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凤劫的女子站起身来,恭敬行了一礼。
待到天君走后,整个琼书楼又重新沸腾了起来,众人争前恐后的跑过去把女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女子在报名清单上写下“除风清雅、花无宴外琼书楼全体成员。”几个清秀的大字后,收拾好了纸张绝尘而去。
第42章 逃避的骗子()
初冬的风比秋日的萧瑟更为寒冷,入夜,妖都上空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
瑾王府内的厨房,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晃动着,女子青衣垂发,一副内房丫鬟打扮,她双眼无神的站在灶台前,似在发呆。直到灶上的汤咕噜咕噜的冒起了热泡,溅到了她的手背上,青衣女子才如梦初醒的惊跳一下,反应过来后把汤乘在了碗里。
这一次,她没有再端着汤朝花无宴那处走,也没有在汤里下什么手脚。女子盯着漂浮着藕和莲子的热汤,手不自觉的舀了一勺送到了嘴里。
“呸!”
一股苦涩的味道蔓延至唇角,女子一个激灵将口中的汤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这么难喝的东西,花无宴是怎么甘之如饴一连喝了近一个月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来杀他的,这么做是为了骗自己露处原形?可如果他早就知道汤里有毒,昨晚他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要去喝那碗汤?
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些局一般迷乱的事,扰乱了她的思绪,形成了一个结。
瓷碗被她放置在厨房灶台上,卿酒离开了房间,朝着花无宴的卧室走去。
走廊最深处的房间的灯依然亮着,卿酒咬咬唇,鼓起勇气敲了敲房门。屋内顿时传来了富有磁性的男声。
“进来。”
女子进入房间,关上房门,走到几案边低着头也不说话,花无宴放下手中的书卷,笑意盈盈的望着女子道:“怎么今日没有莲心汤可喝,可是冬日觉得手冷?”
卿酒紧抿着唇,好半天才神色复杂的抬起头望着男子道:“王爷,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其实是来杀你的。”
闻言,花无宴先是一愣,随即目光移向了别处。
“嗯,从第一次在府中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记忆涌现,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中秋的午后。那时候日已转凉,女子还穿着轻薄的青衣,站在院子里拿着扫把,鬼鬼祟祟地对自己卧室张望。
那时他正巧路过,晃眼间,他看见女子的袖口内藏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虽藏得隐秘,普通人难以发觉。但因他五感比常人明锐百倍,于是在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她是潜入府中的刺客。
瑾王府潜入刺客不足为奇,可再往上看去,在看见女子脸庞的瞬间,他错愕了。
同时,女子也看到了走廊之上的他。
见到他,她似乎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的一丢手里的扫把,屈膝行了一个礼道:“花。。。。。王爷安好!”
眼前的女子,声音也和那个人一模一样。他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走到她面前,神色如常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女子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道:“回王爷。。。。老子。呃。。。。奴婢名唤卿酒。”
“卿酒?好名字,那从今以后,你就来我房中,当暖床丫鬟吧!”
听着他的话,女子面色一喜道:“谢王爷!”
这便是两人的初遇了。卿酒听他讲完了这段事情,抿着唇一言不发。
过了老半天,她才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敢喝我煮的汤,甚至明知我是刺客,也要把我留在身边。最重要的是。。。。。我们以前。。。。。真的见过吗?”
这时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闪电,一声闷雷自天际深处传来。窗外狂风大作,一席冷风随着窗的缝隙吹入了房中,暴雨将至,烛火在风中不安的跳动着,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花无宴一个弹指,合上了窗外的缝隙。
屋内又静了下来,他轻笑道:“因为是你。”
“是我?”
“嗯。”男子点头,似乎不想再解释。
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卿酒看着这样的他,心中莫名其妙的生起了一丝烦躁。
她压抑下心中的怒火,低声道:“你说我们以前见过,可我对你却一点印象都没有。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花无宴,你到底瞒着我些什么,你说啊!”
屋内回荡着女子压抑的吼声,良久,花无宴叹了一口气道:“酒酒,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卿酒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似下了决心般一五一十的把她与邪神的约定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用心去换自由,果真是邪神的风格。”
花无宴看着她道:“那现在呢,你还想要我的心脏吗?”
卿酒蹙着眉看向他,似不懂他的意思。
“你说实话吧,我想听。”
女子咬着唇,神色复杂道:“一开始,我的确想用你的心脏,去换我的自由。可是经过相处下来,我已经对你下不了手了。其实我今日来,一是问你事情,二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再不回去复命,邪神就要主动来寻我了,与其被他抓走,还不如我自己乖乖回山谷去。王爷,既然你始终不肯说,那我也不强迫你。王爷,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卿酒的照顾,卿酒,就此别过。”
“你要走?”花无宴收敛了笑意。
“嗯。”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深邃的眼睛。
一步,两步,离门口越来越近,她却放慢了步伐。
说啊,只要你告诉我事情的始末,我就不走了。花无宴,你说啊!
她期待他像那日一样,把她抱在怀中,让她不要离开。可是直到她推开了房门,身后都是寂静无声。
“卿酒!”
他站起身来,瞬移到她身侧,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心中一喜,停在了原地。
花无宴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无力道:“酒酒,我知道你想了解我们的过去,可是,对不起,关于过去,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女子回过头,拧着眉大叫道:“为什么?花无宴,你为什么不肯说!”
此时屋外下起了淅沥的小雨,房门大开,雨水自房檐被风吹动着,飘到了卿酒的脸上。
花无宴看着接近失控的她,张着嘴,最终却说了一句让卿酒抓狂的话。
“酒酒,你开心就好。”
她咬着唇,失望之极的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眼里已是决绝之色。她不动声色的用力掰开他的手,决然地走进了风雨中。
她是喜欢他,想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他若连告诉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去与邪神争取抗衡。
天地间狂风大作,雨骤然变为倾盆大雨,水珠淋湿了她单薄的身子,她却没有回头。
身后的人没有再追来,雨夜中,王府院中也没有他人。
卿酒突然想到那一夜他受伤,抱着自己求她不要离开的场景,嘴角蔓延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果真,男人都是骗子,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只懂逃避。特别是花无宴这样喜欢在外面乱搞的货色,更是不可相信。
第43章 生生世世()
她出了王府跑到了无人的小巷中,变故却徒然发生。
头顶的瓢泼大雨徒然消失,她被包围在散发着黑气的透明屏障当中。
这是有人布下了空间结界。
“卿酒。”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青衣女子心中瞬间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抬起头,一个黑袍的男子,正浮在小巷上空,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正高高在上的望着她。
明明是上万的年龄,邪神的容颜却并不苍老。黑发美髯,那双深沉如古井的眸,只一眼,就像要把你看穿。环绕在邪神周围的黑紫雾气,是一种邪佞的压迫。
“卿酒参见邪神大人。”青衣女子单膝跪地,极其庄重的对来人行了一礼。黑袍从空中降到地面,抬手扶起了地上的女子。
“若不是甚重大场合,你不必如此称呼本尊。”
邪神看着女子,轮廓方正的脸带了一丝淡淡的柔和。
女子跪在地上并不起身。
“父亲大人,卿酒没有取到花无宴的心脏,赌约是卿酒输了。”
“狐仙灵力远超于你,你没有杀死他,也无需自责。”
卿酒起身,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鼓起笑容道:“父亲大人是来接卿酒回落姗谷的么?其实今夜卿酒也正要回去,劳烦父亲大人亲自跑一趟了。”
“嗯。”黑袍点点头,:“今日到此,一来是接你回去,二来,是来取花无宴的命,你可带路领我去他的住所。”
卿酒心中一沉,过了老半天,她才勉强鼓起笑容道:“父亲大人,此次赌约卿酒已愿赌服输,您大可不必这般做。”
黑袍笑着睨她一眼:“本尊此番前来,是受人之托,并非是因为你。”
是的,他此次前来妖都,是为了与他缔结契约的那个灵族女孩。
神灵都是要受人供奉,替人还愿的。邪神亦是神灵,只是替人还愿并非是用香火庙宇换的。
若想拜托邪神做事,只能用灵魂与邪神缔结契约,等到所托之事完成,与邪神缔结契约之人的灵魂就会被邪神蚕食。
洪荒远古年间,灵族与狐仙一族祖上曾有血海深仇,虽时间久远,狐仙一族早已放下往事,可灵族似有不死不休的打算。
花无宴作为狐仙一族的首领,哪怕他并没做丝毫不利于灵族的事,但因他的身份,他就要承接灵族对狐仙一族的所有仇恨。
在上次刺杀之前,灵族已派过无数人,以各种方式暗杀花无宴。因刺杀未果,花无宴也不想再加剧两族的矛盾,对灵族都是容忍,直至上次他们劫持了卿酒,才让花无宴动了杀机。
邪神今日的到来,要归功于上次那帮刺客。
上次那帮人来,花无宴吩咐属下,只杀壮丁,留下老弱妇孺。谁知灵族执拗,那些本可不死的老弱竟也想不开全部殉葬。一时间,灵族一万口人竟一夜之间灭族,只留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
此番与邪神缔结契约的正是那个灵族的遗孤,杀掉花无宴,是那孩子唯一的要求。
听完邪神的陈述,卿酒僵在巷子口一动不动。
弹指间,结界被邪神驱散,走远几步的黑袍看着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的青衣女子,轻蹙眉道:“酒酒,你怎么愣在那里,快带本尊去花无宴的住所。”
她还要说些什么,小巷口却突然出现一个红衣男子。“听说邪神今日前来,是来取我性命的。”
男子面色如常,语气沉稳。卿酒见他出来,却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我是跟着你来的。”
卿酒出府时,花无宴就一直跟在她身后,此番二人的对话,也被他听了个一五一十。
卿酒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花无宴,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道:“花无宴,你快走!”
说着,她就朝他的方向跑了过去。花无宴还想再说些什么,卿酒却抓着他的手飞快的跑了起来。
结界散开,大雨落到二人头顶,街道上空无一人。寒风在耳边呼啸。花无宴看着风中神色焦急的女子,嘴角竟牵起一抹微笑。
“酒酒,你果真还是舍不得我。”
卿酒却边跑边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黑袍眯起了眸子,神色阴沉了下来。
卿酒这是要与他对抗?
黑袍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阴鸷的笑意,很好,今夜就让他陪他们玩一出猫抓老鼠的游戏好了。
雨水侵蚀了二人的衣袍。二人并未回去王府,而是连带着瞬移跑进了另一条热闹的街道。
今日是万妖之国的祈福节。
这是妖都最热闹的灵街,就算是下雨,此处亦人声鼎沸。人们都笑语盈盈地享受着节日的喜悦,火树银花不夜天,说得就是今夜的灵街了。
邪神亦是神,只要是神灵,就规定了不能在其余五族地界引起骚乱。进入这条街巷,极大的限制邪神的行动。因此卿酒才带着花无宴跑来了这处。
“我们目前只能躲在这里,等到天亮,邪神的灵力就会减弱,到时候以我们二人之力,说不定还可以与他一搏。”
二人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卿酒说完话身边却没有回应。
她转过身,却见男子站在一处卖脂粉首饰的小摊前与一位容颜姣好的粉衣女子攀谈起来。
两人均是面上含笑,说道动情之处,那粉衣女子竟用袖子捂着嘴娇羞的低下了头。
该死的花无宴!被邪神追杀也不忘沾花惹草!
见此情景,一股怒火突然窜上心头。卿酒倒回去拉着男子的袖子有些怒意的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猫惹狗的!快跟我走!”
粉衣女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卿酒,面露不满。还未等她说上话,卿酒就拉着花无宴的袖子消失在了她面前。
前方是一处卖同心锁的摊位,那小贩见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就笑着大声对二人吆喝:“这位相公,买个同心锁吧!同心锁定姻缘,保管你和你家娘子三生结缘,下辈子还在一起!”
第44章 一条殊途,绝不回转()
卿酒闻言小脸一红,心一急,竟是粗话都爆了出来:“别乱讲,老子和这家伙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贩对粗鄙之语恍若未闻,依旧面带笑意热情的对二人推销着。
“这位相公,我们的锁是姻缘木所打造,就算再过万年,只要挂到姻缘树上不取下来,都会得荧神庇佑,永不腐朽的。就像二位的感情,海枯石烂,情比金坚!”
男子的目光落在一把殷红色的心形木锁上,纤长的手将那红锁托起,他桃花眼微眯,似心情颇好。
“能刻字吗?”
“能!现场刻字,速度很快的!公子可把要刻的字写在纸上!”
带着毡帽的小贩热情的递过纸笔,花无宴看身旁的别扭的女子一眼,用清秀苍劲的字体,在白纸上写下了二人的名字。
小贩乃是成精的啄木鸟所化,他接过白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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