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的累了,她便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
她梦到了自己的上一世,当真与在那面镜子里看到的一般无二。
上一世,她本就是邵珩,是邵丞相和浔阳郡主的女儿。病故之后,经邵丞相和长公主请了得道高僧超度,这才机缘巧合之下穿越进了乔第的体内。
那时候,真正的乔第身子孱弱,却并未过世。所以她纵使入了乔第的体内,也无法去主导那具身体,唯有到了夜晚,真正的乔第沉睡之时,她这个穿越而来的灵魂才能灵活自如的主导那具身体。
以至于,她对白天的很多事都只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记得都不大真切。而夜里的事,她总是记得格外清楚。
乔第十六岁那年,同乔箬一起嫁给了暴云霆,白天拜堂的那个人是真正的乔第,而到了夜晚,真正的乔第沉睡了过去,她才被迫顶替着乔第入了洞房。
那个晚上,原本暴云霆是该去乔箬那个正室夫人的房中的,所以她一如往常的沐浴过后打算睡觉。
谁又想到,她才刚宽衣睡下房门便被人用力的推开了,他看到暴云霆踉踉跄跄的走进来吓得抱着被子往床里侧缩了缩,怯生生的唤了句:“将将军。”
暴云霆什么话也没有说,满目猩红的走过来,直接便吻上了她的唇。他的身子灼烫的宛若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似要将她烧作一抷土灰。
那个夜晚,他就像是一头永远都不知饱腹为何物的饕餮,一次又一次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哭喊着求他停下来都无济于事。
以至于后来,每晚上她见到暴云霆都有些怕怕的,尽管后来暴云霆对她渐渐温柔了许多,却耐不住第一个夜晚在心里留下了些许阴影
第21章()
邵珩醒来;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梦;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全是错的;她从始至终都是浔阳郡主邵珩。
只是;她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记忆;重生之后错把自己当作乔第呢?莫非上一世还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努力想了想;却仍是想不到会有什么大事让她忘记了自己真正是谁。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就是现在这具身子真正的主人,上一世也是一样。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的画不如乔第,为什么她觉得邵丞相一家人都分外亲切,又为什么对这宫里的一草一木如此熟悉。
一切都是因为;她就是邵珩。兜兜转转;终究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做回了自己。
待一切都想清楚了;她突然很想去长乐宫见见太皇太后;那个自幼便疼她入骨;虽没有血缘;却将她当嫡亲的孙女儿一样对待的老人家。若从上一世她因病过世开始算起;她有多久没见过太皇太后了呢?太皇太后那么疼她;她上一世病故,对她老人家的打击该有多大?
这般一想,她越发不敢耽搁;急急的起床前往长乐宫。
到了长乐宫;太皇太后正在佛堂里念经,只唤了她一人进去。
长乐宫的南面靠墙有一架黄花梨木的立柜,上面摆放着玉如意、汝瓷雕花净瓶等各种珍玩,将右手边的的一个镂空紫金鼎往左稍稍转动几下,立柜便会旋转开来一个口子,从那里进去便是太皇太后的小佛堂了。
里面金光普照,灯烛摇曳,满室佛香。
她乖乖上前行了礼,便自己提议帮太皇太后抄写佛经。待抄完了交给太皇太后瞧,太皇太后很是满意地赞道:“浔阳的字迹越发有长进了。”
听闻这话,她不免想到以前帮着太皇太后抄写经文的那些日子,如今回忆起来竟已经是隔世了,不由鼻子酸了酸,却努力笑着哄太皇太后开心:“浔阳的字是太皇太后手把手教的,正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字漂亮,浔阳才有了如今的收获,这还得归功于太皇太后呢。”
太皇太后嗔笑着点她的鼻尖:“就你这小丫头会说话。”
正说着,金嬷嬷进来禀报道:“太皇太后,陛下和安王来给您请安了。”
邵珩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纵使她是真正的邵珩,对岑栩也没什么印象,再加上昨晚上变被子被他扔在屏风上睡了一夜,此时哪里会想看到他。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一脸高兴的样子:“哎呦,这经书一抄便是半日,没想到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陛下倒是守信,哀家还没催他便来了。阿杨来了刚好,人多也热闹些。”
随着太皇太后出了佛堂,岑栩和岑杨兄弟两个正在长乐宫大殿的罗汉椅上坐着吃茶,看到太皇太后起身过来行礼:“给皇祖母请安。”
安王因为身体不便,便只是坐在轮椅上对着太皇太后抱拳问安。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你们俩来的正好,哀家和浔阳也饿了,让人传膳吧。”
太皇太后话音落下,岑栩和岑杨的目光才双双向邵珩这边望了过来。
邵珩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岑栩和岑杨屈膝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安王殿下。”邵珩说话时心里有些没谱儿,直到现在她也没十分确定自己变被子一事究竟是真是假,也不知岑栩此时会不会认出她来。不过又想自己成为被子时是乔第的声音,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即便是真的,听到这声音他应该也不会怀疑自己吧?
岑栩果然没听出来,只淡淡“嗯”了一声未再言语。倒是岑杨冲邵珩温润淡笑着点了点头:“郡主不必多礼。”
彼时宫女们已经摆好了桌椅,太皇太后笑着招呼:“行了,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规矩,大家都坐吧,难得这般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太皇太后是觉得热闹了,可邵珩自见到岑栩,再想到昨晚上被挂到屏风上的事,当真是不想在此处待下去,只好用手扶着额头佯装不适:“太皇太后,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太皇太后一听面露关切:“怎么了,可是身上的病还未去根儿?”说着伸手就要去摸邵珩的额头,想看看她可是又发了烧。见体温正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太皇太后到底还是担心邵珩的身子,左右邵珩要在宫里住些时日,和岑栩吃饭也不急于这一时,便让金嬷嬷送了邵珩回去,并差人宣了太医为她看看。
岑栩一直面无表情的同岑杨一同在桌边坐着,待邵珩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他明显闻到一股淡淡的琼花香味儿,竟是和他夜里的被子如出一辙,他的脸色顿时一惊,目光倏然向着被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岑杨难得看到岑栩如此失态,脸上略微显露一丝诧异,轻声询问:“你们认识?”
岑栩眸中有些复杂难测:“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浔阳郡主怎么可能会是那条被子呢?如此也太过荒诞了。何况,那条被子的声音也和她并不相同。
“熟悉?难道是你经常做的那个梦”岑杨的话还未说完,太皇太后坐过来瞪着他们,“兄弟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还把哀家当外人,声音那么小防贼呢?”
岑杨笑道:“不敢隐瞒皇祖母,孙儿只是同陛下说这位浔阳郡主随了安福长公主的相貌,难怪太皇太后宠她。”
太皇太后听此很是得意的笑了:“那可不,安福年轻的时候便是娇俏可爱的紧,如今生个女儿竟是更胜一筹呢。”
岑栩此时已经没心思听太皇太后同岑杨说什么话了,他的一颗心都已经因为岑杨方才的一句话凌乱不堪。若非皇兄提醒,他倒真的没往梦中的那名女子身上想。
那股熟悉感,会和自己梦里的女子有关吗?他并不太确定。
毕竟,声音好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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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回了自己的寝房,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关了房门倚在门框上心跳动得飞快。
方才从岑栩旁边过时她明显看到他突然不一样的眼神,那惊诧的样子就好像认出了她一样,简直要把她吓坏了。不过还好,他没有叫住自己,说明还是没有认出来的。
又或者,变被子只是她一人的梦境,岑栩并不知情。
到了晚上的时候,邵珩闲来无事便拿了本孟子认真的瞧着。虽然她不是乔第,但她还是很感谢上一世曾穿越在乔第的身体里,让她对这些个曾经痛恨的书籍重新拾起了兴趣。
待她不经意抬头,却见太皇太后正在门口站着,目光中透着和煦的笑意。
“太皇太后!”邵珩一惊,慌忙站起身迎了过去,“太皇太后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站这里累坏了多不好啊。”
太皇太后笑着握住她的手去里间的软塌上坐着:“不过刚到,看你看书如此认真,哀家都看迷了眼呢。咱们浔阳长大了,都知道念书了。”
其实太皇太后今日过来原本也就是想教邵珩学些东西,却没成想,几月没见这小丫头已经变化如此之大。果真是她最疼爱的小丫头,从来都不让她操心。
难得见邵珩如此认真的学习功课,太皇太后心里高兴,也就不忍心打扰了她,便简单的嘱咐几句,又命人送来了莲子银耳汤给她喝,这才放心的回去了。临走到门前,又不忘回过头来望望她,满目慈爱与赞赏。
夜幕降临,邵珩觉得有些困了,便让朱雀准备了热水来沐浴,擦上她最爱的琼花玉露躺在榻上睡觉。
可能是看书看得累了,她反倒忘了变被子一事,身子刚沾上床榻便困倦的睡了过去。
当她一觉醒来的时候,乍一睁眼,却是已经不知在何时又到了岑栩的榻上。
此时岑栩也刚好要宽衣入睡,他优雅地解了自己的外袍坐在榻沿上,伸手抚上那条棉被,却徒然面色一变。手感好似和白天里不太一样了,而且还夹带了淡淡的琼花香气。
“你回来了?白天跑哪儿去了?”岑栩盯着榻上的蚕丝被问道,目光有些复杂难测。
第22章()
“你回来了?白天跑哪儿去了?”岑栩神色复杂的盯着榻上的蚕丝被问道。
想到白天岑栩见到自己时的眼神;邵珩吓得有些不敢出声;索性闭了眼睛继续睡觉;不理他。
见被子没有反应;岑栩眉头皱了皱:“朕知道你现在能听到朕说话;你若果真打算装傻;那后果你可得自己承担。”
被他威胁邵珩满心鄙夷;却耐不住有短柄在他手上,只好敷衍着道:“我是仙,白天当然是去天下向王母娘娘复命了。”
这声音的确和浔阳郡主的声音不同;岑栩的眼眸又沉了几分。面上却是不显:“见着王母娘娘了?”
“嗯,见着了。”邵珩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白天见得是太皇太后;把太皇太后比作王母并无什么不妥当的。
“你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小被子还能见到王母娘娘?”
“我怎么没本事了;我还告诉你了温中发生时疫呢。”
岑栩想了想:“你当晚说过之后第二天朕也得到了消息,由此可见你告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用。或许这只是巧合呢;你若想证明自己有本事;这温中灾情只怕不够。”
邵珩心中暗思;这岑栩莫不是想引诱自己继续说未来的事?她觉得自己打死都不能再说了;若是说得多了;保不准岑栩觉得自己更加邪门儿;说不定为了稳定朝纲真的会一壶水泼死了她。
这么一想,她只好咬牙说道:“没有了,我只知这一件事。告诉你温中时疫一事便是我作为被子的使命;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从今以后我继续当我的被子,咱们俩谁也别招惹谁。”
岑栩闻着被子上那淡淡的花香,莫名的脑海中想到了今日在长乐宫见过的浔阳郡主,又莫名的想到了那个缠绕他多年的梦。她记得梦中的女子也偏爱琼花,每次入梦都能闻到那股清淡馨香的气味儿,总是很助于自己安眠。
蚕丝被、浔阳郡主、梦中的女子,她们三人身上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花香呢?是凑巧还是另有玄机?
下意识的,他扑倒在榻上,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被角,目光锁着那条一动不动的蚕丝被:“你是不是在西北待过?”
邵珩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她的确在西北待过,可那是上辈子穿越到乔第身上,又嫁给暴云霆之后才去的,她现在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里,压根儿没必要承认的。
岑栩见她如此反应眸中神色越发震惊,她果真去过西北,这总不至于还是巧合吧?
见他不说话,整张脸阴沉到可怕,邵珩下意识的出声唤他:“陛陛下。”因为被压着,她的声音有些粗沉,带着一丝娇喘擦过他的耳畔。
岑栩脸色更沉了些,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这声呼唤竟然同梦里那名女子唤他“将军”时格外相似,竟好似是同一个人一般。
“你,认识我吗?”岑栩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平静而无畏。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他真的不相信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邵珩呆愣片刻,只当岑栩是魔怔了:“认识啊,你不是当今天子,辛和帝岑栩吗?我自然认得。”
岑栩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见她的样子不似刻意掩饰,又渐渐有了些迟疑。他梦中的女子究竟会不会是她呢?如果是她,一条被子又如何幻化成人型?
可若不是她,她的声音又为何同他梦中的那名女子一般无二?
邵珩觉得今晚的岑栩有些奇怪,又见他一直趴在自己身上没有要起来的打算,只得再次出声提醒着:“陛下,你,你该起来了。”
岑栩倒是没再说什么,很快又变回那一张面无表情的模样,缓缓起身将被子往里侧推了推,整个人躺在了榻上,转而拉下幔帐,又将那条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邵珩此时很想喊他把自己放下来,可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实在有些不敢招惹,只得默默忍着,左右她现在只是一条被子,被子就是给人盖的嘛——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西北”邵珩摇了摇头,纵使她上一世去过西北,那也是同暴云霆一起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要找的人肯定不是她!
岑栩迟迟不曾回来,邵珩也懒得等他,再加上此时是深夜本就困倦,没多久便睡着了去。迷糊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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