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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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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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绮阳在身旁的喟叹,顾砚龄微微侧首,唇角勾了勾,不由故意道:“可是比我美?”

    陡然听得这话,绮阳尚还微微一愣,当看到顾砚龄眸中的促狭,当即含笑,手中将顾砚龄挽的更为亲密道:“那是自然,嫂嫂还未出阁便已是我们京陵第一贵女,当年哥哥能娶了嫂嫂你,不知道得让多少青年才俊抱憾终身。”

    绮阳说的一本正经,眸中却是跳跃着嬉笑,顾砚龄闻言也不恼,只侧首不紧不慢道:“这倒罢了,待到咱们绮阳嫁了良人,只怕那些青年才俊才真是要痛哭出声了。”

    “嫂嫂。”

    少女双颊粉红,语中满是羞赧与娇嗔,顾砚龄方唇角方一扬,便听得了杨氏的声音。

    “可算是来了。”

    顾砚龄与绮阳闻声看过去,只见打扮雍容的杨氏携着丫头走了过来,方要行礼,便被顾砚龄双手扶起,随即朝身旁的少女怒了努嘴道:“原本早就要出门了,偏生这丫头也要缠着来,待她一番打扮下来,可不就耽搁了。”

    杨氏顺着顾砚龄的目光看过去,当落到少女身上时,便见眼前的少女虽年纪尚轻,却难掩尊贵的气度。

    “杨夫人。”

    见眼前的少女笑着唤自己,杨氏微微思忖间,便听得顾砚龄已然出声道:“舅母,这便是绮阳郡主。”

    杨氏闻言一惊,忙要行礼,却是被绮阳牢牢扶住,只见其眉梢满是少女的娇俏。

    “今日因我拖了后腿来晚了,还请夫人恕罪。”

    察觉到这位天家的郡主没有丝毫的架子,杨氏心下也是极为喜欢,当即含笑道:“郡主言重了,时辰刚好,不曾晚。”

    说笑间,杨氏便与绮阳一人一边,小心扶着顾砚龄朝那亭中设的软塌而去,只听得随行的内侍高呼一声,原本莺莺笑语的众人皆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偏过头来。

    当看到被杨氏与绮阳郡主扶着走近的年轻女子,众人皆站起身来,几乎是整齐地屈身行下礼去,穿过众人,顾砚龄走到亭中缓缓坐下,一眼扫向众人,唇边满是温和。

    “诸位夫人小姐请起吧。”

    话音一落,众人谢恩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在顾砚龄颔首下,乐声再一次响起,内侍轻唱一声“赐座。”

    眼看着皆落了座,顾砚龄这才端庄而自然地抬起案上的茶盏,遥遥一举,语气低缓而不失气度。

    “我也是许久未曾出席这般的花宴了,想着从前,还是我未出阁时,如今瞧着你们,倒正如这满园的百花一般,叫人观之便心生喜欢。”

    说着顾砚龄唇角勾起恰如其分的弧度,不紧不慢地含笑环看众人道:“今日能与诸位在此赏景也是美事,还望诸位不必拘束才好,我便在此以茶为酒,与诸位共饮。”

    话音一落,顾砚龄以袖遮掩,一扬而饮,座下众人闻言皆笑然相对,应声之下也尽饮了。

    待到渐渐热络时,众人的欢笑声渐起,更有许多夫人携着自家的千金前来向顾砚龄敬酒,顾砚龄自是不推拒,皆是笑然接了,应对自如。

    这一刻耳畔是悠扬而婉转的丝竹之声,座下的少女皆是正值妙龄,低声笑语间,恍然将顾砚龄拖回到从前未出阁的时光,或者说,是她方重生归来的那段时光。

    那时的她尚还坐在下面,也是这般与交好的女儿顾自说着话,那时的她不知道未来,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将心交给谁。

    而如今,她就这样坐在最当中的位置,接受着众人羡慕和期盼的目光,不再迷茫,不再去担忧,因为她知道即便再艰难,她总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而在她的腹中,那个属于她和萧译的生命,正在一天一天的成长。

    时光总是把人抛,即便她不再是韶龄,可她却换来了一个待她一生一世的人。

    如何看,都是她占尽了便宜罢。

    想到此,顾砚龄不由唇间含笑,指尖淡淡摩挲着茶盏,心中满是温暖。

第三百五十章 登对() 
待到宴席正闹热时,陪坐在侧的杨氏微微偏头,含笑间与顾砚龄默然交汇了一个眼神,顾砚龄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转而环视在场的闺阁们,最终向身侧侍奉的醅碧微微颔首,醅碧当即领悟地直起身子,脸上带着端而稳的笑意。

    “诸位夫人,诸位小姐。”

    听得亭中传来声音,亭外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转头间,便瞧着醅碧缓缓走上前,立在石阶之上笑然出声道:“长孙妃早闻在座的诸位小姐皆是京陵最为出挑的贵女,不仅品貌拔尖儿,琴棋书画更是信手挑来,今日春光甚好,长孙妃便想着让诸位小姐们一展自己的才华,也为咱们这百花园再添颜色,不知如何?”

    一闻此事,座下皆是精神一振,自然明白这背后的意义,因而不过下一刻,便已有陪同的贵夫人笑着应和道:“自然好。”

    话音落下,在醅碧的示意下,宴上的丝竹之声尽换,各府的闺秀们皆准备起来,待到第一人大胆地走出来后,在场的少女们似是被鼓舞一般,极近一切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于众人面前。眼前看似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宴席,可在无形中,却渐渐变成了少女们暗中比较的角逐台。

    高坐在上的顾砚龄右手肘轻轻撑在软枕之上,看着亭下的娇柔少女们,只觉得这一刻她们的光彩俨然将这百花园中的百花都比下去了,可即便是这般,顾砚龄却察觉到杨氏这位亲舅母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始终都含着端重而得体的微笑,看似赞赏,可那欣赏之意却全然未达眼底。

    顾砚龄心中忖度下,也渐渐明白了,在座的少女们许是求胜欲太过强烈,以至于忘记了,再美的歌喉,再好的舞姿,再出众的琴技,都比不得用心二字,眼前的她们,只将一颗心扑在了惊为天人四个字上,好胜虽好,可太过好胜却绝不是一个婆婆看儿媳的标准。

    眼前的少女们虽是笑靥如花,可那明争暗比的姿态已然呼之欲出,自然是难得舅母的喜欢。

    更何况,少女贵在德,尤其是在底蕴深厚的谢家,而至于琴棋书画,终究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

    待到最后,就在众人以为就要结束时,却是见一个清丽的身影从席中走出来,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少女一袭紫碧纱縠双裙,裙袂方没过脚踝,行动间裙尾翻飞如云,环佩之声轻轻作响,到了近前,顾砚龄便认出,眼前的女儿家正是当今兵部尚书的嫡幼女。

    “臣女崔知晚给长孙妃请安。”

    看到少女在亭下落落行礼,顾砚龄含笑间抬手叫了起,少女随即又转而向身侧陪坐的绮阳郡主和杨氏行了一礼。

    察觉到杨氏的打量,顾砚龄偏首抿笑道:“姨母,亭下这位姑娘便是兵部尚书崔大人的小女。”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顾砚龄捕捉到了杨氏眸中细微的变化,而下一刻,杨氏便唇角扬起随和的笑意道:“原来是崔家姑娘。”

    顾砚龄随之看过去,只见崔知晚挽着少女髻,发间只以几颗莹润的鲛珠点缀,眉间点上了鹅黄的杏花花钿,眸若春水,唇红如樱,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妩媚可爱。

    “崔姑娘今日可是准备了什么?”

    听到顾砚龄的问话,亭前的崔知晚微微抬颌,随即颔首大方回道:“回长孙妃的话,臣女不才,只能斗胆为此花宴献上一幅字,以表臣女的心意。”

    听得此话,在场的少女们不由都松了一口气,于她们而言,字写的再好又如何?又不是考状元,哪里能凭着一幅字便能夺得头筹的。

    众人或轻松,或旁观的模样都被杨氏收入眼中,杨氏却是默然不语,只静静打量着亭前温顺的少女,唇角微微含笑,在顾砚龄的示意下,醅碧当即吩咐婢女摆好了长案,将文房四宝静放其上。

    崔知晚见一切就绪,也不含羞拖延,微微行下一礼,便转而走至长案后,只见少女纤纤素手取出一卷字轴,从容而平静地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在众人齐聚的目光下,微微卷起右袖的袖口,如雪一般的皓腕上顿时滑下一只碧色如水的玉镯,更衬得少女肤如凝脂。

    下一刻,少女微微倾下身子,左手轻然捏着衣袖,抬手熟稔地捻过一只玉毫,当毫尖没入浓黑的墨汁中,少女的神色微微一定,似是在思索什么,就在众人等待时,却见其陡然抬颌,信然将目光落在远处的重重楼阁殿宇之上。

    而就在此时,少女的眸中微微泛起温柔如水的光芒,几乎是同时,少女再一次低下头来,唇角却已是勾起了一抹随性而自在的弧度。

    只见少女笔尖落下的那一刻,俨然不似方才,眉目间满是认真,笔下更是迅疾而稳。

    淡淡的墨香渐渐溢散开来,在场的人似乎渐渐被少女挥毫的气势而吸引,都不由息了声音,更有一旁的侍婢忍不住伸了伸脖子,想要看看少女究竟写了什么。

    顾砚龄见此唇角微抿,正要含笑与杨氏说什么,就在此时,陡然一缕清灵出尘的笛声随着风声送入耳中,在场的乐师们似是为之一怔,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这一缕笛音却仿佛与少女笔下的字一般相合,丝毫不觉突兀,反倒是和谐而美。

    只见长案之后的少女只是笔中微微一顿,听到笛音渐渐清晰后不由莞尔一笑,笔下游走的更是顺畅。

    这一刻,顾砚龄与杨氏不由相视一眼,心中已是了然,顺着笛音,众人随之望去,却是只能看到一个如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的拱桥之上。

    若说能让顾砚龄闻之不忘的,除了萧译的琴,便是谢昀的玉笛了。

    温暖的春日下,女子臻首挥毫的模样端而大气,男子立在桥上的身影却是遗世独立,二人明明是遥遥相对,却是那般绝然,仿佛此情此景,便当为一副传世的画卷。

    你在亭前挥毫落墨,而他在桥上看着你。

    只这短短的一幕,在许多年后,在几人的心中却依然是深刻如初。

    而此刻,顾砚龄的唇角渐渐浮起欣慰的笑意。

    或许,她的祝福已经让上天听到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待到少女写下最后一字,笛音也戛然而止,崔知晚搁笔的那一刻,转而随声看向身后的方向,那一刻,她恍然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而那颗平静安放着的心也随之微微一震。当她再仔细看时,却见那人就这样消失在拱桥最高处,微微的风携着花香而过,桥下的垂柳依依,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公子,您不过去?”

    察觉到身后的白炉追问过来,拾阶下桥的谢昀脚步一顿,方要侧首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默然转回头静静朝下走。

    “今日母亲宴请各府的闺秀,我去如何成规矩。”

    听到谢昀的话,白炉似乎也觉得对,亦步亦趋地追至身侧时,又恍然抬头道:“那公子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

    谢昀闻言语中一滞,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得知阿九怀了身孕,他们便再未见过。

    今日——

    他本是打算遥遥的看一眼吧,看一看她如今可好罢了。

    可方才那一幕,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无论是阿九,还是母亲。

    此刻就连他也未曾想明白,方才他为何会那般自然地从腰间抽出玉笛来,仿佛魔怔了般,念及此,谢昀一贯温和的神情不由动了动,伸手间,右手探上了腰间的玉笛,而指间按到的,正是那个被渐渐磨得光滑而平的“昀”字。

    几乎是同时,谢昀的脑海中零碎般浮现起了一个少女的笑脸,似乎仍然是那抹烟雨中,认真而又笃定的模样,说着相信他的话语。

    这一刻,白炉察觉到近前的公子停了下来,怔愣间抬头看去,却见自家公子似乎失神般,让人捉摸不透。

    ……

    这厢,崔知晚怔怔然收回目光,便见侍婢上前小心收起她的字轴,随即转身奉了上去,当字轴一点一点展开在众人眼前,众人惊讶之余,更是渐渐变得失落。

    此刻便是顾砚龄,也不由暗叹少女写的一手好字,若说她的字更多的是历经世事的练达与居于高位的雍容,那么眼前这幅字,便如千军万马一般,携着凛冽的逼人气势,可偏生又多了几分士人的洒脱,让人看着便舒适了许多。

    而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这样一卷好字,洋洋洒洒下,却是写的当年风靡大兴的《长安赋》。

    《长安赋》,正是陈郡公子谢昀所作,当年谢昀年方十六,游历长安时经过长安旧都,一时感怀,不由抬笔写下此篇,因此篇畅谈古今,颇有魏晋士人的洒脱之风,以至于被人争相追捧。

    也只有谢昀的《长安赋》,才能与京陵公子薛原的《京都赋》被世人赞为当世绝篇,传抄至今。

    而今在这样的场合,眼前的少女就这般毫不遮掩地写下这篇《长安赋》,明明是少女的小心思,可这样的小心思却是被这样大大方方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如此更显得坦率可爱。

    “好篇,更是好字。”

    短短的一句话,便道出了众人的想法,眼见着顾砚龄如此率先开口,胜负似乎变得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亭下的少女微微侧首,行下礼去,看着少女唇角抿着的笑意,杨氏的眸中渐渐泛起随和的光芒。

    “臣女献丑了。”

    听得少女的谦逊之语,杨氏唇角一勾,温和启唇道:“崔大人清正忠勇之名早已传遍陈郡,如今看了崔姑娘,让人不得不叹一句,虎父无犬女。”

    崔知晚闻言微微抬头,看到杨氏随和的笑眸,脸上不由一红,随即颔首道:“夫人过誉了,晚辈愧不敢当。”

    听得此话,顾砚龄含笑间微微扬颌,醅碧当即捧着一方锦盒走出亭外,送到少女跟前,少女微微抬头,便看到亭中的顾砚龄唇畔浮笑道:“今日看到崔姑娘这一篇《长安赋》,犹见故人,表兄若是知道他当年之作以姑娘之笔展现众人眼前,只怕也会称姑娘为一声知己。”

    说到此,顾砚龄微微抬手道:“这一套头面是我出嫁那年母亲送与我的,如今看来,它与你倒更为合适。”

    话音一落,众人渐渐从中听出了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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