忙催促。
“大皇子,大皇子回来的时候;路过池塘边;一不小心滑到,谁知池塘边的护栏也是坏的;大皇子跌落池中”流苏的脸;已经苍白的有些吓人了。
“不;不可能!”迎春失声道;迎春惊叫道;“在哪里?大皇子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嬷嬷将大皇子捞上来之后抱着跑去乾清宫了,奴婢前来给娘娘传消息。”流苏。
迎春放开流苏的手就往外冲,但才冲出去几步;便急急的刹车站住了。
从大皇子懂事起;她就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离开宫人们的视线,更不能去水边玩耍,那孩子虽然调皮,但她多番叮嘱后,还是能听的进去的。
所以,迎春知道,一定是有人算计了她的大皇子。
不能乱,不能乱,冷静下来,迎春不断的如此告诉自己,只有冷静下来,才能理清事情,才能保护好她的儿子们,那怕是心痛的像是要窒息似的,迎春也强迫自己去思考。
也许,算计了她儿子的人正在暗处等着她方寸大乱呢!她们在想着,乱了她的心神,然后谋算她们想要的。
那么,暗处的人只是算计大皇子吗?她此番动作,是不是也在对方的预料中,那她刚刚满月的小儿子,是不是也在别人的算计中。
也许,很有可能,被算计的不光是大皇子,而是她们娘三个,人想要将她们三人一网打尽。
那么,她此刻闻听大皇子之事,匆匆离去,是否又会将睆儿置于危险之中。
“嬷嬷,将睆儿抱过来。”迎春赶紧唤道。
此刻,她迫切的想要看一看睆儿是不是完好的。
当睆儿被抱来时,迎春伸出的手在颤抖,却不敢碰睆儿一下,她转头看向殿中,同样脸色难看至极的贾老太太。
“老太太!”迎春
“迎春,两个皇子,两个皇子绝对不能有事。”贾老太太强调道。
迎春抱过睆儿,将睆儿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惊愕的看向迎春。
“老太太,老大不能出事,小的这个也不能有事,我得去看看大皇子,求老太太务必替我照看好睆儿。”迎春说道。
在这种环境下,她只能将睆儿托给老太太照看。
老太太将荣国府的荣耀看的比亲情还要重要,而有着贾家血脉的皇子,又是荣国府达到昌盛起来的重要保障,所以,她知道,老太太一定会拼尽全力照看好睆儿的。
“娘娘放心,老身知道小皇子的重要性,除非有人踏过老身的身体,否则没有人能伤到小皇子。”贾老太太眼中满是坚决,她知道这个小皇子对贾家意味着什么,若是大皇子不出事还好,可大皇子如今生死不知,这种情况下,小皇子,便是他们荣国府唯一的出路了!
贾老太太心中发狠,已经没落了的荣国府要么便再次迎来昌盛,若是不能,荣国府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风光里半辈子的她,是万万接受不了荣国府就这样茫然与众,直到几十年后,彻底的与平民无异。
若是大皇子已经被人暗害,那她怀中这个小皇子,绝对不能有差错。
迎春再次看了一眼睆儿,见睆儿眼中的纯真和懵懂,心中发誓,豁出性命不要,她也要保全自己的两个孩儿,若是让她知道是谁朝她的孩子下手,不管是谁,她绝对要将她们碎尸万段!
“绣橘,立马让长乐宫进入戒备状态、约束长乐宫宫人五人一组回到自己的屋中并互相监视,若无本宫命令,不得踏出屋子半步,若有违背,不论原因,当场乱棍打死。”迎春心中发狠的说道。
若是有人有机会谋害睆儿,唯一的机会便是收买长乐宫的宫人。
将人约束在屋中并让她们互相监督,才能更好的杜绝有人钻空子,若有人有二心,也能立马显露出来。
很快,迎春想起了古代后妃生产时使过的手段,若是出了意外,请皇上诛杀产房中的所有人,从而,得以安全诞下皇子,今天,她便借鉴一二。
“传令下去,若是长乐宫的主子们被害,所有宫人别想独善其身,若是被查实,哪怕本人已经身死,本宫也会诛杀他全族。”迎春眼中闪过狠色。
都说没有亲人带累的心腹最不容易反水,可是,若是不能保证对方百分之百的忠心,还是选有亲人的宫人好,毕竟,在做出某些杀头的事情之前,她应当电量一下,会不会带类自己的亲人。
而在天地君亲师的古代,能枉顾全族人性命不顾的人,还是很少很少的。
这长乐宫的宫人,能留下来,不光是她们自己通过了审核,还是她们族人通过了审核。
往日里,长乐宫的宫人们都忠心不二,但谁知道这些忠心的人里面有没有浑进鬼呢,最关键的是,如今的她,赌不起!
“处理好长乐宫的守备,绣橘你和老太太一切,务必要保证本宫回来之前,睆儿一根汗毛都不能少。”迎春命令道。
一项项的命令发下去,迎春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像人了,但唯独一双眼睛,里面的光芒摄人夺目。
见没有什么遗漏的,迎春大步往外走去。
“娘娘!”绣橘突然叫道。
“万望娘娘记住,只要娘娘好好的,大皇子和小皇子才能好。”绣橘突然说道。
迎春的脚步顿了顿,面色不改的快步往殿外走去,只是还未走出大殿,迎春已经由快步走变成快跑了。
迎春的心情分外急迫,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到平安身边,可是又在惧怕着,她怕自己见到平安时得到的不是好消息。
迎春在完全忘记了仪态、飞快的往乾清宫跑,她的身后,跟着同样跑的气喘吁吁的几个心腹宫人。
长乐宫离乾清宫的距离并不远,可以说长乐宫是后宫中离乾清宫最近的一个宫殿,但迎春感觉,她好像跑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看到乾清宫的大门。
乾清宫中也依旧戒严了,但迎春跑进去,并没有收到任何的阻拦。
到了屋前,太医从屋子中出出进进,但迎春却突然止步,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就迈不开。
还没有到乾清宫的时候,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乾清宫小平安身边,但到了乾清宫,迎春却不敢上前,更不敢进去确认小平安的平安与否了。
似乎不去问,就能自己骗自己,小平安平平安安的。
涌上心间的惧怕让迎春双脚发软,伸手扶住门前的柱子,才没有让身体软倒在地上。
灌了铅似的脚迈动,身子晃了晃,绣桐连忙冲上前扶住了迎春。
一步一步的,仿若踩在了内心最深处。
乾清宫的宫人安安静静的仿若傀儡,既不上前告诉迎春好消息,也不告诉迎春坏消息。
往日里抬抬脚就能迈进去的门槛,今日在迎春面前高的吓人,她抬了两次脚,都没能跨过门槛。
最后,在绣橘使了力气扶着迎春之下,她才堪堪迈过门槛。
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迎春整个人像是在飘一般,从明间走到了里间。
绕过明黄色的帷幔,眼前的一幕让迎春心神俱裂。
只见宽大的龙床上,失了温和伪装的皇上满脸阴沉的半坐在龙床上,而他的怀中,搂着闭着眼睛、安静的异常的平安。
平安这孩子,往日里闹腾的不肯安分,就是熟睡中,都要不安分的伸伸胳膊踢踢腿,那里会如此乖巧安静?
迎春眼睛死命的盯紧了小平安的脸,期望着下一刻能看见小平安眨一眨眼睛,或者是睁开眼睛看一看她,唤她一声母妃,一吸,两吸动也不动的小平安打破了迎春的自欺欺人。
不敢深想的那个结果抽走了迎春浑身的骨头,她软倒在地,竟是无法上前一步。
恍若如梦()
儿子;她的儿子;从她腹中爬出来的儿子;费尽了心思养到这么大;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平平安安长大的小平安。
剜心般的剧痛袭上迎春的心间;痛到了极致;迎春竟然是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迎春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眼睛却还盯着皇上怀中的小平安,这一刻;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觉得,往日里小平安的闹腾是多么窝心的一件事,迎春甚至奢侈的希望;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