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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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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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顾砚龄此刻却是坐在马车里,马车角落虽搁着冰盆,那热辣辣的阳光直直射在车壁上,还是十足的热,只见那冰盆里亮莹莹的冰都融化的快了些。

    醅碧和绛朱见自家姑娘不好受,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好不容易到了淮王府的角门前,绛朱忙下了马车,搭好脚凳扶着顾砚龄下去了。

    刚在门前站定,一个穿戴不俗,身姿窈窕的妙龄侍女笑盈盈走了过来,对着顾砚龄施了一礼。

    “顾姑娘。”

    顾砚龄礼貌性地颔首,那侍女随即笑道:“奴婢杞月,王妃特让奴婢等在这里,迎姑娘进府。”

    顾砚龄见此,便轻捻裙尾,随着那杞月朝王府里去。

    相比于成北王府那样的老府邸,淮王府要小一些,却是颇为讲究精致,也可见淮王成年封王时也是极受皇宠的。

    可惜,皇宠如镜花水月,凉薄缥缈的很。

    连萧译这般倾尽皇帝之力培养的皇太孙,都有被抛弃的一日,更何况是萧康了。

    “顾姑娘,这边。”

    听到指引侍女的提醒,顾砚龄收回思绪,抬起头来,随着转而走上了一道游廊。

    行在廊下倒是清凉,廊顶攀爬着藤萝碧叶,隐隐有婉转的鸟啼声响在耳畔,让人渐渐觉得也没那么燥热了。

    “啪——”

    陡然一道凌厉的鞭尾如灵蛇一般缠绕着飞来,稳而准的落在顾砚龄身前一寸处,只需偏一点,那鞭子就该落在顾砚龄的脸上了。

    一旁的醅碧和绛朱不由惊呼出声,而顾砚龄也是被唬了一跳,连退了两步。

    而几乎是同时,那道鞭子又听话地一卷,离了地面,速地收了回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这会子的醅碧和绛朱皆是一身冷汗,还未回过神来,顾砚龄却已是平静地顺着鞭子的来处看去。

    只见在游廊之下立着一个高挑骄傲的俏影,依旧是一袭火红裙装的储怡宁冷然讥诮的看向这边,那条鞭子被储怡宁卷着紧紧捏在手中,一双清亮的眸子恨不得将她射出两个洞来。

    看来,这鞭子原本就是想朝她的脸上去的。

    “褚姑娘。”

    少女轻然出声,仿似方才的事情压根儿未发生过一般,不仅那杞月愣了,便是廊下的储怡宁也是微微一愣。

    但也只一瞬,储怡宁又回过神来,唇角的嘲讽不减。

    眼前的这个,可比顾四那个有心性多了。

    可惜,她照样容不得!

    “不知方才,是褚姑娘一时不慎,还是有心为之。”

    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当储怡宁打量过去,顾砚龄目光灼然的看过来,语气大方而凛然。

    “不慎能如何?有心又如何?”

    储怡宁满是讥诮的反驳回去,她竟不信,如今在她的地盘,眼前的这个顾砚龄还能把她怎么着。

    顾砚龄唇角微扬,语气渐渐轻缓。

    “若是不慎,褚姑娘该致歉一声,若是有心,那褚姑娘便得要给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毕竟——”

    顾砚龄身形端正,微微扬颌,语气越发肃然道:“褚姑娘承的是成北王府和卫阳仪宾府这般高门贵族的教养礼仪。”

    储怡宁听到此,不由要出声,谁知却见顾砚龄丝毫不给她机会的继续道:“更何况,今日砚龄是以客人的身份登府拜访,受到这样的待遇,说出去实在叫人不信。即便抛却这身份,我顾家作为公府之家,也更不该被淮王府这般对待,莫非,是我们顾家何时不慎,冲撞了淮王府?”

    话说到最后,顾砚龄眼角状似无意地朝杞月一睨。

    眼见着两个女儿家的小事被眼前这个少女牵连扩大到淮王府和定国公府的和气,一旁的杞月也是心头一惊。

    顾家在京城也是颇有根基的,如今又有个阁老,日后坐上首辅之位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成北王府断没有与顾家撕破脸的理由。

    杞月是淮王贴身的侍女,自然不能由着这般下去,因而忙暗里给储怡宁使了眼色,储怡宁也不笨,自然知道顾砚龄这是在给她扣帽子,当即反驳道:“今日那一鞭子是我储怡宁打的,与旁人何干?你莫要巧言令色。”

    “哦?”

    顾砚龄唇角微挑,瞥了眼身旁的杞月道:“即便如此,身边这位杞月姑娘却是不加制止,不置一词,难道不是默认的意思?”

    那杞月一听,身形一僵,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年纪不大,言辞却是一针见血的犀利,竟叫她无从反驳。

    这分明是说她淮王府在纵容旁观。

    杞月如此,忙佯装才回过神的惊惶道:“是奴婢一时未回过神来,叫顾姑娘受惊了。”

    少女唇瓣微挑,好似理解一般。

    可杞月却觉得,眼前的少女不好蒙混,不由的捏了一把汗。

    储怡宁见眼前的顾砚龄抓住了机会,反倒越来越来劲,再也忍不住道:“那我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方才那一鞭子就是故意为之,打的就是你顾砚龄又如何?”

    顾砚龄转头看过去,红裙少女张扬着颌,丝毫未有畏惧,多得是理直气壮和无所谓。

    的确,因着成北王府的关系,皇帝对于这个张扬跋扈的少女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便是连宫里不受宠爱的公主都被储怡宁暗中欺负过,她何时畏惧过。

    顾砚龄也不想再和储怡宁绕弯子,因而不紧不慢的走下游廊的台矶,缓缓来到储怡宁面前道:“那就要请储姑娘说一说这缘由,也让砚龄明白些。”

    储怡宁闻言更是眸中冒火,随即冷笑道:“你竟还想装?那顾四是个狐媚子,你也一样,是个狐媚子!”

    顾砚龄眸色微沉,随即抬眸道:“请褚姑娘慎言。”

    储怡宁闻言冷然挑眉,唇角勾起讥诮。

    “既是敢做,不敢让旁人说?还真是一家的姐妹,连勾人都勾的是同一个,可惜你们选错了人!”

    储怡宁话音一落,当即上前一步,恨恨地盯着顾砚龄一字一句道:“奉国公府的世子与我已有了婚约,你们若再生出什么歪心思,便别怪我不客气!”

    一旁的醅碧和绛朱极怕那储怡宁又有什么侵犯之举,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随时等着冲上来保护顾砚龄。

    谁知眼前的少女闻言却是巧然一笑,就在储怡宁大为光火的时候,顾砚龄再一次抬起下巴来,语气轻而缓慢。

    “褚姑娘想必是误会了,褚姑娘和薛世子的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若说与薛世子,我却从未生出褚姑娘所谓的心思来,便是从头至尾,我与薛世子也只见过几次面,且并非私相的独处,褚姑娘的话,实在不敢认。”

    “你还嘴硬!”

    储怡宁闻言已是气急,呵然出声,几乎是咬着牙道:“我亲耳从世子口中听出对你的喜欢之意,莫非是我刻意诬陷你?”

    几乎是落下最后一个字,储怡宁才惊觉气急之下说错了话。

    然而,为时已晚。

    顾砚龄唇角微挑,颇为平静而正色道:“我既说对世子无意,便非假话,至于世子是如何心思,储怡宁也该去问薛世子,质问我,也只能是徒劳。”

    “你——”

    储怡宁愤懑下,扬手便露出了手中的鞭子。

    几乎是反射性地,醅碧和绛朱都将身挡到了顾砚龄之前,眼看着那鞭子顺着慑人的阳光直直地落下来。

    “褚姑娘。”

    眼看着那鞭子已经落在半空,身后骤然平淡的声音将时间静滞下来。

    而闻声的储怡宁此刻也身形一僵,一时竟有些慌乱起来。

    唯独顾砚龄淡淡垂下头,将唇角的一抹上扬抹去。

第八十六章 萧译() 
“太孙殿下。”

    顾砚龄整理了衣裙,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缓缓欠身行礼。

    身后醅碧和绛朱这才回过神来,忙也上前跟着行了礼,便是一旁的杞月也是冷汗淋漓的跟随着敛衽施礼。

    唯独储怡宁还呆愣的未转过身子,但眸中的紧张已然坦露出了她慌乱的内心。

    其实,按着辈分,储怡宁也还算是萧译的长辈。

    但毕竟关系隔得太远,对方又是备受帝宠的皇太孙,将来是要继位的。

    储怡宁撑出大天去,这背后的靠山就是成北王府,可萧译呢?人家的靠山往大了说去,那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天下都是人家的,储怡宁哪里敢将萧译视作晚辈。

    事实上,连储怡宁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见着这个冷淡少语的太孙,便总是会慌不择路。

    终究,储怡宁极慢的转过身来,果然一身素青常服的少年负手立在爬满藤萝绿荫的游廊下,神色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叫人瞧不出什么来。只那一双幽深的眸子,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看着你,却是生生让人感觉到一种审度出来。

    “太孙殿下。”

    储怡宁强撑着微抖的身子,愣是强自下了礼。

    少年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道:“起吧。”

    话音干净利落的让人仿佛以为是幻听,可那语气中却是携着长久居于高位的尊贵,让人无法忽视。

    “未想到,今日二皇叔这里如此热闹。”

    说话之间,萧译一双眸子从两个少女身上扫过,一个平静自若,一个却是慌的仿佛他是什么猛兽一般。

    萧译不由微皱眉,他有那么可怕?

    储怡宁未听明白,顾砚龄却是听出了萧译言下之意,因而微微低颌,不卑不亢道:“砚龄承蒙淮王妃的请帖,前来拜访。”

    少女婉转好听的声音打断了萧译的思绪,萧译点了点颌,便算是听了,不由也挑眉多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一眼。

    论察言观色的本事,这顾家长姑娘也算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小小年纪,心思倒深的很。

    果然如他所想,不像是个寻常女儿家。

    倒,像是个谜团了——

    萧译淡然收回目光,随即转而落在储怡宁身上。

    储怡宁这才明白过来,刚一抬头对上萧译打量的眸子,便当即又垂下颌,声音低了几分道:“怡宁是来看阿询的。”

    储怡宁口中的阿询便是淮王萧康的嫡长子,萧询。算起来,是储怡宁的小侄子。

    萧译不置可否的点头,随即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可见是急忙赶过来的。

    闻声侧首,淮王妃韩氏一手由侍女扶着,一手抚着前襟疾步走了过来。

    “太孙来了。”

    萧译礼貌地点颌,随即道:“淮王妃。”

    淮王妃不安地看了眼一旁的储怡宁和顾砚龄,随即勉强笑道:“太孙可是来找王爷的?王爷此刻在椒洲台。”

    萧译再一点头,随即微微颔首:“那译便去椒洲台。”

    淮王妃松了口气般一笑,随即看向一旁的杞月,眸中多了一丝依赖道:“那就让杞月为太孙带路吧。”

    萧译微点颌,并未看浅笑嫣然欠身行礼的杞月便转身而去。

    只转身那一刻微一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顾砚龄,这才拾阶而去。

    当看到杞月身姿俏然的领了萧译而去,淮王妃韩氏悄无声息的再一次松了一口气。

    落在顾砚龄眼里,不由想起了前尘往事。

    淮王妃,也是个可怜人。

    明明也是名门之后,只因为为家中庶女,又是因着先淮王妃病逝后才嫁来填房的,且王府早已有嫡出的一儿一女,因而韩氏相比于她家中的长姐,少了几分气度,多了几分软弱。

    而淮王战场厮杀多年,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人又刚愎,因而在韩氏面前颇为强势,长久下去,韩氏便以夫为天,只要是淮王说的,韩氏就只有应声,没有回驳的理。

    久而久之,韩氏这个淮王妃的地位有时候反倒不如淮王的心腹侍女杞月。

    杞月自小便由俪妃指派,侍奉着少年的淮王,一伺候就是九年,而淮王妃嫁入王府也不过才四年而已。

    再加之杞月容貌身段好,极会揣度人心,多年相处,早已摸清淮王的脾性喜好,如此便叫淮王愈发离不开了。

    原本淮王想为杞月正名,给个侧室的名分,但杞月是个聪明人,晓得以色侍人,得不来长久。

    与其日日在后宅内院等着淮王来宠,倒不如日日红袖添香,做淮王的贴心人。

    总而言之,不过一句话,这杞月在淮王府也算是通天的本事,白日里能替淮王整理文案,陪同会见王府下臣,夜里还能上得淮王的暖帐,行的是温香软玉的事。

    顾砚龄淡淡看向淮王妃,只怕今日的事,淮王妃也是因着淮王的逼迫授意,虽不敢为,却也是不得不为吧。

    毕竟,若是她今儿当真吃了储怡宁的为难,传了出去,不说是顾家和谢家,便是皇帝也没有不管的。

    自个儿的亲儿子纵亲为恶,只怕是反了天了。

    “顾姑娘。”

    见韩氏唤自个儿,顾砚龄也低颌欠身:“王妃。”

    韩氏笑着上前拉住顾砚龄的手打量,颇为亲和道:“到底是宁娘娘的侄女,顾姑娘好气度。”

    说着韩氏便强装笑道:“这天儿热,我已着人在水榭里备了席面,阿诺她们也已经在那等你了。”

    韩氏口中的阿诺,便是先淮王妃的长女,萧蘅。如今,也不过十一岁罢了。

    韩氏性子怯弱怕事,晓得储怡宁方才闯了祸,因而这会以堂堂王妃的身份,却是隐隐对自己陪着小心。

    可见,一个女子是否嫁对了人,只看婚后的性子了。

    顾砚龄礼貌地点头,唇角浅浅浮起笑意:“劳烦王妃了。”

    韩氏见眼前的少女温顺,才算是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储怡宁这般的性子便好。

    想到这儿,韩氏再看向一旁的储怡宁,还未问出口,储怡宁便骄矜的一扬头。

    “表嫂,我回成北王府了。”

    话音落尽,储怡宁捏着鞭子走到顾砚龄的身边,冷冷的棱了一眼,倒把韩氏又吓了一跳。

    “褚姑娘。”

    储怡宁擦身而过的背影陡然一顿,随即身后的少女缓缓转过身来,声音低缓道:“褚姑娘是聪慧之人,应该明白,莫说我对薛世子无意,便是有意,我顾家也绝不容自家的姑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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